第二百八十章 羽化墜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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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羽化墜凡（一）
第二百八十章 羽化墜凡（一）(1/3)
原來，我和徐子彥很早很早就見過面。
不是我見過他，而是他見過我。
那應該是我剛去洛城上大學的第一年。
對大城市充滿憧憬的我，對一切都好奇的我，坐在教室裡專心聽講的我。
徐子彥站在教室外面，仔細的掃過教室裡的每一個人，最終全部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肯定，那一刻他就認出了我，而且凝視了我很長很長時間。
隨後的兩年，他一直都在洛城，暗中保護著我，直到我十八歲那一年，被人灌醉在迷迷糊糊之中推開了夢中的那扇門。
顧澤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一刻，徐子彥也在。
因為他就在我宿舍的門外，馬上就要衝進來，去保護要被李海欺負的我。
如果不是顧澤出現的話，他可能已經衝進了宿舍，李海也不會得手。
當時的我，只顧著害怕，都不知道在宿舍門外還有一個人。
徐子彥一臉沒落，他彷彿已經看見了，門內的我，在顧澤面前瑟瑟發抖。
我看懂了這一幕，也看懂了徐子彥當時臉上的沒落。
如果沒有顧澤，那麼我想，我當時愛上的，可能就會是徐子彥。
……
……
我回過頭，那邊還是白茫茫的一片霜霧，人魂天燈的力量仍在。
招了招手，我以碾壓的力量，破去了人魂天燈的力量還有那片白霜！
白霜的另一面，是不顧一切拼了命想要衝開人魂天燈力量的那個男人——他的的確確不是顧澤，或者說並不是完全的顧澤。
他只是顧澤的一部分。
白霜被我破去的那一瞬，他始料未及，隨著巨大的慣性猛地向前衝來，正巧摔倒在了我的腳下。
見是我，他神色猛地緊張，抬頭便想要掙扎起身，我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他緊繃的身子直接鬆懈下來，也沒有起來身。
我看著他那張酷似顧澤，同樣也酷似徐子彥的臉，皺起眉頭。
這個顧澤，實際上和我一樣。
準確來說，就像是我與清音，都是上古海妖的轉世之人，這個顧澤，實際上也是活佛山封王門下的那個顧澤轉世之人。
上古海妖魂身分離，靈魂是我，身體是清音。
而麒麟顧氏一族嫡長子顧澤，一樣也是魂身分離，靈魂是顧澤，身體是這個男人。
那麼……
我心念再動，掐算起眼前這個男人的命運。
眼前這個男人的命運，所有的線，幾乎同時指向了一個人。
他會死在今天，而若干年後，他會重生。
道家尊他重生之人為聖子，而密宗佛教活佛見到他，會驚為天人，收起為徒封其靈童。
他的轉世，就是徐子彥！
原來，這三生三世的糾纏，無非還是我與顧澤！
海妖是我，清音也是我，顧澤是他，徐子彥還是他！
所有的所有，不過都是我與他，在和自己較真！
真正的情，是我們之間從未變過的情，而真正的劫，也是我們從未變過的情！
三世情劫……真正的真相，指的竟然是這些！
看著那張酷似徐子彥的臉，我喃喃出聲：“你帶我來，就是想讓我明白這個道理，對嗎？”
“小余……你怎麼了？”
他不明所以，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強大，只是
那滿是對我關切的眼神，從未變過。
我揚起嘴角，淺淺笑了起來。
“真傻。”
喃著，我抬起頭，轉望向墨白：“你也知道？”
墨白看著我，反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所有。”
我起身，站直腰板，仰起頭，看著頭頂。
那層殿堂的屋頂，根本擋不住我的視線，我的目光穿透屋頂，破雲霄，直至上蒼天道。
真正的天道，原來如此戲弄於我！
上一世的度朔山聖女，情陷顧澤，因清音而生妒，顧澤卻因清音而忽略了誰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這一世的我，同樣情陷顧澤，卻因清音而忽略了自己真正愛的到底是誰。
種種糾纏，不過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顧澤也好，我也好，都是傻子。
真傻，真的好傻。
“小余？”
“小余兒？”
“小余兒？”
……
顧澤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接著是墨白，然後是我的太爺爺，接下來，是那位度朔山大長老，曾經的顧氏一族族長，上古神族三聖之一的顧黃顧帝大人，他們都在呼喊這一個名字，小余，陸小余。
“叫夠了嗎？”
我猛地升起一股怒氣，瞬間地動天搖！
這剛剛安靜下來的佛殿，一瞬之間轟然崩塌，那十二尊半的佛像，頃刻之間粉碎成沫！
無數的磚石瓦片，頓時砸下。
我跳了下眼皮，便離開了這佛殿。
當然，這個顧澤與墨白被我同樣帶離了佛殿。
普天之下，但凡人族踏過的地方，留下有人族氣運所在的地方，我轉瞬即可到。
我帶這顧澤，帶著墨白，來到了那個我一直想來，卻從未真正到過的地方。
活佛山，封王門。
幽暗的光，若隱若現的人族氣運，巨集願沖天的佛息壓制，構成了活佛山封王門外的一切。
我站在這扇門前，就好像當年在夢裡的那個時候，看著這扇銀光流轉的木門。
墨白彷彿猜到了什麼，一言不發，可那個顧澤卻什麼也猜不到，他驚恐的看著我們突然之間回到了這裡，震驚的長大了嘴巴，想要說的話太多，可在我的氣場之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千一百年，你一直強忍著，是在查這件事，對嗎？”
我盯著那門看了許久，這才回過頭，看著帶我來此的顧澤。
冥冥之中，我彷彿看到站在那一排油燈之下的自己，轉過身，望著自己身後的顧澤。
“你在說什麼小余？我們不是要找小音，請她消除九幽冥珠的神力，把一切恢復初始嗎？”
我面前的顧澤，慌不擇言。
可冥冥之中站在我面前的那個顧澤，點了點頭，只回答了一個字：是。
兩個畫面，兩個空間，唯一的交匯點，就是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顧澤，又看著彷彿置身處地在另一空間的顧澤，一下悲傷起來。
我知道眼前這個顧澤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桀驁不馴的顧澤，那個自負天下無人可敵的顧澤，那個外表無比冷漠內心又炙熱如火的顧澤，為什麼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
“鏡子。”
我轉望向墨白，帶著慘烈而又悲傷的表情，向他伸出了手。
“不要……”
基本上從未拒絕過我的墨白，第
一次對我搖起了頭，甚至帶著股哀求：“我求求你了，不要。”
“給我鏡子。”
從前，我根本算不出墨白是誰，算不出這個人明明不在上蒼天道於我的命運之中，可偏偏與我毫無關係的他卻屢屢出現在我的命中，與我糾纏卻不留下一點痕跡。
他的神祕，他的高深莫測，不亞於當年的顧澤，甚至到了現在，我都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如果我沒有融合三世，我一樣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可現在，我知道了。
但我知道卻不能說。
因為我一旦說出了他的身份，那麼他也會墮入上蒼天道。
上蒼天道比我更迫切的希望知道他是誰，也只有知道了他是誰，他才無法再遊歷在命運之外。
我看著他，並希望他明白，他在我面前，已經沒了任何神祕可言：“既然保持在外，就一直在外，不要進來了，所以，給我鏡子。”
墨白聽懂我言語中隱晦的意思，臉色瞬間蒼白。
那雙本身明亮的桃花眸子，一下子黯淡無光。
他抬起手，將手心對準了我。
那光滑的手心，漸漸變得清澈透明，彷彿一面鏡子。
而我的臉，映在了這面鏡子之前。
看著鏡子裡的我，我慘烈的笑容，變得更加悲傷。
果然，和我所想一模一樣。
鏡子裡的我，長得和清音一模一樣。
我示意他收起鏡子，低下了頭，問他也像是在問自己：“這就是人魂天燈的真正力量？未來，過去，現在，融為一體？”
墨白點頭，勸我道：“本身都可以過去的，只要你明白就好，不要讓他明白。”
墨白指的是顧澤。
現在三世融合的只有我，顧澤卻還沒有融合，可一旦顧澤融合了，人魂天燈的力量就會徹底耗盡。
這盞以我為燈芯的人魂天燈，也會隨之徹底熄滅。
燈熄人死。
這便是擁有不死之身的我，唯一死亡之道。
“墨白啊，你知道嗎？先前海妖告訴我，以她為本，融合三世之後的我才是真是的完美無瑕，我當時是充滿不屑的。”我看都沒看顧澤，只是跟墨白說道：“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她是對的。融合了三世的我，沾染了太多的人間氣息，這時候的我，明明可以擺脫上蒼天道的控制，卻也根本不想了。”
“在人間，有一句話，當講。”
“即便只有一瞬的光芒，既嚮往之，便無懼之。”
喃喃唸叨著，我轉身，走向那扇門。
墨白與顧澤齊齊起身，衝向我，似乎是要攔我。
可同時，他們被凝固在原地，這裡的一切，都在我的影響下，彷彿時間精緻。
無數的聖光，自我腳下迸發，照耀著我的全身。
封王門後，無數的火焰，熊熊燃起。
我從聖光之中走出，推開了那扇門，邁入火焰之中的黑暗。
熊熊烈焰在他的腳下燃燒，吞噬著我的血肉，同時也在吞噬我的靈魂。
火焰之中，兩個顧澤，漸漸融合。
跟著，徐子彥也出現在了火焰中。
他沒有急著去與顧澤融合，而是看著我，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笑著，終於不再感到悲傷。
“我曾無比卑微的站在你的面前，悲痛欲絕，卻依然笑的出來。當年是，現在……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