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章 倒黴的張全蛋

第7章 倒黴的張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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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倒黴的張全蛋

第7章 倒黴的張全蛋

滅了小女鬼,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小河屯裡現在陰風慘霧,到處都有陰魂遊蕩,氣氛壓抑得令人想發狂。

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心裡還沒有底。

默然無語中,我們三人返回靈堂,二嬸雖然醒了,但是,精神還很是衰弱,臉色也出奇的灰黯,看著令人揪心。

“盲仙婆”吩咐,讓我去找一層茅草和新鮮的桃樹枝鋪在二嬸身下,說是這樣能加快驅散她體內陰氣的速度

。畢竟,二嬸曾被小女鬼“借身”,能揀回一條命就算不錯了。

隨後,“盲仙婆”又看了看我二叔的屍身,說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天氣這麼炎熱,而且,屯裡情況不對勁,最好這一兩天內入殮下葬,免得夜長夢多。

如此安排,倒是考慮得很周詳。

只是,我還是覺得,好象漏了什麼流程。轉念一想,哎,法事還沒做呢。

“前輩,能否勞煩你幫忙做場法事,超度一下我二叔?”我忍不住開口道。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時間來不及了,”“盲仙婆”一臉無奈,“待會,我就要返回縣城,請能破除‘聚陰陣’的高手前來,也不知道那人肯不肯出手。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我一聽,頓時恍然。

確實如此!

按照我們這邊的風俗,一場法事最少持續兩天一夜,長的話,一直排到頭七回魂夜那天,時間還真是耽擱不起。

二叔雖然委屈了一點,但是,相比屯裡數十人的安危,卻又不算什麼了。

而且,以現在屯裡的駭人狀況,就算我肯高價去鄉里請法師,人家也未必肯過來。道理太簡單,命都沒了,還要錢幹什麼。

我們正說著話,屯長葛老爹拿著一杆竹筒做成的水煙,駝著揹走了進來。這位老人家,現年已經八十多歲了,滿是皺紋的臉上盡是老人斑,但是身子骨還很硬朗,屯裡有什麼大小事,大家都習慣找他拿主意。

“阿蘭,你也在啊?”看到“盲仙婆”,葛老爹臉色有些詫異,又有些欣喜。

“我徒弟請我過來幫點忙,”“盲仙婆”似乎與對方是舊識,頓時點頭致意,“對了,你來得正巧,我有點要緊的事情和你說,是關於咱們屯的。”

“嗯,你若是不來,我還正打算去縣城找你……”葛老爹眯縫著眼,不緊不慢的抽了口煙,跟著“盲仙婆”,走到了旁邊一間無人小屋。

他們要談些什麼,我雖然不太清楚,只看到不斷有煙霧飄出來,我猜應該和“聚陰陣”有關。

也就在這時,一隻手掌突然搭上了我的左肩,著實嚇了我一跳。

回頭看去,卻是個熟悉的面孔,小時候的玩伴張全蛋,綽號叫“大頭”。

他比我大一兩歲,如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格子襯衫,碩大的腦袋上頭髮亂蓬蓬的,眼眶泛青泛黑,看起來很是潦倒。不僅如此,他的右手還纏著繃帶,隱約透出一股跌打藥水的味道。

“大頭,你這是怎麼了?!我聽說,你去廣東打工了啊。”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道。

“別提了,”張全蛋一臉沮喪,“我是在廠子裡呆了幾年。那天晚上,幾個老鄉請我喝酒猜碼,我一高興就喝蒙了。第二天上班,精神有點不集中,結果出了事故,讓流水線上的機器切掉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老闆也是夠黑心,只給了我半個月的工資,就把我攆出了廠。我到勞務市場一時也找不到工作,就尋思回來養傷,看看端午節過後能否承包個魚塘什麼的

。結果,越窮越見鬼,越冷越翻風。坐火車的時候,被狗吊的小偷把行李偷走,銀行卡、存摺、還有七八千塊現金都讓人拿了。”張全蛋鬱悶不已。

聽到這裡,我也徹底無語了。

怪不得他蔫成這樣。

我想安慰他幾句,卻發現無從說起。說起來,我這邊也是諸事不順,煩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眼下,還有更頭大的事呢。

“人生在世,誰都會遇到幾個坎,熬過去就好。”我嘆了口氣,給他發了一枝煙。

“阿牛,我聽說你二叔過世了,知道你肯定回來,就過來上柱香,順便看看你。對了,你小子混得怎麼樣?聽說你那廢品收購站挺賺錢哈?呃,你脖子上這黑印又是怎麼回事?”張全蛋用左手夾著煙,樣子很彆扭,看來還沒有完全習慣。

“我混得一般般,溫飽是沒問題……脖子上呢,是不小心弄傷的。”我彈了彈菸灰,把他往屋裡領,“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屋說。”

鬼手印的事情,我不敢對他說,只是怕嚇著他。

張全蛋進門後,先給我二叔上了香,又蹲在火盆錢,燒了厚厚一疊冥紙,眼裡終究是擠出了幾滴淚水。要知道,張全蛋小時候常來我家玩,和二叔早就混熟了。

那時節,我們兩個小屁孩,流著鼻涕跟在二叔後面,下河撈魚,上山打鳥,晚上提著煤油燈,到田埂裡抓螞拐,用長竹竿敲秧雞,拿腳踏車鋼圈裡的鐵條彎成鉤子釣黃鱔,玩得不是一般的瘋。

沒想到,現在二叔卻是英年早逝,讓人無盡唏噓。

悲慼了一陣,我下廚炒了幾個家常菜,招呼張全蛋和梅玫吃飯。我在縣城裡租房子住,每天自己下廚,倒是練出來了,味道雖然比不上飯店大廚炒的,但也馬馬虎虎。

到了這個時候,“盲仙婆”和葛老爹早就談完了事情,兩人面色凝重,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梅玫拿了碗小米粥,服侍二嬸喝下去,後者現在半倚著牆壁坐著,氣色好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我無意中提及了二叔的後事,安葬什麼的。張全蛋就說,鄉里的“李記棺材鋪”是他表舅開的,他帶我們去,價錢保證優惠。

因為地理位置太偏僻,不具備火葬條件,所以,十里八鄉的人們辦喪事,還是習慣去買一副棺材,讓過世的親人入土為安。

“李記棺材鋪”我聽說過,老闆叫李大炮,說是年輕時曾經到邊境打過自衛還擊戰,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命極硬。做棺材呢,則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手藝,用的是十萬大山裡的上等木材,結實耐用還比較美觀,在鄉里是有口皆碑。曾經有段時間,不少外鄉人都慕名過來照顧他的生意。

沒想到,李大炮居然是張全蛋的親戚,這事我還是頭一回聽他說起。

我就和二嬸以及梅玫說了,她們都沒意見,讓我看著辦。只是下葬的地點,暫時還沒有定。

事不宜遲,吃過飯之後,我和張全蛋就出了門。

一會兒功夫,梅玫也追了出來,說是怕我們路上出什麼岔子。

出乎意料的是,雖然仍舊是細雨綿綿,但是,路上卻沒有現遇到陰魂鬼物

我猜測,八成是“盲仙婆”離開之前,順手把它們打發掉了。

山路難行,走了四十多分鐘,我們才趕到鄉里。

林溪鄉有且僅有一條街,放眼望去,街道旁全是兩三層高的私人樓房,一層臨街的統統是門面,經營著各種生意,也有好幾間糖煙店,具有了小型超市的雛形。

“李記棺材鋪”就在街道盡頭,位於一個坡地上邊,用水泥砌了一圈高牆,遠遠的看上去,不象是棺材鋪,倒象是個榨油的小作坊。

我們三個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李大炮斜躺在太師椅上,左手抓著一把油炸花生,右手拎著一大碗米酒,已經喝上了。

此人濃眉大眼,膘肥體壯,左邊嘴角還生了個黑色的小瘤子,樣子很好認。

“來了啊,坐吧。”李大炮啜了一口酒,露出一副愜意的表情。似乎早就預料到我們會來。

“表舅,這兩位是我好朋友,寧缺,梅玫……”張全蛋走過去,小聲介紹道。

李大炮點了點頭,晃了晃身子,慢理斯條的說道:“寧武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他是我兄弟,人很夠義氣,以前我們哥幾個,經常聚在一起通宵喝酒……剛巧,我前陣子雕了一副‘壽木’,就擺在倉庫裡,你們看看合適的話,就拿去用,價錢就打個七折,絕不會坑你們。”

“壽木”就是棺材,這一行忌諱也不少,不能直接說棺材這樣的字眼,要用別稱來替代。至少,我們鄉里的情況是這樣。

“七折?我看可以。”張全蛋樣子很滿意,這方面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既然他覺得還行,我當然不會有異議。

梅玫沒有吭聲,而是自顧自的左右張望,似乎心思早就用在了別處。

放下酒碗,李大炮腆著肚子,搖搖擺擺的帶路,領我們去看他的得意之作。

進了倉庫,到處瀰漫著木頭的幽香,不少直徑超過五十釐米的粗大木材,幾乎堆成了小山。

踩著一地的木屑和刨花,我們在倉庫正中間,看到了那副已經上好了漆的“壽木”,式樣倒還過得去,左右兩側雕的是二龍戲珠,前後則雕了五囚捧壽。

“這副‘壽木’,是用山裡的柚木做的,防潮防溼,歷百年而不朽。”李大炮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燈。

只是,燈光很是昏暗,很多角落都顯得幽深黑暗,容易讓人引起不好的聯想。

我喔了一聲,用手敲了敲棺材表面,反饋出來的回聲,似乎木板很厚實。

然而,我這麼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卻讓棺材裡,陡然響起了古怪的呲呲聲。

聽起來,象是有什麼東西正用利爪撓著木板,聽得我們幾個心跳加速,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擦!又要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