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幸與不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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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幸與不幸(四)
第五十章 幸與不幸（四）
早晨的太陽帶著溫暖又一次來到了這個世界，照耀進病房的光芒灑在了一群穿著警服的人身上，林康的病房成了又一出慘案的案發現場。林康突然覺得這就是一個魔咒，一個圍繞在他身上卻無形無影的魔咒，註定了他要被捲入這些本來與他無關的事情裡。
醫院建議給林康轉移病房的時候被雯雯拒絕了，林康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不需要再繼續呆在醫院裡了。但是林康沒有離開，他在自己的病房門口站了好久，看著正在忙碌著的警察，看著他們臉上無奈的表情。從他們的交談中林康截獲了一條談不上有價值的資訊，死的這個醫生，竟然是劉翠的老公，也就是劉興的姑父。
林康知道，這一次的凶殺案必定又是毫無蛛絲馬跡，也真的是難為這些人了。
“康康，我們回家吧。”雯雯站在林康身邊同樣看著病房裡的警察。
“他們一會還要找我問話吧。”林康苦澀地笑了一下，昨晚事情發生的經過就像電影一樣在林康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放著，不過他知道，這些話不能說，或者說不用說，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對於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攤上這趟渾水，林康已經看淡了，他帶著如同認命了一樣的表情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然而這一次林康想錯了，警察沒有找他。按理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凶殺案，而且凶手的手段又是如此恐怖令聞者齒寒，警察應該是聚集全部的警力極力調查的，可是警局所有的行動似乎都在病房的這宗案件發生之後停止了。
有人說，這群無能的警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放棄了，這個理論似乎說不通，再無能的警察也披著人民公僕的衣服，他們的職責註定了要參與其中，即使他們知道找不到結果。
有人說，這一大宗案件發生之後，已經沒有人再去逼迫警局追查真凶，因為死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都死了，還有誰會去強烈要求追查凶手？有人提出質疑說不是還有他們的父母麼？然而在這個質疑發生不久的時候就傳出了劉興爺爺奶奶的死訊，老兩口被發現的時候雙雙躺在兒子的墓旁，身體已經完全僵硬，雙眼瞪得奇大無比，似是驚恐，又似是死不瞑目。
還有人說，既然死的是一家人，那麼一定是他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遭到了報應，所以一家人無一倖免。
沒有人能證明哪一種假設是真實的，也沒有人有這份閒心去研究每一種假設的可能性，連警察都不管了，別人還有什麼必要去考慮呢？只是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經結束，很多人依舊在惶恐中度日。
林康再度坐在教室裡，李維的位置和劉興的位置已經被搬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張雙人空位，隨著期末考試的到來，人們似乎也已經在緊張的複習中慢慢淡忘了曾經發生的事情，除了姜曉雪和林康。
姜曉雪還會時不時地想起自己懵懂初戀喜歡的人，一個很陽光很幽默的少年，一個與自己同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少年，一個被人們評價為與她郎才女貌的少年，然而這一切只能在滑過臉頰的眼淚中深訴著少女對曾經的思念。
林康作為唯一的看到了整件事情經過的孩子，他的性情有了很大的變化，原本青澀的孤獨變成了成熟沉穩的波瀾不驚，他默默地接受了命運給他的特別安排。短短的七八天給林康帶來了出人意料的成熟速度加成，依舊單薄童稚的身影下面掩藏了一具比同齡人更加成熟的靈魂。
“你說，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為什麼大家還能這麼冷靜，甚至連忘記都不需要時間？”寒假伊始，姜曉雪撥通了林康的電話。
“那你覺得我冷靜麼？”林康的聲音在話筒裡像是跟電流產生了反應，帶著淡淡的磁性。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變了。”姜曉雪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擔心林康生氣一樣。
“一個人的改變有時候並不是自願的……”林康的聲音也低了下去，他更像是在撫慰自己受到驚嚇的靈魂。
之後便是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尷尬沉默。
“對了林康，聽說之前來過我們學校的老吳進了精神病醫院。”姜曉雪聲音突然明朗起來，她很生硬地把話題扯開了。
“是嗎？”林康有一搭無一搭地迴應著。
“其實老吳真是挺可憐的，不過相比於郝警官還有劉興……”姜曉雪頓了一下又接著說，“相比於那些人來說算是幸運的了。”
“就這麼沒有意義地活著帶給親人的是延續到永久的痛苦，那些人雖然死的時候痛苦，但是逝者已矣，時間會抹平一切。你真的覺得老吳是比較幸運的麼？”林康舉著話筒看向窗外，飛揚的雪花瀰漫了整個天空，很美，也很淒涼。
“林康……你真的變了……”
持續了很長時間的通話卻只有兩個人簡單的對話，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林康坐在床邊，手又一次伸進休閒褲寬鬆的褲兜裡，幾秒鐘之後摸出了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林康雙手顫抖著一下一下展開了紙條，紙面被揉得像張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
這張字條是林康考試的時候意外發現的。佈置考場的時候重新排布了桌椅，林康很意外地坐在了原本屬於李維的課桌上，答完考卷的林康閒來無事看著桌面發呆，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桌面上的一個用小刀摳出來的洞，裡面塞了一團揉皺了的紙。
林康小心翼翼地用筆尖把紙摳了出來，左右顧盼一下發現沒人注意便將紙條揣進了褲兜裡。晚上回家之後林康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仔細地展開了紙條，其實說是紙條，內容上看起來更像是一封信。
“林康，希望你能發現這張字條。”
“我走了，帶著深深的眷戀和無奈。”
“你是一個特別的人，你擁有了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能力，那不是幻覺。”
“這裡的事情結束了，但是對於你這只是個開始……”
“替我照顧姜曉雪，她是個好姑娘。”
“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署名李維。
五點鐘聲響起，林康垂下捏著紙條的手看向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正站在院子裡向他調皮地做著“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