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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麓昏迷著七天裡,整個京城的已經動盪飄搖地換過一次血。

在正月初五早晨,新年裡第一次早朝的時候,事情基本已經塵埃落定。

史氏宗姬及郡馬受史捷指使,多次行刺溫陽帝姬,李氏李策勾結南晉謀反,事發之後惱羞成怒,兩家與眾多附庸除夕夜發兵謀逆。這等大罪株連九族問斬,鑑於李氏、史氏來開國功臣,又有功勳在身,聖恩浩蕩,只株連三族,九族之類其餘皆流放,世代為賤籍。

李氏貴妃,雖聖恩隆厚,因為受到株連,被賜死。

又有傳聞,在正月初三早晨,武帝親自帶一眾侍衛進了李貴妃的來寧宮,來寧宮裡不斷有李貴妃咬牙切齒的叫罵和慘叫聲傳出,到當天晚上才終於安靜了。李貴妃與李氏史氏族人皆是相同待遇,一卷草蓆置於城外,無人發喪。

多有大臣上疏說,即便如此,也不應發喪都沒有,然而武帝充耳未聞,餘人只得作罷。

外有皓親王姬凡,溫陽帝姬姬鷺,楊氏楊思恆,謝家謝徑,子桑家子桑有知,臨危不亂,將於正月十二的祭天大典上予以封賞。

這些事情青麓都不知道,她剛剛醒來,臨淵不欲詳細說擾她心神,其他人自然不敢說。臨淵對於楊思恆把他參戰的事情以“溫陽帝姬授意侍衛”為由稟報上去自然多有不滿,然而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朝中驚聞皓親王除夕深夜回朝為武帝剷除逆臣賊子後,又不爭名利,匆匆返回青州,皆是讚許。

自從武帝得知臨淵是魏世子之後,許也是稍稍提點了下人,如今臨淵進出青麓的寢宮倒是不怎麼受到阻攔。既然青麓並不介意,臨淵也就不必再多避嫌,省下了翻窗戶的麻煩。

數日的昏迷臥床,青麓花了三四天才好不容易能下床行走,丹眉和小花扶著她慢慢地下床,舒展身體。

這宮裡,她初到時候見過的那些下人們,如今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大半。她從不曾過問過那些再也沒有出現過的人,因為即便問了,也不過徒增痛苦。她同樣也沒有再討要新的宮女,這樣稍稍有心的人都看得出來,溫陽帝姬沒有打算長住思怡宮。

這次醒來,不見了的是硃砂。青麓仍舊沒有問。她其實並不確切地記得她恍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然而卻依稀記得當時有人牽著自己的手,還有那隻最後推了自己一把的手。

如今既然硃砂消失了,自然不必再細想那個人是誰。她知道臨淵一定能找出那個人,只不過是硃砂這個事實讓她有些難過。這樣的難過也不過隨即而逝,並不長久。

她初初進宮,硃砂那孩子臉上神色天真眼神清澈,陡然間讓她模糊地想起當初的雀茗。

只是可惜……

因著餘賊尚未完全追殺結束,時不時還有些受了兩家恩惠的死士前來刺殺青麓以報仇雪恨,因而青麓被扶著勉強走出殿門的時候,發覺院子邊上整整齊齊地站了兩排侍衛,憑空多了些肅殺之氣。

小花搬了椅子讓青麓和臨淵坐下。青麓稍稍晒些冬日的太陽,蒼白的臉上略略帶上些血色。

有好些事情,在過去那些閒雲野鶴的日子裡,一直在她心中盤踞著巨大空間,她一直對它們視而不見,其實一直都在那裡,揮之不去。

如今驟然消失,她只覺得有些空茫。

過去若是回憶起來,她還可以恨,到如今,她連恨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片空洞。

她這一次離開以後,或許就再也不會是溫陽帝姬了。轉念這麼想著,心裡居然覺得輕鬆了不少。

她餘光裡有人顫顫巍巍地跑了過來,然而她絲毫沒有理會。

小花和丹眉見一路小跑過來、剛剛得知青麓醒來的宋嬤嬤一臉不善的樣子,皆是驚恐,趕緊伸手拖出她。

宋嬤嬤還是一如既往毫無尊卑禮節的架勢,伸手指著臨淵:“帝姬!你看看我們思怡宮現在成何體統!侍衛都能近內殿,還能跟帝姬平起平坐!帝姬啊,你不顧忌名節,老奴還顧忌臉面!貴妃娘娘對皓親王有恩,帝姬你居然逼死貴妃娘娘的獨子,如今老奴直言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帝姬是不是還要逼死一手養大帝姬你的老奴才高興啊?!”

青麓極其遲緩地轉過來,眼中並沒有什麼神采,語氣單薄得如同在說一見顯而易見的事情:

“嬤嬤說得對,事到如今,只有逼死了嬤嬤,本宮才會覺得高興。”

宋嬤嬤一愣,張了張口,青麓稍稍抬了抬眼皮看向一旁站了一圈的侍衛:“來人,把這個頂撞本宮的拖到浣衣局去。”

宋嬤嬤大驚失色,正在這時,不遠處思怡宮院牆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

“皇上駕到!”

武帝剛剛下早朝,還是一身明黃的朝服,在這個萬分尷尬的時刻,從容不迫地走進了這個院子。

青麓在臨淵的攙扶下勉強起身,正打算下跪:“父皇萬歲。”

武帝伸手示意臨淵扶她坐回去:“鷺兒身體尚未大好,免禮吧!”說著看了看一旁拉扯在一起的宋嬤嬤和小花、丹眉,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

宋嬤嬤搶先急道:“陛下!老奴不過直言了帝姬不遵禮法幾句,帝姬便惱羞成怒要發配老奴去浣衣局!老奴已經年老體弱,帝姬這是要逼死老奴啊!陛下看在老奴伺候過皇后娘娘的份上開恩饒過老奴吧!”

她這段話不只是為自己求情,更是暗暗在指責青麓不守禮法還想殺她這麼一個服飾過秦姜皇后的老人來銷燬證據,不可以說不惡毒。

青麓絲毫沒有辯解的意思,眉頭微挑,沒說話。

武帝神色淡淡地看向宋嬤嬤,又看了看旁邊的侍衛麼:“帝姬既然下了令,怎麼還沒有執行?既然宋嬤嬤不想去浣衣局,那來人吧,把她拖到旁邊去杖斃了。”

宋嬤嬤一聲慘叫,武帝身邊立刻站出幾個侍衛,把她拖到旁邊,又有幾個宮女立刻在宋嬤嬤和武帝、青麓之間架起素白得屏風來,以防杖斃的場景汙了他們的眼,驚擾到皇帝和帝姬。

慘叫聲在屏風另一邊傳來,伴隨著一下一下撞擊的聲音還有掙扎的聲響。青麓目不轉睛地盯著素白的屏風,然而眼神卻絲毫沒有聚焦,只是那麼木然地看著。

武帝回頭看著青麓,沉吟了很久,才突然問了一句:“這位,宋嬤嬤,是李萍的人?是當年偷了皇后的靈器給李萍的人?”

臨淵對這個結果並不算太驚訝。從最初那一次見面,宋嬤嬤給青麓臉色看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青麓不是會因為那麼一兩句不尊重的話就隨意動怒的人,亦不是軟弱好拿捏的性子,起碼絕不可能是可以輕易被一個深宮老奴騎在頭上的人。青麓忍讓,是因為那老奴背後有著其他主子讓青麓一時忌憚。

而青麓會發出那樣掩飾不住的怒氣,只能是因為,這個老奴在秦姜皇后的死當中,有什麼抓不住把柄、然而又讓青麓心知肚明的作用。這個作用,最有可能的莫過於,偷出秦姜皇后的某宴東西作為她會巫蠱之術的證據。

青麓卻不曾料到武帝會知情,駭然抬頭,看向武帝,武帝的眼睛墨黑,深不見底,被看透的恐懼在這一瞬間從冰冷的椅子上滲透上來,青麓的肩膀居然開始微微顫抖。

武帝看見青麓這個反應,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屏風另一頭的慘叫聲漸漸輕了,最後歸於沉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拖動的聲音、打掃的聲音過後,屏風被人抬走了,而屏風另一邊,已經重新幹乾淨淨,彷彿什麼都沒有留下。

武帝開口下令道:“除了溫陽帝姬,都出去吧。”

臨淵稍稍躬身行禮,隨著其他人一起退出了院子。

待院內再無他人,武帝才疲倦地闔上眼,這是多年以來,他們父女第一次面對面,無他人在場地談話。

武帝語調極為疲憊:“朕只花了五年就從大皇兄那裡奪了這個天下,什麼計謀手段沒有見過。你怎麼會以為朕看不出來當初宣平的事情,是誰主使的,又怎麼會以為,你們做的這些事,沒有我默許,真的能夠做得成。

當年的事又是讓你們失望到什麼程度,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宣平也是,你也是,報仇都想要連我都騙過去。”

“兒臣……兒臣……”青麓在這樣的惶恐之中,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心思翻來覆去都只有一句話“他知道,他知道!”

她甚至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武帝說的“你們”,是包括了青梵的。

青梵回來了。

卻沒有來見她。

武帝接著道:“殿外進來的那個怪物,是真的來刺殺朕的,而姬出那裡,是宣平做的。朕辛辛苦苦為宣平留著太子的位置,不曾想無論是你,還是宣平,都不想要!”

青麓努力平靜下來回答這句話:“父皇!為人君者,不可以有妖氣。而皇兄他是混血……”

武帝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回答,自顧自繼續說道:

“朕畢生所愛,因為朕而服毒自盡。朕畢生唯獨放在心上的一雙兒女,痛恨朕,一個也是,兩個也是,都寧願與楊伯庸那個老狐狸做交易,也不願意來跟朕說!”

“楊伯庸……是父皇您的人……”到這個時候再不明白,也就太遲了,青麓臉上泛出死灰色。

她突然明白,其實這一切都牢牢地在她父親的掌控之中,她的努力,的掙扎,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她居然沒有想到,她的父親,並不是一個愚蠢的君王,他也曾帶兵征戰沙場,他也曾隻手斡旋京城,她實在不應該在他面前玩弄權術,也實在不應該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後宮裡,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的手段極其隱蔽。後宮傾軋,到頭來其實只不過是前朝局勢的投影,一切都在那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手裡攥著,只是這些女人在自以為是罷了。

青麓陡然間覺得迷茫,又覺得輕鬆了許多,有好些事情、好些情緒混雜在一起,說不清楚。

武帝本想提起青麓和青梵私藏了秦姜皇后那半份遺書的事,見青麓這個樣子,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只放緩了聲音問道:“你們既然恨朕逼死了你們的母親,為什麼每年還要為朕去求預言?”

一滴一滴的眼淚彷彿無知覺一般從青麓眼裡滴下來,青麓也並不去擦拭,她的臉色一如往常,帶著平和的笑容,仿若哭泣的並不是她自己:“因為母后她,從來沒有恨過您,母后一直到死……都希望父皇你能好好活著……”

武帝怔住,有什麼東西透過多少年的光陰湧了上來,那些被歲月磨得模糊不清的影像忽地在武帝面前變得無比清晰,那些音容笑貌,忽地變得明媚無比。

一種更為深刻的疼痛忽地在他心臟上漫延開去,收不住的鈍痛。

秦姜,皇后。

宮廷篇的正篇,下一章應該就結束了~~~~請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