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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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離開後,院子裡只留下小花和丹眉,青麓閒來無事,坐起來正在與姬弘聊天。青麓自從離宮之後素來很少能接觸到年歲比自己小的人,也少有能聽到宮中的事情。她本來只不過是隨口問起姬弘功課的事,結果聽姬弘說起太學裡頭的先生,一時玩性大發,也跟著回憶起來。
她小時候雖說有當時的太子太傅鏡言先生教著,然而太學卻也是跟著青梵上過的。而青麓顯然不如姬弘一般是個讓太學裡的夫子、學政們交口稱讚的好學生。一直以來就連鏡言先生都不大管得住她,自然不要提那些迂腐的老夫子。
在她的印象裡,她在太學的日子,基本也就是跟在青梵後面,頑皮耍賴,氣得那幫老先生鬍子直翹。如今聽姬弘講起當年那幫老先生來,個個不苟言笑、老成持重,反倒是讓青麓覺得更加好笑起來。
青麓一邊在心底裡頭偷笑,一邊神色正經地接著閒聊:“那太學裡頭這麼許多夫子,宣博你最喜歡哪一個?”
姬弘稍稍側頭,想了半晌:“要是在太學教過的都算的話,我最崇敬的應該是前太子太傅,鏡言先生吧。”
這個答案大出青麓的預料,青麓聞言神色微動:“鏡言先生?為什麼?”
姬弘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才回答道:“母妃常常說起,鏡言先生的才學天下無雙,若是能得到他一句話的指點,可以抵得上讀書十年。而大皇兄與皇姐都是鏡言先生親自所教,也都是才識非凡,宣博時常聽著,自然心中敬仰。”
青麓心中一軟,她聽得出來,楊淑妃這段話,哪裡是在誇獎鏡言先生,分明是在告訴姬弘青梵才學甚高,告誡姬弘未來不要與青梵爭奪皇位,。
青麓一念至此,又想起當時拜託鏡言先生的事情,便不欲此時再多談論鏡言先生,忙岔開話題:“這麼說來,宣博可曾開始習武?習的是什麼兵器?”
姬弘點頭:“七歲的時候開始了,習的是劍。皇姐可要看?”
青麓自己幾乎沒有學過平常人的武功,同樣也沒有內力可言。然而單是刀法劍招的話,倒是看臨淵用過不少,而青梵當年學武時,青麓也在一旁看著,因而雖說她自己並不會,然而對武學一道,眼力卻是上乘的。一時之間也是好奇姬弘學得如何,便應允了。
一旁小花早已恭恭敬敬地捧著一柄皇子們修習時用的木劍,只等青麓點頭,便呈給了姬弘。姬弘握著木劍,沉著地擺開架勢,一招一式地演練起來。
青麓初而凝神專注,隨即眉目舒展,等到姬弘演練完畢,看著他額前微微出了些汗,接過一旁小花的絲絹給姬弘擦了擦汗,微笑道:“宣博雖說年紀尚小,底子倒是不錯,一招一式學得很是紮實,雖說出招速度尚慢還需練習,然而已經小有所成了。”
姬弘雖說性子認真恭謹,然而聽到表揚頓時也是高興的:“教習師父說,這兩年再教我一些招式,以後便靠我自行練習了。”
後院門口忽地傳來溫和帶笑的聲音:“依我之見,你會的招式已經不僅不必再學,簡直已經太多了。”
青麓聞聲驚喜地抬眼,果然是臨淵已經回來,斜斜地倚在花陰下的後院門口,面有笑意地看著他們。小花雖說詫異為何一個侍衛居然敢如此放肆,然而被青麓所制,此時她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只當沒看見。她拿眼睛瞄了瞄旁邊的丹眉,丹眉眼目低垂,絲毫不為所動。
姬弘雖說已經得了青麓的保證,然而一回頭看見臨淵,還是不大放心,面色焦慮地急問道:“我母妃她……”
臨淵比了個手勢止住他的話頭:“暫時無礙了。”
姬弘聞言頓時安心,也露出些喜色來。
青麓嘟了嘟嘴,又回到姬弘的武功上:“宣博雖說招式尚不熟練,然而功底紮實,也是不錯了。”
臨淵笑著直起身來搖了搖頭:“青麓,你哪能以要求一個江湖的人方法來要求你的弟弟?”他一邊走了進來,轉頭向姬弘繼續道:“你是皇子,學武是要自保,又不是賣藝的伶人,要那麼多招式做什麼?劍術,說穿了不過就是那麼幾個動作,那許多招式,不過就是那麼幾招不同情況下的組合。與其反覆學習招式,不如將那幾種動作反覆練習。”
臨淵說著又打量了下姬弘持劍的動作:“更何況,你現在最為缺乏的,既不是招式,也不是練習,而是經驗。”
姬弘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見過的人不多,從未聽過這樣的論調,一時之間無比詫異,也不知是聽從好,還是反駁好。
臨淵也知道姬弘一時之間不可能立刻相信,走到姬弘面前,俯視著這個幾乎還沒到自己胸口的孩子,從姬弘手裡拿過了那把木劍:“既然你是要防身,這種木劍能頂什麼用。”說著轉頭向著一旁侍立的丹眉吩咐道,“去把我昨日放在雲閣頂上的短劍拿來!”
丹眉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很快就拿來短劍過來。
臨淵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把短劍一寸一寸從鞘裡拔出,那劍身素白瑩潤有如玉石,直可以映出人影,而那劍光蕭瑟凜然有如寒冰,直視時只覺寒意侵骨。
“這把短劍,名叫無瑕。”臨淵神色平靜,仿若面前的的劍不過是他信手拿來的普通利劍,而非是名動天下的呂氏神兵,短劍“無瑕”,“你個子尚矮,用長劍反而束手束腳,不如先用短劍,等日後長高了,若是覺得長劍更為順手,我再給你挑一把長劍。”
姬弘雖說並沒有行走過江湖,然而南晉呂氏鍛造神兵的名聲卻早有耳聞,而這短劍“無瑕”長劍“龍雀”的名字,更是振聾發聵。
而面前這柄劍,單是這麼看著便已寒氣頓生,無疑便是無瑕。
“你要把‘無瑕’,”姬弘小臉一皺,開口幾乎有些艱難,“送給我?”
臨淵倒是詫異了一下:“哦?你聽說過無瑕?”說著發覺旁邊幾個侍女眼中都有憧憬的神色,不由更是不解:“‘無瑕’什麼時候已經如此有名?”
旁邊的丹眉應聲點頭答道:“三年之前,呂氏家主參加唐門上的盛宴,曾親口說過,呂氏所鑄過的兵器當中最好的並非是劍,然而呂氏劍中,有兩把可以稱得上神兵,長劍‘龍雀’,短劍‘無瑕’。”
臨淵皺眉,三年前他與青麓正在靠近西疆的小村中游玩,居然錯過了這句話傳遍南北兩朝的時候。臨淵也並不太在意,搖頭笑道:“劍不過是兵器,好差終究是靠持劍的人,神兵利器,哪就有那麼特別了。”
雖然臨淵這麼說呢,姬弘一時還是不敢收下如此貴重的“無瑕”,回頭徵詢般看了看青麓,青麓看臨淵對姬弘的小心謹慎也是一臉無奈,便笑道:“既然臨淵說了要送,你接著便是了。臨淵是我宮裡的,要是有其他人問起來,你便說是皇姐給你的見面禮好了,收下吧。”
姬弘這才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無瑕,還沒來得及道謝,便聽到青麓又道:“這樣倒也正好,你們說的那兩把長短劍,你與皇兄各一把,倒也是湊齊了。”
青麓正說著,突然發覺其他人皆是一臉震驚,連臨淵都露出些詫異地表情,這才後知後覺地補充道:“誒?你們都不知道‘龍雀’被鏡言先生送給皇兄了?”
姬弘握著無瑕,尚還沒能平復激動的心情,便聽到臨淵溫和的聲音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口氣吩咐道:“既然你已經有了佩劍,而作為皇子你可以帶佩劍面聖,那若是沒有意外,你便隨時帶著佩劍,直到你能習慣劍的存在,如同你身體一部分一般。”
姬弘鄭重地點頭,臨淵看他並不非常喜形於色,心裡倒是暗自讚賞,退開數步:“既然如此,我現在那這柄木劍用很慢的速度攻擊你,你就用這柄劍自保好了。”
姬弘大吃一驚,剛想分辯說怎麼能用真劍練習,然而木劍瞬間逼近到眼前,容不得姬弘多想,本能地拔出無瑕去格擋木劍,誰知那木劍居然像是長了眼一般繞開無瑕,直逼姬弘的喉嚨。
木劍架到脖子上的時候,姬弘瞳孔猛地收緊,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練習,這一刻,他已經死了。
臨淵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結局一般微笑道:“所以我說,你真正欠缺的,從來就不是招式,而是對敵經驗。”
姬弘少年心性,一輸之下對臨淵頓時心悅誠服,臨淵繼續道:“你剛才,從我欺身的那一刻起就應該直接拿劍刺我喉嚨,逼我後退。然後不要戀戰,直接向後退。”
姬弘猶豫地看了一眼手裡寒光閃閃的劍:“可是……這是真劍……要是刺你喉嚨……”
青麓語調稍昂,笑意卻不曾改:“正是因為知道每個人第一次拿到真劍都會束手束腳,臨淵才叫你習慣於用真劍,否則若是真的遇敵時還要猶豫,那才可怕。不過你放心好了,憑你現在要想傷到臨淵,只怕還難。臨淵現在是在喂招給你,他自然能避得開你的劍刃,你只管專心拆招就好。”
姬弘聞言,也慢慢定下神來,臨淵本來只是為了青麓才指導姬弘,這時候倒是真有些喜歡這個孩子。要剋制對於手中真劍的恐懼並不容易,而這個孩子此時即便算不上已經完全克服,眼神卻已經堅定不再猶豫。
臨淵微笑,手裡喂招也漸漸加快,姬弘好勝心慢慢被激起,更是專注。
這個院子裡面,沒有人注意到,院門外並不算遠的地方,香麝扶著楊知兒已經靜立了很久了。
楊知兒在臨淵走後不久,依然不放心姬弘,便想要來看看。走到這裡的時候,她遠遠看見姬弘身處一片刀光劍影之中,心中大驚,然而隨即便看清,那是臨淵在喂招給姬弘。
楊知兒停了腳步,遠遠地看著,姬弘一向少年老成,即便在她身邊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不苟言笑。然而這時候他通紅、滿是汗珠的臉上卻佈滿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應有的雀躍與興奮。
那是她不曾見過的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她看見姬弘好不容易擋出木劍,然而臨淵飛起一腳,堪堪停在姬弘臉旁,姬弘再輸一招,然而卻毫不氣餒,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不甘心與雀躍,復又衝上前去。
楊知兒剎那領悟了這是什麼,這是平凡人家,本該由父親帶給孩子的喜悅與生氣。
姬弘生於帝王之家,長於婦人之手,武帝於他,何曾真正像過一個父親?姬弘學會走第一步路的時候,第一次寫字的時候,第一次握劍的時候,這些本該由父親引導的時候,武帝軍國大事何等繁忙,自然不可能親自來做。亦或者武帝並沒有那麼忙,只是武帝作為一個父親的愛,在給過自己的長子長女之後,已經徹底耗盡了,再也不能分給旁的孩子。
因而這個孩子,到如今,居然第一次從一個本不相關的陌生人身上,獲得了本應當從父親那裡得到的喜悅與生氣。
然而這樣的時光何其短暫,溫陽帝姬這一回來最多能呆多久?她要是離開了,姬弘這孩子,遲早也還是要回到那樣死氣沉沉的日子中去。
楊知兒心裡一酸,偏開視線。卻不經意間看到青麓正看著臨淵的神情。楊知兒心裡一怔,那個神情,絕不是一個帝姬,在看著自己的侍衛。
那是一種近乎相濡以沫的溫柔。
楊知兒先是微笑,她當初願意保住姬鷺,現在自然希望姬鷺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然而隨即,她的笑容僵硬在嘴邊。
皇家等級何其森嚴,怎麼可能容許一個侍衛與帝姬有私情?楊知兒一陣惶恐,然而忽地想起姬鷺已經好些年沒回京城了。若是陛下不準婚,大不了也就是回了青州,長兄如父,讓皓親王主婚便是。這麼想著,楊知兒倒是輕鬆了不少。再加上若是日後姬弘懷念皇姐,便可以直接去青州看望。
楊知兒單純善良,並不知道回青州讓皓親王主婚這種想法有多天真可笑,她只是心中覺得為青麓高興,轉過頭對香麝道:“弘兒現在很好,我們回去吧。”
香麝疑惑道:“娘娘不進去看看小殿下麼?”
楊知兒輕柔地搖頭:“不必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