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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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鳳山
祁鳳山
跑到河邊的時候,這兩個剛剛收到驚嚇的孩子才慢慢脫了力,一下子頓了下來。他們並排躺在地上,沉默地大聲喘氣喘了很久。顯然是年紀尚小,還沒能消化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面前突然暴斃的事實。
“喂,你相信那個老東西說的麼?”於晟故意壯膽一般大聲問,武荏驚魂甫定看看他,答非所問地說:“他死了!真的死了!大家都沒幫他!就這麼讓他死了……”
“可是,你說,真的有人能住在祁鳳山?”於晟偏過頭,沒理會武荏的話,直直地看著武荏。
“假如真的有的話,那也真的是能夠降伏妖物的人物了。”武荏稍稍平靜,想了想,這樣說道,“可是,就算這樣,也沒有辦法進山啊。進山必定會死,誰會去啊。”
於晟頓了頓,才慢慢說道:“其實你說,要是不能除掉旱魃,遲早也是會死的吧?”
武荏一驚,坐了起來,盯著於晟,發覺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閃著莫名的光澤:“喂,你不會是想……”
“反正都是要死了,只要撐著一口氣,見到那個巫祝再死的話……見到那個巫祝的話……”於晟眼裡的光芒愈發亮起來,“娘她們就……”
“你瘋了麼?”武荏伸手去掰他肩膀,卻沒掰得動。於晟臉上顯現出近乎狂亂的興奮:“沒關係,反正也是要死的,娘肚子裡還懷著弟弟,娘要和弟弟好好活下去就行了。這樣的話,爹也能瞑目了……”
“你死了,你娘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武荏拼命搖頭,想阻止他,卻看見於晟突然冷下來的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我娘就為了龍王爺就能打我,你怎麼知道我死了她就活不下去?剛才你也看到了,那麼多人,不都為了自己能活麼,有誰管過那個老頭是死是活?能活就高興,不能就哭,有誰管了別人的死活!”
武荏張了張嘴,啞然半晌:“你娘不會同意的。”
於晟眼珠一轉:“無所謂,反正到山頂就四五天的腳程,我懷裡還有幾個銅錢,到山腳下的祁鳳鎮買幾個饅頭就行,對,現在就走,不被知道的話,娘就不知道我死了,就會以為我只是逃到外地去……”
武荏搖了搖頭:“你瘋了……真的是瘋了……”
於晟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伸了伸腰,轉頭就走,邊嘟囔著:“隨你想去,可別告訴我娘!”
沒走兩步肩膀卻是被人拉住了,一轉頭,武荏看著他,躊躇一會才道:“我,也一起去。兩個人的話,有一個活到巫祝那裡的希望也大些。”
於晟張了張嘴,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最後卻合了起來,故作冷淡地別彆嘴:“死了可別怨我。”
武荏在他瘦小的背上拍了一巴掌:“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夠兄弟吧!趁天沒亮,趕緊走吧!”
兩個孩子連夜出發,足足走了整整一天之後,兩人才小睡了一會,再一次天大亮的時候,兩個少年已經離開了最後安穩的祁鳳鎮,站在了高聳的祁鳳山腳下。
祁鳳山巍峨雄奇,高聳入雲,山上多是二人合抱、五六人高的大樹,遠遠地能看見山腰處不時有大鳥飛起而後又沒入叢林深處。站在山腳下,半山腰那麼遠還能看得清的大鳥究竟是有多大呢?於晟和武荏這兩個出處茅廬的孩子自然不知道。能存在有這種大鳥的山又有多凶險呢?這兩個孩子同樣也不知道。
他們倆只是徒勞地遠眺著蒼翠而廣大的山峰,想要徒目看到碧綠之中傳說中巫祝的住所。
然而叢林茂盛,山峰又太高,如何能找到?
武荏嚥了口口水:“你知道在山裡什麼地方麼?”
於晟撓撓頭:“我到哪兒知道去。不過有人經過的地方肯定跟沒人的地方不一樣,順著找就是了。”
武荏點頭,向前邁了一步,卻聽到於晟在背後說道:“喂,我們可說好了,你是跟著我來的,你要死了我可過意不去。要是隻有一個人能活,你一定要活過去。”
武荏轉頭道:“到時候再說,誰說得準呢。”
踏進山裡並沒有多久,就遠遠地有咆哮聲傳來,那咆哮聲震耳欲聾,卻又不屬於他們知道的任何猛獸。兩人稍稍顫慄,愈發小心地避開沾惹了明顯氣味和痕跡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著。
越是走進深處,樹木就越是高大粗壯,抬頭是蔽日的層層樹葉,腳下是深可沒過小腿的落葉,在這太過古老也太過恢弘的森林裡,不知何時生出了錯覺,彷彿誤入異世,而自己在這異世中也太過渺小了一些。
也不知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裡走了多久,因為飢餓停下來吃過兩次東西,面前被一大片一人多高的灌木擋住了去路。武荏伸手撥開灌木,卻像是愣住了一樣,又突然驚恐地回頭道:“快來看!”
於晟卻沒有動,臉色蒼白地看向武荏,武荏不明就裡,卻聽見於晟輕聲道:“千萬別動。”
於晟向武荏頭頂上看去,一條胳膊粗的赤紅色的巨蛇慢慢地倒掛下來,無聲地吐著信子。
於晟幾乎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作什麼,武荏見他這個表情,也知道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心裡清楚於晟必定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個時候最好照他說的做。
蛇,悠閒地左右晃盪兩下,於晟的心情也隨之起伏不定,蛇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擺出進攻的姿態猛地俯衝下來。於晟幾乎來不及細想,眼睛一閉一個箭步衝過去把武荏撲了下去。
預計中的毒牙並沒有到來,只有左臂有明顯擦傷的疼痛,於晟等了一會,驚訝地睜開眼,看到左手邊不遠處,那條巨蛇慢慢地把一隻長得有些像兔子、然而卻比兔子大上好幾倍、有兩顆尖銳獠牙的奇怪動物吞食下去。於晟鬆了口氣,起身,卻看見武荏表情陰鬱地看著他。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看上去一臉不爽的樣子?”於晟故作輕鬆地道。
武荏抿了抿嘴,半晌才硬聲道:“我才不要欠你一條命。”於晟擺擺手,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向前走去,走到武荏身旁的時候也不由地愣住了,只見撥開近一人高的灌木後,面前的一片空地,乍看簡直如同修羅場一般瘮人。
遍地被丟棄的白骨早已沒有血肉,奇特形狀的猛獸屍骨猶自張著嘴,似有不甘,而又似是恐懼。於晟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個哆嗦,退了半步,才道:“喂喂,不會這附近有什麼恐怖的怪物吧?連這種怪物都被殺掉了啊!”
武荏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暫時忘掉之前的不快,猶豫道:“要不還是換條路吧……這後面恐怕會遇上那個怪物?”
“等等!”於晟像是沒聽見武荏說的話,突然精神一振,一步跨過灌木叢去,彎下腰,指著一具沒有頭的骸骨道:“快來看這個斷面!不是被咬死的!這是被……人砍的!”
武荏忙跳過去,果然那傷口非常平滑,絕不是野獸能做到的。
“這麼說……”武荏一邊翻撿其他屍骨,滿意地發現了類似的傷口,一邊說道,“那老頭真的沒騙人,真的有很厲害的人住在山裡面。”
於晟點頭道:“而且只要順著這個屍骨堆走就能到了!”
說話間,於晟幾乎忘記了左臂上的傷口還在疼痛流血,極為著興奮地向前走著,武荏稍微觀察周圍,雖然尚且還有遠遠的野獸吼叫聲傳來,卻並沒有野獸靠近白骨叢,剛才那條蛇也已經繞道離開,看樣子之前造成這一片景象的人對野獸帶來的震懾猶在。
這一條有如修羅場的白骨道路,反而成了這座山裡唯一的生路。
快步跟上於晟,白骨在腳下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還有些許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發出陣陣惡臭,於晟低頭仔細看著,發覺這些屍骨的年代相差甚遠,有些已經一碰就碎成粉末,還有些甚至還沒被食腐鳥吃完。
也不知又走了多遠,也不知過了多久,叢林蔽日,分辨不出白天黑夜,而這白骨道路一直就那樣橫在眼前,伸向天邊,彷彿很是漫長沒有盡頭一般。於晟無聊地胡思亂想著,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於晟在心底裡揣測著,這麼有本事的話應該也是個老頭?白鬍子的那種?恩,不對,說不定已經返老還童了?對了,有個詞叫什麼來著?鶴髮……鶴髮童顏?對了,一定是這樣!
正想的亂七八糟的時候,聽到武荏在叫自己,於晟半天才回過神正要回答,突然發覺在自己發呆時,面前的路不知何時漸漸模糊了起來。於晟心裡一驚,定睛看過去,一陣天旋地轉,卻發覺自己已然軟倒在地上,武荏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眼前的場景越發模糊。
自己這是怎麼了?欸?難道是蛇毒?明明沒被蛇咬到,不是中毒啊……於晟努力想著,然而思緒越發飄渺,無法集中,眼前終究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武荏驚恐地扶住於晟卻發覺他左邊的胳膊上被血弄溼了一大片,那個被擦破的傷口居然並未癒合,仍在不斷流血,於晟的身體也稍稍發涼。武荏伸手按住傷口,然而血還是沒有停下,他驚慌失措地大喊:“喂!阿晟!阿晟!你別嚇我!阿晟!”
於晟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武荏的聲音也飄得越來越遠,只有左臂上的傷口依舊如同之前一樣並不劇烈,甚至可以說是隱約疼痛一直沒有散去。
“哎呀哎呀,被赤月弄傷了居然還能撐這麼久,年輕人果然撐得住。”隨著幾聲咳嗽,一聲不知歲月般蒼老的聲音遠遠地響了起來。
武荏驚慌地抬頭,卻發現不知何時不遠處已站著一個褐色衣裙的老婦人,老人臉上帶著一種彷彿穿過無法計算的歲月的蒼老,又彷彿站在歲月的對面看向他,武荏一時怔住,幾乎忘記了懷裡於晟昏迷的狀況。
“你們,也是來尋冊木大人的?”老婦人毫不在意地走了過來,幾乎是戰戰巍巍地俯下身,拾起於晟尚還在流血的傷口,輕輕撣過去,傷口的血流就那麼毫無徵兆地止住了。
“他沒事吧?”武荏急忙回過神追問道。
“連赤月碰過的傷口不會癒合這件事都不清楚,就敢自行進山,真是勇氣可嘉勇氣可嘉啊。”老婦人答非所問道,“你們若是來找巫祝大人的,直接向前不遠就到了。”邊說邊回頭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不過還請等一會再過去。我剛剛把午膳送過去,恐怕此刻正在用膳。,不過想來你也要等這孩子醒過來。咳咳——對了,這孩子失了這麼多血,恐怕要不短時間才會醒過來,那時候,巫祝大人也該用完膳了,不過要不要去收拾……”
武荏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婦人長時間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半晌才壯膽打斷:“老婆婆……我的同伴現在已經沒事了麼?”
老婦人如夢初醒般回過頭看著武荏:“他沒事了已經。啊呀,果然人老了就容易話多,也是好久沒找到人了。之前大人一走十多年,現在的青麓大人話又少,真是好久沒找到說話的人了,真是的,我已經這麼老了麼……”
一聲低哼聲打斷了老婦人絮絮叨叨的話,於晟臉上慢慢有了血色,微微掙扎了一下。
“身體骨子真不錯。”老婦人嘟囔著俯身檢視於晟的傷口,發覺已經開始結痂了。武荏在這時才發覺,這個老婦人盤在頭頂蒼白的長髮居然隱隱透著綠光,心裡不由警覺起來。這個老婦人莫不是什麼專事騙人的妖物吧?
這麼想著手裡不由微微用力,正低頭的老婦人察覺到武荏情緒有異,不由抬起頭,想了一會才道有些狐疑地看著武荏:“啊呀?你,不會是……在懷疑我?難不成你……”說著不由地搖了搖頭,轉過身絮絮叨叨著“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邊走遠了。
於晟悠悠醒來的時候,樹影婆娑,有如永恆。那一刻有錯覺,彷彿這無邊的樹林正向他微微致意。
回過神,才發覺武荏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不由地微笑起來,然而笑完頓時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尷尬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轉向武荏:“怎麼了,看去心思很重。”
武荏微微皺眉,確信於晟是真的被治好了,幾乎在瞬間下定決心相信剛才那個奇怪的老婦人,於是直起身,拍了拍黏在身上的土,強顏歡笑道:“恩,終於醒了,你可是整整睡了半天加一夜,再不走,我們乾糧都快吃完了!”
於晟發覺武荏神情很不自然,心下狐疑,卻又沒說出口,趕緊跟了上去。
並沒有走多遠,稍稍轉過一塊茂盛的樹叢,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大片在這兩個小村莊出生的孩子眼裡過於豪華巨集偉的建築群,朱門金釘,就連同最不起眼的磚頭上,都雕鏤著無比精緻的花紋。
於晟幾乎覺得一陣眩暈,在這片巨大無邊的森林深處,這樣的院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立在那裡,生硬冷漠地拒絕著外來者。他抬頭向上看,本應寫著主人姓氏的牌匾上,只是以無比蕭索的筆鋒寫了兩個蒼勁的大字:
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