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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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僧人
第三章 老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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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其偽也......”
一直到現在林非都能把荀子性惡論的原文《荀子第二十三?性惡》背的滾瓜爛熟。
不知道為何？雖然對這個文章印象如此深刻，但是去從不贊同荀子他老人家所訴說的道理。
天真的他直到現在最相信的是“人之初，性本善。”
可是善非當然，惡非註定。
就如同現在這般，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候車廳裡面**的聲音越來越雜，分不清那到底是恐慌，還是好奇......
只是看到越來越多旅客開始在事發的地點圍城了一個圈，一個很大很大的圈。在林非看來那個圈子就是人性的惡念，是這群人這輩子都難跨過的地方。
林非跳到了一個垃圾桶上面，高度讓他清楚的看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個老頭死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太多人再看到那個蒼老背影的時候。覺得他應該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可卻沒有人敢上去仔細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悲可嘆。在這個看著老人摔倒都要糾結扶不扶的世界，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屬正常。可是......
林非看到的卻不是這些。
此刻圍著老人轉成一個圈的群眾們眼神卻更多的是好奇。而非是猶豫，糾結。
此刻能清楚的看到了他們保留著人天生喜愛圍觀，看熱鬧的本性，還有對於死亡的害怕和恐懼。
就是這些讓他們在遠處站成一個圈子，遠遠的止步在圈子外面。似乎被這看不到、又摸不著的死亡氣息所阻擋在那裡。對面前的一切熟視無睹，裝作毫不關己的樣子......
嘆息一聲，林非從垃圾桶上面跳下來。開始往人堆裡面擠過去。他想穿過這個圈子，到老人身邊再次確認真實的情況。
可是他小看了人類看熱鬧的本性。他們以為林非也是想擠進去看熱鬧，不斷的把他往外面擠，生怕搶了自己圍觀好戲的位置一樣。
在人堆裡面，林非從左邊擠到了右邊。又擠回到了中間。來來回回幾趟，看著越來越多的抱著看熱鬧的人圍了過來，候車廳就要給加滿了，可唯獨老人身邊的那個圈子那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
“都他媽的給我讓開！”
林非怒了，火冒三丈般的吼了一聲。用得是佛宗獅子吼，聲音如同響雷一般，震得整個候車廳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從老人身上轉移到了這個嗓門這麼大的年輕小夥子身上。
是啊！只是一個年輕小夥子而已！
林非的略顯童顏的長相讓他再次陷入麻煩裡面，一個吊兒郎當，肥胖。滿臉橫肉的傢伙很是拽拽的推了下林非卻是發現林非看上去弱小竟然跟一根鐵釘一樣釘在那裡，那大漢一推竟然一動不動。
那滿臉橫肉的傢伙看到自己有些跌了面子，隨即開始語言的攻擊：“你他媽誰啊？給這吼啥？”
林非目如火炬。雙眼裡面火焰時刻都有中要迸發出來的感覺，他狠狠的咬著牙，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一樣的瞪著那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警察！”
那滿臉橫肉的傢伙哼了一聲，很是不屑的說道：“你他媽警察？我還是警察局長呢？”
旁邊圍觀的人並不認為林非說的話是真的，竟然都跟著起鬨起來，指著林非鼻子說道：“警察咋了？警察就了不起啊？”
那滿臉橫肉的傢伙看著越來越多人給自己撐腰。膽子也壯了，得瑟的跟林非說道：“你要是警察。證件拿出來，讓老子瞅瞅！”
“證件是吧？”
林非冷哼一聲，眼中無意間閃過一絲殺氣。
跟著左手從兜裡面拿出來警官證，接著右手......
一把槍掏出來，直接頂到了那大漢的腦袋上面：“你他媽的跟我要證據是吧？”
警官證或許只是能證明林非是個警察。但是槍的出現，瞬間讓候車廳裡面噪雜的氣氛戛然而止......
那橫肉大漢看到了林非此刻凶狠狠，似乎下一刻就要開槍的樣子，當即就軟了。
一雙腿很沒出息給瞬間下趴到了地上......
“大哥，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隨即帶著哭腔，帶著恐懼的跪在那裡求饒道。
林非沉沉的吼了一句：“滾！”
很難想象那傢伙是怎麼讓自己肥胖的身子擠進人堆裡面而且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
看著橫肉大漢離開，林非看向老人那裡，視線依舊沒一堆人給擋住了。
他們此刻冷冷的看著林非，或是驚訝，或是恐懼的看著。
隨著林非一聲怒吼：“都他媽的給我讓開！”
人堆裡面瞬間讓出來一條很寬的道，讓林非走了過去。
好一會兒，林非走過的同道那裡都沒有人站過去......
這時候車站的工作人員也過來了。按照程式，林非要檢查老人的屍體得先跟他們溝通一下。林非走過去，尋到一個管事的主任。客氣的說道：“同志你好，我是城南市北區分局的法醫林非。正在出外勤，正好經過這裡......”
將來因和目的都說了一遍後。那主人正愁著報了警，到現在都沒有到呢？現在一聽有個警察來了，而且剛才看他在人堆裡面那凶狠霸道的樣子，一瞅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既然是警察，管他是法醫還是伙伕。想檢查就讓他檢查。
一邊跟林非走過去，一邊說道：“這都報警老半天還是不見過來！咋回事啊？”
林非沒有心思去聽主任的碎碎念。而是一步不停的走到那個老人身邊......
看著老人僵硬的頭頸已經歪倒了一旁的肩膀上，此刻若非是用肩膀託著，恐怕已經重心不穩的倒在地上了。再看看手掌掌背的面板都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出現了乾枯的現象。單單是這些。林非已經確定老人可能真的走了，但是還是情不自禁的掏出隨身攜帶的白手套戴上之後......
先是朝著老人鞠了一下躬，歉意了說了一句什麼？隨後檢查了下老人的脖子，和眼睛，隨後取下手套摸了摸脈搏，耳朵貼在老人心臟位置聽了聽......
脈搏沒了，心跳也停止了.....
死神悄然而來，將一個睡夢中的老人帶走了，只留下一具肉身在這熙熙攘攘的候車亭裡無依無助。
“已經死了......”
林非默默的嘆息一聲。眼垂慢慢的低下去，像報告工作一樣死板，沒有一點勁頭的說道：“死亡時間是在距現在三個小時左右前。現在是八點半，也就是在五點半左右。”
隨即問向主任，當時有沒有目擊者。
主任說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先發現的，只不過現在......四下看看，想必已經走了，多半是攤上責任跑了吧。
林非告訴主任：“老人是正常死亡。幫忙通知他的家人來認領一下屍體吧！”
可是那主任很是尷尬的說：“我們沒有他家人的聯絡方式啊？”
林非無奈的嘆了口氣：是沒有？還是壓根就沒有找呢？
轉過身，在老人衣服兜裡面找到了一個貌似聯絡方式。交給主任通知。很快就聯絡上了。說是馬上就會趕過來的......
林非看著主任做完這些後，隨即轉過身繼續看著那個老人。默默的......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裡面似乎又出現了一陣熙嚷嚷的聲音，林非好奇的看了過去。
卻是看到人群裡面再次讓出來一條道，緩緩的走過來一位年齡大概在五十多歲的老僧人。
老僧人腳步平穩，沉著冷靜的走到了林非面前，朝著林非點了下頭：“阿彌陀佛，警官先生。我佛門講究死者為大。又向來講究因果，今日這位老施主不幸在這裡西去而恰好又讓老僧碰見，這便是因；我為這位老施主超度，這便是果。所以請警官先生允許我為這位老施主做個簡單的超度儀式！”
老僧人言語懇切，林非恍惚間有種感動湧上了心頭。
原來世間並非一味的“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原來這世道還是有滿滿的正能量存在的......
林非退開一步，讓老僧人走到前面。接著所有的事情交到了老僧人手裡面......
只看見老僧人抬起手，輕輕的握著住老人的右手，閉目側耳，像是是在傾聽老人家死後的殘留的心聲。
林非跟隨過延庭學習過一些簡單的佛宗基礎功，也在典籍上看到過不少關於佛宗的對於生死的看法。其中有一段內容大致的意思是說：“一個人若是在睡夢中死去稱不上是“死得很安寧”，不能算是“壽終就寢”。因為他的神識也就是潛意識只會認為自己只是睡著了，並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所以，他的靈魂會因此陷入困惑、迷亂和無力的狀態。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當他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之時，就會因為沒有交代遺言，沒有見到親友最後一面，而產生大量的遺憾、不甘，懊悔等念頭。最後，這些念頭可能轉化為強烈的憤怒和悲傷，這就是所謂的怨念。”
“因此，佛宗的僧人們會為這種情況下去世的人做祈禱來安撫他們的將可能會產生怨念的靈魂，並且以經文和佛法的力量，送他們進入生死輪迴，並且祈福他們能夠到達往生淨土，得以投胎轉世。”
林非在老僧人的身上，看到一位高人對死亡的無所畏懼，同時也能看出他自己內心的寧靜。
當死亡的氣息籠罩整個候車廳，讓所有人都變得惶恐不安的餓時候，老僧人悲憫又慈祥的面容卻給候車廳帶來了一絲暖意，驅散了死亡所帶來的驚惶和恐懼。
逐漸的開始有人敢跨進這個圈子，緩緩的靠近這裡，想目送這位意外死在這裡的老人離開......
林非看到這裡的時候，忽然笑了，看著四周，他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荀子你錯了......”
老僧人在傾聽結束之後，隨即準備盤坐在老人面前的冰涼的地面上。
林非原本打算把衣服拿出來讓老僧人墊在下面，可是等到自己把衣服脫下之後，卻又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那老僧人默默說了一句：“多謝施主好意，老僧心領了。不過這樣對這位老施主顯得有些不尊敬了......”
林非將衣服重新穿上隨後聽到老僧人嘴邊開始默默唸道：“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願，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屬分散，或諸橫事，多來忤身，睡夢之間，多有驚怖......”
“若未來世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嘆，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過去父母，男女姊妹，夫妻眷屬，在於惡趣，未得出離，無處希望福力救拔，當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願離惡道......”
聽到老僧人唸了一段之後，林非自言自語的唸叨一句：“地藏菩薩本願經？”
看著老僧人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的將經文唸完。
起身朝著那老人再度拜祭了一下，回身。
林非急忙朝著老僧人拜了拜，誠懇的說道：“多謝老師傅！”
老僧人朝著林非微笑的點點頭，隨即走向人群那裡......
人群裡面自動的給老僧人讓出了一條道，所有人竟然都不約而同的朝著老僧人微微躬了下身子。
這一刻，林非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只是知道心理面暖暖的......
林非微笑道：“讓他們明白因果道理，破迷開悟，還消業障。生者能夠是法太平、無憂高下；死者能夠往生西方極樂！”
嘆道：“難怪現在信佛的越來越多了.....”
隨即忍不住再度朝老僧人離開的方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