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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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下
第十四章(下)
帥歌反覆回顧他和粟麥過去的交往,那些短暫而又精彩的巧遇和對話,成為帥歌甜蜜的回憶。她太神祕了,那次在街口碰見她,怎麼轉眼間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是怎麼消失的呢?難道她會遁形術?
二茨出事的夜裡,我明明看見她出了門,往工地那邊走去,我趕緊出門跟著她,我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安全考慮,怕她遇到什麼不測。不,是我內心一直懷著好奇,想知道她為什麼在夜裡出門,她是否有什麼隱祕?
二茨出殯那天,我得知她去了八家村,心裡別提多著急,匆匆忙忙趕過去接她,可是,她對我的態度那樣冷淡。我一片真心請她吃飯,而她寧願獨自喝酒,直到喝醉,也不願跟我多說一句話,連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好像我的存在是多餘的。
後來,她病了,一連幾天,醫生從她家進進出出,我都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好不容易找個理由給她打電話。沒想到她竟然故意找茬,說些莫名其妙的傷人話,氣得我差點沒摔了電話,恨不得馬上找到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二茨的死與她有關,馬上把她抓起來。還好,當時我還算冷靜,只說破了她去給二茨弔喪的事,想給她來個敲山震虎,驚驚她,看她有什麼反應,卻萬萬沒料到,這個嬌柔懦弱的女子竟然一絲跡象不露地選擇了連夜逃竄。那天夜裡,我實在太困了,一覺醒來,看見她家依然開著燈,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我還以為她沒事呢,直到早上去豆漿胡小攤上喝豆漿,才聽說她半夜坐棚伯的船離開了烏宿鎮。我心裡說不出啥滋味,雖說並不是我有意偷偷放走她,但這種疏漏畢竟經不起推敲,尤其是像劉強那樣的老警察,一眼就能看穿的。劉強說:“這個案子一直由你經辦,我也就沒多過問,出了這樣的紕漏,好好想想你的責任在哪裡。幸虧咱們只是暗中調查,沒有把懷疑依據上報,這個案子局裡已經結了案,現在既然嫌疑人脫線,案子只能放一放,等哪天出現有力的證人,再提出翻案。帥歌,別說我沒告訴你,到那時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你也得把她給我弄回來。”
原來劉強什麼都明白,只是不點破而已。為了掩飾我的心虛和犯罪感,我不得不裝得一本正經,讓同事們誤以為我腦子裡整天除了工作以外,再沒有別的私心雜念。而事實上,我每時每刻都在意亂情迷。尤其當我審出易非嫖娼的真相後,這種心煩意亂更加深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的背後竟然掩蓋著這樣陰冷殘酷的生活現實。像 你這樣特立獨行的聰慧女子,怎麼就甘心做命運的奴隸?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對了,劉強也曾經抓過易非,而且他在烏宿鎮工作這麼久,他肯定也知道內幕吧?所以,他一直不屑與易非為伍,這等於就是對你傾注了一個男人應有的同情和憐憫啊……
“警察同志,同志,你醒醒。”
一個老頭走進派出所,把帥歌長長的美夢驚醒了。帥歌迷糊著眼睛望了望老頭,強打起精神說:“有什麼事嗎?老人家。”
老人說:“有事。同志,你能不能幫我出個證明,證明我就是棉花的親爹呀?”
老人的話很新鮮,驅走了帥歌的睏意。他說:“老人家,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您女兒不孝順還是她不認你這個爹呀?”
“不是這意思,同志,你想錯了。是這麼回事,我來郵局代女兒取匯款,可是郵局的同志說,我的身份證不能代替女兒的身份證,除非有派出所證明,證明我確實是棉花的爹,這才行。”老頭說話倒很清爽,帥歌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種事在鄉里派出所沒少遇過,對待有實際困難和特殊情況的村民,派出所也確實幫過不少忙。可是今天帥歌腦子有點迷糊,他想打馬虎眼,把這事搪塞過去。他說:“可是,老人家,我不認識你,怎麼能證明你就是棉花的爹?”
誰知老人很精明,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說:“小夥子,你裝糊塗,你桌上那個電腦是全國聯網的,你手邊那個電話就可以幫我打給村幹部,證實我是不是棉花的爹。”
帥歌讓他給說笑了:“呵呵,看來我今天還非得幫您這個忙不可,那您說說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老人把在郵局取匯款遇到的情況和同樣一番話對帥歌又說了一遍,末了還把匯款單拿給帥歌看,告訴他今天是取款的最後期限。
帥歌把匯款單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突然,他的眼睛不能轉動了,久久定格在“帥歌”兩個字上,心裡一陣亂跳,睏意全消。他沒說話,趕緊在電腦上進入一個指定程式,輸入自己的名字,首先從全市範圍內進行搜尋,再擴大到全省範圍。沒有,這個結果很確定。無論全市還是全省,就他這一個帥歌。
究竟是誰在冒充自己給棉花家寄錢呢?帥歌瞪著眼睛,半天沒吭氣,後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知道這錢是誰給您女兒寄來的嗎?”
“不知道。”老人疑惑地看著帥歌,老實本分地說。
“您女婿是誰,說說他的名字,看我認不認識他。”帥歌拿匯款單的手莫名其妙有些抖,但他的聲音依然很冷靜。
“我女婿叫二茨。前陣子死啦。造孽喲,才三十出頭,丟下我女兒棉花和三個孩子沒人管……這不,我家女兒沒法活,出門打工去了,害得我兩老幫她在家看孩子。”老人難過地說。
帥歌拿著那張匯款單,眼睛望著老人家,心裡很是意外。他用眼睛的餘光瞟那枚郵戳,似乎不是很清晰。他一手伸進口袋,悄悄地用手機撥打自己的小靈通。帥歌的小靈通響了,他裝作走到門口去接電話,手裡緊攥著那張匯款單,出了門,進了機房,用最快的速度將匯款單掃描了下來。
他回來後把匯款單還給老人,說:“我這就幫您打電話,問問村裡幹部,然後我幫您寫個情況說明,您老籤個字,或按個手印存個底,您看行嗎?”
“行行,同志,謝謝你。”
整個下午,帥歌拿著這張影印下來的匯款單,反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