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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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入陰間
第二十五章 入陰間
戲臺子上一陣落幕的聲響，宣告著今日的一場戲已經結束了。
這時，看戲的人幾乎是齊刷刷轉過身，徑直往身後的方向去了。
張龍跟在這些人的屁股後面走，走了沒多久，前面的人來到了墳地，只見，這些人分散開來了，一個個走向不同的墳丘，而後發生了令張龍面如土色的一幕。
這些人一個個鑽進了墳丘裡面，接著便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啊！”張龍驚嚇得叫出了聲，雙股戰戰，不能自已。
“嘿嘿，小夥子，你怕什麼呀？”
就在此時，一個娘娘腔的聲音響起，話裡透著一股子不屑。
張龍不回頭也知道是誰，就是那個穿戴金貴，臉上塗著胭脂，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貨色。
娘娘腔自顧地來到張龍的前邊，拿著手娟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喂，小子，你還愣是什麼啊，該回去了。”
“我知道！”張龍粗聲說。
娘娘腔也不生氣，又道：“咱一看你，就知道是個雛兒，是新死的吧？哦，我知道你怕什麼了，你看到了鬼，所以你怕。”
張龍抬起眼，驚恐地看著他，“你們真的鬼？”其實他已經這樣認為了，只是不願接受這個結果。
“嘿嘿……”娘娘腔用手娟掩嘴笑著，而後拋了一個媚眼，“不是你們，而是我們，我們，懂嗎？也就是說，你也是鬼了，成了我們之中的一員。不然，你以為你一個活人看到我們，還和我們相處了這麼久，尚能安然無恙？”
娘娘腔的話，像一盆冰涼的水，讓張龍從頭涼到了腳，他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如此的輕，像是一片樹葉似的，可以御風而行。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腳，竟是懸浮在地面的。
人走路是腳踏實地的，而鬼走路則離地三寸，浮在半空。
張龍渾身顫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娘娘腔得意地看著他，眼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貪婪，彷彿窮鬼看到了滿袋子的金銀，循循善誘地說道：“鑽進墳地裡消失的，都是生前葬身此處的鬼，而咱倆不能這樣進入陰間。人有人路，鬼也有鬼的路，互不交叉，所以咱們須得走陰路才能達到陰間。而你一個新死的，肯定不知道，哎呦，快到卯時（5點～7點），咱們得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著，他拉起張龍的手，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就要強拽著走。
張龍狠狠甩開了娘娘腔的手，怒道：“我不走！我不要去陰間，我要回我家！”
這聲音震得娘娘腔頭疼無比，他痛苦地捂著耳朵，什麼也不顧了，連忙跑了，“看來帶不走這生魂，罷了，不能因此丟了性命，錢有的是機會賺。我從這生魂身上感到了官威，太可怕了，我最怕這東西了……”
他生前死於官家之手，所以對官威最是害怕。張龍雖任捕頭不久，但畢竟在衙門待過，身上多少附有幾許官威。
…………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然來到張龍的跟前。
張龍抬眼，看到了兩個身材修長，一套緊身黑衣的男子，除了腰帶是紅的，他們身上的帽子、衣服、靴子都是黑的，彷彿是黑夜靠近了他。
其中一個厲聲道：“大膽！時辰已到，為何不返陰間，還敢多做逗留？”這男子佩著一柄刀，此時，他的右手隱隱抽出了一點刀來。
這刀只露出一點，張龍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恐懼，像是這刀天生剋制了他。
“呵呵……你嚇他做什麼？沒看出他是新魂嗎？”說話的是另一個男子，他手臂纏著一串鎖鏈，那鎖鏈像蛇一樣盤在他的小臂上，猶如活的一般。
“你們兩位……”張龍由衷地感到了一種恐懼，這種恐懼的來源是對方手中的刀和鎖鏈。
他是鬼，還怕這兩種器物，說明這器物有剋制鬼的作用。
鎖鏈男子說：“我們是陰差，是把人的魂魄接往陰間的使者，你既然已是鬼了，那便……咦？你……”他眼睛一瞪，仔細打量著張龍。
“他是生魂。”帶刀的男子先一步說了出來，而後他看向張龍，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張龍低下了頭，他害怕這兩個男子。
鎖鏈男子不確定地道：“看來只能帶進陰間了……”
“不！我要回家，母親和兄弟們還在等著我回去呢！”張龍不從，他知道自己如果去了陰間，恐懼再也見不父母和兄弟們了。
帶刀男子冷笑連連，“這可由不得你，咱們走。”說著，他抓住了張龍的一個胳膊，張龍怎麼也掙脫不開。
另外一個男子配合著抓住張龍的另一個胳膊，兩個陰差身體一晃，空氣出現了一陣盤旋扭曲，三個鬼就這樣消失了。
“我不是鬼，我有冤……”一個聲音隱隱作響。
…………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很長的時間，又好像很短的時間。
張龍被陰差丟到一座城裡就消失了，對於他的喊冤，鎖鏈陰差不屑地說：“像你這樣陽壽未盡死去的，陰間多了去，若是我們一個個地處理，累到死也解決不完。何況，這事也不是我們惹出來的，要喊冤去你們陽間喊吧。”
張龍痛苦地跌坐在大街上，無助地看著來來往往的鬼魂，他們看上去和活人無異，有穿的好的，也有窮要飯的。只是，這裡的“人”渾身充滿了陰邪的氣息，讓他很難適應。
過了一會，他從地上站起，胡亂地走動著，他又發現一個現象，凡是從他身邊經過的鬼魂，都會不由自主多看他幾眼。甚至，還有鬼魂跟他主動搭訕，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休息休息，給他一個新鬼介紹一下陰間的情況。
張龍笑著拒絕了，其實不是他不肯，而是他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了貪婪，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樣做，但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能跟去，否則下場肯定很慘。
在他無意間拐入一個衚衕裡，引來了兩個男子的注目，這兩個男子互相點了點頭，而後悄悄地向張龍靠近。
好在張龍對這裡的一切充滿了不信任，又練過一點功夫，聽出了腳步聲，然後便往前跑，後面兩個男子在追。
他不顧一切地跑出衚衕，逃到一條大街上，正好有一隊巡邏的陰兵，他們身穿甲冑，手裡握著一柄長刀，張龍遠遠地感到一股肅殺之氣，他的魂魄還未靠近，便疼痛欲裂。
那長刀可以輕易殺鬼，這是張龍的感覺。
身後的兩人一看遇到了陰兵，轉身就逃，彷彿老鼠見了貓。
那隊陰兵見此，其中一個身形一閃，便聽得遠處兩聲慘叫乍起，接著，這陰兵就回來了，仿若無事的樣子。
如此神速的動作，把張龍嚇壞了，這也太厲害了吧？
這個陰兵走到張龍的面前，看著他說道：“生魂，你的出現引起了一些鬼的**，我勸你不要走在衚衕裡，否則可沒人回保護你。”
“為什麼？”張龍後怕地問道。
“因為你是生魂，他們吃了你可以增長道行，也可以把你當物品賣給別人，換來許多的冥錢。不過，你不用太過擔心，當你的肉體徹底的死亡，你就成了真的鬼，自然脫離生魂的範疇，到時候便沒人對你有興趣了。”
陰兵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張龍一個鬼，站在那裡默默地想著事。
這一刻，他心裡產生了一點希望，希望父母可請道士幫他還魂。小的時候，他聽過招魂還魂的故事，多麼期待這樣的故事發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會嗎？”他有點不確定，腦海裡閃過一個個的人影，最後定格了，宋謙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
“大人，大人他有神通，能降伏縣衙中的鬼，也一定還魂，說不準他現在已經施法了。”張龍想到。
他一邊幻想著，一邊往前漫無目地走著，但他一直走在大街上，沒敢往衚衕或小道上，生怕再遇危險。
“哎呦，這不是小哥嗎？”一個娘娘腔響起，張龍打了一個哆嗦，他抬起頭，看見娘娘腔站在小樓的門口，離他不遠。
張龍走上前，不滿地說：“幹嗎？”他的目光越過娘娘腔，打量了一眼他的身後，裡面有穿著紅紅綠綠衣服的女人們走動，傳來了鶯鶯燕燕的聲音，好似一群女子說笑，還伴著若有若無的呻吟，聽得他面紅耳赤。
“要不要進去歡樂歡樂？”娘娘腔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眼前，向伸出了手。
“哼，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好心？”張龍不相信地說，轉身要走。
娘娘腔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趁張龍不注意的時候，向著不遠打了一個眼色，同時口中冤枉地道：“哎呦，小哥，奴家怎麼是哪種人哩？”
他這話一吐出口，張龍差點當場嘔吐，他這模樣還自稱“奴家”？
對面的娘娘腔正待開口，忽然眼睛直直地看著張龍的身後，彷彿發生了什麼事。
張龍只覺背後發涼，像是被什麼盯上了，連忙回頭，只見一個身強力壯的鬼魂正往他這邊摸來，見他回頭，那鬼魂猛然跑了過來，他們的距離不過半丈多點。
暗叫一聲不好，張龍便撒丫子就跑，慌不擇路之下，進了娘娘腔身後的小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