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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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兔死狐悲
第七十二章兔死狐悲
“小媳婦，你見過兔死狐悲麼？”
“見過。”藍答道：“但是沒見過這麼多的狐狸，為一隻兔子的死而哭泣。”
不想哭的人，偏偏要哭得一塌糊塗；而最想哭的人，卻生來沒有哭的權利。
朝中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來了都是客，來了都得哭，來了都要掏銀子。
靈堂裡的人，哭成一片，三兩結伴，四五成堆，七八九十加起來就是一群，一群哀叫的烏鴉，而且，都是白烏鴉！
玖芷御沒有哭，他在笑，他笑著問他：“小媳婦，你說，如果兔子不在棺材裡，那那群狐狸是不是就白哭了？”
“戲弄他們，有意思麼？”
“你想知道兔子在哪裡麼？”
藍不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玖芷御微微一笑：“來，跟我走。”
這是靈堂不遠處的另一間廂房，張傾楓就躺在那口棺材裡。
白日菊的花瓣，鋪撒在他的四周，花香馥郁，永失我愛……
“師弟生前向來不喜歡官場上的那一套，又極愛安靜。所以我才把他安置在了這裡。”玖芷御解釋道。
“老侯爺也死了，陰姬也丟了一條命。為什麼只有我做錯了事，卻可以好好地站在這裡？”
“師弟不是已經給了你最大的懲罰了麼？他用他的死，要你回頭是岸。”玖芷御站在藍的身後，將他溫柔地擁在懷裡：“小媳婦，有的人，他註定永遠無法活在你的身邊，他只能活在你記憶裡，在未來永無休止的日子裡，慢慢沉澱……”
藍若有所思地看了玖芷御一眼，然後輕輕地推開他，轉身出了廂房。
玖芷御玩味地凝視著棺材裡的張傾楓，念念自語道：“師弟啊，你的倔脾氣，到死都不肯變。出征前，告訴你真相，是想讓你用那個身份，保住自己的一條命，不想這反倒成了你的催命符。以後來日方長，相信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哥倆又會見面了。”
朝堂，一成不變的死氣沉沉，萬馬齊喑。
皇上翻看著奏章，自顧自地道：“盛家罪大惡極，一家八百二十一口囚入天牢，秋後問斬。但念小侯爺盛長恭出師有功，又大義滅親，手刃其父，可免其一死。盛家手下六十萬大軍，三十萬充入皇室名下，其餘的由小侯爺自行整頓。葛尚書，三叉城昨日可有戰報呈上？”
“有！”小老頭揮動著手裡戰報，又開始激動地大聲叫道：“昨日呼延將軍自前線傳報，瓦剌大將尉遲憺趁夜率兵三千，燒燬我糧草三百餘擔。三叉城一役，即有瓦剌國師督戰，又有秦商女皇派兵五萬從旁相助。我方現存不足二十五萬大軍，其中另有三萬傷兵。現又面臨糧草短缺。局勢緊迫，刻不容緩，還請吾皇儘快運糧遣軍，以解三叉之危！”
皇上抬頭恰巧瞟見一臉悠哉的玖芷御，臉色沉了下來：“國師大人自征討殷錦歸國後，週日勞頓，加上又要操辦張大人的喪事。朕自是不忍心再叨嘮國師大人。”
不是不忍心，而是他不想再依靠那個人，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
“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皇上逐個打量著那些低頭不語的大臣，慢慢地道：“我朝不養閒人，但朕也不想強人所難。各位大臣，可有哪位願毛遂自薦，朕自有重賞。”
自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朝上的那些大臣，自然都想要賞，但他們更要命！連命都沒了，還要賞做什麼！
皇上的話，好像一陣清風吹過耳畔，說了等於沒說！
皇上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差，他睥睨地瞧著玖芷御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他不想求他，但他又偏偏知道，若玖芷御肯去，此事必成！
皇上終是熬不過，深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麼還有勞國……”
“砰！”的一聲，朝門大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肩上扛著一塊大匾。他渾身縞素，一身殺氣凌然，猶如一隻發了狂的豹子。紛亂的青絲在風中飛揚，一雙嗜血的眼睛，更是毫不避諱地直視當今聖上。
——失蹤了數日的小侯爺，終於出現了！
小侯爺右手一掄，左手一掌就將那塊盛家“戰霸一方”的大匾立在了朝堂之上！
當下轟然一聲巨響，皇上急忙緊握身旁扶手，坐穩龍椅，雙瞳微眯，警惕地盯著那不同於往日的小侯爺：“小侯爺，好久不見……”
“三叉城一戰，我去打！”小侯爺昂然翹首，字字犀利地道。
“小侯爺，果然好膽量！”皇上立刻換了個笑臉：“那朕就……”
“慢著！”藍突然開口截住了皇上下面的話。
他不緊不慢地走出行列，看都不看小侯爺一眼：“三叉城一戰，臣弟要去！”
“藍王爺，小侯此去，是要為盛家掙回這‘戰霸一方’的顏面。還請藍王爺休要與小侯相爭！”
藍冷冰冰地回覆道：“小侯爺，本王才不管你盛傢什麼顏面不顏面的！本王此去，是要找一個人算一筆總賬的！”
“藍王爺，你！”小侯爺頓時火冒三丈，就在要揮拳動手之時。
“嗯哼！”玖芷御清咳了一聲，提著小侯爺的後領，將他丟到了一邊。
理了理衣襟，玖芷御公公正正地向皇上行了個禮，道：“微臣是一生的勞苦命，閒也閒不下來。待師弟明日下葬後，臣自當率兵趕赴三叉城。還望皇上特許！”
皇上溫文爾雅地道：“國師大人既然都已經開口了，朕又怎會不許。先讓小侯爺於今日午時，運押糧草四百擔，以解燃眉之急。三日後，國師大人，朕以你為首帥，攜藍王爺與你名下軍隊趕往三叉戰場。朕等著你的好訊息。”
三人異口同聲地答道：“臣，領命！”
皇上嘴角一提，略有深意地一笑。
——玖芷御，你的兵，終究還不是要乖乖地撤出朕的皇城？
——朕再也不會讓你握在掌心裡，任你擺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