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二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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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二為一體
第一百章 二為一體
藍沉默了，由始至終，未開口說一句。
他想到了賢，想到了賢的那雙桃花眼，似乎每次看到那雙桃花眼，那裡總是含著淚水。
是誰讓它總是飽含淚水，除了自己，還會有誰？
藍慢慢地道：“是賢他太傻了……”
“他何止是傻，他那簡直就是在自欺欺人！”簫公子含淚地嗤笑道：“賢一直都幻想著，這世上會有一個男人，不嫌棄他出身卑微，不嫌棄他是個男倌，會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一輩子。可這世上，除了我，誰又會真正地對他好！”
不是藍選擇了沉默，而是他根本無言以對，然而他無言以對的，又何止是這些！
簫公子問他：“你既然不愛賢，又為什麼要騙他？騙他，很有意思麼？”
面對簫公子的質問，藍低下了頭，此時的無言以對，已經變成了無顏以對。
“賢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瓊枝閣給他的，只有這把琴是他自己的。這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自己親手雕琢的。賢很愛它，勝於愛他自己。”簫公子道：“但賢也曾說過，如果有一天，讓他僥倖遇到了那個他命中註定的人，若上天又偏偏不讓他們天長地久的話。他就會把這把琴送給那個人，讓它替他好好守護他愛的人。”
“可是藍王爺，你根本就不配擁有它！”簫公子毫不客氣地道：“你辜負了賢，你根本就沒愛過他，你只不過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藍反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你不愛賢，可賢卻愛你。你死了不要緊，可我不想賢傷心，我不想他在陰間也為你哭泣。他這輩子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天黑之前，馬車趕到了無名客棧。
一路馬不停蹄的奔波，讓藍的病情更加惡化。
藍髮燒了，被抬進客房的時候，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
簫公子安頓好藍，就向老闆娘買了一匹好馬，折身又出了客棧。
老車伕突然追了出來，一把扯住簫公子：“公子，樓上那人快不行了，該怎麼辦啊？”
“劉叔，不管那人是死是活，你明日只要把他安全地送到湘崎大營就好。”簫公子又從懷裡拿出一沓銀票，塞入老車伕手中，叮囑道：“這件事辦完後，你就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記住，永遠都不要再回到瓦剌！”
老車伕不懂，又問：“公子您不和我們在一起麼？您這急急忙忙地，又是要到哪裡去？”
“我要回去，回瓦剌皇都。”
“公子你這是瘋了吧！”老車伕連忙叫道：“這個時候您還敢回去，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簫公子云淡風輕地道：“禍是我闖的，我不能讓教主大人難做。”
密室裡只有獨孤嘯傲一個人，他在品茶，自斟自酌。
溫熱的茶不是很濃，在口齒間慢慢遊弋，茗香四溢，很是讓人陶醉。
“回來了？”他不緊不慢地問著。
他沒有看到那個人進來，也沒有聽到那個人的腳步聲，但他就是知道他回來了，那是一種感覺，多年以來早已熟悉的感覺。
“嗯，回來了。”簫公子靠在門邊，微微地笑著。
獨孤嘯傲又問：“你把他送走了？”
“送走了。”簫公子回覆道。
“送走了倒也好。”獨孤嘯傲嘆了口氣：“畢竟也是自己的親骨肉，那日見他那個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
“教主大人還真是個好父親。”
“我也是個好情人。”獨孤嘯傲提起手邊的茶壺，又滿上另一杯茶水，邀請道：“來，簫！坐過來，陪我好好喝一杯！”
簫公子很聽話地坐了過去，他一直都很聽話，尤其是教主大人的話。
他細細地品著，一滴不剩地抿光了一杯清茶：“是陳年的普洱茶。”
獨孤嘯傲很是欣賞地點了點頭，親密地把簫公子攬進懷裡：“不怪我這麼寵你，你總是那麼地懂我的心思。”
簫公子溫順地蜷縮在他懷裡：“簫是教主大人親手帶大的。我不懂你，又有誰會懂你。”
獨孤嘯傲撫摸著簫公子那一頭柔軟的長髮：“藍這樣逃了，朔獄回來後，我總要給他一個交代。所以，簫，別怪我……”
“簫永遠都不會怪教主大人……”簫公子悠悠地道：“教主大人對簫有知遇之恩，簫一直都銘記在心。只是這以後，怕是不能再侍奉左右了。來生若還是有緣，簫定當結草銜環，以報教主大人的恩情……”
“砰”的一聲清響，茶杯失手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碎片閃著幽綠的光澤。
烏黑的血，順著簫公子的嘴角，緩緩地流了出來。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柔柔的微笑，有一點滿足，也有一點幸福……
良久，獨孤嘯傲用手慢慢合上了簫公子的眼，柔軟的脣吻在他早已失去溫度的臉頰上，那是情人間的吻別。
“簫，你死在我手裡，總好過死在朔獄手裡。”
真正有毒的，不是茶，而是飲茶的杯子。
當玖芷御再一次見到藍的時候，藍虛弱地就只剩下一口氣在懸著那條命。
藍也只是想在臨死之前，再回來好好地看看那個他愛著的人。
他就站在他的眼前，可藍卻已經看不清他的臉了。
他多想告訴他，他是那麼的愛他。
嘴是張著的，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再過半柱香的時辰，藍就要魂飛魄散了。”這是玖芷御對炫說的話。
不用玖芷御多說，炫也看得出，藍的大限將至，命不久矣。
然而，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一直在等藍命裡的這一劫。
炫面無表情地道：“玖芷御，你出去，這裡一切有我。”
在湘崎，玖芷御不會老老實實地聽任何人的話，哪怕那個人是當今天子。
可此刻，玖芷御真的聽了炫的話，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他還是要退出這間屋子。
炫拉著藍的右手，指尖輕輕地描繪著那半蝶的胎記，自言自語道：“魘，你還記得麼？當日在那昏君面前，你說，蝴蝶是半隻的，你還應該還有個孿生兄弟。”
“我知道你那時只是隨口說說，為的不過是誆騙那昏君罷了！”炫痴痴地笑了：“可是魘，你知道麼，你那句戲言是真的。因為，那另半隻蝴蝶，就在我身上！”
藍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他聽得見他的話，清楚得像是耳邊的霹靂。
炫伸出左手，虎口處閃著微弱的紅光，那半隻紅蝶，卻很是耀眼。
“兩隻蝴蝶本就是一隻，是時候該讓它們合為一體了……”
紅藍雙光霎時直衝九天雲霄，在荒蕪的土地上，開闢了另一片炫目的天地。
待雙光隱退，玖芷御奪門而入的時候，屋內已是空無一人。
雲夢澤擔心道：“國師大人，藍王爺他……”
玖芷御握緊了袖中的拳頭，隱忍著心中怒氣，低聲道：“他還會回來的，他還會再回到我身邊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