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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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老馬嘆口氣：“十三爺您還是回去吧，阿九如果願意留下早就留下了，又何必再來強求？而且皇上已安排好了一切，大局為重。”他一邊語重心長地說著，一邊試圖將老十三的手扒開，可是哪裡扒得動？老馬試了幾次，沒有成功，乾脆放棄，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老臣跪請十三爺回駕！”十三弟根本不為所動，只是說：“大人，您今兒再跪也沒用了，說破天去我也不會放清華離開。”我和老四趕緊架起了老馬，老十三這小子真夠狠的，別再讓老頭兒跪出什麼好歹來。
碧雲走上前，站在自己母親身邊。老十三見她猶如救星：“碧雲姐姐，你幫我勸一勸清華。”
碧雲淡淡笑道：“十三爺，得之，是幸，不得，是命。請爺不要再苦苦糾纏，阿九的心意早就說得明明白白的，奴婢又如何能夠勸得動她？”
十三弟不禁笑了：“好，你也說她說得明明白白的，那就更加應當勸她下車。難不成你比我還痴呆，到如今還不明白她的話中之意嗎？”
這小子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明白了阿九話中的真情？我看看老四，老四再次無奈的笑笑，搖了搖頭。看起來，德妃娘娘又投降了，老四這是被迫跟著做說客來的。
碧雲臉上神色古怪之極，略沉吟了一下，與自己的母親耳語了幾句。黃媽媽驚訝不已，她回首看了看車門，猶豫不決，最終被女兒拖到了另一邊。十三弟一喜，拱了拱手，又指指車子，意思想要碧雲開口說情，碧雲搖了搖頭。
老馬的臉色很不好看，瞪了碧雲一眼，碧雲一笑。老馬攔住老十三不讓他掀車簾，“十三爺，還是算啦，難道你要小女終身都沒有名份嗎？”
老馬這又是什麼意思？
老四上前打圓場：“罷了，老馬，你想多啦，娘娘特地要我來與你和馬太太道歉，原是她昨兒說話欠妥，你不要放在心上。也是她急糊塗了，才聽了那些宮女太監的餿主意。”他拍拍老頭的肩膀，推心置腹地說，“皇上和娘娘很理解你的愛女之心，令愛是你的掌上明珠，我們自然也很看重她的。如今皇上已經收回成命了。”
老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莫非？”
老四點頭：“就按那日皇阿瑪與大人說的，說他們共結連理吧。”
老頭呆了一呆，臉上的喜色沒有了，變得更加憂心忡忡，搖頭：“這不妥，小女可承擔不起千年的罵名。”
我也恍然大悟，皇上最終還是答應了老十三的要求，但也相應的奪取了他今後的一切，大概到死，他只能做個阿哥，他的孩子更是沒有世襲的資格，難怪老馬會拒絕了。
老十三賠笑：“大人，所有過錯都由我來承擔，與阿九無關。”
老馬堅決地搖頭。老四笑道：“大人是不是太武斷了，為何不聽聽阿九自己的意見？”
“小女的心意老父自然明白。”老馬想也沒想就答道，又向家人叫道，“都上車，準備出發。”
老十三上前一步攔住他：“大人……”
老四也拉住老馬不放：“大人，你就阿九親自說句話，又有何不可呢。”
老馬哼了一下，向老四道：“王爺，阿九是不會說什麼的，不信，你們可以問。”
老十三叫道：“阿九，你說句話呀！”車中無人出聲。
我不禁心生疑惑，我們來了也有半天，車中一直沒有任何動靜，莫非阿九不在車中？我探詢地去看碧雲，碧雲一笑。我的心定了一些。
老四道：“大人，您就讓阿九親自開個口，我這弟弟也就不堅持了。”看來，他也有與我先前一樣的疑問。
老馬嘆口氣，似乎對這種疑問很不屑：“丫頭，你說句話，你是跟著阿瑪走，還是跟著十三爺回去？”
“跟阿瑪走。”來了半天，我們總算聽見了阿九開口。她聲音十分平靜，好似一點也不知道外面這半日的紛爭。
老十三幾乎撲到車前：“阿九，你下來，我只求與你當面說一句話……”車中又再次歸於沉寂。
老馬看著老四：“王爺聽到了啦，可以放我們一家人走了吧！”
老四乾笑了一下：“嗐，跟誰走還不是一樣。只要大人答應了此婚事，大家的方向都是一樣的。”真沒想到，老四還能這樣給自己找臺階。
阿九的話並沒有打破僵局，事情似是沒有任何進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太陽已快落到西山背後了。我輕咳了一聲，算是先打破沉寂：“這個，老馬，要不然……咳，我看你們就先回城，明兒再說吧。”
老馬搖頭：“可別了，三爺，我這一大家子的出門不容易，京裡的房子我們都頂出去了。回去可沒地兒住。”
我笑了：“老馬你說笑呢，我那兒，雍親王府，哪裡不能住下你這幾十口人。再不濟，老十三那兒能全騰出來給你們，你們愛住多久住多久。都是自己人，什麼不好商量。”一邊說，一邊的我給大家使眼色，讓小廝們上前趕車往回走。
老馬這老狐狸早看出我的企圖，趕緊攔住我：“我是看了黃曆出門的，好不容易挑了今天。”
我笑道：“那就再挑個好日子。”
“罷了我的王爺，我們父女要在城裡再呆幾日，出點事兒，我們做臣子的可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老馬斷然拒絕。
我拉住他的手，帶說帶笑：“得了老馬，別跟我這兒打哈哈，咱倆幾十年的交情，這個面子你也不賣麼？誰敢說這種話，我老三先跳出來替你罵他。”
老馬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這可是您三爺說的。”一邊的老四臉上不禁有些訕訕的，我恍然大悟，老馬這火氣不是沒有來由，八成那話是老四母子說的。這樣說起來，我還真不敢罵。
老馬敲了敲車門：“丫頭，咱們今兒回去，王爺都說到這地步了。你也發個話，阿瑪都聽你的。”
車廂中傳出一個淡然的聲音，是阿九：“不用了，王爺，阿九今天是一定要走的。”
我暗自嘆氣。十三弟還真是沒用，阿九一介女流，你把她拖下車還怕她不跟你回去？
此時，老四出聲了：“阿九，我可以說幾句嗎？”
“雍親王請講。”
“大家都知道，本王是一直都不贊成這門親事的，可是……阿九，如果一個女人對為了她肯放棄皇位、終身只做一個阿哥的人還不願嫁的話，真的太傻了。你不要說這是為了成全他，他得到天下，心裡卻不快活，要天下做什麼？如果你是因為害怕，擔心自己承擔不起讓他放棄江山的責任，承擔不起他這樣的感情，那你就走，我會拉老十三回去。但我也要明確告訴你，你走了肯定會後悔的。走與不走，都由你自己決定。留下，雖沒有江山，卻有快樂；走了，有了江山，但多了兩個心碎的人。”老四說完，拉開老十三站到路邊。
這話說得我鼻根酸酸的，碧雲又開始抹淚了。實在意外呀，我那一向冷靜的四弟居然會說出這番動人的話來，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車內的阿九依舊沒有動靜。這安靜令人窒息，我都開始絕望了，同樣絕望的還有我的兩個兄弟。我正準備開口叫上大家回去，一隻纖手輕輕挑起了車簾，阿九慢慢從車裡探出臉來，嫣然一笑。
剎那間，天地萬物都為之黯淡了。我忽然覺得，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會做與十三弟一樣的選擇。
在第一次看到清華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正在做夢。李明修推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還下棋麼？”他笑問。我這才醒悟過來，想起了今日來的目的，趕緊掩飾地笑了一下，“當然下，我剛才又沒輸，有什麼可怕的。”李明修笑笑沒說話。然而我的心卻已經靜不下來了，不過半枝香的功夫，便輸了一局。李明修一邊揀著棋盤上的棋子一邊笑，彷彿在說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禁訕訕的，無意中看到人家的女眷真的十分沒有禮貌，而我又居然對她想入非非，就更不應該了。
明修收拾好棋子，將棋盤一推：“不下了，十三爺，咱們去看看花，今年的花信早呢。”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一語雙關。然而，看花我卻是願意的，花間美人雖已離去，但她的芳澤總會留下吧。
我和明修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桃樹旁。一幅絹帕落在地上，不用問，一定是剛才的人落下的。有小廝上前撿起來交給明修，明修只是搖頭，隨意地將帕子朝袖中一籠，又與我說話。一個丫頭匆匆走來。
“玉隱，今兒有貴客，不是讓你們這時不要過來嗎？”明修板著臉道。
小丫頭漲紅了臉，上前道個萬福：“九格格的帕子掉了，太太讓過來找一下。”她一邊說眼前一邊朝凳子邊出溜。明修取出帕子：“別找啦，是不是這個？”
玉隱笑道：“可不是麼。太太派來接九格格的人來了，她就要回去啦。”
“成。”明修點頭，“讓九格格一路小心，回去給大家帶個好吧。”
小丫頭脆聲聲地答應了走了。
九格格？莫非她就是老馬家剛剛找回來的那個女兒。曾聽十七皇妹說她美若天仙，當時我和老十四聽了嗤之以鼻。幸好我沒肯與她打賭，否則就輸到家了。老十四這下可倒黴了，要給皇馬買一馬車吃的和玩的，還不許重樣。
秦順兒不愧是我最得力的長隨，知道我心中最想知道的是什麼，當下便問：“李大人，這位九格格可是馬大人家剛找回來的那個？”
明修笑道：“你這小子，訊息還真靈通。”
秦順兒嘿嘿地笑著，眼睛看著我。我使了個眼色，他便又笑道：“宮中都在傳，奴才自然也就知道了。聽說這一次她也要參加選秀？馬大人還真有本事。”
李明修笑笑不語，大概是不知如何回答。秦順兒這小子真沒用，我讓他在這兒直接問明修了嗎？而且問得也不得體，不要情況沒打聽清楚，倒壞了我的好事。我作勢踢他一下：“閉嘴小子，這話是該你說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