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6章 “,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第76章 “,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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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第76章 “,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黃昏。初春的黃昏。孟瀅拿著鍋鏟,站在廚房的窗戶邊出神。樓下的圍牆上纏綿著將開未開的粉色薔薇,在初春曖昧溫柔的空氣裡,一個穿著白襯衣的挺拔男孩認真的摘下一朵薔薇,別在了對面女生的頭髮上。女孩一言不發,轉身靦腆的跑了。黃色的群擺打在小腿光潔的肌膚上,讓孟瀅也不禁看的痴了。

忽然有淚。

很多年前,有個挺拔英俊的身影,也似今天這般站在她的對面,低低的對她說:“你知道嗎。你的笑容,和薔薇一樣。”

……門鎖忽然轉動了,張凡下班回來了。先是照例大喊一句,“老婆,晚上吃什麼?我要餓死了!”然後換了鞋直接奔客廳而去——不用問,一定是開了電視看報紙。孟瀅長長嘆了口氣,繼續埋頭在煙霧繚繞中。

有人說戀愛是女人最好的美容品;孟瀅現在雖然每週去美容院兩次,但依舊敵不過越來越蒼老的心。在這場無望的婚姻裡,孟瀅早已經潰不成軍。

吃飯。三菜一湯。孟瀅盯著菜,張凡盯著電視,大家恪守孔老夫子的“食不言寢不語”。電視裡播放戰爭播放歌曲播放衛生巾廣告,張凡依然看的津津有味。對於他來說,電視才是與之相對一輩子的情人,老婆不過是個帶薪水的保姆。

“你今天工作忙嗎?”為了打破沉默,孟瀅開始沒話找話。“別和我提工作!!下了班還不能輕鬆一下,你煩不煩啊?!”張凡不耐煩的一摔筷子,開始移師沙發看今天的晚報。

這是張凡一個慣用的伎倆。以前為了表示體貼,張凡會在晚飯後主動刷碗;後來張凡無意中發現,只要和孟瀅吵嘴,她就會主動承擔所有的家務。張凡開始在晚飯即將結束的時候用各種理由找孟瀅的麻煩,然後假裝生氣的翻報紙,其實心裡暗笑。屢試不爽。

今天依然如故。孟瀅收拾了碗筷,然後走進洗手間沖涼。初春的天氣已經開始微熱,孟瀅洗完後穿了件透明的睡衣出來,披散的頭髮還散發著洗髮水的清香。忽然從背後被張凡抱住了:“老婆,人家想嘿咻!”孟瀅心裡一驚,無力的掙扎,終於還是被張凡按到了**。“老婆,我愛你,我愛你……”張凡含混不清的說。孟瀅緩緩側過頭去,任那個男人在身上起伏。對於張凡而言,也只有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說愛。

心裡一片荒涼。

第二天,上班。孟瀅的單位是一個國企,國企就意味著報紙加茶過一天。對面的老大姐擠著眼睛問孟瀅:“小孟,晚上又沒睡好?你家那位也太能折騰了吧?”她的話引來一屋子人曖昧的鬨笑,孟瀅的臉紅了,趕忙藉口打水出了辦公室。

孟瀅的人緣出奇的好。按說以孟瀅的姿色,絕對會引起女人嫉妒抓狂男人爭風吃醋,但是孟瀅一不愛化妝二不愛打扮,而且從來對男同事都是不苟言笑,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灰黑色西裝在身上。辦公室掃地打水的任務都被孟瀅包了,這樣的女人,人緣不好也難。

打水回來以後,對面的大姐還在喋喋不休的痛斥家史:丈夫太懶惰,公婆太囂張,兒子不成器,自己沒本事……千篇一律的話已經讓孟瀅的耳朵磨出了繭子。孟瀅陪著笑臉耐性子聽著她的嘮叨,思緒卻不知不覺飛了很遠。

笑,是誰的笑?那麼肆無忌憚,那麼玲瓏清透。年少的女孩嫵媚的甩著頭髮,斜著眼睛問男生:來呀,不敢追我嗎?隔了一條馬路的男孩眼睛裡全是她的影子,一步一步微笑著走過來……

不!不能再想了!孟瀅猛的清醒過來。週末。週末是女人的節日,男人的末日。不但要陪女人逛街購物做一個移動提款機,還時刻擔心自己的眼球別往漂亮女孩身上瞟。不然被發現又是一頓暴打。

張凡沒有這樣的煩惱。孟瀅沒有購物慾望,除了菜市場基本不上街。有時候張凡真是對孟瀅的父母感激涕零,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般賢妻良母。自己一沒房子二沒車,孟瀅這樣標緻的人就這樣心甘情願的跟了自己。張凡想到這裡難免有點洋洋自得。張凡以前是個公司小職員,辦公室的女子一個個心高氣傲,根本看不上沒學歷沒背景的張凡,為了解決生理需要,張凡大多會去髮廊解決問題。髮廊的小姐多是農村來的孩子,價格公道又不會有情感糾紛,張凡念舊,往往每次都指定一個小姐。眼看著女孩的面板越來越嫩說話越來越嗲,張凡著實做了一回她進化的見證人,從以前那個臉蛋紅撲撲見了自己只會叫“大哥”的打工妹,漸漸出落成一個面板白皙張口畢口都有幾句英文的小姐了——這個女孩除了白天在髮廊打工,晚上還到酒吧做招待,酒吧的外國客人多,出手又闊綽,女孩的化妝品已經從九毛錢一袋的鬱美靜上升到了九百元的蘭寇。張凡漸漸開始無力支付小姐日益高漲的費用,最後一次過夜,張凡忍不住發牢騷說現在的女孩子對婚姻要求都太高,小姐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我的要求就很簡單!有車有房,沒爹沒孃!”張凡差點從**掉下來。他的心裡有著深刻的絕望,認定自己這輩子是要絕後了——誰肯和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人結婚呢?連農村的打工妹都開始現實了,往下大概只能騙幼兒園裡的小女孩了吧?

張凡沒有想到,日後居然有這麼一個大餡餅掉了下來,而且不偏不倚的掉到了他的頭上。那個餡餅自然就是,孟瀅。

這個週末,張凡在滿目陽光中自然醒了過來,自然醒的張凡心情總是不錯,看著身邊孟瀅脂粉不施的臉,居然忽然就有了一些內疚。他把孟瀅推醒,略帶歉意的表示,今天是週末,他想陪孟瀅去逛街。

孟瀅還有些懵懂,木訥的點頭答應。收拾完畢後,張凡立刻就後悔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好好一個週末,在家裡看足球多好啊,幹嗎要陪著老婆逛街?浪費時間不說,估計剛發的獎金也要賠進去了。

張凡小心的陪著笑,問孟瀅:老婆今天想去哪裡逛街啊。孟瀅低頭想了一會,張凡的心都快提到嗓子了,生怕孟瀅一個開心殺到燕莎。然而孟瀅抬頭很認真的說:“我想去公園盪鞦韆。”

張凡激動的差點沒給老婆跪下。多好的老婆啊多好啊,張凡心痛的斥責著自己,當初怎麼結婚旅行的時候就沒答應她出國旅遊呢。

旅行結婚的時候,孟瀅想去丹麥。因為那裡有安徒生,孟瀅孩子氣的解釋。張凡家裡是東北的三代貧農,連飛機尾巴都沒見過的人,自然不可能答應他們去洋鬼子的國家。最後雙方各讓一步,讓他們去了家附近的丹東市。“丹東和丹麥就差一個字,”他們如是解釋。

香香。

這個名字讓人想起柔嫩可愛的小女孩,但是如果是在女人身上,它當之無愧的是個**的名字。

吳香香。二十一歲的聰明女子。說她聰明,是因為她從來都不寄希望於男人身上,她只相信自己。在京城最豪華的夜總會,她是其中璀璨的一員。

甜殤人間,這個有些憂鬱的名字斷然和夜總會扯不上關係,但是事實上,它確實是整個京城最豪華的場所。香車美女在這裡不過是最普通的風景。毫不誇張的說,甜殤人間的小姐們都是有本科以上學歷的,不但要有模特的身材,還要有明星的面容,而且基本每個小姐都會兩國以上的外語。一般的外國客人到這裡來,會發現小姐的口語要比隨身翻譯好的多。

這裡小姐的出臺費是2000起。最近一個記錄是某心理學研究生創下的,她碩士畢業後來到了甜殤人間,憑藉著出眾的氣質和清秀的外貌,順利的贏得了某地銀行行長的心,出臺費一甩手就是1萬。

甜殤人間不相信眼淚,你在這裡決然不會聽到什麼為了母親手術或者弟弟上學才來當小姐的理由。所有人在這裡都是甘願的。有誰會和錢過不去呢?香香一個晚上的收入是很多人幾個月的工資。記得有一次某公司老闆請一個大學教授來夜總會,唱完歌后點香香的臺陪教授過夜。香香和他出了夜總會,看著那個教授哆哆嗦嗦的從角落裡推出一輛腳踏車,準備帶著香香去小旅店過夜,香香不由的同情起他了。香香從停車場開出來自己的奧迪,幫教授把腳踏車放在後備箱,就絕塵向五星級酒店駛去。

香香並不難過。她只是不容易開心。甜殤人間給了她世間最精緻的物質,卻給不了夜闌人靜後一個世間男人的懷抱。

三年後,二十一歲的吳香香決定上岸。夜總會和青樓不同,沒有逼著你接客的老鴇,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自願為前提。香香輕易就離開了甜殤人間,沒有和任何人告別。除了銀行幾十萬的存款,市中心的一套房產,以及那輛銀灰色奧迪,她沒有任何變化。她的眼睛甚至一如繼往的乾淨,看不到一點風塵氣。

促使香香離開夜總會的,就是那位大學教授。

那個夜晚,教授並沒有碰她,而是端坐在那裡給她講述人生的哲學。香香是某名牌大學的肄業生,她聽慣了很多衣冠禽獸的言論,但是那晚教授的一句話卻深深打動了她。他說,這個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夢想,但是我們還是要繼續。因為生命生來就是有原罪的。

香香莫名其妙的愛上了他,愛上了那個頭髮已經灰白的男人。聽著他的侃侃而談,香香覺得有光自天堂洩露。那一個,他是神,是光,是信仰,筆直的照進了香香心裡一個塵封的角落。

香香義無返顧的投入了他的懷抱。他和所有男人不同,他珍視她,甚至不肯碰她,而是把她抱在懷裡念米蘭昆德拉的書。香香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他帶香香去公園,讓香香坐到鞦韆上,自己象個真正的父親那樣氣喘吁吁的推動著鞦韆。香香興奮,快樂,甚至想痛快的大叫。她把房產證的名字該成了教授的,把存款存到了兩個人共同的帳戶裡,密碼都是251314——愛我一生一世。

然而,生活總是不能免俗,否則它就不叫生活了。教授的老婆終於發現了殲情,上門興師問罪,香香對付這些雖然遊刃有餘,但是她忽然發現,帳戶裡的錢和房子都被教授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

找他,避而不見。只是在電話裡囁嚅的說,對不起。我要送女兒出國讀書。

昏天暗地。欲哭無淚。

香香最後才悲哀的發現,原來教授不碰他並不是珍視他,而是多年前被老婆捉姦在床時落下了病根,從此不舉。

多麼戲劇性的結局。

香香所有的財產只是一輛車而已。她以極低的價格變賣了它,寄給了遠方的父母。然後,香香換上了最嫵媚的紅裙,一個人在公園裡盪鞦韆直至深夜。第二天,公園管理人員在鞦韆上發現了她的屍體。服藥自盡。

只是從那以後,天黑後經常有人看見鞦韆自己輕輕的晃動。

偶爾,還會聽到一個女人悅耳的笑聲。妖媚,空靈。

荷花池公園,就在孟瀅家樓下不遠的地方。吃過中飯,兩個人拉著手走過去,竟然有了一些“執子之手”的意味。路過的行人會偷偷多看幾眼孟瀅,張凡覺得很得意。他注意觀察了一下孟瀅的臉色,居然沒有任何欣喜。這個女人,天生就好似一個冰美人,雖然美的脫俗,但終究有些不入凡塵的味道,常人的七情六慾她都沒有。這是張凡最感慨的地方,娶了個美人簡直就象娶了個木偶,她不笑,不鬧,亦不悲傷。雖說省卻了張凡很多煩惱,但太過波瀾無驚的性格讓張凡心裡總有一個疙瘩。

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草地上蹣跚學步的孩子在依依啞啞的說話,情侶在放風箏,老人在打麻將……花紅柳綠,張凡不禁也舒展了眉頭。整日在公司的名利場勾心鬥角,處處防範算計著別人,居然忽略了大自然的美好。張凡想起家鄉一望無際的麥田,心裡無端升出許多感慨。一回頭,卻不見了孟瀅的身影。

張凡著急起來,四處張望,卻在遠處滿牆的薔薇花下發現了她。孟瀅的臉色似乎很不好,怔怔的站在那裡,兀自盯著花兒不放。張凡過去拉扯她,“你不是想坐鞦韆嗎?走,我陪你去!”孟瀅悶著頭和張凡走到了公園另一側的鞦韆處。

鞦韆在一片小樹林的空地中,雖然初春的氣溫已經很暖和,但是這裡的陰涼還是讓張凡打了個寒顫。兩架小小的鞦韆,已經隱約可見到上面的班駁鐵鏽。奇怪的是,公園裡那麼多人這裡卻萬籟具靜。張凡心裡一動,嬉皮笑臉的走到孟瀅身邊,輕浮的把住她的下巴,“老婆,這裡很適合咱們……”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身後鞦韆晃動時支支啞啞的聲音。張凡和孟瀅同時望過去,只見其中一架鞦韆自己正在前後的晃動。四處並沒有風,哪裡來的力量會讓鐵鞦韆晃動?張凡和孟瀅四目相望,心裡都有些發毛。

孟瀅率先打破了沉默,自動走到一架鞦韆前坐了上去。然後回眸略帶嫵媚的對張凡說,“來,推我呀!”張凡一楞。孟瀅的神態是他從未見過的嫵媚,他心裡有些癢癢的感覺,才發現了老婆竟然也有風情萬種的一面。再無二話,他走上去用力的推起了鞦韆。

孟瀅真的很開心,她的長髮迎風飄揚,飄起與下落,中間晃動著她調皮的臉,她不助的喊,高一些,再高一些!

張凡的心也跟著興奮起來,手上一下一下加了力量。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好象忽然回到了童年在農村和夥伴們在槐樹下盪鞦韆的日子。用力,再用力,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些微的汗水。

忽然,張凡的心停跳了一拍!隨著他再一次的推動,他眼看著鞦韆晃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孟瀅,他那嬌小的妻,猛的從鞦韆上飛了出去!

恍惚間,張凡似乎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在空中一閃而過。

而孟瀅,在短暫的飛翔之後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面如死灰。

笑,誰在笑,那麼空靈,那麼嫵媚?滿牆的薔薇,鋪天蓋地的香氣,層層疊疊的花瓣,彷彿少女層層疊疊的心事。花架旁,那個明亮英俊的男生,拿著一朵薔薇靠近她。“孟瀅,知道嗎,你的笑容和它一樣。”他的眼睛是溫柔的湖水,他的低語是天使的呼吸……

孟瀅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素白。病床旁是張凡焦急的臉。

“你終於醒了!”張凡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我真擔心你落下病根,醫院這裡真正一寸光陰一寸金,費用高的……”張凡看到孟瀅厭惡的皺起了眉,識趣的把話咽回了肚子。

回家。計程車上,孟瀅一路無話,皺著眉頭彷彿在費力思索著什麼。張凡心裡半是心疼半是欣喜。心疼的是住院不過兩天,居然花掉了三個月獎金。醫生把老婆當成了大熊貓,恨不得針頭都用金的,好有理由收取各種奇奇怪怪的費用。欣喜的是老婆總算好的快,回家又可以享受自己現代地主的生活了。

路過一家外貿小店,孟瀅忽然叫停。她極其自然的拿過了張凡的錢包,毫不猶豫的買下了櫥窗裡的一條紅裙子。裙子是嫵媚的紅,肩頭,小腿都有技巧的暴露,孟瀅換了裙子從試衣間出來時,張凡的眼睛不由的一亮,美女的賞心悅目敵過了對錢的心疼。孟瀅拉著群角,倏的回頭,斜著眼睛問張凡:“親愛的,好看嗎?”張凡的鼻血都快出來了,夫妻兩年,他從來沒發現妻子居然是這麼嫵媚的女人。

到家後,張凡迫不及待的把孟瀅往臥室裡拉。“想死我了,寶貝……”他把頭埋在孟瀅的髮絲中,含糊不清的呻吟著。孟瀅輕輕轉了個身,輕易從他懷中飛出,撒嬌的說,可是人家餓了嗎!孟瀅邊說邊跺腳,神情說不出的嫵媚和天真。張凡忙不迭的走進廚房,轉了半天,只做了一碗荷包蛋泡麵——他自詡為大男人,輕易不入廚房,自然不懂烹飪。端到老婆的面前,恨不得一口口吹涼了再喂。

那個晚上,張凡終究是沒碰到孟瀅。洗碗,拖地,按摩……他被孟瀅支使的團團轉。他隱約的覺得孟瀅變了,不似那個賢妻良母,性格開始象一個乖張的大小姐,任性,但是卻可以讓男人心甘情願的為了她的任性付出一切代價。

張凡不知道,從這個夜晚起,他就將徹底失去孟瀅。

象牙白的粉底,薔薇粉的胭脂,鵝黃綠的眼影……孟瀅望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一笑。身後的張凡無意中看到,脊背一陣發冷。孟瀅的笑,居然是那麼陌生。

單位,對面的老大姐看到孟瀅,差點把剛鑲的假牙噴出來。“小孟啊,難怪說女人需要滋潤呢,嘖嘖,看看你這氣色,還是你家那位滋潤的好~”她依舊開著帶葷的玩笑,孟瀅卻忽然停住了腳步,一派天真的對老大姐說:是啊是啊,總比你這未老先衰要好呢,典型的**不和諧!

全辦公室的人都一楞,而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大姐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悻悻的低聲罵了一句就走了。

孟瀅旁若無人的走到了經理室,把門關上後,輕巧的坐到了桌子上,高跟鞋輕浮的晃在腳上。她用手捋著髮梢,無限嬌媚的說:“經理,人家想轉到銷售部門嗎~”黃經理是個衣冠禽獸,一直覬覦孟瀅的美色,今天她主動送上門,哪有拒絕的道理,先是滿嘴應承,七魂丟了六魄,然後手就不安分的在孟瀅身上動了起來,嘴裡還七葷八素的說什麼“你只要跟了我,我萬事都會照料你……”

孟瀅無辜的眨著眼睛,從桌子上跳下來,背後拿出一個錄音機。經理大驚失色,孟瀅依然巧笑嫣然,“別緊張啊,我只不過是把經理的情話錄下來做紀念而已。但是請您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啊,下週我就要去銷售部報道,否則,恐怕你的情話就要傳到全公司的耳朵裡了……”不等經理反映過來,孟瀅已經從從容容的出了辦公室,還不忘禮貌的把門帶上。經理氣急敗壞的盯了門半天,狠狠的罵了一句,這個妖精!!

有人曾經感慨,想入佛門,六根未淨;想進商界,狼性不足。商界確實如戰場,裡面永遠是弱肉強食的法則。如同很多公司一樣,銷售部門也是孟瀅公司的生力軍。這次孟瀅主動請示調到銷售部,銷售經理自然求之不得。他深深知道今天的銷售除了產品,就是美色和酒量了。有了孟瀅這個王牌,不愁客戶不簽定單。

孟瀅果然沒讓經理失望。無論對方是什麼道行,孟瀅總能不負眾望,讓客戶順順利利的把單子簽下來。她不但酒量深不可測,為人也八面玲瓏,很多客戶為了孟瀅甚至加大定貨量。他們對孟瀅的評價很高,一個歡場女子,身上卻沒有太多風塵氣,讓人想入非非的同時卻有種不敢褻玩的感覺。美豔和冷峻交織,孟瀅很快成為了銷售部的核心人物,工資也一路水漲船高,每月光是提成就是張凡工資的幾倍。

張凡看著孟瀅高漲的工資自然眉開眼笑。他似乎重新認識了他的妻,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逐漸失去這個女人——孟瀅不再洗衣作飯,不再曲意承歡,甚至不再和張凡發生任何肉體接觸。她只是應酬,應酬,奔波在外,每一天恨不得當成幾日來用。她每月按時甩給張凡不菲的工資,為了這些錢,張凡認了。他有時甚至覺得他的運氣太出人意料,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就要很多很多的錢。

孟瀅獨處的時候,已經漸漸發現自己的變化。她開始穿明亮顏色的衣服,開始不再對別人忍氣吞聲,甚至在鏡子中看到自己,嘴角眉梢都是風情,也是完全陌生的樣子。

很多時候,孟瀅說話幾乎都是下意識的——似乎並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話就已經脫口而出。她把自己的變化歸結於後遺症,從鞦韆上摔下來,總是應該有些變化的吧。

但是孟瀅很滿意自己的狀態。自從和張凡結婚以來,她已經慢慢迷失了自己。活著,卻如同行屍走肉,不再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當初,也是徹底心灰意冷後,經人介紹和張凡認識就毫不猶豫的結了婚。

但是孟瀅的心已經死了一部分。那個薔薇架下的身影,已經漸漸遠離了她的夢境。她曾經認為自己的後半生不過是為父母而活,為他們養老送終;但是自從鞦韆上摔下來以後,甦醒的孟瀅彷彿重新活了一遍,心情豁然的明亮起來。

這日,公司要舉辦一個論壇,邀請了很多商界和學術界的名人來演講。孟瀅穿了小禮服帶了鑽石,楚楚可人的站在酒店的大堂等待嘉賓。忽然,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一個風度儒雅、頭髮灰白的男人走過來,在他不經意和孟瀅對視的瞬間,孟瀅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她看著那個男人在簽名簿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XX大學教授,方平。

孟瀅在記憶裡搜尋著這個男人,確信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但是為何,剛才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彷彿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恐懼和恨意?

孟瀅對自己無可奈何的一笑,轉身進了會場。

論壇開的很成功,製造企業如何應對國際挑戰,成本上升帶來的種種問題……那個叫方平的教授妙語連珠,贏得了大家的陣陣掌聲。孟瀅的喉嚨有點抽緊,她定定的盯著那個男人,方平,方平……

直至論壇散場,孟瀅作為公司代表和各位嘉賓交換名片時,她才忽然意識到了方平是誰。

她冷冷的盯住方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而後,忽然展顏一笑:方老師~我,可以約您吃飯嗎。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願君在,沉吟至今。”孟瀅拿著《詩經》,笑嘻嘻的說,“你看哦,子青,這首詩裡面有你的名字!”

子青好脾氣的笑著,寵溺的拍拍她的頭。子青永遠是這樣,不慍不火,能容忍孟瀅一切的異想天開。他喜歡穿白襯衫,平頭,陽光下眯起眼睛的樣子英俊的一塌糊塗。

孟瀅不知道,《詩經》裡的那首詩是寫給故人的。一語成謁。

很多年後,孟瀅總是覺得自己喪失了愛的能力。因為最好的已經擁有,並且早已失去,所以她才如此甘心的嫁給了張凡。午夜夢迴時,她總是夢見初初見面的時候,子青遞給她一朵薔薇。他的眼睛是溫柔的湖水,讓孟瀅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而方平,他象一個噩夢,猝然出現在了孟瀅原本幸福的生活中。

那個夏日的午後,年少的女孩嫵媚的甩著頭髮,斜著眼睛問男生:來呀,不敢追我嗎?隔了一條馬路的男孩眼睛裡全是她的影子,一步一步微笑著走過來……

一聲刺耳的急剎車,打破了夏日午後的寧靜。車裡坐著驚慌失措的方平。他正式升為教授,終於得到夢寐以求的職稱,中午不由多喝了兩杯,醺醺然的時候,車子猛然撞到了一個物體上。

子青當場死亡。後海。一到夜晚,後海的夜色就因著這黑暗而分外嫵媚。晚風習習,燈紅酒綠的酒吧清晰的詮釋了什麼叫醉生夢死。

孟瀅租了一條宮廷式小船,點了啤酒和一些時令小菜,悠悠然的和方平坐在湖心把酒歡歌。孟瀅巧笑嫣然,“難得方教授賞臉,我可以與您共近晚餐。”方平雖然是做學問的人,但是平日很少有人會費心安排請客,今天又有美女坐陪,自然興致極高,一杯接著一杯的啤酒下肚。沒多久就昏昏然起來,開始高談米蘭昆得拉,痛斥這個時代的媚俗品位。

孟瀅聽著,心裡忽然一動。她確信這個人就是當年的肇事司機,雖然只在事故現場有一面之緣,但他的樣子已經深深刻進腦海。但是為什麼,如今聽他高談闊論,心裡卻似曾相識,彷彿他說出上句自己就能對出下句。

正楞著,不妨方平說出一句,“這個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夢想。”孟瀅想都沒想的接上去,“那是因為生命生來就是有原罪的。”

方平和孟瀅同時一怔。孟瀅奇怪自己怎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而方平則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了很久,忽而緩緩一笑,有些悲涼的說,“孟小姐,你有時神態象極了一個人。”

孟瀅失笑。這實在是歡場男子慣用的伎倆,什麼你象一個人,莫名的熟悉……孟瀅在銷售圈中已經混的如魚得水了,不會連這種拙劣的藉口都看不出。

但是忽然有剎那的失神。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呢?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每條血管每個細胞都清楚的折射出對他的恨。處心積慮的接近他,不過是想趁機報復他當年的那場車禍。可是看看現在,兩個人居然象久違的朋友一樣談笑風生!

孟瀅猛地板起了臉,剛想轉移話題,忽然一陣颶風襲來,吹的小船左搖右擺起來。孟瀅大驚失色,環顧左右,原來船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偏僻的角落,距離那些五光十色的酒吧有了一些距離。但是抬頭看天,卻依然是月郎星稀,這樣的天氣怎會有颶風?來不及多想,颶風愈加強烈起來,幾乎要把小船吹翻。桌子上那些食物早都掉進了湖裡。

方平顯然也被怪異的風嚇呆了。措不及妨,兩個人都掉進了湖裡。說也奇怪,這颶風似乎只在船周圍打轉,兩人落水後,強風在水面形成了一個旋渦。

孟瀅不會游泳。甚至從來沒下過水。慌亂中卻想起來TITANIC,兩個人深深相愛,落水之後男人不惜幸福也要保護自己的愛人;而現在,方平這個衣冠禽獸顯然不會冒著危險來救自己。孟瀅苦笑,反而鎮定起來。朦朧中心裡逐漸安靜下來,手腳不在無望的掙扎,甚至覺得如果這樣能去另一個世界見到子青,也是不錯的選擇。

然而,就在嘴裡灌了幾口水之後,孟瀅猛然覺得有人從背後托住了自己的脖子。側目一看,居然是方平!!方平的泳技顯然也不高,他採取了仰泳的姿勢,一手把孟瀅的脖子高高托起,儘量不讓她被水嗆到。

那該死的颶風似乎通靈一般,將船吹的總是離二人有一些距離。孟瀅心裡漸漸疑惑起來,回頭一看,方平的臉也嚇得蒼白,他哆嗦著,有些調侃的對孟瀅說:“這大概是你男朋友來報復我吧。不過這樣也好,他肯定不會忍心傷害你。”孟瀅大驚:“你認得我?”方平一邊奮力的划水,一邊無奈的笑,“怎麼會不記得?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誰了。對於他,我實在很抱歉,那真的是一個意外。你以為我親手殺了一個人,心裡就會好過嗎?”

孟瀅的笑漸漸詭異起來。她眼睛斜望著方平,輕輕的問:“那麼,對於不是你親手殺死的人,你心裡就不難過了嗎。”

孟瀅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裡。有人在叫,醒來了醒來了!

仔細一辨認,發現是後海租船的工作人員。那人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埋怨的問孟瀅:“小姐,划船的常識你們都沒有嗎?居然在湖裡能把船劃翻!要不是我們發現及時,估計你們……”孟瀅急急的打算了他:“不!我們會翻船是因為遇到了颶風!那麼大的風,把船都吹翻了!這完全是你們工作人員的失誤,看到起風了不通知我們!”那個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看著孟瀅:“您還清醒嗎?颶風?今天晚上連微風都沒有!”孟瀅脊背忽然一陣發涼。他想了一想,忽然瞭解似的笑:“您是想讓我們賠償落水的損失吧?我告訴您,租船須知裡已經寫清楚了後果自負,您這種情況……”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但是孟瀅已經無心聽下去。她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只記得被方平托起頭,接下來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方平?想起了方平,她猛的一驚。“我那個同伴呢?他還好嗎?”工作人員一拍腦袋,著急的說:“瞧我這記性!他就在隔壁,一直嚷著要見你呢!如果您沒事了,咱們這就過去!”

方平微側著頭,疲憊的躺在**,衣服已經換了,但是發稍還在滴水。聽到腳步聲,他猛的睜開眼,急切的撲到床邊,熱切的望著孟瀅:“香香,香香,你終究是原諒我了,對嗎?”孟瀅警覺的後退一步,難道方平被水嗆得神志不清了?

方平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香香,你沒有要我的命,就代表你原諒了我,對嗎?我知道你來過的,我知道……”

孟瀅好奇的坐了下來。“方教授,香香是誰?”

方平對孟瀅的話充耳不聞,他盯著孟瀅,卻似乎是看著孟瀅體內的另一個靈魂。“香香,愛與不愛,也許只是一句口頭的承諾,但是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房子和錢都是我老婆取的,我不見你,是因為女兒得了白血病,我必須先送她去國外治療……香香,我打算一治好女兒就離婚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不給我這個機會啊?”方平的臉似被極大的痛苦覆蓋,聲音直至哽咽的不能呼吸。

孟瀅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覺得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卻赫然發現是滿臉的眼淚。

深夜,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孟瀅在衛生間,對著鏡子。

白天孟瀅試過若干次。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體內有另一個“她”,孟瀅嘗試了各種方法想和她對話,但是沒有任何反映,反而把自己襯托的象活脫脫的神經病。

孟瀅隱約記得有人說午夜十二點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刻,於是午夜的鐘聲剛過,孟瀅就下了床,對著衛生間的鏡子自言自語。她低聲下氣,軟磨硬泡甚至暴跳如雷,都沒有任何反映。

孟瀅幾乎灰心,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惡狠狠的看了一眼。也許,真是自己神經過敏?世界上哪裡來的靈魂附體這種事呢。孟瀅想著,轉身準備回去睡覺。

就在轉身準備關燈的一剎那,孟瀅無意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詭異的笑了。

她差點魂飛魄散。一個人,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這確實很……詭異。

孟瀅重新回到鏡子面前,對著自己認真的說:“香香小姐,如果你來了,請給我一些暗示。”

她的左眼飛快的眨了一下。

孟瀅忽然覺得好笑,“我以為做鬼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呢,原來你還怕我啊。”孟瀅衝鏡子裡扮了個鬼臉。冷不丁,卻聽到自己再說:“哼!鬼才會怕你!”

孟瀅一怔。繼而明白,這是香香在說話。一想,忍不住覺得可笑,反脣相譏道:“難道你不就是鬼嗎?”孟瀅看著鏡中自己的表情明顯一楞,臉上浮現出不屑的表情來:“我就算是鬼,也是個美麗的女鬼;總好過你這蓬頭垢面的黃臉鬼。”

孟瀅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身上會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鬼。

張凡半夜起來上廁所,卻發現衛生間裡燈火通明,孟瀅在對著鏡子自說自話。最可怕的是她不但能同時扮演兩個人,連臉上的表情也轉換的惟妙惟肖。

他的脊背發涼。

卻聽那邊孟瀅繼續說到:“你有什麼特異功能嗎?比如讓我面板更白,或者存摺帳戶增加。”然後又看到孟瀅換了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拜託,小姐!你當我是神仙嗎?”

張凡幾乎要尿褲子了。這,這……張凡記得小時候農村老家經常聽說有人被附體的事情,現在居然眼睜睜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老婆變成了女鬼……寒啊……

張凡打算腳底抹油,卻一把被人拽住了領子。“饒命啊,饒命!鬼姐姐,鬼姑姑,不,鬼奶奶!”張凡的腿都軟了,整個人都往地上鑽。

孟瀅好笑的插著腰:“你為什麼那麼怕我?”

張凡跪在地上,不住的作揖:“孟瀅啊,我對不起你,我找過小姐,我藏私房錢,我不捨得給你花錢……我錯了,求你別拿鬼來嚇我,求你讓她回去啊……”

只聽孟瀅不屑的說:“真不知道這種男人你要來做什麼?!”

張凡頭髮都炸了起來,身上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往出冒,幾乎癱在地上了。

孟瀅從他身上昂著頭跨了過去,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你尿褲子了。羞羞!自己洗喔!”

張凡向公司告假一個月,回老家。

孟瀅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他這是為了躲避自己。但是她懶得去搭理,甚至挽留的話都沒有一句。

孟瀅發現,自從香香進入了身體後,自己的性格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似乎變的任性了,為所欲為了。但是她喜歡這種感覺,這樣的活著反而輕鬆。

香香就是這樣任性。有時候哄她半天也不說話,有時候卻猛的冒出一句把孟瀅嚇個半死。但是每次孟瀅陪客戶的時候,香香都會拔刀相助。她的酒量好,應酬起來更是八面玲瓏,俗世男人根本不在話下。

孟瀅偶爾會和香香聊天,比如他們那個世界。香香對此總是搪塞,似乎很避諱談這個話題,更多的是講述自己在甜殤人間的生活。有一次談到了方平。孟瀅對他依然恨恨的,但是香香卻已然雲淡風輕的樣子。“他有苦衷。”香香這麼解釋。

孟瀅已經漸漸習慣和香香對話。一個身體裡的兩個靈魂,有時候真是歡喜,自己居然有這樣的機會。

張凡已經回到這個城市,卻並不回家,而是託人給孟瀅送了一封信。拐彎抹角的說了半天“我配不上你”云云,其實本意就是想離婚。

孟瀅有些失落。並不見得對這個男人有什麼感情,只是有些心灰。子青走後,男人對於孟瀅的意義類似於椅子。天天都要坐,不見得多浪漫但是實用。況且,失去了這個椅子還需要再去商場買另一個。但是無論怎麼買,它還只是椅子;無論怎麼轉,還是都在商場中。

終究是簽了離婚協議。去離婚那天,張凡約了下午一點見面。孟瀅清楚他的用意,他是怕香香出來嚇到自己。

明亮炎熱的夏日已經來了。太陽下面,孟瀅和張凡遠遠的站著,似乎是無關的陌路人。分割財產時,張凡讓年邁的父母給孟瀅打了電話,孟瀅心軟,遂同意把存款全部給張凡,自己只留下房子。

後來香香和他調侃,“我是為了愛,終於讓自己一無所有;而你沒有愛,卻依然讓自己一無所有。”

孟瀅想了一遭,亦覺得可笑。相信人間仍有真愛。只是自己未曾遇到。

也曾問過香香,這個世界誰會和誰相濡以沫。沒想到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已經香硝玉損的女鬼。

香香告訴孟瀅,其實自己只是一個例外,只是自殺的時辰很特殊,才得以依附別人的身體。“但是,我亦有死穴。”香香認真的說,“當愛的人鮮血濺到我身上,我就會從這個世界徹底訊息。但是還好,我已經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張凡離開以後的日子,孟瀅覺得有些寂寞。不論怎樣,以前一回家總是有盞燈亮著,有個人等著。而現在,自己只能逐漸熟悉這個空蕩冰冷的房間。

她漸漸習慣自說自話,和香香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工作依然賣力,但是逐漸有找不到方向的感覺。到底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呢?金錢?地位?愛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孟瀅會把腿蜷起來,縮成一個嬰兒的姿勢。

有時候半夜夢到子青,會忽然醒來,哽咽的不能呼吸。

自始至終,香香都沒有對孟瀅的感情評論過一個字。莫若說,她已經不相信愛情。

孟瀅曾經試探的問香香,是否有能力讓她見子青一面。

香香作出一個暈倒的表情。天啊~你當我是什麼?上帝嗎?

生活依然波瀾無驚的繼續。孟瀅帶著一個身體裡的兩個靈魂,有時也能自得其樂,不覺孤單。一天,偶然在王府井的街頭看到了方平。

遠遠的,看到商場門口孤單的站著方平。有些落寞的身影。

孟瀅忽然心裡有些難過。

走過去和他打招呼,方平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大家胡亂應酬著,商場裡忽然走出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直接來到方平身邊。那個女孩警惕的看著孟瀅,不滿的問方平:“喂,她是誰?”方平尷尬的搓著手,對孟瀅笑著:“這位是我的學生,小孩子不懂禮貌,見笑了。”那個女孩生氣的跺著腳,“什麼學生?你剛才不是還說我是你的愛人嗎?!”孟瀅洞察的笑了。她溫和的對女孩說:“我是方平過去的同事。你們繼續,我失陪了。”

轉身離開的剎那,特地留意了一下自己身體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沒有。香香自始至終都沒有出來。

轉了個彎,孟瀅低聲對自己說:“你沒事吧?”

沒有迴音。

卻見方平倉促的從背後追來。孟瀅調侃他,笑著問“你那小愛人呢?”

方平沒有回答,痛惜的看著孟瀅,低低的說:“香香,你還在嗎?”

孟瀅失笑。“方教授,虧您還是大學教授,這些封建迷信您居然會相信?”

方平半信半疑的盯著孟瀅。孟瀅笑著,瀟灑的轉身離去。臨走時嘴裡忽然不受控制的說了一句:“去死吧!”

哈哈哈…跑了幾步,孟瀅笑彎了腰。對付這種男人就應該這樣!好樣的!香香!

……隔天上班的時候,祕書小劉說有人要見孟瀅。

孟瀅來到會客廳,卻見到了昨天那個和方平在一起的年輕女孩。

孟瀅警惕的後退一步。她該不會撲上來掐死自己這個“假想情敵”吧?

然而那個女孩卻輕輕啜泣起來。

原來,這個女孩是方平院長的寶貝女兒。她愛上了方平,方平也自稱愛她,要為了她和妻子離婚。女孩邊哭泣邊說:“可是你是誰?為何昨天方平為了追你把我扔在馬路上!他對你肯定不一般!”

孟瀅此刻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她甚至覺得有點可笑。這出荒謬的鬧劇啊!

倒了杯茶,閒閒的握在手裡,孟瀅若有所思的說,“愛,其實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轉向那個女孩:“我和方平不過是公司聚會上認識的,並沒有象你想的那樣。小妹妹,趕緊回學校上課去吧!”

女孩當真是年輕,忽而就破涕為笑了。她甚至走過來環住孟瀅的脖子,親暱的說:“好姐姐,以後如果你再和方平見面,記得多替我說幾句好話!”

女孩走了。孟瀅愣了很久。

那個落入湖裡的夜裡,她真的以為方平是愛香香的

但是現在,她發現,似乎那個男人,只愛自己。

快下班時,孟瀅意外的接到了方平的電話。

他知道校長的寶貝女兒來找過孟瀅,緊張的打過來問她們都談了些什麼。“你知道的,香香,她對我的前途很有好處。我教書幾十年不過是個教授職稱,每月拿可憐的工資,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就可以走上仕途……香香,我知道你愛我,我也很愛你,但是我們人鬼殊途,你能不能成全我和她的感情?”方平在電話裡緊張的追問:“你能不能成全?”

孟瀅冷冷的笑了。“成全?誰又來成全過我?方教授,您好自為知吧。”

放下電話,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是憤怒,悲哀,亦或絕望?孟瀅不知道。她只聽見自己輕輕的說,“愛情不過如此而已,是嗎?”

孟瀅心裡湧起深深的難過。遊戲歡場如香香的女子,也終究沒有逃過一個“情”字。而她自己呢?子青早已不在,張凡亦已離開。自己也是一片空白。一時間,她不知如何去安慰香香。

今天銷售經理讓孟瀅下班後一起去陪客戶。孟瀅早已習慣了這種應酬,面無表情的答應。客戶大多都喜歡去高階飯店或者KTV,但是今天這個有些與眾不同,他選擇了一家茶室見面。

一進茶室,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孟瀅暗自慶幸自己穿了一身淡雅的套裝,否則弄妝豔抹,才真真是辱沒了這種地方。

客戶早已等在幽雅的小包廂中。經理一進門,先熱情的寒暄起來。孟瀅一抬頭,卻猛的一楞。

一個男人手握茶盞,透過嫋嫋熱氣寵辱不驚的看著她。他隨意的穿了一件白襯衫,平頭,身上卻似閃耀著淡淡陽光。

他,氣質象極了子青。

孟瀅頭一次開始手足無措。一見鍾情這種事只在小說裡才會發生,但是今天,孟瀅真是象回到了年少,為了一個人的眼神而臉紅心跳。

還好有香香。這個時候香香開始獨當一面,顯示出遊刃有餘的氣勢。說來香香在夜總會真是埋沒人才,她懂得看人,對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即可以逢迎下里巴人又懂得欣賞陽春白雪。今天這個,香香沒有刻意去談生意,而是不著邊際的說起了瑞士的氣候,丹麥的陽光,梵高的畫,甚至海子的詩。

最後,香香舉起茶盞靦腆的笑著,“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們以茶代酒,慶祝我們的初次見面”。她頓了一下,不露痕跡的說,“也希望以後我們有更多繼續合作的機會。”

席間,那個男人並沒有多說話,而是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孟瀅微笑。老練如香香者,手心都有汗。

單字終是順利簽了下來。雖然不是很大數額,但是這個客戶是公司一直想極力爭取的。從茶室出來,那個男人禮貌的問孟瀅,是否需要送她回家。孟瀅剛想答應,香香卻搶先說:“不用,我家裡很近,散步回去就好了。”男人開了一輛半舊的蓮花,不在多話,揮別後絕塵而去。

香香埋怨孟瀅:“對付男人,一定要欲拒還迎,象你這種一頭扎進去的花痴,是很容易被男人看低的。”孟瀅連連點頭稱是。

手心裡一張名片,都被捏出汗水來。“公孫軒”,那個男人的名字。

似乎也只有這個名字才配的上他的氣質。孟瀅花痴的想。

晚風清涼。孟瀅散步回家,偶爾抬頭看天,大顆星星水晶般低垂,象薄荷糖。

公孫軒,孟瀅唸叨著這個名字,心裡忍不住浮起一點點喜悅。“嚇!臉紅了呢!”孟瀅捂住了臉,跺著腳罵:“吳香香!你這個小狐狸精!”

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回頭,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跟著自己。

第一反映是流氓。剛想跑,卻被拉住了胳膊:“香香,是我!我是方平!”

孟瀅鎮定下來,“方教授,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方平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孟瀅:“剛才你在和香香說話嗎?她還在你身體裡,是嗎?”

孟瀅聳聳肩,不置可否。

方平忽然沮喪起來。“孟瀅,我今天是來求你的。我老婆發現了我和校長女兒在一起的事,揚言要到學校去鬧,讓我名譽掃地,還說要把我害死香香的事情告訴那個女孩。”方平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抓住孟瀅的手:“孟瀅,你幫我!你幫幫我!”

孟瀅冷冷的抽出手,面無表情的說:“我如何能幫到你?”

方平訕笑著,“你去找我老婆,告訴她你是吳香香!最後變個法術讓她相信,告訴她你愛我,你已經原諒我了!她一定會害怕你,然後放棄對我的報復的!你死了以後,我老婆一直都很內疚……”

孟瀅忽而詭異的笑了。有風,一點一點自腳下旋轉上升。

方平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孟瀅的聲音緊緊纏在他耳邊:“方平,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我不放過你…”

方平的速度出奇的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孟瀅呼了一口氣,身體裡有一種奇異的疲倦。但是忽然又很興奮,笑著對自己說:“你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面?”

香香沒有說法。她,似乎亦很疲倦呢。

再見公孫軒。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這段時間,孟瀅聽從了香香的建議,沒有主動聯絡過公孫軒。

這天,在公司答謝晚會上,公孫軒代表公司來參會。他出現在大堂裡的一剎那,孟瀅覺得世界都安靜了。

周圍有那麼多西裝革履的男人,但是公孫軒依然是隨意的白襯衫,粗布褲子。站在那裡,卻有說不出的自然和妥帖。這個男人,孟瀅想,這個男人的氣質,似乎更應該出現在庭院深深的高門大院,“誰把往事費思量,笑時淚斷腸,”他就是那種生來就帶著優雅氣質的人,永遠寵辱不驚。

答謝晚會的**是所有到場嘉賓的翩翩起舞,曲子是溫柔的華爾茲。孟瀅端了杯酒,倚在柱子上冷眼旁觀。不知何時,開始不習慣這種衣香鬢影的應酬。總覺得太過空洞,人人盲目而悲哀。正想著,只聽耳後有一聲溫柔的嘆息,然後是一個男人低低的聲音:“你看他們,象不象盲目游泳的魚?”

孟瀅回頭,看到一雙似洞察一切的眼睛。微笑的眼睛。公孫軒的眼睛。

一切都那麼自然。他們溜出了酒店,在凌晨的公路上開車,大聲聽音樂。半舊的蓮花效能依然很好,孟瀅把頭伸出去,看著天上急速掠過的雲朵,開心的尖叫。

自己已經有多久、多久沒發出這樣快樂的聲音了。

那個晚上,公孫軒吻了她。他的脣溫柔的掠過她的。孟瀅閉上眼,希望永遠永遠不要醒來。她聽到自己發出嫵媚的笑。空靈,妖媚。

公孫軒探究的看著她,淺淺嘆息。“孟瀅,你好似有不同的靈魂,一面神祕,一面妖媚。”

孟瀅不回答。她無法回答。心被幸福膨脹。這樣的女人,不要醒過來才好呢!

十七

一覺醒來,孟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是,是。戀愛中的女人真是不異樣。頭髮和面板都閃爍著光澤,眉梢眼角都是風情。孟瀅捧住臉害羞的笑著,這次破天荒的,香香沒蹦出來諷刺她。

公孫軒。孟瀅無數次再心裡回憶這個名字。他的氣質,他的風度,他的談吐……也許戀愛就是這樣。你遇見了命中註定的那一個,就會飛蛾撲火的喜歡。沒有理由,也沒有退路。

彼時孟瀅已經知道,公孫軒是一家外企的市場總監。自從一起開車兜風的那個夜晚以後,公孫軒就不時會來接孟瀅下班,安靜的一起吃飯,或者去看場電影。

公孫軒不是浪漫的男人,亦不懂花言巧語。買一束花送給孟瀅,都會靦腆很久。這與他在人前的氣質非常不同。在感情方面,公孫軒潔身自好,堅持自己的原則和標準。

那束花,是白色馬蹄蓮。這很對孟瀅的胃口,她喜歡白色清淡的花朵。特意買了一個水晶花瓶來插花,客廳裡的香氣氤氳,很久才凋謝。

香香在看透了方平以後,反而逐漸平靜下來。不再有飛揚的性格,也失去了性格的稜角。一個人時與孟瀅聊天,說起感情,香香總是避之不及。

但是對於公孫軒,她亦存在一份欣賞。

那樣的男人,不喜歡也難。

很久沒有方平的訊息了,孟瀅也樂得自己的生活波瀾無驚。但是這天下班,剛出公司門口,就被一個跑過來的人“砰”的抱住了身體。

孟瀅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又是那個方平校長的寶貝女兒。

忽然就覺得厭惡,冷淡的問:“小姐,你找我有事嗎?”

女孩淚眼婆娑。“姐姐,你是我認識唯一的他的朋友……我不知道還可以去找誰,但是我心裡真的很難過……”

孟瀅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那樣年輕的淚,自己也曾流過。

原來,女孩不過是重蹈了香香的覆轍。方平的老婆找到了她,在課堂上大罵她是狐狸精,還鬧到了系主任那裡。鑑於女孩父親的面子,系裡當然不會張揚,只是暗自安撫了方平的妻子,然後把事情報告給了校長。校長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來都是寵上天,豈能容忍她去給一箇中年男人當情人?!

校長畢竟是校長,很有手腕。先是把女兒辦了病假,鎖在家裡一個星期;然後找個藉口讓方平去療養。方平還沾沾自喜,以為校長因為女兒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回來後才發現系裡已經給他記了處分,降了薪水,理由就是“工作態度散漫,擅自離職去療養。”方平真真是有苦說不出,事情已成定局,他落了一個雞飛蛋打。

方平畢竟是男人。男人還是以事業為重。眼看沒了前途,方平自然不會再動愛情的腦筋。在方平眼中,愛情不過是吃飽了飯消遣的娛樂節目,始終只是餐後甜點,絲毫上不了正餐。他對校長女兒冷淡起來,甚至刻意去迴避。

一來二去,女孩日漸絕望。偷跑出家門,找不到方平,就來向孟瀅哭訴。

孟瀅安慰著女孩,兩人一起去附近的餐廳用餐。剛進去電話就響了,是公孫軒。他要來接孟瀅下班,孟瀅不忍心丟下女孩,又想陪著男朋友,乾脆就把公孫軒叫過來,三人來個大團圓,誰也不冷落。

公孫軒出現的時候,女孩正在奮力消滅面前的食物,把失戀的傷害溺死在食物中。看到公孫軒,眼睛忽然就瞪得發圓,嘴裡也停止了咀嚼。

孟瀅微笑。這樣的男人就是帶有與生俱來的氣質,總能輕易吸引女子的眼光。

三人一起用餐,公孫軒總能適時說一些不輕不重的小玩笑讓大家開心,氣氛到也融洽。倒是那個女孩,似乎忽然之間就忘記了世界上還有方平這號人物存在,眼睛完全聚焦在公孫軒身上。他何嘗不知道這點,倒是越發泰然自若,甚至故意對孟瀅作出一些比較親密的動作,無形的告誡那個女孩。

孟瀅越發欣賞起這個男人來了。

張愛玲說,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讚美就是願意與她結婚。

孟瀅覺得,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讚美,是無論遇見了多美年輕美好的異性,依然能維持自己的初衷,堅持當初的選擇。

方平在公孫軒面前,實在是相形見絀。估計那個女孩心裡把自己有眼無珠罵了無數遍了。

晚飯吃的賓主盡歡,結束後,那個女孩已經完全不像失戀的落魄狀,開始臉頰紅潤眉飛色舞。公孫軒和孟瀅禮貌的送她回家了——關禁閉中偷跑出來一天,不知道父母該多麼著急。

命運真是戲劇。這個夜晚,倒是成全了方平。

上午十點,校長正在開會,祕書心急火燎的衝進來,說他的寶貝女兒不見了。校長對女兒的寵愛全校皆知,祕書得到這個訊息後不敢怠慢,立刻衝進會議室報告。校長一拍桌子,立刻回家探視。果然是人去樓空。女兒的手機也關機了,老婆瘋了一樣威脅自己,如果女兒有三長兩短,自己也不活了。

校長認定女兒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愛情離家出走。他當機立斷,立刻給方平打電話,把他叫到家裡來。

方平誠惶誠恐,見到校長後就差雙腿下跪了,極力表明自己對他寶貝女兒絕無非分之想。校長眉毛一豎:“難道我女兒配不上你?!”方平是何等精明之人,踟躇之後變聽出了這話的深意,當即轉向,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會盡快離婚,對他的寶貝不離不棄。

女孩回家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父親和方平這兩個曾經水火不容的男人在一起運籌帷幄;更加意外的是父親一改之前的強硬,開始撮合她和方平的婚事。

要麼怎麼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呢,這個女孩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已經徹底改變了對方平的感情。她現在滿心滿眼全是公孫軒的影子,再看到方平,只覺得他禿頭、啤酒肚、唯唯諾諾的樣子活象一個奴才。

忽然就洩了氣。

愛情中最忌諱的就是比較。女孩冷眼旁觀後,越發覺得方平還不如公孫軒的一個腳趾頭。年輕氣盛,不懂得迂迴拒絕,只是直截了當的對父親說,自己已經不愛這個男人了。“我不是說氣話或者驕傲,只是忽然就不愛了。他不值得。他配不上我。”女孩昂著頭說完以後,徑直就回房間了,留下方平和校長面面相覷。

方平咬牙切齒的從校長家出來,大力關門,“彭”的一聲,不再顧忌自己的惱羞成怒。“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方平差一點就得到校長的認可,差一步就峰迴路轉!”

方平憤憤的想著,“現在的女人真是善變!拿感情當玩笑,幼稚!”

忽而就慢下了腳步。她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她離家出走的這半天下午,都做了什麼?

仔細一想,不禁握緊了拳頭。嘴裡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名字。吳、香、香!

……孟瀅和公孫軒拉著手在樓下散步,寂靜的小區裡已經沒有行人。今天的月亮出奇的美,孟瀅凝視月光下公孫軒的輪廓,滿足的嘆息:“世界上有百媚千紅,你怎麼會選擇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