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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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一個故事
宮若梅雙眼緩緩地看著葉飛雲，帶著一絲期盼，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似乎想要將自己的祕密與人分享。
葉飛雲從來沒有看見過宮若梅有這樣的表情。
見鬼了，往昔的她都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甚至比慕傾城更像是一個霸道總裁。
但是，今天……
“當然樂意了，這是我的榮幸。”葉飛雲微微一笑。
“我隨我母親姓宮，這個姓在全國的姓氏中並不是很多。”宮若梅抽了一口香菸，以這個開頭講述自己的故事。
“當年，我父親白手起家，在西北硬是打出了自己的一片事業。提起何大帥，或許整個西北的混混都知道。我父親年輕一輩，是一部傳奇史，師承八卦拳大宗師，是出了名的八卦拳的大家，曾經拳打二十六人，而立於不敗，一戰成名。”
葉飛雲微微驚訝，一個打二十六個，這隻能出現在電影的橋段之中。
但是，葉飛雲也知道，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高手出現在民間並不稀奇。
有很多流派中的硬橋硬馬的國術很是厲害，一個打幾個絕對沒問題。
龍騰組織曾經找過專人來教授八極拳、八卦拳、心意拳還有譚腿。這些人的能力，葉飛雲還歷歷在目。
那時候在受訓的時候，因為有毛頭小夥子不肯好好學，對授業老師不太尊敬。後來，一位心意拳大師直接放出狠話，讓所有的學員一起上，只要不動刀不懂槍，如果能打倒他，就算贏。
如果打贏了他，他就捲鋪蓋回家。如果打不贏，一個個都得乖乖上課，一點都不能偷懶怠工。
結果不出意外，那個心意拳大師將八個部隊挑選出來的精英打的屁滾尿流。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得全部送進醫院。
從那以後，大師們教授的課，沒有人敢偷懶，也沒有人敢不認真，都是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聽課和訓練。
這麼做的好處，在後來的戰場上顯而易見。
真正的國術，是以殺人為目的，出手極重。
在戰鬥的時候，打光了子彈之後上陣肉搏，龍騰組織的搏殺能力，絕對讓人聞風喪膽。
所以，葉飛雲深信不疑，宮若梅的身手這麼好，大約也是跟他父親學習的。
“我母親跟父親是在醫院認識的，那次我父親遭到了埋伏，一人赤手空拳打翻了對方一撥人。不過，對方瘋狂反撲，拿出砍刀來圍攻。我父親身中數刀，到醫院包紮的時候，認識了當時做護士我的母親。”
“再過沒有多久，我出生了。母親原以為我父親會因此而金盆洗手，從此退出江湖。但是，那時候是我父親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所以，他並沒有放棄自己熱衷的事業，而是一心打拼。”
“我小的時候很少能看見父親，即便父親回來，也是很嚴厲地檢查我學拳的情況，如果完成的不好，動輒就是打罵。我最慘的那次，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頂著一個大海碗在雪地裡面扎馬步。”
說到這，宮若梅的眼眶微微
有些溼潤：“你能體會嗎？一個只有九歲的姑娘，大冬天的時候吃不上熱氣騰騰的年夜飯，只能蹲著馬步羨慕別人家的煙火，羨慕別人家香噴噴的飯菜味……”
葉飛雲眼皮子微微一挑，宮若梅的老爹還真是夠狠的，對親閨女都能這樣，那對敵人就更別談了。
“但是我一直很努力，我努力地學拳，努力地學好本事。因為我不想看到我母親在背後悄悄抹淚，不想我父親對我不冷不熱。這種努力……直到有一天我父親帶回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回家，看到我母親的那種絕望眼神之後土崩瓦解。”
“那個賤人是我父親在外面認識的，在整個西北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而那個男孩，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何沐陽。他們早就揹著我母親好上了。”
說到這，宮若梅的眼眸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哀怨和恨。
“那個女人帶進家門之後，我母親就病倒了。她是因為心病引發的身體虛弱，最終一病不起。當時我很害怕，因為我練了十幾年的拳，但是遇到母親病重，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她。那種無助，那種恐懼可想而知……”
“我跟我母親相依為命十幾年，每次我被父親懲罰，都是母親悄悄地塞熱水袋給我，或者在我的棉褲上縫上能抗擊打的輪胎皮，在我餓肚子的時候端上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麵。在那個時候，母親是我的全部，是我唯一的依靠。”
“可是，我母親卻病重了，一瞬間我覺得天都塌了。我去找父親理論的時候，卻被他扇了一個巴掌，然後踹了一腳。直到現在……我都能記得自己臉上的巴掌有多疼，臉頰有多腫。”
“母親彌留之際跟我說，讓我好好地活下去，去鄉下找我的大舅投奔他。母親死後沒有多少天，我就悄悄地離家出走，趴著拖拉機進了鄉下，我餓了一天一夜，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我大舅家，叩響了他家的門。當我大舅看到我蓬頭垢面又累又餓的樣子，抱著我哭了。你想想看，一個大男人抱著自己的外甥女，哭的直抽抽，那是怎樣一種光景……”
回憶到這裡，宮若梅已經趨於平靜，不過雙手卻是在微微地顫抖。
“在大舅家，我生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因為我不用練功，不用捱打，甚至可以睡懶覺。這對我來說，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不過，這樣的好日子，隨著一個月後我爸找上門後就煙消雲散了。我爸抽出褲腰帶，把我吊在我大舅上的歪脖子樹上狠狠抽打了一個早上。我大舅知道我爸練武的人，沒敢上來拉。不過，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哭過一下，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
“我就這麼咬著嘴脣，因為到最後我對疼痛已經麻木了。我死死地看著我爸，就像是看仇人一樣看著他。那個時刻我心想，就算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我甚至想自己死了也好，我就可以跟我母親在地下團圓了。”
“不過打著打著，我父親忽然哭了，他摟著我說對不起我，但是為了生存，他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因為他已經被人盯上了
，如果不是依靠那個女人和她背後的家族背景，那麼他打拼了一輩子的基業就完全毀了。”
“我沒有理睬他，因為我感覺自己的雙眼已經很模糊，眼神已經很空洞。或許用行屍走肉來形容我，最為貼切吧！後來……我還是跟我父親回到了西北。他給我請來了最好的老師，給我學習知識，請來最好的師傅，教我武術。他做的這一切，我並不領情，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了喜怒，對待任何人都是冰冷冷的態度。”
“十六歲那年，我父親把我叫到身邊，給了我一把刀，告訴我去砍一個叫大頭的大混混。他說準備將他的事業交給我，而第一步就是從砍人開始，否則他的手下不會信服我。”
“那是我第一次砍人，但是我沒有任何的恐懼和害怕。當那個大混混被我砍了十幾刀之後，還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好像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女生會對他出手。那個眼神，直到現在我都記憶猶新。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砍人，但是我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就好像跟平時練拳一樣稀鬆平常。就連我臉上和身上全是鮮血，也沒有絲毫的害怕。”
“從那之後，我的人生就像是被限定了，只能走在這一條我原本覺得骯髒，但是卻又不得不參與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的敢打敢拼為我贏得了西北公主的綽號。父親逐漸隱退，而我扛起了整個西北地下世界的大旗。”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我有沒有選擇的機會？可笑的是，我根本沒有。何沐陽，是那個賤人的孩子，身為我父親家的香火，他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父親也從未教過他練功。後來我才知道，那個賤人，根本不想他走我父親的老路，而是按照他們設想的方式去生活。”
說到這，宮若梅苦笑一聲：“不過，這一切都在一次事件中全部改變了。”
“那個賤人家族裡的順位繼承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把一個封疆大吏的兒子給玩死了。原本他期望依靠家裡的能量擺平這件事情。只是，對方的來歷和背景硬的超乎人想象。”
“那個封疆大吏下令徹查此事，那個賤人的家族受到了牽連，幾乎一夜之間化為了烏有。她的家族徹底完蛋，而且她也逃脫不了被審查的命運。家族裡面的人，幾乎都被抓進去了一大半，而且剩下的都遭受到了審查。那個賤人受不了盤查，直接吞了牙刷自盡，我父親也因為此事而被關了進去。”
“還好，我雖然憎恨我的父親，但是他做事情還是有規劃的，早就給我安排好了退路。現在，我來到了淮揚市東山再起，另起爐灶，一半都是拜我父親所賜。當然，讓我覺得厭惡的是，必須要帶著何沐陽，因為他是我父親和那個女人唯一的希望。”
故事說完之後，宮若梅雙眼平靜地看著我，苦笑著說：“故事的結尾很虐心是不是？誰也不會想到，我竟然會帶著我最討厭的人來到淮揚市，而且還必須好好地保護著他。”
葉飛雲搖了搖頭，認真說：“真正的生活，總是比小說更加離奇的。我只是想問你，你現在還恨你父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