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11章 十八層

第111章 十八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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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十八層

第111章 十八層

車停在了七院門口。唐林霜一路上都在聽音樂,沒有說話。夜上海的流光落在她光潔的臉上,有一種十分魅惑慵懶的味道。

“你現在讀什麼?”

“啊?”

“讀什麼?你應該大學畢業了吧。”

“哦,讀師範的。”

我差點一腳油門撞上前面停著的車,怪不得現在學生壓力都大……

很快,我們就站在了廢樓前。那扇電梯門上還有斑駁的水泥,在手電的光線下顯得很悽慘。

“就是從這裡進去的啊……”

她閉著眼睛站了一會,就讓我去新病房樓樓梯井的最上面準備接人。我不明所以,她說,“我把人救出來,不保證座標的,只能大致定位在這一片區域建築物的最高點。這一片最高的是新病房樓,落在地板上還好,如果有百分之幾的機率是直接從樓梯井的空檔裡摔下去,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簡直被這種可能性嚇死。

“一小時後就是撈人的時候了。時間還挺充裕的。”

“你真能救出他?”

“你不信?不信我就回去了。”

“不……我是說,你都有這本事了,也能確定這些人的死活,那你為什麼不索性把他們都救出來?”

“丘荻,你是不是以為這就是撈魚啊,撈一條是一條?第一,茅山祕術不會讓外人看見。第二,我消耗不起。第三,我救他們是準備拉回去幫忙批小學生作文嗎。”

……果然是純利益驅動的生物啊。

我嘆了一口氣,只能相信她了,雖然這個女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不可以相信的氣息。心計深的人我不怕,見招拆招就行,可是這樣全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的人,很容易就讓對方精疲力盡。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也就是說七點半才會開始救人。我留她一個人,然後自己離開了廢樓——和唐林霜在一塊,心累……

反正還有一個小時,我先回科室看了看。自己好久沒去看過負責的雙盲組病例了,都是學妹幫看著的。因為都是植物人了,所以病房裡安靜的好像太平間。燈一直都是開啟的,有個護工不知道植物人是什麼意思,但莫名其妙知道光合作用,還問是不是因為要讓病人進行這種作用才開燈的。

其實只是懶得關罷了。醫院又不限電。

一個病房有六張床位,排得很密集。我推著茶特車一個個看過去,有些是因病,還有些是因為意外事故。5床的情況特別差,顱骨已經變形了。病例裡寫是在十八年前因為墜樓導致的,摔成這樣,肯定是七樓到九樓的高度了。我將紙翻過去,這個人叫於衫,五十九歲了。

因為多年臥床,他褥瘡很嚴重,每天都需要換藥。我把人翻過來看了一下就知道實習生偷懶了,臀部兩塊大褥瘡,左邊那一塊已經爛進去了。

自己那麼久都放羊也有責任,我就去護士臺拿了換藥的東西,回去重新處理一下。左邊的褥瘡表面有一層黑色的痂,看起來像是癒合,其實看一眼就知道了,用鑷子按一按,邊沿就淌出白膿來。我弄了個無菌區,將黑痂一點點剪掉。膿至少能流滿一層藥碗了,剪掉後,底下就露出一層白色的膿層。

繼續剪吧。

我嘆了一口氣,開始剪那個已經結塊的白膿層,一刀下去就知道事情大了,膿層下同樣淌出白色黃色的膿,裡面都快爛透了,肉裡面都夾滿了白膿層,特別像五花肉。

能清理的自己都盡力清理了,接著就把東西放好,在床邊發了會呆——是手術還是不手術啊,這個情況,最好切開排膿,從裡面縫一下……

將紗布蓋上後,我決定還是等白天能找人搭把手的時候再來處理,就收拾了東西,回去洗了手。辦公室裡,值班的小醫生正在看片子,我就把褥瘡的事說了。他覺得還是清創為主,我覺得還是切開好,就這麼議論了一會。“你別切了,真的,還要找家屬簽字。”

“他家屬平日不來?”

“5床對吧,嘖嘖,你聽完就知道為什麼我不建議手術了,家屬很難找的。”

有句不太好聽的老話,叫做久病床前無孝子。一個十幾年的植物人,實在不能指望家屬還能殷勤探望。這個人資訊裡登記的電話都是空號,地址也不是本市的,醫藥費都沒人付,醫院也不能把人扔出去。這樣的人等於是被家屬遺棄了,放醫院裡等死的。

所以聽見他家屬平日不來,我並沒有什麼驚訝,常來的那真的叫孝子了,不來很尋常。

同事告訴我,他總共就見過5床家屬兩次,最近的一次還是半個月前,都吃完晚飯了,他去病房兜一圈,就見到5床的床邊站著兩個人。

“一開始看到他,還是在我們這個專案科室剛成立的時候,對方來過一次。要麼家屬,要麼偷器官的唄。”他說,“那家屬,我印象太深了……”

“多奇葩多煩人?”

“不是不是,他話不多,沒什麼表情。倒是旁邊那個年紀大些的男的挺和氣的。那個家屬……是個白化病。”

“啊?”

我正喝水,聽見白化病的時候也差點嗆到了。要真是那樣,的確印象深刻。

“那個人第一次來,問我幾個問題,我就特別奇怪你知道嗎,學長,這個家屬好像根本不知道5床轉科室了,問我他是什麼時候轉來的。還問他有沒有醒過,有沒有說什麼,嚇人啊這是?”

“……到底是不是偷器官的啊?”

“所以我也擔心啊。我問那人是誰。他說,自己是5床的弟弟。不是說之前5床登記資訊裡的電話都是空號嗎,我就把紙筆給他,讓他寫電話,不過這個家屬說眼睛不好,旁邊那個男的給我了。那個男的倒不像家屬,像是家屬的同事什麼的?反正對他特別恭敬。”

白化病,弟弟,眼睛不方便……

——不對!

我立刻警醒了,說,那個人是不是白色短髮,典型的白化病,眼睛紅色的,手上可能有手杖也可能沒有,反正像是看不見的樣子?而且面板上沒什麼斑,和你說話口氣不太好,口音像北京人?

“啊?你怎麼知道的?”

同事嚇了一跳,就見我打開了茶特,找到了5床的戶籍——北京!

於衫,於衫——什麼於衫,根本就是餘杉!

這麼多年都說餘椒把他兩個哥哥害死了,其中一個根本就沒死啊!

我有點太激動了,把同事嚇到了。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是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七點半了,我要快點坐電梯去頂樓。

我告訴同事,下次那個家屬要是再來就給我電話,拼命把人留住了,留不住就和邊上那男的說丘荻很快就來。然後自己就跑出去了,七點十分了,還有二十分鐘。而當我跑到電梯廳的時候,竟然發現所有的電梯都在暫停養護的狀態。

屋漏偏逢連夜雨!如果病房的電梯養護,那就只有手術緊急電梯可以用,但是我沒理由上去。

只能跑樓梯井了!

我扭頭往安全出口那裡跑,走樓梯上去。回字形的樓梯井看著無比漫長,因為新病房樓很高,從下往上看十分壯觀。十九層,跑十九層罷了,時間還夠。

我一口氣跑到了七樓,然後不得不放慢些速度繼續。眼看就要到十三樓了——就在這時,樓梯井裡居然傳來了一個突兀的聲音。

——鈴聲……鈴聲!

我一下子就錯亂了——這裡怎麼會有鈴聲?難道唐林霜提前動手了?

“昆麒麟?”不管如何,有鈴聲就代表著可能是那個人回來了,我近乎於歡呼雀躍,拼命往上跑,“昆麒麟!你回來了嗎?”

昆麒麟!

自己的喊聲迴盪在樓梯井裡,盤旋漸消。沒有迴應。“昆麒麟!在的話就回答我啊!”

我的聲音很大,一句句迴響——他回來了嗎?他一定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管他什麼仲裁人,管他什麼唐幼明唐林霜,全都無所謂了,全都給別人去好了,我只要他回來。

十七層了。

樓梯井每層的聲控燈都隨著我的腳步而變數。藍白的燈光中,我見到十九層有一個人影一晃而過——有人在那!是他,他回來了!

看到人影的剎那,自己竟不爭氣地哭了,一邊笑一邊哭的繼續跑上去,只有幾步而已,再幾步,他就在那。

“你沒事就好了呀……昆麒麟……昆麒麟?”

最後拐過了一個彎,我站在了十八層與十九層的交錯處。當轉身時,面前就站著一個人。

淚水讓視野稍稍模糊,但我還是看清那人是誰了。

是常溫如。

他見到了我,卻急促搖頭,說,小丘,你快走!

走?為什麼要走?

不對,他怎麼在這啊?他不是該陪著裴通明嗎?還是說……

我的背後忽然起了一陣風,起了開門聲。十八層的安全通道門從樓內被人打開了。我看到裴通明走了進來,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小丘這麼晚了還在醫院,加班辛苦了。”

我稍有點發怔,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樓梯扶手上,搖頭說,“不是……”

下一秒,是常溫如的喊聲,是一股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衣襟被人揪住,這麼措不及防,我幾乎是立刻失去了平衡,一秒後,那個人鬆開了手。

自己從樓梯井回字形的空隙中下墜。而視野中飛速遠去的裴通明,還保留著將我推出去的姿勢。

一聲悶響。

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