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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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八章 打噴嚏
“你是哪裡人?”
蘇舒的問題在自己腦子裡盤旋了好幾個晚上還是陰魂不散,一想到蘇舒那時候詭異的笑容田裡就忍不住渾身打顫,由於最近總是失眠,不得已,田裡只好每天掛著兩個黑眼圈上班。
一進入自己工作的大樓就看到門口處寫著“電梯暫停使用”四個大字還在那裡,最近已經養成爬樓梯上樓習慣的田裡於是走向逃生梯的方向,由於電梯停用的緣故,最近走樓梯的人異常的多,雖然已經過了幾天,不過沿途還是有不少人竊竊私語,“喂,你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麼?”、“聽說死人了啦!”……諸如此類的話。
若是往常,性格頗為八卦的田裡聽到這種事情早就拍著胸脯以知情者的身份衝上去了,可現在……
田裡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加快腳步,迅速走向自己工作的郵局,一進郵局他就向自己辦公桌對面看去:一向最早到達郵局的蘇舒果然已經坐在了那裡,蘇舒拿著郵包,似乎正要出門送信。
“早上好,你也快點準備出門吧,局長已經開始吼人了。”他向自己微笑著道早安,說完便側身出去,那天之後,蘇舒便再沒提過任何關於那晚的事情,彷彿那天沒有任何事發生。
不知道為什麼,田裡有些洩氣,還有些生氣。然而不等他說話,蘇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局長的怒吼也在他耳朵旁炸起:“你這個傢伙……這個月第幾次遲到了你知不知道?拿好你的郵包快點出去!送完信給我立刻滾回來,今天的郵件整理由你負責,不許逃掉!”
局長的吼聲讓田裡暫時擺脫了低迷的心情,拿著東西出門,機械的送著信,今天郵包裡的信並不多,下午十七點的時候,從自己區域的郵筒將信斂好,田裡乖乖的回到了郵局,回到郵局才發現郵局只有局長在,其他的人還沒回來。人沒回來,待整理的郵件自然也沒回來,局長這一招真狠,可以命名為“整理信件強制加班大法”,他今天註定是最晚回家的那一個。
毫無形象的攤在椅子裡,田裡正在發呆,卻見局長向自己走過來,在他桌上砸上一包東西,“這裡有一批信件,閒著沒事可以先整理這些。”
局長衝他陰陰一笑便離開。
這老爺子看來是完全不給自己喘氣的機會了——
哀叫了一聲,田裡坐直身子,解開那個不小的袋子,開始進行信件整理的工作。
隨著其他同事陸續回來,越來越多的放著待分發信件的袋子被扔在他腳邊,今天的信件似乎特別多……欲哭無淚的將手頭的信扔在張謹負責的A區,田裡看向窗外:天陰了,一會兒可能會下雨。
郵局裡只剩他一個人,他原本以為蘇舒會和他說些什麼的,可是對方什麼也沒說就像平常一樣下班了。
被丟下的田裡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那傢伙在問了自己那樣一個膽戰心驚的問題之後自己跑掉了,彷彿沒事人似的,完全沒想過被問話的自己是什麼心情。
口音一樣又能說明什麼呢?
而且那件事……應該算是結束了吧?
也對,蘇舒那傢伙假裝沒事人的原因想必是他也認為這件事已經結束,既然已經結束,自己在這裡困擾什麼呢?
乾笑一聲,田裡忽然放鬆了心情,看著越發陰霾的天空,他加快了處理信件的速度。拿起下一封信,簡單看了收信地址之後,他正要將信扔進蘇舒負責的C區,忽然,田裡的眼睛睜大了——
將信拿回來,田裡不敢相信的認真看向剛才不小心掃到的收信人一欄,簡單的三個字看了好幾遍,再次抬起頭的田裡變得失魂落魄。
“怎麼……怎麼會這樣……”
手掌一顫,田裡手上的信就那樣掉在了地上,來自沒關的窗戶的風吹著信封翻了幾翻,最終正面朝上的信的收信人一欄只寫了三個字——
“王語嵐”
“叔叔!我又收到那封信了!”飛快的撥通了蘇舒的手機,聽到電話被接起的瞬間田裡立刻大聲說。
“你小聲點,我這裡不方便講電話。”手機另一頭的蘇舒聲音卻是不冷不熱。
真是無情的人!
田裡心裡埋怨著,卻也不得不按照蘇舒說的等了幾分鐘。他聽到電話另一頭蘇舒的腳步聲,兩分鐘之後,蘇舒終於開口:“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得到赦免令的田裡一下子把剛才收到信件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出來,說完之後便焦急的等待對方的反應,然而蘇舒卻許久沒說話,終於等不及的田裡出聲催促,“叔叔你倒是說話呀!這次這封信可是你負責的區域!”
大概就是因為這古怪的信一直在他們兩人負責的範圍裡轉來轉去,次數一多,田裡便理所當然的認為蘇舒是和自己一根線上的倆螞蚱。
“關於這件事……電話裡很難說清楚,這樣好了,你到下面這個地點來找我。”說完,電話另一端的蘇舒說了一個地址之後便掛上電話。只來得及抄下地址的田裡盯著手裡不斷髮出嘟音的手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了看地上那封信——
三秒鐘之後田裡迅速地拿上信走人。
三十分鐘之後他終於來到了蘇舒說給他的地址,他這才發現這個地方竟是市立圖書館。一進大廳便見蘇舒衝他招手。這裡非常安靜,看到書就頭大的田裡向來對類似圖書館的地方敬而遠之,什麼也不知道的他只好跟著蘇舒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蘇舒帶著忐忑不安的他到了圖書館一樓最內側的房間。
這裡是報刊室,即使沒來過田裡也看得懂門外“報刊室”三個大字。
這裡的人比外面更少,除了蘇舒之外只有一個老太太還有一個小孩,蘇舒將他引到靠窗的大桌上,桌上攤開著許多張報紙,看樣子是蘇舒之前坐著的位置。
“你叫我來這裡幹什麼?又有一封那樣的信來了,我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麼辦,沒有時間在這裡看報紙——”田裡鐵青著臉對蘇舒說話,沒有留心自己的聲音大了些,對面靜靜看報紙的孩子抬起頭,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心虛的田裡急忙閉上嘴巴。
(喜歡泡圖書館的都是怪人!連小孩子都這麼不可愛!)
心裡嘀咕著,田裡老老實實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蘇舒旁邊,眼前白影飄過——原來是蘇舒推過一張報紙給他。
“你看看這個。”蘇舒輕聲對他說。
奇怪的看了一眼蘇舒,田裡拿起了那張報紙,看了眼日期,是很久以前的報紙,報紙頭版大大一個黑體標題:“最後的圖倫族”。
接下來的篇幅都是關於這個族群的報道,簡單的掃了幾眼,田裡對這張報紙的內容只有一個詞的評價:莫名其妙。
“喂!你要我看這個幹啥?我都和你說了現在不是研究民族風物的時候……”田裡的話說到一半,蘇舒又塞給他一張報紙,雖然頗有微辭,不過田裡還是接過了第二張報紙,還是關於那個民族的報道,不過這回附了很多圖片,看到其中一張圖片的時候,田裡愣了愣——
看他發愣,蘇舒很快的又遞過來第三張、第四張……
“你看到這些報紙有什麼想法?”看著田裡盯向報紙的視線開始變得困惑,蘇舒忽然問他。
“想法?”皺著眉,田裡感覺自己開始迷惑。
這個民族他是第一次聽說,如果不是蘇舒那給他這些報紙,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民族!按理說,關於這個民族的事情他應該什麼也不知道才是,然而……從看到第二張報紙附加的圖片開始,他的感覺越來越奇怪:總覺得……那圖片上的某些地方……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可是他不可能見過呀?
“圖倫族是一個非常小的民族,二十年前才被世人發現,不過在十七年前就消失了。”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本子,蘇舒念著。
那大概是他的筆記,田裡想。
“消失?民族也會消失麼?”田裡眼裡有著不解。
“嗯,他們的民族太小了,幾十個人而已,一開始專家就要不要將他們定義為一個民族還有過爭論,其實現在也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研究價值,圖倫族在十七年前忽然從他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消失,消失的一乾二淨,無影無蹤。有人說他們是自行離開了,當然還有一些荒謬的說法:類似遭到什麼滅族之災之類的說法……”
“這樣啊……滅族……之災麼?”摩挲著掌下的報紙,田裡眼中的困惑越發越濃,他覺得自己彷彿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好像有什麼東西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可是他卻捉不住。
“他們非常團結——這是少數民族的共同特徵,他們有過多久的民族歷史已經無從可考,世代居住在山林裡的圖倫族有著自己獨具一格的信仰和文化,這是民族學家主張將他們定位為一個民族的主要原因。”蘇舒繼續說著,“他們會被發現是偶然,前面我和你說了,圖倫族世代居住在森林深處,那是少有一般人涉足的深山老林,偶然誤入的旅人被圖倫族的人所救,後來他寫了一篇文章投稿到報紙,這才讓這個迷霧中神祕的民族曝光。因為這個原因,圖倫族一時成了當時的社會焦點,遊客、學者紛紛對那片森林燃起了極大興趣,越來越多的人試圖進入那片森林,雖然因為地勢險峻很多人的闖入中途就失敗,不過這畢竟給圖倫族帶來了相當大的困擾,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反正忽然有一天,圖倫族一族就謎樣的消失了。”
“啊?怎麼會……”田裡詫異。
“嗯,毫無預兆的消失了,那片森林從此就成了無人居住的真正野林,之後的旅人就再也沒有他們前輩被救的好運,以後的日子,那片森林就常有誤入森林的旅客失蹤案件發生。”將手裡最後一份報紙遞到田裡眼邊,蘇舒沉默。
“啊?!”看到報紙的田裡卻詫異的叫出聲來,這下不只對面的小孩,遠處的老太太也在瞪了田裡一眼之後沒好氣的離開。然而再也顧不得那麼多,指著報紙,田裡對蘇舒道,“這不是我前幾天給你們讀過的報紙麼?那片森林不是就在咱們這個市邊緣麼?那不是很近的地方嗎?”
“沒錯,這個民族果然夠神祕吧?明明就在那麼靠近市區的地方,卻硬是直到二十年前才被人所知,然而才十七年,又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明明說的是圖倫族的事情,可是蘇舒的視線卻牢牢盯著自己,他現在沒戴眼鏡,兩隻細長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自己,田裡感覺額頭不由冒出幾滴冷汗。
“你、你看我幹什麼?”那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好像藏著掖著什麼沒說出來的話似的……
再也受不了蘇舒的視線凝視,田裡瞪向蘇舒,“你這傢伙不會無緣無故讓我看這些東西的,你就直說好了,這些東西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
報紙上的東西一定和自己有關,即使蘇舒不暗示田裡也隱隱察覺,老實說,對於這種事情他雖然有點排斥,可是內心的某一處卻是盼望蘇舒說出來,給自己一個痛快!
“……還記得我那晚上問你的問題麼?”蘇舒卻轉過了頭,胳膊肘支在桌上,單手託著下巴。
“當然!”那個問題害我好幾天沒睡好!居然說本少爺的口音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小孩一樣……
想到這裡,心裡一動,田裡忽然白了白臉。
“你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
“我說過我就是本市人啦!我也問過我老媽,我老媽說我就是本地人!”這句話,田裡本來可以說的理直氣壯,事實上平時他也確實說的理直氣壯,然而現在……他卻心虛了。
“我錄下你說話的聲音找到相關的語言學家問過,送信的時候也詢問了一些市民,卻得出了一個有意思的結論。”說到這裡,蘇舒抬眼看向他。
“啊?”雖然對於蘇舒未經自己許可就對自己錄音這件事有點鬱悶,不過他嘴裡的結論卻更讓他想知道!“什麼結論?快說啊你!”
難怪蘇舒最近回來的特別晚,原來他竟是自己調查去了麼?
“你的口音……雖然有些不規範,可是確實是圖倫族說話的口音。”
一句話,田裡愣住了。
“啊?”
“所以,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個神祕消失的圖倫族的族人。”
“啊?”
“所以,進一步想的話,那個女孩子……也應該是那裡的人。”
“……”耳裡聽著蘇舒的話,田裡緊緊盯著附帶圖片的那幾張報紙,臉孔越發蒼白的同時,他感覺自己頭腦裡全然混亂!“就算我是那裡的人好了,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有記憶一來就是生活在城市裡的,對了!我只是被父母平時的腔調傳染也說不定……”
“你小時候絕對是生活在那片森林裡的,無論是從年齡看還是你的習慣看。”蘇舒卻不給他自圓其說的機會,嘴裡說出讓他越來越混亂的話語。“圖倫族在十七年前並沒有離開過那片森林一步,如果你是那裡的人,你小時候應該是在族裡長大的。”
“不是的,我一點印象也……”臉色蒼白著,田裡想說出反駁的話,他想說自己對那個地方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事實呢?
事實是他在看到那張圖片的時候立刻就起了一層親切感,那種熟悉的親切感……
然而他腦中又確實沒有小時候生活在那裡的回憶。
不,他腦中沒有的豈止是小時候生活在那裡的回憶?他沒有的根本是自己6歲以前的回憶!
沒有照片,父母的解釋是那時候家裡窮沒有照相機,這個解釋勉強也算說得通,可是沒有記憶呢?
“可是這樣……這樣又能說明什麼呢?就算那個小女孩和我真的是同族,可是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田裡說出了他最後的疑問。
是了,就算那樣,這件事和那封信的事終究還是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嗯,沒錯。”蘇舒卻贊同似的點了點頭,“那兩件事看起來確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你耍我麼?”田裡皺眉,正想調侃蘇舒幾句緩解情緒,然而卻被蘇舒的表情阻止了接下來的動作。
“……只是……看起來沒有關係……而已。”視線落在遙遠的前方,蘇舒明明就坐在自己身旁,然而田裡卻覺得他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
大概是察覺他在看他,蘇舒收回了視線,將頭重新轉向田裡,“雖然看起來確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畢竟也算是一個線索,我一直認為:在碰到一團亂麻的情況下,將看得到的線頭整理好,就是解開整團亂麻的第一步。現在我們起碼知道那個女孩子是什麼地方的人,這樣……算是解開第一步了,不是麼?”
田裡看到蘇舒看著自己,微笑。
看著這樣的蘇舒,田裡撇了撇嘴,低下頭,“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明明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人,怎麼會對這件事這樣認真……”
蘇舒卻奇怪的瞥他一眼,“喂!你手裡那封信是我負責的區域吧?”
“啊?是那樣沒錯……”
“既然是我負責的信的話,自然就是我的職責範圍,當然要認真。”蘇舒說著,垂下眸子,看到田裡口袋裡露出一角的信封,“這封信一定要儘快找到收信人,你知道麼?有時候信件遲收會造成很可怕的後果……”
盯著這樣的蘇舒,想到昨天自己在電梯內看到的女人細白的手臂,田裡生生打了個寒顫。
“今天就到這裡,你把那封信給我。”蘇舒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迅速地收拾著桌面,整理完畢,他將報紙塞給田裡,“幫我個忙,把這些報紙放到那邊的架子上。”
說著,不等田裡拒絕,他徑自抱著另一沓報紙走向相反的方向。
沒有辦法,田裡只好抱著蘇舒塞給自己的報紙走向分類欄,走到半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鼻子莫名奇妙的搔癢,惡狠狠的打了好幾個大噴嚏,揉著鼻子的田裡冷不防感到被人注視的感覺,低下頭,才發現又是那個孩子。
之前就因為自己說話太大聲瞪了自己好幾眼的孩子,此時正不滿地看向他。
是一個小男孩,田裡隨便將視線向男孩桌上的報紙看去,出乎預料,男孩桌面上擺著的赫然是地理報刊,有一份甚至還和自己剛才看過的一份相同,報紙的旁邊有一份圖畫簿,黑壓壓的完全看不懂是什麼。
田裡的打量中止於孩子越來越犀利地瞪視中。
“小朋友,太晚了,報刊室就剩你一個人不安全喔。”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這裡員工的孩子所以待到這麼晚,不過他還是想提醒這孩子一句。然而正經的表情沒有擺出來多久,很快的,接連幾個大噴嚏讓田裡再度風度全失。
那個孩子在自己口袋裡摸了半天,最後掏出什麼直直遞向他。發現孩子遞出來的東西是面紙的田裡流著鼻涕接過了孩子的好意。
“謝謝——哈……湫!謝——”
面紙剛剛沾到鼻子,打噴嚏的現象卻更加嚴重,哭笑不得的田裡只好道謝後匆忙跑出去,蘇舒看到他不對勁,也跟著他出來。
“怎麼回事?”將田裡帶到洗手間,看著田裡可憐兮兮的用水沖洗著鼻子,蘇舒問道。
同樣的事情好像在哪裡發生過——他想。
“忽然想打噴嚏。”似乎好了一些,田裡擰上水龍頭,看到蘇舒衝自己遞過一張手帕,揮手拒絕,“不用了,剛才那孩子給了我一張面紙還沒用。”
將那張面紙拿出來,正想用它擦乾鼻子上的水,誰知……
“阿嚏!阿嚏!阿嚏——”又是一陣連環噴嚏,鼻子可笑的紅著,田裡徹底傻眼了。本來已經做好被蘇舒嘲笑的準備了,可是蘇舒卻沒有。
“你先用我的手帕,把你手上的紙巾給我看一下。”遞上自己的布質手帕,蘇舒從田裡手裡接過那張面紙,然後仔細地看了起來。
用蘇舒手帕擦拭的田裡這回沒有再打噴嚏,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鼻子舒服起來終究是好事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田裡徹底鬱悶了,見蘇舒不理他只是看著那張面紙,田裡不由湊了過去。
“你看——”蘇舒小心翼翼的託著那張面紙,將它舉高到田裡眼前。
鼻子又開始癢的田裡慌張的用手帕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向面紙上看去,看到面紙上幾乎看不出的淡淡紅色的時候,他驚訝地看向蘇舒,“這是……”
“磷粉。”看著那紅,蘇舒的表情變得嚴肅,“如果我沒有搞錯,這是蝴蝶的磷粉,而你……應該是對這東西過敏。”
田裡一下子愣住了。
同樣感覺的鼻子發癢之前發生過一次,在季芸香的辦公室裡,啊!對了,其實還有一次:在那個黑暗的樓梯間裡,他看到了一隻蝴蝶,那蝴蝶朝他飛過來……他打了噴嚏,然後就看到了季芸香的屍……
忽然想到了什麼,田裡臉色鉅變,“不妙!”
推開洗手間的門,他迅速衝回了原本的報刊室:那個孩子!那個小男孩!
他想起了剛才自己打噴嚏時候的情形:是了……鼻子開始發癢,不就是在經過那個孩子身邊發生的事情麼?還有就是使用那孩子遞給自己的面紙的時候……
一定要找到那孩子!
踢開了報刊室的門,田裡一臉蒼白的看向那孩子之前的座位,然而……
“沒人?”
空蕩蕩的報刊室,沒有一個人存在。
不只那個孩子消失了,之前他因為鼻子問題扔在那裡的報紙也消失了。
回頭看向追逐自己而來的蘇舒,田裡臉上露出一抹驚恐的神色。
“喂……叔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碩大無人的報刊室裡,田裡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空曠。
“葉先生,我們在豐南路找到他了!現在正把他帶來。”和男人透過電話,看看乖乖坐在警車上的小男孩,警察嘆了口氣。
五點的時候警局接到一個男人的報警,說是兒子沒有回來,他要報案,原本以為來了什麼大案,誰知一問失蹤時間才發現——
“一小時?”當時接線的同事臉皮有點抽搐,才一個小時沒回家就報案,這個家長未免太……
不過對方似乎是有來路的人,上面還是吩咐他們按照男人的要求尋找,五輛警車找了半天,最後在路邊發現疑似目標的男孩,那個孩子拿著一個大夾子,似乎剛從市立圖書館出來的樣子。一問果然是要尋找的孩子,匆忙給孩子家長打了電話,警察慶幸這場吃力不討好的尋找總算結束。
拒絕了那個男人遞過來的香菸茶點,累極的警察們只是彼此對視一眼,心想這個男人真疼孩子……
警察們一邊想著一邊重新回到了警車上準備下班,恍然不知在他們身後關上的大門內展開了一場嚴厲的斥責。
“你這個孩子!說!為什麼沒等張叔叔接你就自己擅自跑出去?把手伸出來!”葉衡基說著,從沙發下面拿出一枚竹板照著孩子的手心就打了下去。明明疼的身子都開始打顫,小小的孩子硬是沒吭一聲,只是板著臉孔,倔強的咬著嘴脣。
葉衡基也扳著臉,硬著心腸又打了五下終於收手,看到孩子身邊畫架的時候,葉衡基皺起了眉。
“你又畫畫去了麼?不是告訴你不要畫那些無聊的東西嗎?”原本已經平息的怒氣在葉衡基看到圖畫簿的瞬間再度熊熊燃氣,不是不知道這孩子有繪畫的天賦,然而這個天賦卻每每提醒起他他試圖遺忘的前妻。
提醒他這個孩子身上流淌的不僅僅是他的血,還有那個女人的。
藝術家是世界上最沒有節操的東西!都是混蛋!
他絕對不能讓他的兒子變成那樣墮落的人,他的兒子應該正直的活著,為社會有所作為的活著,他的天賦絕對不可以用在這種譁眾取寵的小技巧上!
毫無理由的又開始生氣,不想再打兒子的葉衡基拿起兒子的圖畫簿,正要將其一分為二,出人意料的,原本乖乖跪在地上的兒子忽然跳了起來,他跳起來搶過了自己手裡的圖畫簿!
“不許你碰!”一向沉默乖巧的兒子居然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葉衡基嚇了一跳,兒子就像瞪視仇人一樣瞪視自己的目光讓他心裡一陣焦躁。
“我是你爸!不許反抗!”兒子是不能反抗父親的威嚴的,這是他從小就受的教育,他小時候就是被父親嚴格管教長大了,他也是這樣對待兒子的,父親不該柔情,父親就應該嚴厲!
葉衡基板起面孔,平常的兒子見到這樣的自己通常就縮回去了,誰知這次……
“你不是我爸爸!我不是你兒子!”未變聲男童的聲音尖銳嘹亮,衝他這樣吼叫。
居然不認老子了麼……
氣得直哆嗦,葉衡基狠狠給了兒子一巴掌,“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衝我吼的!我不是你老子是什麼?在你房間給我好好反省一下!桌上有你今天的作業,一道不許少,明天早上我檢查!”
比同齡的孩子發育還要慢些的孩子被他拎住衣領提上樓去,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向乖巧的兒子不斷哭叫著,“你才不是我爸爸!真正的爸爸不會讓我每天做那麼多作業!真正的爸爸不會不讓我出去玩!真正的爸爸不會不讓我畫畫!我都知道了!我才不是你兒子!我不住在這裡!我叫小順子!你是大壞蛋!把朋友都趕走了!我要回我真正的家去!我要回去……”
完全不能理解兒子在說什麼,葉衡基只感覺自己的血壓似乎在上升,迅速的將兒子扔進他房裡,葉衡基從外面反鎖了門。
兒子還在哭著,哭聲很大然後越來越小,變成抽泣。
站在兒子臥室前,葉衡基感到自己發熱的額頭慢慢冷卻下來,屋裡兒子的啜泣讓他心疼:對於他給那孩子安排的功課,他從來不知道兒子是這樣想的。
自己真的太嚴格了麼?
葉衡基眉間閃過一絲猶豫,轉過身,幾次想敲門,然而,他最終還是走下樓去。
第二天,紅著眼圈的兒子按時起床,作業整整齊齊的擺在書桌左側,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兒子讓葉衡基鬆了一口氣。
“昨天……你去圖書館看書了是麼?”下車前,他忽然想對兒子說點什麼,看著急於下車的兒子,葉衡基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去圖書館是好事,如果你今天還想去圖書館的話,我不反對,不過不要太晚,大人會擔心。”
從小在父親嚴厲教導下長大的葉衡基說不出肉麻的話,他始終說不出“我會擔心”這句話。
葉田夕只是盯著窗外,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等到他鬆開車鎖,男孩立刻開啟車門跳了下去。
兒子孤零零走進校門的身影和周圍成群結隊說笑進入校園的學生形成了鮮明對比,想到兒子昨天哭著對自己吼出的話,葉衡基迷惘了。
他盯著兒子瘦小的身影,忽然有一種感覺:如果不叫住他,他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心裡一陣驚恐,葉衡基跑下車子,向著校門跑了幾步。
“我這是怎麼了?”抓抓頭,葉衡基幹笑了幾聲,看到校門處再沒有兒子的身影,想到孩子大概已經走到教室的葉衡基隨即驅車離開。
他沒有想到,自己那一瞬間的錯覺,居然是人們稱為“預感”的東西!
葉田夕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