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死亡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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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死亡之吻
第58章 死亡之吻
位於F市中心的海天大酒店，一樓的旋轉門一刻不停地旋轉著，穿著光豔的賓客進進出出，臉上全都一副喜氣洋溢的表情。他們是來參加羅恩與沈鵬的訂婚禮的。
訂婚禮設在海天大酒店一樓寬闊的金色大廳裡。大廳裡花團錦簇，盈門的位置放置著兩人真人比例的訂婚照片，照片裡兩人笑容燦爛，如沐陽光，觀者無不為之報以豔羨的目光。
一切準備就緒，儀式即將開始。人群開始緩緩聚攏，等待著司儀宣佈開始。
人多嘈雜，誰也沒有注意到何天和助手龐亮的存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們兩人混進前來參加羅恩與沈鵬訂婚禮的親友，進入海天大酒店。訂婚禮租用的海天大酒店的一二層樓，一樓大廳將舉辦訂婚儀式，二樓是宴會廳。何天與龐亮此時正站在二樓一間包房的窗戶前面，謹慎地注視著進入的人群。何天的目的是希望能從前來參加婚禮的人群中發現某張——也可能是多數——值得關注的面孔，能為自己的偵破工作帶來幫助。半個小時過去了，兩人的收穫並不大，就在此時，童雷突然出現在視線中。
看到童雷朝海天大酒店走來，龐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隊長真是料事如神呀，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何天卻是微微一笑，說，我們可不是來看戲的呀。
龐亮不無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而是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樓下的動靜。
何天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了，下去看看。
何天兩人走下樓的時候，訂婚儀式已經開始了。偌大的一樓大廳裡，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一對新人站在圓形圓心的位置，在伶牙俐齒的司儀的指揮下依次完成儀式必須的各個環節。每個環節都很俗套，但卻能引起人群的一陣歡呼聲。
何天表面上與眾人的視線防線保持一致，但實質上卻在謹慎地觀察著眾人的一舉一動，以及表情變化——
沈鵬英姿勃發，臉上帶著新人特有的興奮的笑容；羅恩同樣是面帶微笑，而且面頰緋紅，但何天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笑容是為了迎合現場氣氛做出來的，而臉上的紅色多半是化妝品的緣故。羅恩的母親羅玉琴站在羅恩身邊，她臉上的表情則是明顯地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她的表情很平靜，但在這種喜慶的場合裡就顯得格外沉重。何天知道，沉重的根源在她的內心，看來的確從心裡反對女兒的這個選擇，甚至前來參加訂婚禮都有些勉強。
在人群的最後面的童雷則是一副完全與現場氣氛背道而馳的神情，失落，沮喪，甚至憤怒，他的眼神完全停留在羅恩臉上，自然沒有注意到何天等人的存在。童雷的冷靜表現有些出乎何天的意料，但何天堅信，他今天來一定會有所行動，眼下不過是在等待時機。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新人要喝交杯酒了。新人舉起兩個盛滿鮮紅**的酒杯，邊講解要領邊說著調侃的話，現場氣氛達到了又一個頂點，兩位新人被圍觀的人群擠到一起，幾乎要嘴碰嘴了。何天看到童雷的眼睛裡開始燃燒火苗，不過他還在努力地剋制著。
交杯酒結束了，剛剛暫停的現場音樂再度響起來，氣氛的熱烈程度便有所下降。原來到了新人互送定情物的環節了，這個環節充滿了浪漫，自然容不得喧鬧了。司儀也老到地換成了一種舒緩平和的口氣，要服務員送上定情物。
人群自動散開兩列，一身喜慶裝扮的的服務小姐舉著一個紅色托盤走過來，上面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精緻的禮品盒。原來是一條金手鍊和一枚金戒指。金手鍊是羅恩送給沈鵬的，司儀賦予其含義是“新娘想要永遠地鎖住新郎”；金戒指自然是沈鵬送給羅恩的，上面有一枚大大的藍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沈鵬為羅恩戴上戒指，按照司儀的指揮，沈鵬還要獻上深情的一吻——吻一下戒指上的藍寶石，代表“愛情恆久遠”。沈鵬訓練有素地、款款深情地舉起羅恩的手，將低下頭，吻了上去。
何天看到童雷臉上的表情出離憤怒了，知道他要有所舉動了，也不由得繃緊了神經。果然，童雷大喝一聲“放手”便接著人群的縫隙衝到兩位新人跟前，從沈鵬手裡一把奪下羅恩的手。
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出一陣唏噓聲，羅恩呆住了，臉上的笑容和紅暈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蒼白，慘淡的蒼白。何天快速地掃了羅玉琴一眼，看到她平靜的臉上竟浮現起一絲笑意。
沈鵬臉上的表情變化更為明顯，原來的興奮、滿足感被瞬間扭曲的表情所淹沒，他幾乎跳將起來，大吼著，你他媽想……
突然間，沈鵬停住了，好像被什麼突如其來的、而且來勢更加凶猛的東西打斷了思路，眼神變成了一條硬繃的直線。何天本能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大廳裡某個空蕩的角落，沒什麼異常。可等他回過神來時，事情已經變得異常嚴重了——
沈鵬發出一聲近乎慘絕人寰的叫聲，然後栽倒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口吐白沫，雙眼翻白……
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龐亮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一個勁地問何天，隊長這是怎麼了？
這個時候，何天身上作為一個優秀探員的特質發揮起作用來，他不慌，不亂，目光緊盯著慌亂的人群，雙眼像兩個探照燈，在一張張面孔間來回巡視。突然，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身影在樓梯間門口閃了一下，不見了。何天立馬追了過去，可樓梯間裡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人。他只好返回大廳。
沈鵬的身體僵直，臉色發紫，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活氣，顯然已經不行了。他的父母摟住他的身體嚎啕大哭。人群中有人在跟著哭，有人還在慌亂地喊叫著。
何天亮出警察證，並且大喊一聲，我是警察，請大家安靜。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都用求助的眼神望著何天。
沈鵬的母親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撲上來抓住何天的手臂，哀求道，警察同志，快救救我兒子吧，你看他這是怎麼了，快救救他吧，嗚嗚……
這時候龐亮過來說，我已經撥打了急救電話了。何天只好藉此勸慰老人，說，別慌，醫生很快就到，會有辦法的。
老人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些，有親友上來撫慰老人，何天將老人交給他們，對龐亮說，通知專案組成員迅速到位。
龐亮領命而去。
這時候賓館經理來了，他的臉色很難看，等他看了現場以後臉色自然更加難看了。他已經知道了何天的身份，上來一邊跟他握手一邊做自我介紹，然後嘆了口氣問何天，警察同志，你看這事該……
稍安勿躁。何天擺擺手，然後衝著人群說，公安局專案組成員馬上就到，請大家配合一下調查，做做登記，無關人員就可以離開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警車和急救車交替鳴叫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來到賓館門口時戛然而止。很快，幾位警察神情嚴肅地走進大廳，後面是急匆匆的急救人員，抬著一副擔架。
何天以醫生要對沈鵬實施搶救，在跟前不方便為由讓人扶走了沈家父母。
何天帶上無菌手套，走到羅恩身邊，說，打擾一下。
羅恩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何天。
請把你手上的戒指取下來，我們需要做檢查。
羅恩驚訝不已，她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悲傷情緒更重了。
何天深吸了口氣，說，我知道這枚戒指對何小姐的意義，不過我懷疑這戒指上有問題。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地望著羅恩手指上閃著耀眼光芒的戒指。
羅恩明白了，要去取戒指，被何天阻止住了，說，我來。
何天用戴著無菌手套的手取下戒指，放進一個塑膠袋裡，交給助手龐亮，說，拿回去做化驗。
急救醫生對沈鵬做了全面檢查，然後神色凝重地朝何天搖搖頭，何天重重地嘆了口氣，低聲安排法醫，做屍檢吧。
急救人員離開後，專案組人員用警用帳篷把沈鵬的屍體圍起來，準備做屍檢。這時候羅恩突然跑上來一把推開帳篷，撲倒在沈鵬身上，大哭著，沈鵬，你快醒醒，你不會死的。你答應我的很多事還沒做呢，你不說要帶我環遊世界嗎？我們現在就走，走呀，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嗚嗚……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羅恩母親忙上前來勸慰，羅恩哪裡能聽進去，繼續哭個不停。
這時候沈鵬父母聽到羅恩的哭聲，不顧親友的阻攔跑出來，撲倒在沈鵬身上大哭起來。哭著哭著，沈鵬母親突然停下來，死盯著羅恩；羅恩停下哭泣，茫然地望著沈母。
沈鵬母親突然神經質般地衝羅恩嚎叫起來，你這個壞女人，我兒子跟了你沒攤著好事，是你害死了我兒子，還我兒子，你這個壞女人……
所有人都驚呆了，現場一下靜止下來，只剩下沈鵬母親的哭嚎聲。
羅恩彷彿丟失了魂魄，只是木然地望著沈母，不哭，也不爭辯。羅恩母親被嚇壞了，想要為女兒辯駁幾句，可她還未開口，就看到羅恩忽的站起身，朝大廳門口跑去。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已經沒有了蹤影。
快追。何天大喊一聲，追了出去。童雷緊隨其後。等他們追到門口，看到羅恩已經上了一輛計程車。
大約十分鐘後。位於F市城區中心的高架橋上，羅恩正手扶著欄杆，呆呆地望著橋下息壤的車流。她一身紅色旗袍裝扮，遠遠看上去就像灰色的水泥橋面上正盛開一朵嬌豔的玫瑰。有的司機故意放慢了車速欣賞“風景”，頓時汽車喇叭聲響成一片。
高架橋左端入口處站著童雷和羅恩的母親羅玉琴，羅母已經哭作一團；橋右端站著何天和助手龐亮。他們原本打算一起走近羅恩，結果她越來越接近橋的邊緣，只好放棄了。橋面上已沒有了行人，他們分別聚在橋兩段的入口處，靜觀事情的發展變化。
何天給交警隊打去了電話，請他們立刻對高架橋四面的路口實施封鎖，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路面車輛；同時安排救援人員到現場實施救援。
儘管已經成了圍觀人群的“焦點”，但羅恩的大腦內卻是一片空白。她之所以選擇來這裡是與她之前某一天突然產生的一個念頭有關。那一天她乘車經過高架橋，不經意間望向車外，發現橋下車流如梭的路突然變成了一條流淌的河。
她從小對河情有獨鍾。
小時候她們家住的房子後面就有一條河，那是她最喜歡呆的地方，她不願意呆在家裡的時候就去那裡打發時間；後來河水被汙染了，變成了炭色，她就很擔心；再後來礦區改造，河干脆被填掉了，就只留在了她的記憶中。
那天經過高架橋時，她腦子裡就蹦出一個想法，等有一天有時間了就專門來看河。今天，她的願望實現了。不過，此刻面對著這條河，她又多出來一個想法，就是跳入河中，隨著河水奔走天涯，就像一片樹葉那樣——歡快，自由。
多好呀？
她的大腦原本是空白來著，突然之間就多了一抹桔黃顏色。是救援人員正弄來一個桔黃色的充氣墊，正在充氣。她突然意識到，那抹橘黃色會徹底地抹殺自己變成樹葉的希望，而且下面的車流正快速地消失，河也要消失掉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孔進入她的視線，讓她突然感覺大腦一陣澄明——
這個人叫劉慶，是她礦區生活的記憶中一個不起眼但卻是一直存在的小人物，她之所以能夠一下在人群中將這個已經蒼老的近乎陌生的面孔分辨出來，是因為當年有幾次他曾經很近距離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一種慘痛的經歷，生父的死、繼父的死、弟弟的死……
如今自己也已經跨到了生命的邊緣，他竟然又出現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上天註定？這就是所謂的命運輪迴？
短暫停頓的強烈的痛感再次席捲而來，羅恩不想再想了，她立刻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不要！羅母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4號街老宅58 死亡之吻地址 html/12/12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