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26章 命運無非福倚禍

第126章 命運無非福倚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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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命運無非福倚禍

第一二六章 命運無非福倚禍,圖謀皆是巧成拙

那刺客與獨孤銑一招對上,心知事已不可為,立即抽身撤退。這時冬桑的刀也到了身後,他竟拼著用後背生挨一下,硬是橫掠而出,飛速逃離。

那先頭被宋微淋了一身好酒燒得打滾蹦跳的刺客見狀,提氣縱躍,緊跟而去,居然是個輕功好手。

早有侍衛追趕上去,獨孤銑著急檢視宋微傷勢,抱起他瞬移到亭中,就著燈光細看。宋微衣衫早做了火引子,此刻光溜著上半身,倒省去不少工夫。

獨孤銑一張臉鐵青,渾身凝重的寒氣壓下來,簡直比刺客劍尖追到背心時還要恐怖。宋微身上疼痛,腦中迷糊,卻還知道這回只怕徹底大條了。勉力抓住他的手:“秦、秦大哥……快救……”

獨孤銑將人翻過來俯趴在腿上,壓住肩胛細看傷口,狠狠道:“閉嘴!”

冬桑伸手沾了點血跡,抹開看看嗅嗅,道:“應該只是普通的軟筋散,無大礙。”說罷,轉身便去救治秦顯,免得對上憲侯惡煞一般的殺氣。

獨孤銑聽了他的話,才抬頭去看手下人追刺客追得怎樣。

前院侍衛都湧到後院來,貼身跟隨憲侯的牟平等人也加入進去,刺客只能往側後方奔逃,轉瞬到了院牆底下。那輕功絕佳者拉著受傷的劍客跳上牆頭,眼看就要遁走。

獨孤銑眸中冷光陡然熾盛,抄起宋微的長弓,一支箭奪命追魂般射過去。

未料那劍客竟是毫不停頓,一把拖過身邊幫手,替自己做了肉盾。中箭之人從牆頭栽倒下來,那劍客也隨之消失無蹤。

獨孤銑怒不可遏,手中堅韌無匹的天絲弓弦幾欲擰斷。他沒想到來人會決絕狠辣至此,相攜互助的同伴可以如此無情利用。念及院中還躺著一個,恐怕對方起始就打好了棄卒保帥的主意。有心親自去追,低頭看看懷裡昏迷不醒的人,再回頭瞅瞅花園當中黑黝黝的地洞出口,恐懼後怕便似那黑洞般晦暗幽深,驚出一身冷汗。

當下把追擊刺客的任務交給牟平,自己留守王府,以防再生意外。

秦顯失血過多,好在並無性命之憂,冬桑忙活一陣,抓了藥交給婢女,自有侍衛把他抬走休養。見李易在宋微那裡照應,用不著自己,便出來給其他人幫忙善後。頭一樁,便是把被六皇子跟自己合夥放倒的侍衛們弄醒。一時各種混亂不提。

憲侯那一箭全力施為,貫胸而入,將刺客射了個對穿,當場斃命。另一人受了冬桑一刀,又捱了宋微一箭,這半天過去,血都快流乾了,只餘出的氣,沒了進的氣。因為需要活口,幾個侍衛拉著冬桑手忙腳亂搶救,終究迴天無力。

後院中一派狼藉,僕役們滅了火,那株最壯觀的碧桃樹也已燒成炭雕。

負責善後的原憲侯四大侍衛之一楊麟十分沮喪,去向侯爺稟報。說到兩名刺客已死,憲侯沒什麼反應。說到王府後院侍衛是怎麼被迷倒的,明明穿單衣的天氣,平白打了個寒顫。請下命令,趕緊退出。

冬桑站在院子裡,為死者唸誦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

經文尚未唸完,楊麟已然出來,開始檢查屍體,仔細搜身。自那飛鏢傷人的刺客身上搜出一堆暗器,大概為隱瞞身份,暗器雖是上等精鐵所鑄,鋒銳犀利,形制卻很普通,煨的也是普通藥物。另一人身上搜出幾個精巧的瓶罐皮囊,冬桑隨手一撥拉,驚道:“都是最好的迷藥!這個‘失魂引’,燒出來的迷煙,味道清淡,最適合偷襲!怪不得他被火燒急成那樣!”

楊麟是秦顯一手帶出來的,做事細緻穩妥。聞言將刺客身上物件一樣樣小心擺在桌上,請冬桑做個紙筆記錄,以備追查。摸出最後一個皮囊,內中硬實方正,不似藥物。倒出來一看,是塊小巧的烏木鎏金龍紋牌,沒有文字,似是件信物。翻來覆去看許久,腦中靈光閃過,到另一個刺客屍體身上重新搜尋。果然,夜行服革帶夾層裡,藏著一塊同樣的小木牌。冬桑瞅一眼,搖搖頭,表示沒見過哪個江湖門派用這東西當信物。

處理完兩名刺客屍體,天已經亮了。楊麟再次去見憲侯,彙報最新進展,請示是否即刻派人入地洞搜查。這直通休王府內院的地洞,另一端位在何處,亦是**非常。

冬桑隨在後面,一是看看宋微傷勢如何,二是想跟進地洞探險。好奇還在其次,主要是覺得事情搞成這樣,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希望盡力彌補。

等見到憲侯那張臉,忽然什麼話也不敢說了,杵在旁邊,一心一意瞅**的宋微。見他眼皮顫動,驚喜道:“六殿下醒了!六殿下醒了!”

獨孤銑本在和楊麟說話,邊思考邊商量,這時回過頭來,盯住宋微緊閉的雙眼。

“小隱,醒了就睜眼。”

宋微嚇得不輕,傷卻並不算重。因為救治及時,連血都流得不多。獨孤銑看他這副裝死裝睡的慫樣,心底一股熊熊火焰,便似潑了桶熱油,直恨不得把這小混蛋拍扁了滋啦滋啦煎上一煎。

宋微睜開眼睛,根本不敢望他。心裡把新晉豬隊友冬桑好一頓腹誹,目光落在楊麟身上,虛弱道:“楊大哥,大夥兒都還好罷?”

楊麟受寵若驚:“殿下言重,還好,都還好。”

宋微想問,你不是跟著你家侯爺去北郊兵營了麼,怎的會在這裡。但是他不敢。只好問:“刺客抓到了沒有?”

楊麟慚愧低頭:“死了兩個,跑了一個。”

獨孤銑插口:“牟平那裡還未有訊息?”

楊麟正搖頭,外頭報蔡攸求見。

蔡攸跟從牟平帶人追擊逃脫的刺客,本以為對方單身一人,又受了傷,捕獲並非難事,誰知出府便追丟了蹤影,半夜過去,居然毫無所獲。

蔡攸也是一臉慚愧,不敢面對侯爺越來越難看的臉。

“我們猜著,刺客多半有接應,城內必定有巢穴,須請侯爺傳令,即刻封鎖城門。”

宋微聽見這句,忽地想起什麼,慌忙伸手往自己身上摸。這一摸才發現半截光溜溜,衣衫早燒成了灰。身體不自然地僵了僵,用求助的眼神瞅著冬桑。冬桑不明其意,睜著一雙純潔的大眼睛,問:“你怎麼了?冷了麼?”

宋微欲哭無淚,硬著頭皮頂住獨孤銑有若實質的目光,怯怯開口:“我,那個,從秦大哥那裡拿了你的令牌,刺客來的時候,嚇昏了頭,好像,好像……當作暗器丟出去了……你們,在亭子邊上……找到沒有……”

一刀也是拉,兩刀也是捅。宋微豁出去了:“還有,我叫冬桑藏了兩匹馬在後門外頭,本打算……悄悄去北郊兵營找你。這會兒那馬,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楊麟與蔡攸連著倒抽兩口涼氣。冬桑想明白怎麼回事,整個傻了。

假設刺客手持京城最高防衛長官鎮國將軍令牌,又有兩匹軍中良馬替換,這還無法及時平安出城,簡直是智商有問題。

宋微見了幾人臉色,令牌定然沒有下落。至於那兩匹馬,十有八九也被人順走了。種種費心安排,專為自己跑路,如今統統替他人做嫁,便宜了該死的刺客。世間苦逼,莫過於此。

眼見面前人散發出的低氣壓愈加恐怖,宋微腦筋連轉,充分發揮惡人先告狀的優良品質,嗔怨道:“誰叫你不告訴我你在城裡?揹著我偷偷摸摸搗鬼,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吧……”

獨孤銑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頭有八個大。霍地站起身,“碰!”一聲抬腳踢碎了床邊的凳子,驚得滿屋子人無不抖了抖。

楊麟急中生智,從懷裡掏出那兩塊烏木令牌:“侯爺,這是從死了的兩名刺客身上找到的,請侯爺過目。”

獨孤銑掃一眼,眸中神色一凜,分明認得此物。接過去摩挲兩下,道:“我跟你去瞧瞧。派人在殿下臥房門外嚴加把守。”走到門口,又甩下一句,“冬桑,你在這看住殿下,一步也不許離開!”

一眨眼屋裡只剩下宋微與冬桑二人,相顧無言。

宋微長嘆一聲:“冬桑,我要倒黴了。要不,你還是回你師傅那兒去吧。”

冬桑看他臉色蒼白,滿面倦容,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殿下,對不起,弄砸了……”私底下,二人總是你你我我的,殿下兩個字,用得少之又少。

宋微勉強笑了笑:“咳,是咱們運氣太背,不怪你。”

“那你讓我留下罷,我想留下。”

宋微無奈:“獨孤銑要發脾氣,最多衝我來,不能拿你怎麼樣。但是等我爹知道了,只怕會遷怒於你,你師傅面上也不好看。”

冬桑一派無所謂:“沒關係。除非師傅叫我走,否則我就留下。”

宋微攤手:“隨你便。”

問清楚自己昏倒之後發生的事,又和冬桑對此驚魂之夜做了一番回顧討論。關於那使劍的刺客,冬桑的結論是棋逢對手,意猶未盡。但此人不僅棄同伴於不顧,還拿同伴當肉盾,太殘忍。冬桑咬牙切齒,表示若有機會,定要將如此惡人斬於刀下。

宋微摸著下巴琢磨。從之前追殺自己和與冬桑對打的過程看,這人狠厲中總有種直愣愣的意味。大半夜的,六皇子穿得像個小廝,那柄劍可是半點也沒猶豫。那狠霸霸的眼神腦中並無印象,然而總給人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也就是說,來者……當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自己什麼時候,認得此等高手?回頭問問獨孤銑,看他瞧出破綻沒有。

想到這,問冬桑:“獨孤銑打哪兒冒出來的,你瞅著沒有?”

冬桑眯眼回憶片刻:“應該是打前院東側牆外跳進來的,直接踩著樹枝進的後院。”

休王府東側,隔一條馬路,是長年閒居的老延福郡王府邸。皇帝讓么兒住在這,鄰居自是放心之人。

“靠!”宋微爆句粗口。什麼龍體欠安北郊公幹,分明是皇帝老爹跟憲侯合夥,設下請君入甕守株待兔的伎倆,拿老子當餌呢!

只不過,這一出,到底是預備坑誰吶……

想起獨孤銑驚怒交加無法自抑模樣,宋微忍下心中惱恨。劫後餘生,許多事不必太計較。大概他也沒想到刺客會從地下來,直入王府內院。當然,更沒想到的,是休王殿下親自做內應,放跑了關鍵人物……

訕笑一聲:“冬桑,那啥,你不是算好,八月初三宜出行,北方大吉,怎麼都吉到敵人頭上去了呢?那刺客沒準也是看好黃曆出的門哈。”

冬桑瞥他一眼,小聲道:“我剛想起來,咱們半夜才動手,應該是八月初四了才對……”

宋微噎住。

唉,還是那句話,千算萬算,人品不好都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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