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6、荒川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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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荒川水（四）
56、56、荒川水（四）
練紅霸緊盯著安倍晴明, 試圖從他的神情之中找出任何一點不誠懇，然而陰陽師始終低眉斂目, 眼眸中的靈光反而越發清晰。
這讓練紅霸想起了付喪神們，他們的劍都有zheng fu的加持，站在高處望向他們部隊的方向，只見一片瀲灩蒼藍——那是該以之為榮的理性之刃, 一如晴明此時的眼神。
他有點討厭這樣的眼神，又有點喜歡這樣的眼神。練紅霸深知自己是一個過於矛盾的人, 又容易衝動, 所以他只是把鴉九在手中轉了轉，就別在後腰處。
“我今天不想再說下去了……晴明, 烤魚分我一半。”練紅霸把自己的半條分給了狐之助，自己有些意猶未盡, 於是果斷髮揮了弱肉強食的天性，試圖打劫晴明的。
“就當是聆聽的代價吧。”安倍晴明縱容的說道, 練紅霸很輕易的搶到了烤魚，吃進嘴裡卻沒有想得那麼可口。
他開始空出一隻手拍打狐之助, “喂, 把你私藏的餛飩拿出來！”
狐之助悚然一驚, 他們狐之助確實有儲存東西的場所, 雖然不大, 但是很有用。自從他有了個人意識，時常會往裡面藏一些自己中意的東西，與練紅霸締結契約之後, 他這個祕密的小空間就被佔用了一大半，放的盡是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僅有小的可憐的一塊地方，他囤積了一批糧食。
嘛，大多都是些速食品啦，小餛飩飯糰之類的……
小餛飩和飯糰也是有尊嚴的好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時代，那些東西真的是吃一點少一點啊！
“紅霸大人……”狐之助眼淚汪汪，“您不是已經能自己做餛飩了嗎……”
“根本就沒有隨身帶著，別廢話快拿出來！”練紅霸已經不耐煩了，他勒住狐之助的脖子，擠壓之下，狐之助翻起了白眼，然後周圍空間一個扭曲，一袋速凍小餛飩就落在了草地上。
狐之助一臉的生無可戀，眼睜睜看練紅霸把小餛飩丟進了雞湯裡。
鮮香的味道四散，為了避免這頓美好的野餐被不長眼的東西打擾，練紅霸拔出鴉九，就地一插，一圈熾烈的靈力向外擴散，瞬間就逼退了黑暗中覬覦的眼睛。野鬼和猛獸感知到這股不客氣的力量，紛紛選擇退避。
只有火堆在寧靜的響著，“噼啪”的木柴炸裂聲伴著雞湯的香氣一起擴散，練紅霸給晴明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然後在狐之助的淚眼裡，給他了最大的一碗。
就算這樣，狐之助仍然很悲傷。
他悲傷的吃完了自己的一碗餛飩，深恨肚子太小不能吃更多，不像練紅霸那樣……
除了給晴明的和狐之助的兩碗，剩下的部分練紅霸完全可以自行解決，於是他相當豪邁的端起鍋，在狐之助絕望的眼神中，一口一個吃小餛飩。
安倍晴明在一鍋見底的時候也吃完了自己的部分，默默地按住胃的部分。
他先前就說了，練紅霸是個很有感染力的人，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被帶著吃撐了。
“我們起身走走吧，”晴明建議道，從他的表情上絲毫看不出吃撐的跡象，“繞著樹林走走，路上我給你講講那對人偶。”
練紅霸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兩人一起走在仲春的樹林邊上，四面都是草木馥郁的氣息，與晴明如同荒野的院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很早就在關注這座橋，那是我的師父當年在世時經歷過的一件事，不過他並非主事人。”安倍晴明的嗓音很適合敘述，任何故事到了他那裡，都有一種款款到來的味道，“當時主持這件事的陰陽師，與現在的陰陽頭道尊大人有些關係，他們的流派向來奉行不擇手段的做法，衝突時有發生。”
“黑川不是什麼太平的水脈，汛期時常發大水，這座橋怎麼也建不好，那麼男人也很著急，接連下達了好幾次詔書，責令陰陽寮和靈驗的寺廟想出辦法，那個陰陽師就前去自薦，說他有辦法建起橋，只不過需要付出些許代價。”
“……那個男人是這個國家的皇帝嗎？”練紅霸問道，他歪著頭，眼中閃爍著“終於抓到你尾巴”的狡黠，“晴明，不使用尊稱可是大不敬。”
“真是苛刻啊。”安倍晴明笑道，“那麼，我跟皇子殿下走在一起而沒有落後半步，不敬的程度應該更為深重吧？”
練紅霸滿意了，他高興的時候腳步更是輕巧，紅髮在身後甩來甩去。安倍晴明看著也忍不住微笑，他繼續講橋的故事。
“那個時候，聖上已經走投無路了，他說，如果犧牲在可以忍耐的範圍之中，那麼也無妨。”
“得到了這句旨意之後，陰陽師打起了【人柱】的主意。”
“我的老師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嚴厲地拒絕這種行為，並且說，這種行為其實會給國家帶來災禍。老師擅長演說，有條有理的讓聖上猶豫起來。”
“那個陰陽師最終仍然沒有得到重用，憤憤離去，這件事情本來已經塵埃落定。結果過了半月，陰陽師又回來了，他向聖上呈上兩隻人偶。”
練紅霸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那兩隻人偶代替活人成為了【人柱】。
這理應是最好的結果，但是……
“人偶已經有了靈智，它們像人一樣有種種不同的感受，被鎮壓在橋下的寒冷寂寞，於它們而言也是極致的痛苦。”
“所以，是因為怨恨才傷人的嗎？”練紅霸提出了一種可能的推測，安倍晴明卻搖了搖頭。
“如果要報復的話，早就報復了，這座橋建成在幾十年前，卻一直到現在才出事，不像是報復，倒像是警示。”安倍晴明說到這裡，感覺消化得差不多了。今天實屬莽撞，他雖然沒有汲汲營營於養生，吃太多也是不好的。
“回去吧，明天我們去神社拜訪人偶的前主人。”
“難道是……”狐之助耳朵立起，“這座山上唯一的神社，不就是山背面的貴船神社嗎？！那個陰陽師膽子真大，竟然敢偷神明的東西！”
“我初次知道此事，也感到驚訝。”安倍晴明嘆了口氣，“人生在世，總要對某些存在心存敬畏，人類在這森羅永珍面前，終究太過渺小。”
練紅霸看起來有不同的看法，不過他並不會隨便反駁其他人的觀點，只是在他而言，所謂敬畏之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渺小到可以無視。他可以敬畏強烈的感情，敬畏掙扎前行的人類，卻唯獨不會敬畏神明。
……因為他祈求過了，在那大火之夜。
神佛漠然看著他的悲劇，看著他的掙扎，從來沒有誰肯伸手幫他一把。
“小心腳下。”安倍晴明的聲音忽而響起，練紅霸聞聲抬頭，一身白狩衣的陰陽師正向他伸出手，寬大的衣袖像鳥翅膀那樣垂落，溫柔的不可思議。
“牽著我的手，跳過來。”
看吧，明明是無所謂的情況，卻偏偏要無所謂的伸出手，真是個奇怪的人。
練紅霸牽著安倍晴明的手，跳過溪水上的石頭，兩個人一同返回牛車處。這麼長時間下來，練紅霸對安倍晴明的戒心幾乎沒剩多少，所以在狹小的空間裡共處也無所謂。他抱著車上的毯子堆成一堆，安詳地枕在上面。
狐之助並不需要睡眠，所以他可以整夜執勤。
“晴明，不休息嗎？”練紅霸叫了安倍晴明一聲，陰陽師這才緩緩收回投向星空的視線，進入牛車。
“稍微觀測了一下星象，明天也許會有一些波折。”他看起來有些遲疑，顯然星象也比較模糊，“紅霸，明天儘量跟在我身邊，高龍神雖是善神，到底也是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神明，無比當心。”
回答他的，是練紅霸均勻的呼吸聲，在某些方面，練紅霸還真是沒心沒肺的可以。
不過……
安倍晴明不禁露出了微笑，心靈真正強大的人，確實不會畏懼外界的威脅，就如同練紅霸，單看他入睡也要抱著劍的姿態，就知道他只信奉自己的力量。
這樣也好，就算道路險阻，他也不必擔心練紅霸會堅持不到最後。
第二天，練紅霸和安倍晴明一起，按照原定計劃前往山那面的貴船神社。因為是神明駐地，不到大門的時候，就要下車行走。安倍晴明顯然來過不止一次，直接從側門進入，熟門熟路的找到了神主。
“突然前來，打擾萬分，實在是因為此事與高龍神有關。”
他們寒暄的時候，練紅霸正在四處打量，不知為何，這裡的氣息讓他感到尤為舒適，也許是因為神明與龍有關的緣故。
狐之助又開始抖起來了，坐擁資料庫的他最喜歡現在這樣的時刻。
“說起貴船神社，可是不得了的地方呢~好多大人物在這裡祈求神明賜福，無一例外都靈驗了！相當不可思議的神社！我們用來提升鍛出稀有刀概率的繪馬，也是從這間神社發源的。”
練紅霸思考了一會兒，提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那麼，洗劫一下這裡的繪馬，回去就算暴富了吧？”
狐之助頓時睜大眼睛，還有這種操作？！
這個故事當然跟原著有所不同的哈，我要引一下高龍神，會有附身情節~
白髮的紅霸也很美麗的樣子……痴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