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98、幾度花鳥踏春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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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98、幾度花鳥踏春風（八）
198、198、幾度花鳥踏春風（八）
聽了晴明的話, 練紅霸回去琢磨了好久，這兩天一直閉門不出, 古書丟得滿地都是，硃筆畫了無數名字，最後都不甚滿意。
他伏案苦思的時候，身後牆面上的畫卷展開, 花鳥卷悄然現身，撿起地上一張寫滿了吉祥美麗字眼的紙張。
“啊, 畫裡的xiao jie, 正巧你出來了。”練紅霸沒有回頭，像是維持一種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般, 筆尖又在幾個中意的名字上打了個圈，“勞煩你替我看看, 這些名字哪個比較好？”
要問她嗎？花鳥卷愣了一下，從練紅霸手中接過遞過來的那張紙, 滿紙紅圈，錦繡堆疊, 看得出對這個名字的珍視和愛重。
她的眼神柔和下來, 視線落腳到那個被圈紅最多的名字上。那是顆星辰的名字, 集高貴和明亮於一身, 煥然生光。
她舊日的主人……那個被時光奪走的人類……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為她取名的吧？
小心的, 忐忑的，唯恐她不喜歡的……
“畫裡的xiao jie？”長久沒有得到迴應的練紅霸輕聲詢問一句。
“不必再……那樣稱呼我了……”輕柔的聲音裡藏著幾許哽咽，“我……我曾經的主人給過我名字……”
“我名為——花鳥卷。”
花香四散, 群鳥啁啾，新月之影升騰。鬼王站在這片旖旎仙境之中，裙角微揚，微醺的春日的和風掠過她鬢角，黑髮黑眸，宛如畫中走出的神女。
“請……看著我吧，主人。”
“這些花，這些鳥，這些春光……這些美麗的事物……”
“不想再重複‘君生我未生’的悲哀，請您，看著我……”
練紅霸卻沒有回頭，他把筆擱下，在花鳥卷漸漸忐忑起來的心情中，紋絲不動的端坐在座位上，盯著滿桌亂七八糟的廢紙和已經乾涸的墨汁。
忽而，他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
“研墨，會嗎？”
花鳥卷恍惚了一會兒，下一秒反應過來，欣喜地點了點頭。
“會的，主人！”
“今後書房就交給你了，這邊還是次要，我另外有根據地。”練紅霸想了想，把當務之急的事情列到一張紙上，抬筆蘸墨的時候，細膩而濃淡適中的墨汁已經盈滿了硯臺，他頓了頓，繼而嘴角有些上揚。
“還有就是……新衣服吧？春天快過去了，夏裝可以開始籌備……你想要什麼樣的御魂？”
“什麼樣的都好。”花鳥卷的聲音又暖又軟。
她想起那句詩，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詩，想起曾經的愛著畫中的她的主人，想起那雙在生命最後、還痴痴伸向畫卷的手。
她無法掙脫，卻可以感知，這便是雙倍的痛苦。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吧？
列好清單，練紅霸把那張紙塞給狐之助，自己帶著給菲尼克斯新取的名字起身，紅髮流水般滑落身側。這顏色是蓬勃的，生輝的，彷彿只要注視著這紅色，注視著他，人世就沒有絲毫苦痛可言。
“我要去晴明那裡一趟，為菲尼克斯定下新名，你要一起嗎？”練紅霸邀請道，“晴明那裡有很多性情溫和的式神，你們可以一起聊聊天。從畫中甦醒之後，你還沒有正經的跟人交談過吧？”
花鳥卷有些心動，練紅霸也就耐心的等這位與世隔絕太久而略有羞澀的鬼王糾結完，順手抄起畫卷握在手裡。體溫沿著畫卷傳遞過來，還有來自陰陽師的微燙的靈力，藏身其中的花鳥捲動了動，不過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她到底……還是眷戀著被在意的溫度。
練紅霸帶了花鳥卷，打算翻牆去晴明的宅邸。誰知他還沒來得及翻，對面的源博雅就抱著神樂翻過來了，八百比丘尼倒是好好的走了大門，百目鬼去給她開門，望著常年跟安倍晴明一起出入的三個陰陽師滿臉問號。
“怎麼都到我們家來了？”
源博雅吐出一口鬱氣，表情不怎麼好。神樂低著頭不吭聲，顯然心情也不明媚。
別說，他們兄妹倆在這方面還是挺相像的。
“大概是因為尷尬吧。”八百比丘尼作為三人中的理性擔當開口解釋，“有個委託人自己上門了，有一些……”
委託人上門不是很常見的嗎？怎麼還把三個陰陽師都逼到他這邊避難來了？
“還不是晴明那傢伙惹得風流債！”源博雅“嘖”了一聲，“那個委託人是平安京最特立獨行的貴族女子，叫做蟲姬什麼的。本來正好好的喝著酒，她一來，氛圍就變得奇怪了。”
“大概是對晴明大人有意吧。”八百比丘尼罕見的沒有打趣，她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委託人。
三個陰陽師暫時的無家可歸，練紅霸留他們在這裡，端上點心茶水，自己一言不發的回去換了身衣服。
他的閱讀理解是滿分，當然知道，這特麼是有人要挖他牆角啊！
神樂咬著綠豆糕，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她覺得練紅霸這身衣服很好看，妝容也很好看，為什麼就不是真的女孩子呢？
不是真的女孩子·練紅霸文雅的爬上了牆，一用力坐在牆頭上，觀望一下那邊的情況。廊下果然站著兩個人，一名做貴女打扮，身後還跟著僕從侍女，安倍晴明在這個人的對面，努力想拉開距離，十分辛苦。
練紅霸玩著他的扇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還算識相，不過果然是fen lie之後的晴明，要是原本的晴明，連這種為難的情況都不會出現。
安倍晴明有苦說不出，他隱約懂得這位蟲姬xiao jie的意思。平安京裡，數這位xiao jie最為特立獨行，之前安倍晴明幫她解決過一件妖怪作祟的事情，蟲姬堅持要以人類的身份收下妖怪黑丸，晴明不好說什麼，不過之後卻嚐到了苦果——這位xiao jie三天兩頭上門來問詢如何培育式神。
她不是正統的陰陽師，基礎知識十分薄弱，黑丸是蟲類式神，性格本身冷淡詭譎，缺乏動物系式神的忠誠和順，也缺乏人形式神的理性沉穩，是最不該給普通人的式神。
可是蟲姬堅持，他說服不了這個極其有主見的名門貴女，只好應下來，平常盯著點罷了。
這也就算了，安倍晴明可以允許這種委託範圍內的麻煩，蟲姬卻藉著這個由頭頻繁上門，他自然也不會太過遷就。
“所以，黑丸最後就把那個妖怪……”蟲姬仍然在興致勃勃地說著，她對面的白髮陰陽師卻皺起眉，向她輕微搖頭。
“蟲姬xiao jie，抱歉，這是與委託無關的事情。”
“而且，普通人類還是不要主動挑釁百鬼夜行為好，如果真的激怒了妖怪們，遭到報復的會是晚歸的所有人類。”
蟲姬尷尬的住了口，黑丸原本站在她身後，不知道是聽懂了兩人的對話還是本能感覺到主人吃了虧，眼中露出凶光，向前跨了一步——
尖銳的殺氣從天而降，那個瞬間，黑丸彷彿置身在刀劍森嚴之中，身體的每一個部件都發出顫慄的呻-吟聲。沒有直面這股殺氣的蟲姬尚且還能抬頭，誰料到安倍晴明比她更快，快步走到院牆下，仰頭望著那名笑吟吟飆殺氣的紅髮少女，嗓音和悅。
“紅霸，怎麼有空過來？”
紅髮少女一身服飾迥異於本土，漢唐風範的交領大袖華美而嫵媚，長髮披散，只見一條硃紅鎏金的髮帶搭了一角在肩膀上。
“因為想你了啊～”做女孩子打扮的練紅霸從不吝嗇派發小甜餅，他向院牆下面的陰陽師張開手臂，眉眼彎彎，“晴明，要抱抱！”
沒有人！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紅鬧鬧！
安倍晴ng xin裡已經軟得一塌糊塗，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嘴上不忘提醒。
“小心一點，別摔到了。”
練紅霸沒有半分遲疑，向下一跳，陰陽師穩穩地接住了他。也沒有急著把他放下來，而是一直抱到廊下，從黑丸面前經過，到了蟲姬面前，才小心的打算讓他落地。
誰知道練紅霸向來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他抱著晴明的脖子不鬆手，用在外人看來親密的過分的姿勢貼在他耳旁說：“真不該小看晴明大人，一別多年，這份招桃花的本事可是半點都沒有退步。”
他聲音很輕，就連蟲姬都沒有聽到他說了些什麼，只看到在他說完之後，陰陽師討饒一般的苦笑。
“快別看我的熱鬧了，不是來給我解圍的嗎？”
“是捍衛自己的所有物。”練紅霸一本正經的糾正他。
“你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覺得紅霸肯定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被誇了一通，練紅霸性質算得上高，他不緊不慢的終於鬆開陰陽師的脖子，站穩之後整理了一下衣袖，看向蟲姬的時候照舊滿面笑容，不過客套了很多。
“真是稀客，很少有女子主動出行到青年男子家中去呢。”
那你怎麼能……！蟲姬很想反脣相譏，然而練紅霸的視線已經不在她身上了，轉而盯住黑丸。
“不知禮數的東西。”他嘲諷的勾起嘴角，“就憑你剛才洩露出的那點可笑的殺意，我能讓你死一萬次。”
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他身上的氣勢可沒有收斂，針對黑丸直直壓下，鬼王級別的妖力直接讓這隻妖怪嚇破了膽子，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不住的顫抖著。
“挑釁了一個全是弱雞的百鬼夜行僥倖不死，就給了你對晴明釋放惡意的底氣嗎？”他話裡懟著黑丸，眼睛卻盯著蟲姬，似笑非笑。
“又弱又沒眼色，竟然還有人願意養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過渡部分，什麼要來了……你們懂得。
對不起我真的不喜歡原著裡的蟲姬，出現就感覺把博雅小可憐擠到一邊，博雅又老實，每次都不說什麼ebr />
我是不反對一個時代裡要有特立獨行的人物的，然而蟲姬的特立獨行哪哪都覺得讓人不舒服，也許是我個人偏見……
好吧，最主要的是感覺她欺負了博雅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