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雨停了，風歇了，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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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雨停了，風歇了，我也該走了
忍著那種近乎快要窒息的感覺，段天涯輕輕撫摸著眼前那塊墓碑，同時衝著身邊的孟若婷再次問道：“她，什麼時候走的？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應該知道……”
“是的，姐姐知道。”急忙打斷段天涯的詢問，孟若婷當即悲聲說道：“姐姐知道，如果將實情告訴你，你一定會陪著她走完最後的歲月，甚至，你也可能會傾盡所有，與姐姐一起面對那個難關，可是，你卻不知道，這並非是我姐所願意看到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孟若婷緊閉著雙眸，任由淚水傾瀉而下，任由在肆意的風月，擊打在她那單薄的身軀上，此時此刻，因為回想起那段往事，孟若婷的內心之中，根本感覺不到寒冷，有的，只是那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
良久，風雨漸漸平息了下來，孟若婷的狀態卻是越來越不妙，佝僂著自己的身子，孟若婷帶著滿腔的哀痛，當即又繼續悲聲說道：“原本，那該死的瘤子，要是長在別的地方，姐姐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可是，她偏偏長在頭皮上，姐姐總不能把腦袋割掉吧？”
說著，緩緩伸出三根手指，孟若婷當即泣不成聲：“三個月，從發現病魔，到離開人世，姐姐僅僅只渡過了三個月的時間，而當我和我爸得以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更是不到一個月而已。”
“那一個月，為了將我姐從死神的手裡奪回來，我爸我媽拼命籌錢，可是，我爸目不識丁的，人脈關係極其有限，真正能幫到他的人，又能有幾個？我媽就更不用說了，按照我姐的說法，那幾年她基本都躺在病**。”
“無奈之下，我只能承擔起這份責任，為了錢，我甚至想過，出賣自己的**和靈魂，可惜的是，還沒等我下定決心，我姐似乎就看出了苗頭，當著爸媽，我姐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曾厲聲警告過我，如果為了她的病，使得我走上邪路的話，她就立即碰死在我面前。”
“丫頭，別說了。”聽到這裡，李玉玲頓時忍不住悲聲大放，緊緊摟著懷中的孟若婷，李玉玲連忙嘶聲說道：“別說了，別說了……”
“不，讓我說完，壓抑了這麼久，讓我盡情的傾訴一次，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淚眼朦朧的望著李玉玲，孟若婷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又繼續悲聲說道：“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想要籌集一大筆救命錢，那是何等的艱難？可是，看著姐姐一天比一天虛弱，我的心裡又如同刀絞，於是乎，在姐姐的警告面前，我稍微退縮了半步，不去出賣自己的**，從而開始瘋狂的盜竊。”
“最初，我總是失守被擒，但是，為了不讓姐姐知道，不管別人如何打我，辱我，我都只能默默的忍受，即便是被抓到派出所，我也只能咬緊牙關，從不吐露自己的身份，後來，無意中遇到一個老頭，知道我的遭遇之後，他便教了我許多東西。”
“憑藉著師傅教給我的手段，後面半個月，我可以說是屢屢得手，可是，那該死的病魔，還是帶走了姐姐，偷來的疊疊鈔票，最終還是未能換回我那可憐的姐姐。”
“啊……”
聽到這裡，段天涯猛然揮起拳頭，當即狠狠砸在眼前的墓碑上，鮮紅的**，立即從他的指縫間冒了出來，然後順著墓碑上的那個名字，緩緩往下流淌著，流淌著……
似乎不曾注意到段天涯的反應，孟若婷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恍惚起來，不過，她那低沉而又悲傷的聲音，卻仍然在刺激著段天涯等人的耳膜。
“在最後那一個星期，或許意識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姐姐委託我做了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將你約出來，然後以她的名義，向你提出斷絕往來，原本以為，我騙不了你，沒想到，你……”
說到這裡，孟若婷猛然抬起頭來，眼眸之中頓時閃過一絲怨念，很明顯，在孟若婷的眼中看來，段天涯真心不配擁有她姐姐的感情，否則的話，縱然是孿生姐妹，段天涯也應該能發現些許異常。
對此，段天涯真心無言以對，誠如他先前所說，確實有著太多的破綻，自己完全可以感覺得到，可是，他卻沒有及時發現，現在，面對著眼前的孟若婷，面對著眼前這塊墓碑，所有的解釋，似乎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看著兩人的表情，李玉玲稍微猶豫了片刻，隨即便緩緩開口說道：“婷婷，我不是想為天涯辯解，而是實話實說，你和若蘭不僅長得像，連聲音和神態都是那麼的相似，所以，一時之間，確實很難分辨出誰是你，誰是你姐，最為重要的是，在你姐病危的時候，天涯的父母突然出了車禍，後來這三年，就只有我和小陪在天涯的身邊。”
“這……”
聽到李玉玲的解釋，孟若婷頓時忍不住微微一愣，怎麼會如此湊巧，在自己姐姐病危的時候，段天涯竟然也遭遇了這樣的變故，難怪，難怪當時，段天涯的反應，竟然是那麼的平靜，或許當時的他，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或許當時的他，心中悲痛根本不亞於自己，或許，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意中加深了他的傷痛。
想到這，對於段天涯的些許怨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度望著段天涯的時候，孟若婷的雙眸之中，立即閃過一絲愧疚。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呵呵……”
面對孟若蘭那歉意的眼神，段天涯忍不住悽然一笑，在孟若蘭生命垂危的時候，自己卻同樣身遭不幸，以致於造成了長達三年的誤會，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蒼天為何不照應，風雪單襲有病人’？
“你姐臨走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此時此刻，段天涯已然不想去抱怨蒼天不蒼天的，他只想知道，孟若蘭在離世之前，有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其實也沒說什麼，
因為我爸和我媽以及我，都守在姐姐的病床前，所以，要說的，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都已經說完了。”機械的搖了搖頭，孟若婷望著眼前的墓碑，似乎使得她又想到了什麼。
於是乎，轉頭望著身邊的段天涯，孟若婷又連忙低聲說道：“對了，姐姐臨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因為她不知道，當天讓我以她的名義將你約出來，究竟是對還是錯，不過，按照姐姐的說法，你絕對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就算當時對她有恨，過後應該也就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倘若她將實情告訴你的話，你反而有可能在她離開之後，從此一蹶不振，所以，她說，她不後悔當時的選擇。”
“不，我是個記仇的人。”聽到孟若婷這麼一說，段天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當即將頭重重磕在眼前的墓碑上：“孟若蘭，你錯了，我恨你，我真的恨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實情？現在我知道，你讓我如何面對你妹妹，面對你這塊墓碑？孟若蘭，你是高尚了，卻讓我段天涯成了什麼東西？”
“天涯，天涯，你別這樣……”
看著段天涯的瘋狂舉動，李玉玲頓時嚇了一大跳，於是，急忙鬆開懷中的孟若婷，李玉玲就準備去將段天涯攙扶起來，可是，就在她鬆開雙手的那一刻，孟若婷又突然身子一歪，然後朝墓碑邊上倒了下去。
無奈之下，李玉玲只得縮回雙手，從而又將孟若婷緊緊摟在懷裡，同時朝程瑩遞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其實，不用李玉玲的暗示，在段天涯將頭磕在墓碑上的那一刻，程瑩就已經衝了過來，伸手扯著段天涯的胳膊，程瑩用盡全身力氣，當即將他從墓碑面前強行拉了起來。
歪著腦袋，望著比他還要虛弱的孟若婷，段天涯連忙有氣無力的問道：“婷婷，那你爸媽呢？”
“因為姐姐的離去，我媽整天以淚洗面，看著情況有些不妙，我和我爸，便將她接回了老家，結果，沒過多久，我媽便也走了，至於我爸，面對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整天不是喝得醉醺醺的，就是面對著我姐和我媽的遺像發呆，終於有一天，在無窮無盡的自責之中，我爸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等我聞訊趕過去的時候，肇事司機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就剩下我爸血肉模糊的躺在路邊。”
“可憐的丫頭，這麼多的不幸，怎麼都讓你給碰上了？這三年，你究竟是怎麼過來的？”聽著這一樁樁不幸，早已流乾了眼淚的李玉玲，頓時忍不住再一次泣不成聲。
“呵呵，經歷多了，也就麻木了，或許，命中註定，我孟若婷要孤苦一生。”輕輕推開李玉玲的擁抱，孟若婷接著便緩緩站起身來，然後便衝著段天涯等人微微一笑：“好了，說了這麼多，心裡似乎也舒服多了，雨停了，風歇了，我也該走了。”
緊接著，將目光停留在李玉玲的身上，孟若婷稍微猶豫了片刻，隨即便略顯尷尬的說道：“對了，你那十萬塊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放心，等我還錢的那天，一定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絕對不會不乾不淨。”
說完，不等李玉玲的迴應，孟若婷便立即邁開腳步，當即緩緩朝前面走去，只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孟若婷便感覺雙眼一黑，然後便四腳朝天的朝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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