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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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賭桌
第29章 賭桌
只見前面一人人高馬大,站在路中央,仿冒的皮鞋油光鋥亮,滿臉笑容看著我,端的是油頭粉面。
我先是一愣,十分驚奇:高……高叔,你怎麼在這?
高任三步並兩步走上來,說我怎麼不能在這,子林大官人,豔福不淺啊,前面的美女才走多久啊,這又有人作伴了。
我白了他一眼,能說人話嗎?
高任臉色一正,說:事情呢,是這樣的,你一走也有好些日子了,小炎子呢,一直唸叨你,你也沒給個電話什麼的,所以呢我就按他給的地址來看看,這就來了。
我一想也是,從我回來到現在,一直都是在高壓狀態,也沒給炎哥說下情況,他還能想到這茬,夠兄弟的了。
一路上往回走,高任嘴裡嘚嘚巴巴的說個不停,兩隻眼睛更是時不時的往李香身上掃,搞得我心裡有些不如意,瞅啥呢你。
走到家裡,我喊了媽一聲,說來客人了。
我媽從屋裡走出來,說哪來的客人啊,眼睛往高任身上一落,整個人卻是一僵,顯得很是驚異。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媽你這是什麼表情,高叔是我在山城認識的,特意來找我的。
我媽急忙擠出一絲笑容,讓高任屋裡坐,高任沒有任何異常,嘴裡答謝,跟著我進去了。
這時候正是晚飯時間,我媽讓李香就在這住了,反正有空的房間,隨後兩人一起張羅去了。
這時候高任乾咳了兩聲,看李香走遠了,把我拉到屋裡,小聲說:大侄子,你實話告訴我,這李香什麼來頭?
我怪他大驚小怪,說李香是我四爺的幹孫女,說完一想,那還得說一下我和四爺的關係。
高任一聽,兩隻眼睛眯起來,嘴裡哼哼兩聲:大侄子,那可別怪叔沒提醒你,這丫頭可不簡單,那眼神深處,都帶著煞氣呢。
我一聽不樂意了,我看你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還煞氣,怎麼我沒見到,你別信口開河,人家李香是個好女孩。
高任一撇嘴:得,你當我沒說,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從我進村的那一刻,就感覺到這村子裡濃郁的陰煞之氣,死氣沉沉的,還有你的眉心,已經籠罩了一團黑氣,你可得小心點,別把小命丟了。
隨後他也不再說話,只等著飯來張口。
飯吃完,我給高任來了瓶詩仙太白,他非要出去喝,我只好拿了個杯子和他出去了,坐在平房屋頂上。
“大侄子,你也不用瞞著我,看你的樣子和你們村裡的情況,可不樂觀,發生了些什麼事,給我說道說道?”
高任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本來心裡就憋得慌,想找個人說說,他這麼一說,我沒收著,從我回村發生的事情,都大概給他說了一下。
聽過之後,他沉思了一會兒,說袁瞎子,王建軍,這些人都可疑,不過,他白天已經看過村裡的情況,心裡卻有了些想法。
我一聽大喜,急忙問他看出個啥來了。
高任笑呵呵的看著我:想知道?
我一撇嘴:那明擺著的啊。
高任一拍手:倒酒!
幾杯酒下肚,高任臉色紅潤起來,站起來一抖衣襟,手掌一揚,指著村東頭劃過一條弧線,落到村西頭,頗有一副指點江山的氣概。
“大侄子,你看清楚。”高任頂著張大紅臉,器宇軒昂的說到。
“東邊那座山樑,地勢高昂,山勢險峻,由山頂直貫而下,直撲山腳下的小河,如長蛇飲水。蛇化而成蛟,蛟化而成龍,紫氣東來,被它截斷,長蛇化蛟,那是一方風水寶地。”
“再看西邊那座山樑,上面險峻,中間陡然拔高,怪峰突起,一波三折,中間一面懸崖凹進山體,上下相連,如血盆大口,喚作‘白虎血口’,乃是大凶大惡之地,你們這村子不偏不倚,正處於血口之下,況且東邊被長蛇截了紫氣,實在是夾縫中求生存。”
“要想保證村子興旺,有兩個可選方法,一是削了東邊的長蛇和西邊的白虎,讓紫氣直奔村子,同時離開血口,這第二嘛,哼哼,就有些名堂了。”
“白虎主殺,在村西頭安排陰煞之物可強行破壞白虎,再在東邊以大凶之物感染長蛇,汙染其靈氣,東來紫氣陽氣旺盛,陰陽相違,便會跳過那座山樑直奔陽坡村,如此,便可破了這格局。”
“我來的時候已經看過,村西頭院子外面那棵大槐樹陰氣極重,想來便是破壞白虎之物,東面一片楊樹林,更是煞氣沖天,別說汙染長蛇,完全掐死它都足夠了,這樣的佈局,嘿嘿,一般人整不出來。”
“如此,靠近東邊楊樹林的那片地,便被煞氣籠罩,如今已經暗無天日,我可以斷定,快則今夜,多則明晚,那裡一定會出大事,你要搞事情,便可以從那裡入手。”
高任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陣,說的我雲裡霧裡,聽不大懂,但感覺很牛逼的樣子。
而且王家那邊的確是出事了,這麼一想,我對高任的話同意了幾分。
我問他:那我們今天去看看?
高任想了想,說今晚上東面出事的可能性小很多,倒是西面,不會安寧,所以該去西面看看。
我腦子裡浮現出袁瞎子,高任說的西面的大槐樹,顯然就是袁瞎子外面的那棵槐樹,而東面的楊樹林,我在迷霧中也看到了一個彎腰駝背的身影,極有可能是袁瞎子,村子裡的事情,絕對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點頭,說那就去西邊。
兩個人喝了一杯,趁著酒興,就往西邊走,李香被我媽以“兩個大男人出去,女孩子就別跟著了”的理由留在了家裡。
這次有了高任作伴,我膽量自然大了很多,闊步向前。
走到一半,前面的路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白霧升起,和上次一樣。
高任看著那升起來的白霧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也敢獻醜。
說罷,手裡遞給我一張符紙,讓我揣在身上,隨後一馬當先,走進了霧裡。
我感覺那張符紙開始發熱,心裡有些打鼓,但高任卻氣勢高漲,像一座山一樣向前挺近,讓我安心了許多。
過不多時,迷霧漸漸濃重,我感覺兜裡的符紙已經發燙了。
高任停下步子,鼻孔裡哼了一聲,手指飛速移動,將一張符紙折成了紙鶴,往空中一扔,紙鶴燃燒起來,劃出一條長長的尾巴,飛了出去。
前面的濃霧開始劇烈翻滾,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高任見狀,臉色一沉,又一隻紙鶴飛了出去,那濃霧終於停止翻滾,隨後飛速消散了。
我四下裡一看,目光立刻被前面幾米處的一棵大樹吸引了。
槐樹。
再看裡面,一道圍牆在白霧中隱隱約約。
顯然,這地界已經是袁瞎子的屋子了,如果濃霧沒散,我和高任肯定已經走過了。
“瞞天過海啊,好手段!我正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高任兩隻眼睛精光閃爍,落在圍牆上的那道大門上面。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說到:高叔,我看情況有些不妙啊,你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嗎?
高任搖頭: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去見識見識,陽坡村臥虎藏龍,不看看豈不是浪費了機會。
說完也不等我同意,走上前一掌就將那扇門推開了。
吱呀一聲,白霧在開門的風中四散開來。
以圍牆為界,牆裡面白霧茫茫,牆外面,雲淡風輕。
我看著那扇開啟的門,感覺那才像是一張血盆大口,能吃人的血盆大口。
高任回頭看著我:怎麼,你說的要來,現在怕啦?
我撓了撓頭:有點,這地方我來過一次,邪乎,那樹底下埋著人肉,屋裡面,我可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但是既然來了,都一趟我還是敢的。
高仁扯著我的肩膀就拖了過去,說這才像個爺們兒的樣子,這屋裡的主人家手段高明,我茅山符篆宗也不是浪得虛名,不搞個清楚,我還就不回去了。
我被他拉著,大踏步走進了屋裡,前面的白霧快速消散,似乎是有意騰出一條路來,我回頭一看,只見身後卻又已經一片模糊,連進來的門都看不到了。
吱呀一聲,袁瞎子正屋的門自己開了,裡面燈光暗淡,家徒四壁,中間一張桌子,桌子邊上坐著三個人,一動不動。
我朝那三個人看過去,只見幾人臉色慘白,腮上抹著些腮紅,嘴脣帶著僵硬的笑容,兩男一女,沒有袁瞎子。
桌子上面,則是一個碗,兩顆色子。
高任樂大大咧咧的走過去,把剩下的一方板凳一扯,大刺刺的坐了下去,翹著二郎腿,我跟在他身後。
“賭鬼賭鬼,一賭成鬼,既上賭桌,別怕做鬼。”
那女人挑尖了嗓子,尖聲尖氣的說到。
高任抬起巴掌往桌子上一拍,說到:人有人命,鬼有鬼命,既上賭桌,人鬼無命!
說完,他將右手拇指伸進嘴裡,咬出血來,在擺著的碗碗口邊沿劃了一圈,將碗碗口朝下蓋了下去。
我沒說話,但這情況我已經明白:這一場賭局,堵得不是錢財,而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