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七章 山野夜語

第二十七章 山野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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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山野夜語

天色完全黑下去。

“傷在哪兒?”

“手心被劃破了,我用手絹包了起來。”她吱吱唔唔地低聲回答,“還有右邊肩膀有點……有點兒痛,可是又沒傷口的……剛才手機沒了電,我還以為……”

“其它地方還有沒用傷?”我沒耐心聽她扯廢話地打斷。

這時她靠坐在山壁上,我則蹲於其前。彼此間幾乎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山間的夜晚黑得相當徹底。

“沒……沒啦。”她不連續地嘟囔,“真霸道!”

我毫不理睬,探手摸上她右肩的位置,隔衣連捏了幾捏,不由皺眉。

時值冬末春初,歐陽竹若的衣服厚得無法感覺到內裡的玄虛。

我仰頭想了想,說:“你衣服太厚了。”

她顯然一時沒明白過來:“那怎麼了?”我嘆了口氣:“我要冒犯一下貴膀。”沿衣而上,從她衣領內探入手去。

歐陽竹若駭道:“你做什麼?!”立時便要掙扎。

我早防她會不配合,微一側身,另一隻手強行從她背後伸過去,將她連臂一起緊緊攬住,體重約在九十至百斤之間的她幾乎被整個抱了起來。

右手觸到光滑膩的肌膚,我渾身微顫。

歐陽竹若亦是一般輕顫不已,顫聲道:“你要……幹嘛?”

我迫自己壓下綺念,捏正她肩膀。

歐陽竹若拼力掙了幾掙,已知絕掙不脫我強有力的手臂,帶著哭音道:“你……你要是敢……我就……就……”

我收回手來,**地道:“你肩膀有些骨頭移位,如果不盡快糾正過來,我不能保證你今後還能保持左右肩的平穩美感和右手的正常使用。”

她頓時啞聲下去。

我繼續道:“你把右肩的衣服裉下一點,我好幫你。”說著攬她的手臂才放鬆,接道:“放心,我視力不好,這種情況下還不至於看到你的春光。”

隔了片刻,悉索的聲音從近處傳來,接著一聲軟弱無力的迴應:“好……好啦。”

我左手捉著她手臂,右手沿臂上摸,才發覺她竟將整隻右臂都褪離衣衫,細緻的面板在山風輕拂下起了層層雞皮疙瘩,顯得既可憐又可愛。

腦子裡不由勾畫出她此時的動人姿態。

可惜天色太黑,完全看不清……

“好冷……”她忽然說道。

我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一語不發地捏著她骨移處,沉聲道:“忍著。”手指左右連試了幾個方位,終於找正位置,“喀”地一聲輕響後,歐陽竹若仍忍不住一聲輕呼。

“穿上衣服罷,別凍壞了。”我放開手,藉說話穩定心神,“試試活動一下手臂,看是否能有別扭的感覺。”

悉索的穿衣聲再次傳來,半晌始有回答:“好像沒事了。”

山風連續不斷地刮過山邊,強壯如我亦不由感到一層冷意。

“謝謝。”

“嗯。”

我起身摸索著四下的環境。

這塊斜坡的面積可能還未超過十平方米,盡頭斷裂開,黑暗中看不清景象。

我放棄在黑暗中爬上去的念頭,因有個累贅在身邊,實是不能保證安全。回原處道:“明天天亮再想辦法回去,今晚忍一晚罷。”

“呃。”她猶豫著說,“可是這裡很冷呢……”

“忍著,”我簡短作答,“忍不了時,擁抱取暖。”

面前沒了回答。

我並肩靠坐到山壁處,放鬆身體,登時周身疲累齊襲而至。

之前長達三個多小時的奔波,早把我體力耗得差不多。

“你不問問我怎麼掉下來的嗎?”她忽然說。

我懶懶地回答:“為什麼?”

“我心情不好,出來散心,就爬了上山,哪曉得看見一個東西,嚇得我一時沒站穩,就掉了下來。”她再問,“知道我看見什麼了嗎?”

我閉上眼睛:“什麼?”

“一條蛇耶!”她誇張地叫了起來,頓時引起山間一陣迴音。歐陽竹若顯然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忙減小音量:“卷在那邊動也不動的——人家從小最最最最怕的東西就是蛇啦!”

我說:“哦。”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嗎?”她鍥而不捨地追問。

我說:“為什麼?”

……

十分鐘過去,她終於不再說話,換作細微的牙齒輕撞聲。

我亦暗覺若這麼下去,明天至少也是兩人感冒的結局,猛一咬牙,橫臂過去攬住她雙肩。

歐陽竹若嬌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卻默不作聲。

我正要將她摟到懷裡,忽聽一聲“噢”的痛呼,愕然道:“你還有傷?!”

她慌忙分辯:“沒……沒了。”

我沉下聲來:“別騙我。”

歐陽竹若登時收聲,片刻後才道:“腿……腿上還有一處,不過是劃傷,我早包紮了起來。”

我懷疑道:“真的這麼輕?”她急忙道:“是真的!你這麼霸道,誰敢騙你?”

我不再發問,將她攬入懷內,緊緊擁住,說道:“要是額頭涼了,就把頭縮到衣領裡去。”

她卻不再說話,半晌後始動了動,臉頰緊貼到我胸膛處。

夜色中山間寂靜得驚人,連蟲鳴獸語都聽不到,只有山風低語,反更襯出靜謐。

我睡著又醒,被風吹得醒了好幾次。夜半一次醒來時,忽然聽到懷內少女的喃喃低語:“絕對……絕對……”後面的字卻聽不清楚。

我凝神聽了半晌不果,剛要放棄,忽然語聲清晰起來:“絕對不放手!”

然後靜下來。

我淡淡道:“醒了就別裝睡。”

歐陽竹若毫無反應。

“我鬆手了。”我俯視懷內,儘管什麼也看不見。清冷的空氣中,她獨有的那股莫名體香仍如過往般微弱,卻被我的鼻腔清晰地嗅到。

“不行!”她終於反應,“人家會凍死的!”

我低聲道:“我真想扔你下去。”

她呆了一呆,在黑暗中仰起頭,登時和我的臉相距不過五六釐米:“為什麼?”

我感覺著她的氣息,答道:“這樣我就不用煩惱,真如也不會傷心——你也不會煩和傷心,一舉三得。”

“你終於肯承認喜歡我了嗎?”她歡喜道,“不過你不會的。”

我矢口否認:“我沒有承認過,而且只要我願意,我就會扔你下去。”

“可是你沒扔,”她結論似地說,“說明你喜歡我。”

我並不分辯,忽問:“為什麼你會因為可靠而喜歡人呢?”

歐陽竹若把臉埋回我胸前,嘟噥著說:“如果我說因為我媽媽曾經告訴過我,女孩子要找一個值得依靠一輩子的男人,就像我爸一樣的男人,所以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相信嗎?”

我默然半晌,始道:“我相信。這一次我當作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將來我發覺你在撒謊,就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不行!”她忽然掙起身叫起來,“那我要改過答案!”

我自顧搖頭,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人家又不是男人,”她搖著我手央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嘛,絕對、絕對不撒謊!”

“不行。”

“可是人家剛才說之前你又沒說過是最後一次機會,不公平!”

“不管怎樣都不行。”

……

“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叫我的姓,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不會生氣的。”

“沒興趣。”

“怎麼會?剛才我聽見你直接叫過我名字的!”

“那是因為叫四個字有點浪費口水。”

“那不如以後都省點口水好了,又好聽又簡便,多好!要不,我給你特權,只叫我最後一個字也行。”

“不。”

……

天將明時,她終於倦極入眠,口中兀自喃喃低語:“我就是喜歡……就是喜歡你……”

接著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