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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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怪物
第二十四章 怪物
有一道光，穿透了半個夜空而來。
那是一枚拖曳著長長尾焰的空對地導彈，越過燃燒著的市政廳，越過潮水般的喪屍群，越過陳松的頭頂，在遠處的範鍾眼前劃出一道瑰麗而恐怖的死亡痕跡，精準的命中了大地之上的極端變異體。
陳克。
陳松眼睜睜的看著導彈正中前方那隻縱躍著的龐大身形的左邊肩膀，眼睜睜看著那隻肩膀被炸飛出去，迸出鮮紅色的血，然後被撕裂的是那具身軀和一側的刀足，對付普通喪屍和簡單槍械極為有效打的鱗甲在恐怖的威力下像是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然後才有火光暴起，陳克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橫飛出去，事實上，當氣浪席捲而過，周圍的一切都被輕飄飄的吹飛了出去。
爆炸聲彷彿晚了足足好幾秒才傳進陳松的腦海，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身，回過頭。
遠方，一架武裝直升機正在燃燒的市政廳大樓之上懸停，熊熊的火光幾乎映亮的半個天空，雪花甚至來不及落地就被融化，而那臺直升機就像是火焰裡飛昇出來的惡魔。
陳松的面前是燃燒的市政廳大樓，他的身後同樣也是一片火海，整個市政廳有一半的面積都有火焰在跳躍，喪屍在導彈與陳克的清理下已經變得零零散散，有的甚至還在燃燒，而渾身都被烤熟了的喪屍卻仍在不依不饒的蹣跚走向場中唯一的人類。
陳松只看了一眼就轉回視線——火焰裡有一頭怪物正披著火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第二發導彈就是在這時候到來的。
它劃破天空，以幾乎相同的軌跡轟然砸進前一枚導彈炸出的火焰之中。
陳松親眼看著那個身影再一次被掀飛出去，遠遠地墜落進黑暗深處、仍然前進著的屍潮之中，點亮起一片猩紅的焰光。
陳松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向上湧，他握槍的手第一次這麼用力，甚至將那把小小的鐳射槍攥的吱吱嘎嘎的響。
……
……
遠處，範鍾正用火箭筒瞄準那架直升機，手指按在扳機上卻怎麼也扣不下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開火，為什麼而開火，然後他看見燃燒的大地上，陳松半蹲著向天空射擊。
但迴應那個以卵擊石之人的是一梭子大口徑的機載機關槍子彈。
陳鬆開始在大地上飛逃，而郭啟寧這時候說：“我們被發現了。”
範鍾微微有些錯愕的回過頭，入目的是一發導彈。
……
“轟！！”
陳松的步伐急急的剎住，他被一梭子子彈打的抱頭鼠竄狼狽萬分，剛剛跑向一棟樓那棟樓就被一枚導彈命中，某一層整個被炸開，碎石碎瓦雨點般飛砸出來，陳松只就地一滾，閃開身後的子彈。
然而子彈沒有緊接著追擊他，而是一路瘋狂掃射上那一棟剛剛慘遭炮轟的辦公樓。
陳松看見有人從頂層一躍而出，極速狂奔。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那枚導彈並非是為了攔截自己這麼奢華。
天空太過昏暗，陳松看不清那是什麼人，但此刻他終於能微微鬆一口氣，翻身跑向陳克墜落的方向。
陳松在一群屍體之中找到了它，那是真正的屍體。
但陳克沒有死，它的半個身子都被炸沒了，八根刀足僅僅剩下三根，分別插進三具屍體之中，而這三具屍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而他，或者說它——殘破的身軀正再一次生出肉芽，扭曲著，生長著。
然後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低垂了頭顱緩慢的抬起來，兩雙血紅色的眼睛同時看向陳松，而此刻他的面龐極其可怖，到處都是暴突出來的青紫色血絲，整個面孔的正中間有一道細細的紅色血線從額頭而下一直延伸到下巴，將頭顱分成左右兩半，不過有一半的耳朵早已消失不見，傷口一直延伸到那一側的臉頰，深可見骨，異常恐怖。
陳松的感覺就像是被荒古凶獸盯上了一樣渾身汗毛乍起。
但說話的是怪物，陳克的嗓音已經不再那麼尖銳，而是嘶啞了很多：“走。”
那是來自野獸僅剩的人類情感發出的悲涼提醒。
陳松看著一隻全新的刀足以超乎他已知的生物學常識的速度生長出來，帶著粘液在火光的照耀下高高揚起，轟然扎進一側的另外一具屍體之中。
陳克裂開嘴，猩紅的舌頭舔過淌血的白森森的牙：“快走。”
陳松終於意識到了，他在吸收喪屍，這意味著他在放任病毒對他身軀與意識的侵蝕，他正處在失控邊緣。
失控，意味著什麼？
陳松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沒後退一步，反而踏前一步，嘴脣都有些發抖：“不，陳克，陳克……”他定了定神才能繼續說下去，“保持理智，你是輪迴者……”他咬著牙，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下去，只是反反覆覆的重複這兩句話。
但，有一隻刀足再一次生長出來，插進又一具喪屍的身體之中，而且，此刻的陳克，被炸沒的半具身體已經再一次的生長了出來，但長出來的卻已經不再符合人類定義，拿到像是生長在人類軀體之上的巨大肉瘤，肉瘤裡伸出一隻極度扭曲的腿來。
五隻插在屍體裡的刀足支撐著它又一次支撐起身軀，達到陳松需要仰望的高度，用前所未有的語氣蒼涼道：“走吧，陳松，真的謝謝你，你是一個合格的隊長，但別再這麼感性了。”
陳松忍不住後退一步，抬頭仰望這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
這時候，第六根刀足從它的身軀裡生長出來，插進一頭喪屍的軀體之中，也將它已經龐大起來的身軀支撐的更為高大，遠遠近近的火光層疊著映照下，它像是從火焰裡掙扎出來的魔鬼般可怖。
“喝啊啊啊……”而陳克卻在這一刻微微後退，發出一聲低沉恐怖的嚎叫，然後嘶啞的聲音變得壓抑而低沉：“中國，蘭祥……艾達……啊啊……”
下一刻，它的頭顱高高揚起，六根刀足閃電般拔出，開始在大地上踉踉蹌蹌，然後伴隨著一聲輕微但極其恐怖的咔嚓聲，陳克，這位中洲隊隊友的頭顱，就這樣沿著那條細線裂開，在噴射的鮮血之中，那隻蛇信般的舌頭伸長出來，像是兩瓣頭顱做的花瓣在拱衛一條血紅的花蕊。
這一刻，陳松還沒能消化“中國，蘭祥”這兩個詞，主神提示就已經衝入他的腦海。
【中洲隊陳克出局。】
黑沉沉的天幕之下，陳松一步步後退中，彷彿用盡全身力量念出那個名字。
“艾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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