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大悲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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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大悲無聲
時間：2012-06-03
小區三幢三單元的一樓，有一間很普通兩居室，大門洞開著。楊子雙手握拳，指甲已深陷肉裡，兩腿如有灌鉛般沉重的拖著，一步一步走進這間以往熟悉而又溫馨的房子。只有大傻一如既然戴著蛤蟆鏡裂著大嘴，傻呼呼的跟他後面。
房子裡面如遭洗劫般，客廳裡的桌椅傢俱東倒西歪，大大小小的物品灑落一地。兩間臥室裡也是如此，衣櫃門四開，裡面的衣服被褥散落外。
沒有，都沒有，那會……楊子一步步走向廚房間，胸口急促起伏，呼吸聲“呼哧…呼哧…”猶如鼓風的風箱。
楊子緩步走到廚房門口，顫抖著輕輕推開虛掩的廚房門。廚房白色地磚上躺倒著一個年人，身旁流了很大一灘血，已然黑。待看清年人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楊子的腦子猛得爆開變得一片空白。如靈魂出竅般，渾身的精氣神也瞬間被一點不剩的被抽光，人堅持不住，軟軟的跪倒地，張了張嘴卻不出一點聲音，只有洶湧的眼淚模糊了一切……
足足過十幾秒的時間，楊子才感覺剛剛出竅的靈魂回來了，僵硬的身體略略有知覺能動彈。他臉上帶淚，踉蹌著用膝蓋爬到年人的旁邊，劇烈顫抖著摸向那隻已無血色的右手。
握住那隻冰冷毫無熱的右手，楊子緩緩坐地上，臉上有淚，嘴角卻居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記得很小時候，喜歡就這樣握著您的手，和您一起去山上。春天跟您後面去挖竹筍，夏天你陪我去捉知了，秋天您爬到樹上給我摘柿子。只要我喜歡哪一個柿子，想要哪一串柿子，你都會有辦法替我摘下來，讓我總能小夥伴面前炫耀。後來要上小學了，你又用這隻手握著我的手，教我一筆一劃寫字，我到現也沒有忘記，當你教會我第一次寫出自己名字時，你比我還高興，比我還……”
楊子自言自語說到此處，緊緊握著那隻帶著他體溫的右手，已泣不成聲。過了良久他才略略恢復平靜，又繼續自言自語回憶道：“等後來搬到沙城，上了初，又上了高，我就很少再握過您的手，連回鄉下老家，也大都是您一個人去的。直到要去外地上大學那天，你送我到車站，握著我的手，反覆叮囑我：一個人外地要照顧好自己，還要多與人為善，多交朋友。直到那時我才現，您的手雖然還是一樣的溫暖，一樣的寬厚，手背上卻已有了太多太多皺紋……您知道嗎？當時我真告訴您，您也要自己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但到直到火車嗚笛起動，我都沒將這句話說出口。而現我卻再也機會把這句話說給你聽了！父親……”
觸及靈魂的悔恨，撕心裂肺的悲傷，讓楊子再也說不下去，無聲的哭泣淹沒了一切。他的精神終於堅持不住，緩緩倒父親的屍體旁邊，暈了過去。
昏迷的楊子眼角流淚，嘴角略帶笑意，雙手猶自緊緊握著那隻蒼老的手。
看到楊子暈倒地，大傻傻不拉幾的，根本不明白生了什麼事情。他上前推了推楊子的身子，見楊子沒反應，搖頭晃腦轉悠了幾圈，一旁安靜的坐下。從天黑等到深夜，又從深夜坐到天明，一直安靜的坐著。
直到第二天，日懸頭頂，楊子才悠悠醒轉。坐起身呆呆看著父親的屍體，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呆呆的看著。
原本剛才握著您溫暖寬厚的大手，和你一起去山上摘柿子，只是一個夢，為什麼要只是一個夢！可即便只是一個夢，為什麼不讓我就死夢裡面，剛才的夢裡面死去，我就能永遠和您一起，父親……
止不住的眼淚再次決堤，洶湧而出。
一直呆坐著的大傻，站起來走到楊子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楊子茫然的抬起頭，之前總是傻笑的大傻臉上，他看到了擔憂，看到了關心。而精神意識大傻傳遞過來的也都是疑惑。
“父親死了，我父親死了。大傻，你知道嗎？以前有人總會握著我的手，關心我教導我。以前有個人會為了我，寧願自己操勞一輩子卻從沒說過苦，生活的壓力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以前有個人會為了我，甚至妻子早逝後堅決不再結婚，只是擔心我會受委屈。現……現這個人沒了，這個我這輩子愛重要的親人沒了。你知道嗎？大傻，我現是個沒人愛沒人關心的孤兒了，你明白嗎？大傻……”
悲傷過的楊子，精神世界出現崩潰的趨向，正急需一個宣洩的物件。卻渾不知自己傾訴的物件是個如同史前未曾開化的原始人。
大傻透過意識問道：“父親？父親是什麼？”
悲傷的楊子依然被這個傻問題給生生問傻了。
父親是什麼？這需要問嗎？這是個問題嗎？楊子此時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傾訴物件是大傻，一個只知道傻笑的大傻子。不過被大傻這樣一打叉，楊子的精神多少恢復一些。
“大傻，這個問題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我要先把父親好好安葬，讓他入土為安。”
楊子咬緊牙關抱起父親，搖搖晃晃站起來。費力的跨出一步，腳底下卻踩到一截圓洞洞的東西。楊子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現居然是一顆子彈殼。
楊子對槍械並不熟悉，除了之類的遊戲裡見過的一些，現實自然沒有接觸過真槍。但這顆子彈殼他偏偏認識，而且很熟悉。因為這種彈殼他近來常見，是與衛戍團標準裝備五式突擊步槍所用的58毫米標準彈殼一模一樣。
待楊子父親的胸口上找到致命的彈孔，他的雙眼紅如火焰，他滿腔的悲傷變為衝頂的怒氣，又終化成了滔天的殺意。
“誰殺了我父親……我要把他碎屍萬斷，千刀萬剮……”楊子撥出黑色嗜血後一記揮斬式。心滔天的殺意竟然使得刀氣透刃而出，一座水池子被轟得粉碎。不鏽鋼的水臺破得象塊碎布，散落一地。白色瓷磚是直接碎成粉，被揮斬帶出色巨大的風勢吹化為一陣白色的煙霧。
白霧，楊子緊握嗜血，保持揮斬後的姿勢，一動不動，面紅耳赤，怒衝冠，宛如一尊嗜血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