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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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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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陽光下的涼風，讓人清醒很多。
葬禮結束之後，蕭強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同時也有了打算。
只是王津在一旁，看著在這收拾揹包的蕭強，臉上盡是不解。
“蕭哥，你這是要幹嘛？”
“收拾東西。”蕭強說道，“在這裡打擾你們這麼久，也該走了。”
“走？”王津怔了一下，“蕭哥，怎麼，在這兒不好嗎，為什麼突然……”
蕭強搖著頭：“這裡當然非常好，只是我想我得離開了。”
“為什麼？萬事總得有個原因吧？”王津追問道，“我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你……”
“別走那些形式了，你知道我也不喜歡那種尷尬的場面。”蕭強聳了聳肩說道。
“可是你這也突然了吧！”
“突然嗎？”蕭強回過頭，揚起了嘴角，“安心吧，這裡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我也不能多留了。”
“可是蕭哥……”
“怎麼，你還捨不得啊？”蕭強調侃似的看著王津，“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該能這麼形容吧。”
“王津～～”
樓下突然傳來了人的喊聲。
蕭強也瞬間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不過更應該感到慶幸的是王津。
“爸？”他怔了一下，馬上從窗戶探出了頭去。
接著瞬間被眼淚模糊一般。用力的向下招收著。
“過去吧。”蕭強微笑著使了個眼色說道。
王津點著頭，便一步沒停的跑了下去。
那是他父親。之前一直都是昏迷的狀態，也是嚴翔為了潛入鎮裡才又把他帶回來。不過經歷了這麼多，終於醒來，也是種圓滿吧。
蕭強走到窗戶邊，朝著下面看去。
王津衝到他父親跟前，一把懷抱摟在了一起，他大概在啜泣著，真正的像個孩一般，他父親則臉上滿是笑容。
溫馨的畫面，讓蕭強感覺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值得的。人們的信念，有時也必須得到回報。
蕭強也一樣，他時刻堅信著，自己的大哥現在一定還活著。
收拾好東西，自己也不想在房間裡就這麼待著。王津父也大概去了別的地方，於是就漫步著，穿過一條條街道，爬上了那個鐘樓。
在高處看著這整個鎮，涼風吹在身上，能讓人時刻都清醒著。
傍晚的夕陽看起來從未這麼祥和漂亮過。溫暖泛著些許紅暈的陽光撒在屋頂，看起來是如此安逸……
還有著行人在街道上走過，瓦片反射著陽光，有些刺眼。一處農房裡，也升起了一縷青煙。
好好看看這景象吧。
蕭強呼了口氣，臉上會心的露著笑容。
自己也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這裡，認識這些人。只是又經歷了這些，應該又成長了吧。
只能說這末世的旅途中，也都不知道會與什麼相遇。有些掠過的風景就像是眼前的一道光，轉眼，即逝。
而這裡，大概自己會記得非常清楚吧。這個此刻安逸祥和的小鎮。
看著夕陽西下，好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蕭強不想去想那麼多。有些事，是沒辦法改變的吧，不過自己也習慣了。
“這裡漂亮吧。”
身後突然傳來滄桑的聲音。
蕭強呼了口氣，揚起著嘴角：“本來想安靜下，沒想到你還能找到這裡。”
“找你確實挺不容易，我去了你的住處。”說著，軍大衣老頭走了過來，站在這鐘樓頂部的一旁，胳膊架在了扶手上，也一齊看著外面。
“王津都告訴你了吧？”蕭強問道。
全叔點了點頭：“他父親來彙報昏迷前的情況。不過你就這麼急著走嗎？”
“再待下去沒什麼意思了吧。”蕭強看著遠處說道，“這裡又恢復了原來的樣，現在我也該走了。”
“說說，你這麼想的原因。”全叔也看向遠方。
蕭強微皺了下眉頭：“我是感染體的事，鎮裡的人已經全部知道了。”
“沒趕你走，不是好事嗎？”
“也沒接受我。”蕭強說，“在葬禮上，我過去之後，我看到他們對我的目光，怎麼說，很複雜。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些根深的掛念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改變的。並沒有趕我走，不過也很難接受我吧。你也一樣，就算現在也還是會有對感染體莫名的恐懼吧……”
全叔沒直接回應什麼，只是臉上的皺紋又疊了起來。蕭強說的對，有些根深的觀念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改變的。世人都畏懼感染體，因為他們居多都是人形的嗜血怪物。
“你也不用內疚，其實我都習慣了。”蕭強說著，神情很輕鬆，“我到過其它地方，甚至被一些人握著鐵錘木棍追打過。一開始確實很生氣，但後來仔細想想，他們也有他們的苦衷。誰也不想把一個陰影留在身邊。我是感染體，這是事實，而且也沒辦法改變。”
“那末世這麼久，你……”全叔臉上露出少見的傷感，他轉過頭，看著神情輕鬆的蕭強。
蕭強點著頭：“我都是一個人。所以，早就習慣了。都沒什麼。”
全叔呼了口氣：“你以後還一直這樣下去嗎？”
“應該不會一直吧。”蕭強說道，“有一天，這些人也都會發現感染體並不全是殺人怪物。恐懼會淡化，我想到那天，我就可以找個地方，一處不錯的房，再搞一片田地，生活總會安穩……”
全叔的眼神閃爍著，他看著面前的蕭強，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感跟內疚。只是，現在也無力改變吧。
“那你看這裡怎麼樣？”全叔說著，揮著手指著下面整片小鎮。
夕陽下顯得安逸，洋溢著溫暖一般。
“房都挑好了，就在那。”蕭強說著，也用手指向了某處。
全叔臉上的皺紋不覺的舒展開，像是被蕭強這種心態感染了一般，大聲的笑了出來。
“好，到時候這裡的房隨便你挑！”
“我幫那麼多忙還被誤解一把，當然要隨便我挑。”蕭強也跟著玩笑的說道。
全叔像想起了什麼，笑聲緩和了下來：“姚豔她知道你要走嗎。”
聽到這名字，蕭強不覺的皺了下眉頭，神情掠過一分無奈傷感。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不過我想，還是別讓她知道了。”
“怎麼？”
“我，我……”蕭強遲疑著，“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再見。所以，請你們保密……”
全叔嘆了口氣：“現在還不用保密。”
“嗯？”
“馬醫生說，她失血多，雖然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天，身體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但今天上午，剛做了一場手術，因為那顆彈動到了身體裡的神經。所以還不知道多久才能醒來。”
“昏迷，嗎……”蕭強微皺著眉頭。
“明天我會給你準備好車。”全叔說道，“不過下決心要要走了嗎，留下的話鎮裡的人也不會反對，說不定他們也會慢慢的徹底接受，不再有恐懼感。”
“不用了，那些我們都會過的不自在。這裡剛恢復正常，以後得要生活的更好啊。”蕭強說道，“而且也說了，我早就習慣了，真的沒什麼。”
全叔沉默了片刻，便點著頭，眼神有些顫抖：“還是要感謝你，真的要感謝你！”
“好了全叔。”蕭強又露出了輕鬆的神情，跟那毫無雜念的笑容，“別讓我尷尬。”
這老頭也無奈的笑了出來，他看著蕭強，沒再多說什麼。
最後一同看向遠處，鎮裡的那一條湖。閃著波光，讓人不覺的安靜。
夕陽也終於掠去了最後一抹餘暉……
回到住處，蕭強在姚豔床前坐了許久。她依舊熟睡著，連睡相都還是讓人安心都是神情。
雖然說著要對她保密，但最終還是因為很難跟她說出再見。就算不讓她知道，好像也希望著，姚豔能突然醒過來，然後最後再一起吃頓晚餐，說些無關痛癢的事，說說話也好……
只不過現在，好像真的要徹底安靜的離開了。
蕭強坐在姚豔跟前，一直沉默了很久，他只是安靜的看著。神情中的不捨，卻滿是無奈。
直到後來不知過了多久，睡衣席捲了身體一般。想到明天要儘早離開，所以不得不盡快去睡覺。
最後看著安靜躺著的姚豔，蕭強微皺著眉頭，揚起了嘴角，然後輕輕的將門給關上……
第二天，像是下意識的反應，自己早早的醒來。天色微亮，陽也還沒有升起。
最後整理了下揹包，然後洗漱了下，簡單吃了些東西，下樓……
蕭強又呆在姚豔的病房前，深呼了口氣，然後走了過去，伸手過去，握住門把手的瞬間卻遲疑了。
腦中各種交錯的思緒而過，瞬間想起了很多事一般。
大概，安靜的離開最好吧……
蕭強還是縮回了手，揚起嘴角，目光顫抖著，安靜低聲的，說了句“再見。”
聲音小到連自己都沒聽清楚。
凌晨，多數人都還未起床。街上也並沒有什麼行人。大概這段日，他們都會沉寂在悲傷中吧，不過也都會盡快的走出來吧。
蕭強呼了口氣，迎著凌晨的寒風，緊了下身上穿著的大衣。
最後來送自己的也只有全叔，滿身繃帶打著石膏的彭達，還有王津父。
都沒多說什麼，只是安靜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隨著腳步，這麼送著。只是到了鎮的正門前，王津終於無法忍住一般，讓人毫無防備的哭了出來。
蕭強也怔了一下，一時驚訝的看著他，但很快便平靜下來，揚起了嘴角。
“蕭，蕭哥……”
他啜泣著，總感覺這畫面很熟悉一般。對，就是剛碰到他的時候，那時候還正跟著自己的父親，相依的出去尋找物資。
不過，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吧。經歷那麼多，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少年，成長永遠是人人可鑑的事。
不過看著王津這麼哭出來，自己也不禁有些難過。但情緒表達出來的時候，也只是揚起著嘴角。
“你，接下來去哪？”王津問道。
蕭強呼了口氣：“世界那麼大，多走一些永遠不是壞事。你就老實呆在這兒，這裡才屬於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以後要好好表現。”
王津抽泣著，點著頭，不停的用袖擦去臉上的淚珠。
“車，給你停在了那，上小心。”全叔的眼神也顫抖著。
“下次再打一場吧。”在一旁沉默著的彭達也看著蕭強，“再見面，準備好被我一拳放倒。”
“我很期待。”蕭強笑了出來，他看著眼前的這四人，“好了，就送到這裡吧。”
“保重……”
送別總是如此安靜，好像一個眼神便能表達全部。蕭強點著頭，最後跟全叔握了下手，然後轉身走出了鎮的大門。
這片被焚燒過的荒地已經被清理過，看起來是如此乾淨。在不遠的地方，也停放著一輛越野車。
涼風衝著身，蕭強呼了口氣，紅了眼圈，再難忍住泛起淚光。
這種不捨的感覺，真的好像是久違了。
感謝相遇吧，還有這個鎮裡的所有人。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這裡，大概這輩也不會忘記。
分別總難免，只是忍不住情緒。蕭強深呼了口氣，擦著眼角的淚花，繼續朝前走著。
“蕭哥～～～！”
突然一段喊聲傳來，穿過整片荒地一般，蕭強怔了一下，馬上回過頭。
只見王津順著斜坡，爬到了鎮的城牆頂上。他拉長了音調，扯開了嗓大喊著。
“等一下～～！”
“吱～～～”
瞬間整處大門也都被開啟，蕭強完全的愣住。
下一秒，破曉的陽光穿過陰霾的天空，照射著整片大地，灑在自己身上。和煦而溫暖。
只見大門外，還有城牆上面全都站滿了人，有些還纏著繃帶，還有朦朧著睡眼的幼兒。
鎮裡的所有人全都站在了眼前，他們看著蕭強，眼神更多的是感激，應有個感激！
“一定，要好好活著啊～～！”王津繼續扯開嗓，拉長了聲音喊道。
“領頭！感謝你為我們做的所有事！”
這聲音是彭達的，他那在城牆上打著石膏的手，揮起來是那麼容易辨認。
下一秒，所有人，全都彎下身，對著蕭強鞠躬著。並不整齊，但至少這全都是發自內心的。
笑著的淚光模糊了視線，蕭強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這些人，這座城……
“別忘了我啊！”
蕭強大喊了出來，聲音有些嘶啞。但絕對所有人都能夠聽到。
在這瞬間的朝陽照射下，彷彿找到了分活著的意義。
蕭強看著這些人，最後招著手，目送自己轉過身，走向即將遠離這裡的這輛車。
但在那些人之中，自己卻並沒有找到某人的身影。
最終也只是安靜的說了聲再見嗎……
蕭強抹了把眼角的淚痕，走到駕駛位前開啟車門。
“還是我來駕駛比較放心吧。”
女聲傳來，蕭強徹底的愣住。
他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人，烏黑的長髮，成熟絕美的眼神長相，棕色的厚絨外套也難以遮擋的完美身材。
“姚豔！”蕭強喊了出來，“你，你不是！”
“我覺著，也該出來轉轉了。”姚豔翹起嘴角，溫柔的微笑，“上車吧。”
複雜的情緒都被這一時的畫面給全部打破一般，蕭強最後擦了把眼角也徹底的露出了笑容。
繞過車頭，然後坐在了副駕駛上。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姚豔問。
蕭強還無法平息一時的情緒反差，不過說到去哪兒，自己還真是從來沒想，連地圖都沒看。
“我就說他根本沒考慮過。”
後座上突然又傳來聲音，蕭強愣了下，觸電般的回過頭。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嚴翔說道，“你毀了我的莊園，我也沒地方去。而且我也知道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蕭強的情緒又有些波動：“我自己都沒想過，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之前說過有訊息你一定感興趣。”嚴翔說著，然後坐直了身，神情認真了起來：“你大哥蕭動，他還活著。”
蕭強瞬間怔了一下，聽到蕭動這個名字，整個人都提了分精神。
“他……”
“等一下！等一下～～！”
蕭強還沒來得及再繼續問，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喊聲。
開啟車窗，只見是那濃妝女穿著件白大褂跑了過來。
蕭強的思緒有些混亂，第一反應就是她不會也要跟著吧！
“等，等一下！”濃妝女跑到了副駕駛的窗外，喘著粗氣。
“你突然跑過來做什麼？”蕭強問道。
“炸彈，你……嗨，老大～～”濃妝女喘著粗氣，還不忘跟後座的嚴翔打聲招呼，然後又看著蕭強，“你不會忘了吧，你潛入莊園的時候，為了威脅我，給我吞了一顆炸彈。我聽說那種會自動植入，要怎麼取出來！啟動器又在哪！”
蕭強怔了一下，突然覺著有些喜感：
“那個啊，不可能自動植入。”
“為什麼不可能！”
“那是個鈕釦，為了威脅你臨時想出來的招，你怎麼記那麼清楚。”
“什麼！鈕釦！”濃妝女的表情幾秒鐘經歷了幾種變化，不過最後還是慶幸的神情。
“再見了親愛的領頭，你也別忘了我。”說著，濃妝女捧著蕭強的頭便親了一把。
蕭強觸電般的撤回身，看著在外面壞笑著的這女人。
“走！趕緊走！”
引擎啟動，姚豔打著方向盤，開始駛向了公。
蕭強看著後視鏡中的這個城鎮，還有那些仍在目送著的人。臉上掛著的是微笑。
終究會有那麼一天，末世會結束。自己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一段歷經結束，這個鎮顯得如此靜謐，就像是與末世隔開了一般。
不知道以後會遇到什麼經歷怎樣的末世。但我也期待著重逢的那天，再見，保重……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