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44章 整理

第144章 整理


驚世邪妃 怒天戰神 武神獨尊 遊方道士 魔眼 百世成聖 華顏春夢 我的成神系統 最強靈異大師 重生之改造渣受

第144章 整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整理

兩支菸的工夫,老炮兵秦國華就完成了填土回坑。

回填後的土坑,冒出了地面一小截,成了一個小土丘。坑挖開後,原本長在那塊土地上的荒草,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長方形的光禿禿。

段可,就將永遠的埋在這泥土之下,再不能見到她。我望著那個光禿禿的小土丘,心裡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再多的淚水,也發洩不出那種虛空至極的痛感。

陽光時而耀眼,時而陰蔽,樹影的斑駁,在小土丘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站在原地,沒有人催促我走,陳莉姍的哭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掉了。我一個人站在果樹底下,望著土丘發呆。

走之前,我特地回頭望了一眼,努力記住了這個地方的樣子。幾影樹蔭下,新鮮的、突兀出的泥丘,就是段可躺著的地方。在她的腳底對著的地方,左邊是王叔,右邊是志娃。

聽說精神病人能將幻想出事物,投射進主觀的視野之中,要是我也患上這種病就好了,這樣的話,在我望向段可所在的方向時,就能看到她正站在樹蔭下向我揮手告別呢。

可以我只有閉上眼睛才能看到。

沒有西方國家的那種葬禮時念叨幾句聖經句子,來表達對死者的悼念。也沒有中國傳統繁雜的喪葬儀式。我們就簡單的挖了個土坑,簡單的進行了一個送人入土的過程。

這個葬禮,簡陋得有些不像樣子了,因為直到最後,也沒見有人怎麼說話。

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參加過曾祖父的葬禮。那個時候我很小,不明白他們幹嘛要搭起一個棚子,將曾祖父的黑白照片掛在棚子裡。我的母親告訴我,曾祖父這是生病了,要睡進那個鐵盒子裡,再也醒不來了。

幼小時我不明白“死”代表著什麼,只明白曾祖父要是醒不來了,就沒人偷偷塞零花錢給我買泡泡糖吃了。

看著母親紅腫著雙眼,我便也跟著哭了起來。可是我又看到,那個烏煙瘴氣的棚子裡卻有好幾桌人在樂呵樂呵的打麻將。

我又問我母親,為什麼曾祖父走了,他們還那麼高興呀?

母親望著他們,想了想說,因為曾祖父睡在鐵盒子裡,想聽到他們笑,不想聽到他們哭。

多年以後,我理解到了“死”的含義,也明白了母親的那個善意謊言。

那王叔他們,是願意看到我們在沉默中悲傷,還是願意聽到我們在他們的遺體邊上樂呵樂呵的打麻將呢?

我找來了幾顆石頭,丟在了翻鏟過的泥土之上。下一次回來的時候,就不會因為荒草生起而找不到準確位置了。

我會找機會回來看你們的,我對著這片林子說。

最後回望了一眼,我便緩緩移開步子,跟上走遠了的人群。

“停一下。”路過候機樓時,我突然對老陳說,“就這裡。”

我突然想去候機樓裡看看,看看段可被擄走的地方。

老陳緩緩踩下油門,他問我:“有事?”

我開啟車門,跳下車說:“我想出去轉一會兒,你們先回去吧。”

關我車門,後邊跟著的兩輛車也停了下來。

他們看到我下了車,也滿是疑惑的打開了車門。

我不是太想說話,便對他們擺了擺手,又做出一個往回走的姿勢,示意讓他們自己開車回去。

李工頭和吳林禹沒有理會我的手勢,他倆商量了句什麼,就快步朝我走來。

“你幹嘛?”吳林禹有些不安的問我。李工頭的臉上也掛著同樣的表情。

看著他倆的反應,我有些好笑,心說他們肯定是以為我痛不欲生,產生了輕生的想法。我低頭笑了一句,回答道:“不幹嘛,我就想一個人轉轉,你們回去吧,先不管我。”

李工頭有些不相信,他試探性的問我:“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說實話,我現在的的確確是想一個人轉轉,不想有其他人陪同。雖然有個人在身邊不會礙什麼事,但我現在就是想獨處。我搖頭回答說:“不用了,你們沒睡好,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我會回來的,一定。”為了消除他們的疑心,我便向他倆保證道。

我可沒有任何要輕生的念頭,至少現在沒有。

李工頭看了我一會兒,點頭道:“行吧,小心點兒。”

說完他就拉起吳林禹,準備走回去。吳林禹沒說什麼,就和我對視了一眼,他點點頭,跟上了李工頭的腳步。

汽車發動,三輛車慢慢從我的面前開過。我看到,除了辮子小楊,跟著李工頭來的那三個小子都在車裡睡著了。

車軲轆揚起一片灰塵,還伴隨有尾氣的味道。我站在馬路中間,看著車隊漸漸遠去。很快,三輛車消失在視野裡,轟鳴聲不再。周圍剩下寂靜。

我望了望四周,除了隨風拂動的野花野草,樹枝樹葉,生活垃圾,其他的都是靜止著不動。

這種感覺真好。

我沉了一口氣,動起步子,往候機樓走去。

跨過被砸碎的玻璃門,我到了樓裡。空蕩蕩的候機樓,還是以前的模樣,不小心踩中玻璃渣的細碎聲,都能清晰的聽見。

曾幾何時,我和段可來這裡約會的時候,根本不會有這種空蕩寂寥的感覺。因為每次來這裡,段可都非常高興,不是扭著我講笑話,就是又蹦又跳的走路,或者是跑這跑哪。

那個時候,腳步聲依舊清晰。但那也是兩雙腳踩出的聲音。

一步步的移進去,腳步聲迴盪,我不由幻想起,陳莉姍逃跑的路線,以及突闖而來的爛耳朵趙一行,是如何擄走段可的。

幻想中,我上到了二樓,那裡是段可和陳莉姍睡覺的地方。一路上散著好多種類不一的彈殼,那群人當時恐怕是在開槍慶祝。

最後,我來到了那排座椅前,座椅下邊,是一床凌亂的被褥。我記得,這裡就是當時給段可鋪好的臨時睡覺點。段可就是站在這裡,和我告別的。

擄走段可的那群人,或許也就是站在這裡,拖走了睡夢中的段可。

我嘆了口氣,坐到座椅上,將地上的被褥撿起,拍了拍灰,放回座椅上。金屬的座椅冰冷,就像是段可僵硬後的軀體。

低頭一看,原來地上還有一本書,剛才被被褥蓋住了,我沒發現。

書頁開著,倒扣在地面,封面和封底被踩上了一隻黑腳印。我欠出身子,撿了起來。書是硬皮的封面,我合上書,看了看封面,書名是《1984》,作者是個外國人,叫什麼喬治奧威爾。

這肯定就是段可在睡前,在生前讀的最後一本書。自從她讀完了《基督山伯爵》,就對這些外國譯文很有興趣。

這書名有些怪,我將書放在被褥上,隨手翻開一頁,粗略的瀏覽了一番:

籠子越來越近,快貼近他了。溫斯頓聽到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嚎聲,彷彿是從他腦袋上方的某個地方傳來的。他極力地保持克制。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哪怕只剩下一瞬間——想想,這可是唯一的希望了。突然間,鼠籠汙穢、發黴的味道直衝鼻孔。隨著一陣劇烈的噁心,他的身體也猛烈地**起來,他幾乎失去了知覺,眼前一片漆黑。不消片刻,他就像發了的瘋的野獸般厲聲尖叫起來。然而,從暗黑中他萌生了一個想法,或許,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拯救自己。那就是必須拉一個人過來墊背,把這個人的身體置於他和老鼠之間。

面型面罩大得根本看不見外面的世界,鐵絲籠門距離他的臉僅有兩巴掌遠。老鼠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了——獵物就在眼前,其中一隻上躥下跳,另一隻老態龍鍾,爪子上沾滿了下水道的汙穢,它竟然站了起來,爪子扒著鐵絲,嗅來嗅去,溫斯頓能夠看到它的鬍鬚和黃牙。一陣黑色恐怖再次向他襲來。他束手無策,大腦一片空白,接著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在封建時代的中國,這是一種很普遍的刑罰。”奧布萊恩依舊帶著教誨的口吻說道。

面具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臉上,鐵絲觸及他的面頰。此時——不,不能就此放棄,僅存的希望,或許只有一絲希望。太晚了,或許真的太晚了。但是,他突然想到,他可以把對他的刑罰轉移到僅有的一個人身上——只有這個人才能置於他和老鼠之間。於是,他開始瘋狂地大叫起來,一遍又一遍:

“去咬朱麗婭!去咬朱麗婭!不要咬我!朱麗婭!我不在意你們對她做什麼。哪怕是撕爛她的臉,嚼碎她的骨頭。不要咬我!咬朱麗婭!別咬我!”

他身體後仰,跌入無盡的深淵之中,擺脫了老鼠的糾纏。他仍舊被綁在椅子上,但是他已經穿過了地板,穿過了大樓的牆面,穿過了地球、海洋、大氣,落入到了太空,落入到了星際之間——遠離了老鼠,永遠……他已經遠離了不知多少光年,但奧布萊恩卻依舊站在他身邊。冰冷的鐵絲,仍然貼在他的臉上,但是黑暗中,他聽到了一聲金屬的“咔嗒”聲。他知道,籠子的門沒有開啟,已經關上了。

讀起來,這段情節像是在進行酷刑審問。這倒是和我的遭遇有些像,但爛耳朵趙沒用老虎來逼問過我。我摸出一支菸點燃,往後翻了翻,又讀完了一頁紙。

他們在兩張鐵椅子上坐了下來,但是沒有挨在一起。他感覺,她好像要說什麼。她挪動了一下笨重的鞋子,故意將地上的一根小枝子踩斷,他注意到,她的腳看起來也比以前要寬多了。

“我背叛了你。”她直接了當地說。

“我也背叛了你。”他說。

她又快速地朝他反感地瞥了一眼。

“有時——”她說,“有時,他們會用你所不能忍受的東西來威脅你,使你不能勇敢的面對,甚至想都不敢想。這時,你只能說,不要這樣對我,你折磨別人去吧,應該對某某這樣。然後你就會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事後,你可能會假裝自我安慰,說這不過是你的緩兵之計。你只是想讓他們停下來,其實這並不是你的真實意圖。但這不是真的。當事情發生時,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當你在死亡面前無計可施的時候,你只好以這樣的方式來拯救自己,你希望這樣的折磨發生在別人身上,你才不會在乎他們會受什麼苦,你關心的只有你自己。”

“你關心的只有你自己。”他重複道。

“在那之後,難道你對那個人的感情還能跟從前一樣嗎?”

“是的,”他說,“不一樣了。”

他們沒有再繼續下去,他們還能說什麼呢?寒風颳得單薄的制服貼在身上。兩個人再這樣坐下去,未免有些尷尬。天氣太過寒冷,再這樣靜坐下去,身體也會招架不住的。朱麗婭說有事,還要趕地鐵,起身要走。

“我們下次再見。”他說。

“好,”她說,“下次再見。”

溫斯頓漫不經心地跟在她身後走著,離朱麗婭大約半步的距離。他們沒再說什麼。事實上,她沒有要甩掉他的意思,只是走得很快,不難看出,她沒想慢下腳步來和他並肩走。他本來想把她送到地鐵站的,但是突然間,他覺得,這樣大冷的天跟在她身後實在沒有意義,而且難以忍受。與其這樣無聊地跟下去,還不如儘快回到慄樹咖啡館去。那地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吸引他,他是那麼地依戀那個角落的座椅、報紙和棋盤,以及隨時被斟滿的杜松子酒。更重要的是,那裡溫暖得很,不像這裡這般寒冷,說來也巧,迎面走過來幾個人,剛好把他和朱麗婭衝散了,他似追非追地往前趕了幾步,然後慢下來,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開了。大約走了50米,當他再回頭時,已經分辨不出哪個是她了,雖然眼前的街道並不算擁擠。任何一個步履匆匆的背影都可能是她,或許是因為那粗厚、僵硬的身體,他從背後已經無法辨認出她了。

“當他們折磨你時,”她剛才說,“你就會希望有人替你受罪。”

他確實這樣想過。他不光那樣想過,也那樣乞求過。他那時期盼被咬的是朱麗婭,而不是自己——

電屏中的音樂突然變了調子,換成了那種帶有嘲弄意味的“黃色小調兒”。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只是喚起了他的**記憶而已。這聲音突然唱道:

“斑駁的慄樹蔭底,

你出賣我,我出賣你——”

菸灰不小心抖在了書頁上,我用手指夾住菸頭,抬起書,將菸灰從書上吹走。合上書,我看著那個有些奇怪的書名,心說這兩段情節,看起來還挺有意思。不過,僅憑這兩段,一通速讀下來,我還是沒怎麼搞清“1984”是個啥意思。

有機會的話,以後再花時間讀吧。我放下書,提起靠在座椅底邊的揹包。這是段可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