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或只是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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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愛或只是交易
我從眩暈中醒來時,視野裡除了亮得發白的醫院天花板外,還有一個老大不耐煩的護士。
四下掃視一番,果然遇到這種情景,醫院便生意火爆無比。
我本來以為靠我的級別(少尉也不小了,比士兵高得多,軍官又沒幾個親臨戰場),隨便整個幹部套間住住,裝裝病能賴在醫院住個把星期。
誰知那些老將們跑得比我快,早已把ICU、 VIP、高幹中幹病房全部佔滿。
那些高檔間佔不到,普通病房裡躺滿了哎喲連天的受傷士兵,我又不好意思去搶他們的位置。
這時候醫院每個做事的人都忙得很,護士問我分房問題時,我只稍一猶豫,她就把氧氣包塞在我手裡,喊我坐在走廊長椅上自救。
我戰鬥了大半夜,卻是毫髮無傷,只是因為長時間低效率作人工呼吸導致自己腦部缺氧,吸吸氧自然就沒事了。
雖然是如此單純的事,我也不肯認真地去作,而是憋足了勁作出流眼淚打哈欠的癮君子模樣,然後邊吸邊作出爽極的表情和一些節奏單調的呻吟。
平民患者固然敬我為鬼神而遠之,連那些傷勢輕微給安置在走廊的傷兵都坐得離我能多遠就多遠。
不多時,我把一袋氧吸完,立即神清氣爽,腦子也漸漸恢復正常運轉。
剛才進入戰鬥後,我雖然擺了不少POS,腦子卻始終在高速緊張運轉中,此時終於開始覺得疲憊。
然而,我還沒動身回家睡覺,醫院門口傳來了傳令兵的呼號:巴瑞特總督駕到。
我不喜歡黑炭頭,他對我也持有同樣的感情。
與在辛巴身上感覺到的那種天生死對頭感覺不同的是:我明白他是個有能之人,他也知道我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然而我們之間就是無法產生那種英雄惺惺相惜,反而從頭到腳充滿了格格不入。
簡而言之,聽說他來了,我渾身不爽。
巴瑞特來了之後,自然是先去探望那些根本沒有受傷卻死賴在幹部病房的大佬們。
他的衛兵把醫院大門把住,讓人進出不得,真是犯嫌。
我佔不到高幹病房,心情正不好,只想回去睡一覺,卻給攔在大門口。
攔我的倆兵還是網咖的常客,我先假扮和氣說了兩句,他們只對我搖頭。
我一急,橫眉豎眼地準備跟他們雄起,倆衛兵立即軟了下來,邊給我遞煙賠笑邊解釋說巴瑞特來時專門囑咐了不許放我走,說還有事找我。
我明白跟他們為難也沒什麼用,只得在門口長椅上坐下悶悶地抽菸。
抽到第五根菸時,巴瑞特一行終於出現在了醫院大堂裡。
他的副官大聲招呼四周人安靜,說總督有事宣佈。
清了場之後,巴瑞特走到我身前,扮出一臉非常欣賞的表情,朗聲宣佈:“黃少尉在此次突發事件中頭腦冷靜、處置得當。
親臨戰場第一線,殺死殺傷敵軍多人,戰功顯著。
雷隆多軍府決定立即授予之一級戰鬥英雄的榮譽稱號和獎章!”他話音一頓,四周人都如發了瘋一般狂熱地鼓起掌來,倒弄得我有少許慌亂。
巴瑞特給我掛獎章時,我才漸漸平復心情,低聲問:“這個戰鬥英雄有什麼用?”巴瑞特沒想到我有此一問,斜眼看看周圍的人,低聲對我說:“雖然不能讓你升級或復職,在雷隆多上總還有些用處,可以當特權用上個把次。”
我心中翻騰不已,盯著他問:“辛巴那樣的人就是給這種特權慣出來的吧?”巴瑞特呵呵笑了幾聲,壓低聲音道:“雷隆多不需要謙謙君子,需要的是絕對強者。
黃而,你正在我們曾經走過的路上大步邁進。”
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聲對我說:“繼續努力,繼續努力!”軍隊裡的軍功章和記功等特殊榮譽,都可以拿來使用,換成相應的某些東西,比如漲工資、提前晉升和分房優惠等。
當然,也不見得所有人都會拿它來做等價交換,有些特例--這世上總有些頭腦生鏽的老古董認為榮譽勝於一切,甚至把軍功章收藏了一輩子也不願意拿出來用。
他們只是沒想通一點:不管你拿不拿出來用,那軍功和榮譽都是你的,不同的只是它還是否具備被使用的潛質。
這些事情外人不太清楚,軍人家庭出生的我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還故意問一回巴瑞特。
幼年時就聽軍區大院裡的周老頭講過,使用榮譽也是門學問。
用得好了,事半功倍;用得不當,萬事皆休。
這種可以使用的榮譽就好比能使戀愛必勝的一個法寶,但如何使用和何時使用還是取決於人。
第一個找到的不見得最好,但是總想著後面的會更好而丟棄前面遇到的多半什麼都搞不著。
不過,誰都不可能想到我將何時以何種方式使用這種榮譽。
我從小**賊那裡學到了一句名言“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花謝空折枝”,翻譯成現代漢語就是一句打跑得快時常說的“好日子先過”。
既然手裡有了這種可以揮霍的奇貨,難道留著養老嗎?當下我覺也不睡了,直接跑到雷隆多指揮中心去,要求與巴斯克冰通話。
巴斯克冰的任務即將完成,現在人在北京。
這種不同宇宙空間的星際通訊需要動用反相轉發器,代價高昂,按三星資訊控管條例,無公務類重大事項是不能隨意建立聯絡的。
指揮中心的人耐心細緻地對新戰鬥英雄講述了這個規矩,可我把軍功章往他們桌子上一拍:“用這個可以吧?!”從來沒人這麼使用過性命換來的特權,指揮中心的人不由非常為難。
在我的催促下,他們只得直接請示到了巴瑞特那裡去。
黑炭頭忙了一晚上了,剛才稍微安定下來就遇到這麼滑稽的事,他不敢相信別人的傳言,直接叫我跟他講電話:“黃而,你是認真的嗎?”我懶得跟他詳細講,直接回答:“沒錯,我要使用這個權利。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黃而,我為你好勸告一句:你可以不用這麼著急。
雖然這項特權只在雷隆多範圍有效,對你的復職什麼沒有直接幫助,但過不多久重分房子、定特殊地區補助時,都有用處的。”
巴瑞特難得耐心地對我解釋著。
我對他的勸告不管不顧,徑直還價道:“只是打個電話而已,用不完吧?”“……”巴瑞特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那隨便你吧。”
我花銷掉了軍功章,撥動了巴斯克冰那邊的電話。
星際通話的效果簡直不敢恭維,即使瘋狂壓縮以減少轉發器的負載,延遲都長達10秒鐘以上。
他正睡得不知所以,露出一臉白痴笑容。
過了10多秒終於聽到我簡要說的情況後,立即大聲罵我呆逼,並用與巴瑞特相同的理由說明我這個電話打得多麼不划算。
我根本不聽完便迅速插話問道:“你那裡弄到了多少錢?”“問這個幹嘛?”巴斯克冰一聽我在被監聽並自動存檔三年的星際電話裡說這些投機倒把的事,一下子警覺起來了。
“都借給我用。”
“這沒問題,可……”“明天你就到二環西路中段電腦一條街,幫我買些電腦過來。”
“黃二,你毛病啦,欺負我不懂是不?主星上電腦比雷隆多的差多了,買這裡的幹嘛?”巴斯克冰抗議道。
“沒時間解釋了,他們只給了我三分鐘的時間。”
我極力控制著時間:“你打個電話給郭光,把我找你辦的事情給他說,他明白是怎麼回事,會給你一份配置單的。
照那個配置單去買,能買多少臺就買多少臺,搭在你的軍用專機上運回來。”
巴斯克冰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我要幹什麼了,掩耳盜鈴地勸說道:“黃二,這種事違反三星交流法第22條……”時間到了,通話被自動切斷。
三星交流法22條是禁止利用公務之便行走私之實,胖子很明白我要幹什麼,只是他已經上了我的賊船,說這些只是假打而已,我相信他必定會犯法來幫我--這個人講義氣到了不講原則的程度,不過我喜歡,哈哈。
據我的測算,就算巴斯克冰不會討價還價,三星上的珠寶類工藝品販賣到主星黑市上的獲利也起碼在5倍左右,那他的15萬啟動資金到那邊一翻,除去請客送禮能剩70 萬以上。
主星電腦雖然效能遠比這邊的低,但主流軟體遊戲包括網路的要求都是針對那邊情況制定的,雷隆多這邊的高效能機實際上起不到什麼大作用--在那邊買5000元一臺的普通機型,除去必備的網路裝置花銷也起碼能買120臺以上,得把他的軍用專機裝得滿滿的。
他這一趟走私回來,咱網咖的規模就能擴大8倍。
這些純數字的東西算起來很爽,直興奮得我夜不能寐。
因為睡得晚,沒睡得多久便給外面的嘈雜聲吵醒。
強睜著睡眼往外一瞧,是在列隊歡送那些大佬。
戴上ghost眼鏡用望遠功能一望,遠處還在搭臺慶賀成功擊退再次突襲的敵人。
我立即聯想到自己披紅掛綵戴大紅花一臉幸福的傻樣聽著黑炭頭親切訓話的慘狀,頓時嚇醒了。
戰鬥英雄好做,拎出來示眾萬難承受。
往下一張望,已經有幾個嘻嘻哈哈的兵往我這邊走來,還舉著“一級戰鬥英雄”的橫幅,不用說是給我準備的。
靠~~~這時候,組織為我們發的上百萬的裝備多麼管用啊。
我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穿著內褲便跳下床,十萬火急地把ghost服穿上。
剛剛穿好,那些人已經走到門口了。
就在他們扭開門的瞬間,我打開了隱形。
他們進來看不見我,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回,又跑去問軍官宿舍門衛。
我趁他們出門,跟著溜了出去。
這時,整個雷隆多中心區都在為這兩件事情忙個不休。
我本打算到那個叫周倩的學妹工作的豪華咖啡館去坐半天,等風頭過去。
但是,我不可能隱著形去開車,四下裡人多,跑動不起來,走路的話走到一半就會顯形了。
回頭一看宿舍背後的樹林,我決定上山打游擊去者,轉身走了進去。
不一會,來到樹林最高處。
此處離中心已遠,中間有樹林間隔,幾乎聽不到那些噪音。
我心滿意足地找了塊乾淨的大石躺上去,脫了ghost服上衣做枕頭墊著繼續睡覺。
在相對幽靜、空氣清新的地方睡了半天,一直到下午3點來鍾我才徹底清醒,感到飢餓非常。
頭腦仍有些初醒時的混亂,可已經再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抽菸。
然而今天註定得不到清淨,一支菸沒抽完,便感覺有人走近。
不一會,陳琪從樹林中走了過來,開口便是:“閒人,在上面幹嘛呢?”此時,我上身赤膊、斜著眼抽著幾乎已到過濾嘴的煙,還被煙味嗆得一隻眼半閉著,正是形象最最惡劣之時。
可我對這些不管不顧,招手道:“來來來,此處算是雷隆多稍有雅緻之地,過來同樂。”
陳琪走上來到我的身邊坐下,衝我晃了晃右手兩根手指。
我想起她開始學抽菸,雖然不甚情願還是伸手去包裡摸。
不料這兩天消耗甚大,渾然不知我現在嘴裡叼的一支已經是海底撈月,包中空無一物。
陳琪露出了最常見的鄙視模樣,說:“抽我的吧。”
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煙來,與我分而叼之。
我邊給她點火邊說:“完全不帶性別歧視的說,其實我覺得女性抽菸一點都不好。”
陳琪搖了搖頭說:“明明就是性別歧視。”
我無意以小人之身與排名更靠前的女子爭辯,撇過臉去不再說話。
陳琪突然有些沒話找話地問:“你說這裡風雅,風雅在哪裡?”我站起身來,雙臂伸開、迎風而立。
閉眼冥想了一陣,回頭道:“此時此景,直讓人生出欲離塵世而去,尋求宇宙終極祕密的想法。
你冥想一下‘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那樣巨集大與脫俗並舉的場景,會在悟道之路上大有進展。”
“閉嘴!你明明是個超俗的土流氓,跟我講什麼談經論道,真是太滑稽了!”陳琪突然沒頭沒腦地發起火來。
我不知惹了她哪一點,僵著身子做我心飛翔狀不敢動彈,生怕她又看出我哪裡不對來了。
經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沉默,她突然怒氣衝衝地把煙丟到了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我才不抽呢。”
正欲開口繼續說什麼,我插話道:“美女……”“什麼事?!”她象吃了火藥般地回覆道。
“這樣亂丟菸頭,會引起森林火災的。
就算不會火災,燙到螞蟻蚯蚓也不好呀……”我邊調侃她邊暗暗運氣做好猛躍開遠遁的準備。
陳琪給我嗆得說不出話來,但卻奇蹟般地沒有發火,而是掏出手槍對著那邊開了一槍,把最後一點星星之火打熄了。
一見她伸手去掏槍,我就把心提在嗓子眼,眼睛直盯著她的手,直到她把手槍收回槍套我才解除了個人一級防衛警戒。
她突然低聲說:“你很煩哪。”
我見她刀槍入庫,脾氣頓長,反駁道:“是你自己心煩吧,不要把無關的人扯進去。”
“怎麼會跟你沒有關係!”她衝我吼了起來。
我不知其怒之所為何事,只有用一種呆滯的目光瞧著她。
她撇過臉去,不經意地問:“昨天是你救的我嗎?”“NONONO,別人救的。”
我跟她B胡了起來:“那麼多老將軍見你落水,不顧自己生死安危,個個摩拳擦掌、自告奮勇地救你。
如此情景,生動地向我們證實了‘人間自有真情在’、‘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永垂不朽。”
我每次亂用典故時,陳琪要麼笑得象個花痴、要麼勃然大怒,可這回她顯得很沉穩:“是嗎?快告訴我,是誰救的,我好去感謝人家。”
這下考住我了。
這次來參加會議的老將們沒有中國人,其姓名我很不熟悉。
其中有幾個日本人的名字我稍微還有些印象,只是無法把發音與漢字聯絡到一起。
寒寒等人雖然曾多次給我補課,但不認真就是不認真,沒取得什麼成果。
我張大了口,眼睛瞟到陳琪狐疑的目光,只好心一橫,信口胡扯道:“猿飛日月。”
陳琪一聽見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皺眉道:“這人是……”好像蒙錯了名字,陳琪瞭解得比較清楚,看來名單裡沒這人。
我又試探道:“那麼,霧隱雷藏?”“什麼?!”陳琪似乎猜到上了我的當,開始出現柳眉倒豎的發怒徵兆。
“那麼就是島津利久……土方歲三……楠木正成~~~”我看著陳琪的翻臉徵兆越來越明顯,口中的胡話不由有些發亂,冒出了句:“總該蒙中個把才對啊……”然而陳琪已經識破我的詭計,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我頓時作出面部嚴重扭曲但慘呼不能狀,不敢言語了。
陳琪氣沖沖地盯了我好一陣,突然垂下頭去,低聲問:“是你吧?”“沒錯。”
我見她的模樣有些奇怪,立即又胡扯道:“你放心,我是紀委出身,深知‘拒腐蝕,永不沾’之重要性和必要性。
我先找來膠布貼在你嘴脣上才給你做人工呼吸的,保管沒有任何直接接觸。”
陳琪一句話都不說。
……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我開始有些慌神了,不知她想拿我怎樣,只得抓耳撓腮地“呵呵,哈哈”了一陣,說:“美女哪,現場只有MK-3,沒別人。
你放心,只要我不說,世上就沒別人知道。”
她還是什麼話都不說……我突然反應到剛才說錯話了。
這樣的話,簡直是**她開槍幹掉我。
目前我與她的距離只有0。
01公分,按她拔槍0。
5秒、擊發0。
2秒、子彈初速30000公分/秒計算,我在0。
7+0。
00000033333秒就會被擊中。
以我的身手,在她拔槍之前足可遠遁到安全區域。
可是,因為我很不自量力地去心算10的負7次方無限迴圈小數的乘除法,不但算得頭暈,而且等我算出結果時,已經過了計算結果的10倍以上時間,也就是說陳琪足夠在這段我發望天呆的時間裡對我開、收、拔、再開10槍以上。
如果她不是那麼無聊,只拔一次槍就連續開槍,足夠在子彈無限的情況下射出40發以上子彈。
算出這個結果時,又過了身中10槍以上的時間,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冷汗已經浸透了背心。
幸好陳琪沒有產生殺機,她只是坐在旁邊靜靜地出神。
我奮力把繼續計算的念頭趕出腦海,專心致志地關注著她的行動。
突然,她象是在對自己說話一般開口了:“吻我的感覺好嗎?”“……”這回輪到我啞口無言了。
忽然間,她轉過身來,雙手輕輕環摟住我的腰,俏臉徑直向我面部靠來。
我立即向後仰開0。
5釐米,心中有些發慌:“幹嘛?”她的臉首次離我這樣的近,雙目帶著一點迷茫、又有一點仇恨地盯著我。
我苦著臉看著她,直到看得她很不舒服,冒了一句:“你的賊眼真可惡,一直盯著人家。”
“不想看的話,可以離遠點……”我正繼續發扁(此處按四川發音讀‘bia’音)言時,她雙目突然閉上,雙脣貼到了我的嘴脣上!我目瞪口呆之下,反射性地配合了她的動作,與她親密擁吻了起來。
過了2秒鐘,我終於反應過來:這個女人不是我的女朋友或未婚妻,關係還一向比較惡劣,做這種事情會遭天譴的--便立即伸手去推她。
可是……記不起是哪位大師的原話了,反正幼時看的一些中古時期小說上有這麼一句:在這種情景下,你這一推必然會推中不應該接觸的部位……我一感受到手中柔軟,立即反省到又犯了錯誤。
正準備其他方式擺脫目前困境,突然間,陳琪的眼角迅速流淌下了晶瑩的眼淚。
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摟住我的手更加用力、親吻的動作也更加主動猛烈,可是,流淌的眼淚卻也隨之由小溪成大河,幾乎連成一條線從下巴直滴到地上。
我心中突然惱怒起來,一把將她推開,站起來大聲嚷道:“不喜歡又何苦如此,有人逼你要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嗎?!大爺我才不希罕!?”陳琪癱坐在原地,低頭用力抽泣了起來。
我瞧得不耐煩,甩手就走。
沒走出幾步,她在後面嗚咽著喊道:“站住!”我心情惡劣得很,惡形惡狀地吼道:“幹嘛?!”陳琪又抽泣了一會,在我的不耐煩到達極限時才說:“我一直以為你在性格變幻前後對女性都是很客氣尊重的,怎麼現在這麼凶暴?”“這才是你想知道和認識的真正的我,不要對我抱什麼幻想。”
我冷冰冰地丟下了一句,大步下山去了。
才下山回宿舍換了衣服,便給尋找我的人找到。
我成功地躲掉了披紅掛綵給人耍猴戲的任務,現在遇到的是永遠躲不掉的慶功酒宴。
尋我的人把我帶到愷撒皇宮,那裡的休養別墅群給戰鬥破壞殆盡,保安大樓也整個完蛋,幸而主樓不失,酒席大廳和豪華房間都尚健在。
到達那裡時還很早,大家都分散了娛樂。
我此時再不是無人理會的小角色,沒閒到半分鐘,酒店的大老闆、巴斯克冰的舅舅巴斯克桂就迎了上來,熱情邀請我去VIP廳賭博。
VIP廳裡全是雷隆多上的重量級人物。
雖然不見巴瑞特,但是校官以上一個不少,辛巴一類的重權尉官也都在。
我沒跟辛巴朝相,怕心情不好之下跟他打起來,跑到邊上跟杜榮等幾個憲兵隊的一起打老虎機。
VIP果然與眾不同,不到一刻鐘便把我口袋裡的錢洗得乾乾淨淨。
我悶悶不樂地下來,巴斯克桂卻主動上前來招呼,怎麼都不肯賺我的錢,還叫來夥計又給我上了價值4000的分讓我繼續賭博。
我雖然躋身校官之列已久,上三星之前卻一直沒有掌過實權。
直到現在,才享受到做官和當成名人物的好處。
一時賭得興起,眼花耳熱之際頓時把心中不快忘得一乾二淨。
賭博了個把小時,盡賺2000餘,巴斯克桂喊人連剛才送的分一起折成錢給了我,眨眼間我包裡就無端生出10個月的工資。
眼下我只是個少尉,雖然成了戰鬥英雄,也不值他如此破費。
這擺明了是在我復職之前便來拉關係,為未來投資。
雖然明知道這是變相賄賂,可我還是當仁不讓地收了。
愷撒皇宮裡舉行慶功宴參加者主要是雷隆多中級以上的軍官,還有少許地方上的實力人物。
這一次,似乎有不少人對我的前程頗為看好,走馬燈似的轉過來給我敬酒。
我坐在原地,身都起不得便幾乎給這些灌水專家殺成重傷。
可惜巴斯克冰尚未趕回,不然還可幫我擋一擋酒。
酒過三巡,我熟識的第一步兵營的兩個連長擁著辛巴來敬我。
這鳥人傲慢無比,對我舉一舉酒杯,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
我臉上堆笑、心中惡罵,敷衍了事地把他應付了。
辛巴喝了酒,立即調頭就走,他手下倆連長有些過意不去,圍著我多吹了幾句才走。
不知過了多久,酒宴終於結束。
我頭暈目眩,走起路來搖搖擺擺。
正欲出門,見辛巴走時向我這邊詭異地瞧了一眼,心中又懷疑他會設埋伏砍我。
此時酒足飯飽,頭腦眩暈,實在不想跟這種爛人橫生枝節,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正在大堂裡搖晃間,巴斯克桂又笑嘻嘻地上前招呼道:“小黃,我侄子阿冰冰兒跟你挺好,我待他就如親子一般--這麼稱呼你不算無禮吧?”我連忙搖頭道:“你多慮了,多慮了。
咦,什麼阿冰冰兒~~~”(特地帶上尾音)巴斯克桂大笑起來,神祕兮兮地附我耳邊說:“甭看他現在都是大小夥子了,官也升得蠻快,可在我們這些長輩眼裡看來還不是個孩子?家裡都這麼叫他的。”
我和他心照不宣地為巴斯克冰的可愛乳名大笑了一陣,他突然低聲道:“小黃,不想回去麼?我這裡可以為你安排些節目。”
我打了個酒嗝,張望一下四周無人注意,低聲問:“此處有妓女否?”巴斯克桂發出了理解的**笑,神祕兮兮地說:“這裡的可不一般,跟那條花街上的不是一個檔次上啊。
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不耐煩起來,伸手去掏錢包,口中嘟囔道:“你給我安排一個。
今天贏你這裡些錢全部拿去,給我開個最好的豪華套間,找個高檔貨來。
所謂錢如流水過,片紙不沾身。
留著這些東西作什麼?還是及時行樂的好!”巴斯克桂連稱我少年英雄,正當風流之時,這麼想再正確不過。
不過他還是把我的money拒絕了,說知我大名已久,今天才初次結識,哪能賺我的錢云云。
他叫來領班說了幾句,對我說:“小黃,馬上我跟總督大人還有個牌局,就不能再招呼你了。
都吩咐好了,你好好玩個痛快吧。”
商人就是商人,我不發跡之時,哪怕巴斯克冰和我一起來這裡也不見他來招呼一句?不過,那不能說他的眼光和哲學產生了變化,而是我自身發生了變化,現在我已經是個值得收買和下注的人了。
這一天的經歷使我深刻地體會了這一點。
來到樓上豪華套間裡,我進浴室洗了個澡,在淋浴中運轉氣息,慢慢地把酒精大半逼了出來。
此時心中突然寂寞空虛無比,不斷回想起ferrari與我共處那幾天的時時抵死纏綿。
生死一線的戰鬥最使人產生衝動瘋狂的念頭,最近我好幾次想到花街去逛逛了。
馬上會有雷隆多的絕頂貨色來伺候我,雖然地方小,但看愷撒皇宮的規模,應該還是不錯吧。
可是……除了那些肉慾上的歡愉,我又能得到什麼?叫雞之前,想這些深刻的東西太剎風景。
萬一想得走火入魔,過會兒人來了卻行事不順,傳出去不要笑死人?我迅速止住了這些念頭,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舒舒服服的倒在沙發上慢慢品味起來。
然而過了許久,高階妓女卻久等不來,我突然狐疑了起來。
我這人別的方面**不羈,兩性上倒挺管得住自己,總是YY的多,動手的少。
雖然近幾個月時不時想著去嫖院,可就是隻想不做。
今天遇到這種免費招待高階雞的機會,居然還產生了後悔之意。
這些是我個人的人品問題,難以根除。
從外部環境來說,好像我也沒什麼找雞的運。
上次生日招待譚康和小**賊,找了個雞來,可我居然只看到警察對其採取強制措施!正在疑神疑鬼,突然門鎖轉了一下,門無聲無息地開了。
我一下色心頓起,**笑者站起身迎上去,口中呵呵道:“美人兒,你可來了……”一句話未說完,看到門開門關,卻沒半個人進來。
我的話只出了半截便凍結在嘴邊,傻看著門口,怎麼看都沒有開過的跡象。
揉了揉眼睛,難道是眼花了不成?雖然喝高了,可我先前已經運氣基本都把酒精逼出來了,難道功力運得不夠,腦子短路了?正在此時,一個纖細苗條但玲瓏有致的身體貼到了我的背後,一雙無形的手臂環抱住了我的腰間。
無知之人遇到這種女鬼上身的情景,搞不好要嚇得黃白盡出,可我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氣,心中不由一蕩。
身後那人抱了我一會,開始湊上來親吻我的脖根。
我可有大半年沒經歷這些刺激事了,頓時熱血上腦,衝動得幾乎不可自控。
我竭力按耐住情緒,儘量用淡漠的口氣說:“妖女,顯形吧。”
“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陳琪的悅耳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她的雙手則不安分地往我浴衣裡鑽,開始撫摸我的胸膛。
“你先停一停,我得問你幾個問題。
如果你老這麼騷擾我讓我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拒絕了你會讓你很沒面子吧?”我威脅道。
她的動作停了下來,保持著抱著我的動作沒動,輕輕地說:“你問吧。”
我皺眉以忍受腰斬之痛的定力來控制著自己,迅速地問:“這就是你的偉大友誼嗎?”“這是附加的,有什麼不好?”她又吻了一下我的耳垂:“你有這樣的需要,我也同樣有。
我覺得你不算糟糕,難道你認為我差勁到讓你提不起興趣?”“妖女,定身,問完之前不許再騷擾我。”
我猛喘著氣,臉都憋紅了。
想了一會才問:“你的未婚夫呢?”陳琪的身子稍微有點僵硬,但很快就回答:“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昨天等於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回,今天我在醫院裡醒來卻發現旁邊空無一人,突然覺得非常需要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這人雖然討厭,可對我還不錯。
你救了我多少回,自己記得嗎?”“我不記這些無謂的事情,都是發自本能,並非為了討你歡心才去救你的。”
我更正道。
“這些從一開始我就全都明白。”
我們雙方都沉默了一會,一時不知下面該從何說起。
過了一會,她用行動打破了沉默,又開始騷擾我了。
我強忍著這種幸福的騷擾,腦中天人交戰不已:我該背叛 ferrari嗎?不背叛又如何,叛了又如何?我接近陳琪這麼久,搞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難道就沒想過是為了這樣的結局?現在都這樣了,想這些唧唧歪歪的事是不是太虛偽了?身後的她不安分地扭了扭,我的後背頓時感受到了洶湧澎湃的擠壓,幾乎鼻血頓出。
實在忍不住了,用力轉過身來用力把她抱住,按動她腰間的開關使她慢慢顯出形來。
她紅暈上臉,眉眼中嬌羞無限,再沒有下午時看到的傷心欲絕狀,瞧著已經完全動情了。
我用自己的最後一絲清醒剋制著自己,警告道:“我得再次警告你,不要對我抱什麼幻想。
這只是一種特殊的交易而已,我們各自從對方那裡取得想要的東西。
我絕對不會愛上你,你也千萬不要愛我,敢說個‘愛’字出口我立即撒腿就走。”
在這種場合面對陳琪這樣的美人還能說出如此剎風景的話來,除了我之外恐怕無第二人能做到。
可陳琪只是吃吃笑著並不在意,她埋首在我胸前膩了一會,突然抬頭問:“交易也罷,一夜情也罷,哪怕是長期非法同居--我都無所謂,但萬一是你愛上了我呢?”“哈,哈,哈!”我大笑三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不想為此時的選擇做什麼解釋。
在這個荒涼靜寂而微機四伏的宇宙盡頭,每個空虛人的心都渴盼著得到他人的安慰。
然而在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裡,誰又有時間去等待愛情的突然降臨?我們所能做的,大約也只能找一個看得順眼的人發生這樣的關係,指望透過身體的接觸稍微彌補一些自己心靈空缺的部分。
我並不相信這種選擇可以補完自己的所需,更不知道陳琪能夠給予我多少--也許我們走到一起,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臨時起意而已。
好在,看來她對這種關係也不甚認真,可能也只是玩玩而已,並沒有長期保持這種關係的打算。
因此我想:這件事和以後也許會維持一段時間的這種關係,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更不會對我有什麼傷害吧。
應該是這樣,應該不會的。
兩個小時之後,積蓄了許久的**逐漸消退無蹤,陳琪昏沉沉地睡著了。
我卻毫無睡意,爬起床來穿了浴衣站在窗前,點起一支菸,輕輕將落地窗推開了一線。
雷隆多中心區今夜輪到人造風雨氣候,一陣陣涼風從窗縫間猛衝進來,颳得我的頭髮一陣陣上飄起來。
我心不在焉地吸著煙,心中感到一種更加莫名形狀的空虛:只是這樣而已嗎?雖然這種事本身會給人帶來極大的歡愉,但完結之後還是獨自一人的感覺真不好受。
幸而這次找的是陳琪,而不是毫無關係的妓女。
看在我們還有正待發展的偉大友誼的份上,她估計不會介意我過去抱著她睡一會。
可是,抱著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真心伴侶,跟抱被子枕頭也沒有根本性的區別吧。
也許我是想得太多了,自尋煩惱。
我抽完了一根菸,正準備回去上床睡覺。
突然,門口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都4點多鐘了,有誰會這時候來找我?我閉住呼吸、不動聲色,想讓門口的知難而退。
誰知敲門聲愈發猛烈了,隱隱聽到外面在叫:“黃二,開門!黃二,開門!”媽的,誰會在這時候來搗亂,難道是治安隊來抓嫖?我走到裡間去看,陳琪已經給驚醒了,抓著被子遮住身體悄聲問:“怎麼回事?”我搖搖手,她會意不說話,縮下身子抓起被子矇住了頭。
我走到外面廳裡去,坐在沙發上等外面又敲了分把鍾,才扮出懵懂的聲音問:“誰呀?”“我呀,黃二,開門!”外面知道我還活著在裡面,敲門更急了。
我不吭聲,等他又喊了好幾聲,方才有點聽出來是巴斯克冰的聲音。
他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到,可是深更半夜地來砸我的門幹什麼?我才把門開啟一線,他便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我幾乎以為他是得到了訊息來捉姦的,正想追擊上去封鎖裡間入口,結果他一轉身在大廳裡沙發上坐下了,剛坐下便立即叫道:“黃二,你怎麼這麼慢,還有心思玩女人哪?出大事了!”胖子雖然有時容易犯過分緊張的毛病,可我看他一臉超級認真的氣急敗壞狀,立即明白確實出了他也搞不定的事,忙問:“怎麼了?”“***。
剛下到港口,軍法處的提都斯軍法官帶了雷隆多憲兵隊的把我的專機扣下了,說收到舉報我在搞走私,要馬上查專機貨艙。
我怎麼說都說不通,他們幾乎都要強行動手了。
這不,我叫押艙計程車兵子彈上膛跟他們僵持著,立即跑來找你了。”
媽的,居然出了這種事,超級麻煩。
我無端地立即聯想到了辛巴,誰知是不是他搞的鬼,反正我是那麼認為了。
此時時間緊迫,不宜深究源頭,我立即將衣帽架上的衣服取下來三兩下穿上,跟著巴斯克冰奔了出去。
我們駕車飛奔在通往空港的路上,天上電閃雷鳴,儘管是人造氣候,也頗有些大難臨頭的氣氛。
突然,巴斯克冰低聲問:“裡面的人是她嗎?”我猛地踩下了剎車,車子在充滿雨水的公路上幾乎橫滑開去,掙扎著扭動了幾下停在了路邊。
我轉過頭看著巴斯克冰,他低聲說:“我看見她的ghost服了,就掛在你的衣服旁邊。”
“胖子,這……”我簡直不知該怎麼解釋了,巴斯克冰卻揮揮手打斷了:“算了,黃二。
難道咱哥倆還計較這些?何況我跟她根本開都沒有開始,有什麼資格去計較?只是心裡有些不痛快罷了,明天你陪我喝回酒,立即就沒事了。”
“真的沒事?”我的心情頗為複雜地問。
“操,你快開車啊。
要晚了給提都斯查出咱們的私貨那就真有大禍事了!”巴斯克冰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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