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絞肉雙雄
總裁寵妻有點甜 有花堪折直須折 武弄蒼穹 漫漫婚路 爵少的麻辣愛妻 冰山天使戀上搗蛋惡魔 夫郎別鬧 青蛇之流光飛舞 夢醒三 氪金升格地球
第一章 絞肉雙雄
對主星來說,七四年上半年是大時代以來難得混亂如斯的一個時期。
據我得到的密報:寒寒早已下令直屬日本政府的特務機構公安署對引發如此大規模社會動盪的根源、脈絡和主要人物進行調查,找準時機要收拾一批人,矛頭自然是直指獨領**而且專門跟她過不去的新京都議會首席議員虹翔。
我把虹翔勸到宇宙前線去了之後,黑惡政客營中忽然少了領軍人物,自然有人前赴後繼地衝上來填補空缺,導致額外增加了不少惡性刑事案件。
對寒寒和公安署來說,則等於頭一個多月的工作完全白費——蓄勢許久的一拳正蠢蠢欲動準備揮出時,目標卻突然跑路到了十萬光年以外的宇宙盡頭,鞭長莫及,事先理好的重點人物和勢力圖幾乎改寫了一半,重做此項工作又得耗費無數時間、精力、金錢和許多特工遭遇不測的可能。
因此她給我發來的感謝信裡雖然有欣喜之意,卻還是掩飾不住那一拳落空的痛楚和失落感。
有寒寒這等能人鎮守的日本都亂作一團糟,別處自然也不能免俗。
那些地方雖然沒有虹翔這等人間至寶興風作浪,但水準達到他的四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卻大有人在——那就足夠了。
雖然各地情況不一,動亂規模有別,可總的來說形勢可謂是行舟於沸湯之中,顛簸難行,四周烏煙瘴氣,一不小心操持不當就是粉身碎骨。
斬掉小翠,剪除了冷氏集團後,東北的地界迅速變成了亂世中的一塊太平孤島。
譚康和中國政界的所有人都對我違規行使權力的行為諱如莫深,好像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偶爾有人當面提起,他們又集體得了健忘症,嚴重到了“哦”一聲後就立即忘得精光,以後再怎麼提起也只有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提示者的程度。
好在他們已經混得夠高夠牛,足以用健忘來打發人家,而不會被沒耐心的聽眾捉起來關小黑屋硬審出個名堂來。
還隨時可以發飆把糾纏不休的上訪者定性為精神病患者關小黑屋。
說起來,小黑屋這招可是四○四局總舵主霍書湘地看家法寶。
成功率100%。
,每次聽到他彙報這個固定不變的數字時我都會想,當年我被關小黑屋時遇到地是他,恐怕這世界就會變得大不一樣,多半會清淨得多。
東北局勢不是斬掉一個小翠,除掉一個冷氏集團就可以穩得下來的,裡面有霍書湘的大量工作。
那裡是北京GDL時期興建的重工業基地,經濟總量舉足輕重,累計數十年後矛盾鬥爭錯綜複雜。
因此黑惡勢力產生和潛伏得都早。
GDL勢微後,全球得數這個地區的黑惡勢力竄起來得最早。
此地早已形成了官-商-黑三位一體,緊密勾結的局勢。
南京政府也曾試圖空降高階官員過去糾正這種局面,讓中央的慈愛聖光普照到白山黑水之地,結果三年以來空降過去的十個省級以上高階官員有兩個莫名其妙一個暴病、一個檢查礦山時遇到透水事故身亡;兩個已查處有嚴重經濟問題正在祕密審查;還有六個在就任後不到三個月內就找出一堆藉口回了南京。
回來後閉口不言,只是偶爾酒後發牢騷時說兩句“那裡水實在太深,趟不得!”眼看東北鐵板一塊。
南京政府還真沒什麼辦法。
此時爆出地冷氏醜聞,倒象是解決這個老大難問題的一個機會。
但南京政府內卻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膽魄和力量敢主動接手這個炸藥包。
於是,在小翠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受譚康委託前來的郭光與霍書湘進行了一次會談(他明明還是我的人,但GDL改制後一時愣是失去了直接的轄屬關係,而且領譚康地工資已經有好幾年了)。
帶來了南京上層一致的意見:原則上東北的事他們就不管了,給霍大大一個東北地區行署專員的大帽子,麻煩霍大大動地廳級以上官員時跟他們說一聲,其餘的請便吧。
因此譚康肯把東北讓給霍書湘也不奇怪。
自他上任以來,還從來沒有真正掌握過那裡的局勢。
以他之能,無法也無意去突破那一層又一層地關係鏈。
為那些邊遠的,與他沒有多少實際干係的地區真正做些什麼。
於是乎霍書湘成了東北王,轟轟烈烈地幹了起來。
不到一週,他就把四○四局的心腹干將派駐到了各個地方,把工作搞了起來。
譚康要求他動地廳級以上官員時打個招呼,結果這個招呼就天天沒完,幾乎成了每日必向譚康彙報的專案。
這其中出了個笑話:譚康手下有個靠關係直升上來的新手祕書,對情況不太瞭解。
人又比較機械,每天收集東北情況都看到有人落馬,習慣下來便成了自然。
一個月後地某天,霍書湘休假一天,東三省難得清淨無事,他還專門打電話給霍大大問:“大人,有項資料怎麼空著?我趕著給譚主席報呢——今天誰又下臺了?”這個笑話反映出了當時局勢動盪之激烈程度:霍書湘上任第一天就把遼寧省副省長逼下了臺,第二天又親自帶隊抄了瀋陽市長周稚斌的家。
周家可是個遠東知名的豪富大宅門,當場抄出裝滿了五輛大卡車的金銀首飾和貴重物品,紙幣則多得連霍書湘都驚呆了三分鐘,只得請來了三個儲蓄所的十五臺點鈔機和二十五名工作人員來清點,最後把點鈔機和工作人員都累趴下了一半。
驅趕出來的家丁和女傭至少有三四百之多,蹲得一條街都是,哭號聲響徹雲霄——然而那只是開始。
一週之後,霍書湘的人已把東三省市級以上的議會全部解散了,一把手換掉了三分之一。
這段時期,四○四局地特工們可過了把當官的癮,隨便一個小嘍??寄芾談魷爻ぁ⑹諧さ鋇薄S牖羰橄嬙?誚?腖摹鶿南低常?惶岫妓僱?諤嵐蔚淖矢窶閒┑腦蚨及駁攪聳〖兌隕系奈恢蒙稀L房刀運?惱瀉糲然褂ι狹繳??厥檳殖瞿歉魴?昂螅?紗噯魏畏從Χ濟揮辛恕5故俏矣行┖悶媯???獯虻緇傲奶焓彼嬋諼柿艘瘓洹P∫?艋卮鶿擔骸骯蓯裁垂埽?仁鍾杏妹矗懇丫?檳玖恕L房鄧怠>腿眯棧艫娜フ厶詘桑?湊?倩狄不擋壞僥睦鍶ァ!?經過兩個月的大清洗。
霍書湘在兩條線上取得了階段性地成果。
東北的政治舞臺給這個拆臺專家拆掉了一半,各地地正職領導基本被一掃而光,全換上了他的心腹。
對警察隊伍的大清洗更加徹底——與其說他把東三省警察統統清洗了一遍,改成了垂直領導云云,倒不如說四○四局整個把東三省的警察系統取而代之整體兼併了。
一時間,國際“民運”組織大肆抨擊霍某人在東北搞獨裁專制,踐踏民主。
好在譚康預先已經給他發了一項“中央政府東北行署最高專員”的金字招牌,這個黑鍋就由譚康和霍書湘二人去承擔。
暫時扣不到我頭上來——雖然路人皆知其幕後老闆是何許人也。
面對國際輿論的抨擊,南京政府的新聞發言人在記者招待會上裝聾作啞地表示:“東北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活動猖獗,社會影響惡劣。
在進行大規模社會治安整時,當然會對人民地生產生活造成一定的不便。
但中央政府有很大的決心,人民也都擁護政府徹底根治毒瘤的行動,所以不便干涉”,把矛盾又推給了霍書湘。
而霍書湘就比他們猛多了。
他的記者招待會只開了一次就再沒有第二次——沒人再敢來了。
在那次後無來者的記者招待會上,四○四局的特工當場就抓走了超過一半地記者,把剩下的一小半用膠木警棍亂棒打了出去。
雖然這些人一向辱罵政府當局慣了,確實比較口臭,可霍書湘給他們安上“蠱惑民心,製造恐怖資訊”的罪名也太離譜了點。
而且第二天早晨九點就給三十八名記者下達了平均十五個月的有期徒刑判決書,可見訊問和審判都是連夜進行的,效率實在是高得驚人。
只有一個叫斯特林的記者因與提都斯關係極好,得到了歐洲首腦兼霍書湘老領導地親自關照而倖免遇難,只給關了一週就放了出來,從此改行做麵包店老闆。
再不談任何與新聞輿論有關的事了,一談就要發瘋。
如果說光拿大棒子往人的腦袋上轟,雖然能暫時打趴下幾個愣頭青,起到殺雞嚇猴的作用,製造出雜音盡消的平和假相,但那畢竟是短暫和表面的。
霍書湘能穩坐四○四局長地位置那麼多年,自然不是那種全靠發達四肢行事的莽夫。
他等手下按部就班地把警察系統清理乾淨後,便開始進行名為“罪惡剋星”的社會大清洗活動。
針對的目標正是幾個月前還最最風光的政壇新秀、GDL宿老和黑社會人士。
而隨著行動的進行。
越來越多的案例證明,這三者往往是三位一體的。
四○四局是祕密警察系統。
雖然加上了“祕密”二字後變得非常不好聽,一聽就讓人心生警惕和反感,但畢竟是政法一系地支脈。
因此霍書湘的手下們辦案也講證據、講程式,是依法辦案。
不過這個“依法”必須得打上引號——且不論細節爭議,任何對局勢有清醒認識的人都知道,沒有真正依法辦案的人能象他那樣,在六個月內把東北盤根錯節數十年的黑惡勢力連根帶泥完全拔掉。
霍書湘把議會解散了,警察系統清洗了,接下來立即以東北行署最高專員的名義釋出了一部《反黑刑事訴訟法》。
且不論前面的帽子,僅僅以刑事訴訟法而言,實際上是關係國家司法行政最緊要的法律規範之一,在司法圈子裡被稱為“小憲法”。
這種東西的修改和重新定性可是舉足輕重的大事,象霍大大那樣生猛的在兩個月內重起爐灶則簡直是百年不遇。
當然,既然前面有帽子,自然說明這個法應該只是對涉及“反黑”的部分才有效,其他的部分應該還是遵照原來的刑事訴訟法執行。
然而霍大大把該法的涵蓋面搞得太廣了,以至於在隨後的東北政法系統中心學習會上,黑龍江高階法院院長當眾表示:“大家別費心思學什麼新內容,分辨什麼適用物件了。
回頭把原來的《刑訴法》丟了吧,整個換這個使。”
這部小憲法一出臺,頓時間又是震撼全球,噓聲四起。
連譚康都給我打來電話側面表示了不滿:“霍某某當真不象話,這麼大的事。
事先連招呼也不打一個!”牢騷歸牢騷,譚康懂得打狗得看主人的道理。
既然我穩如泰山。
他牢騷兩句也就沒什麼了,反正入他所說,再怎麼鬧也不關他地事,涉及不到他的切身利益。
只是他手下地許多居心詭異的政客派系在報刊雜誌上論證不休,聲討霍書湘越權違憲,擅自制定上位法。
霍書湘的手下也不是好惹的,發動了東北宣傳機關的大喇叭進行迴應。
你一句,我一句;你三講。
我八論——糾纏不休地打起了口水戰。
這種口水戰一打,倒把真正惡劣的核心問題掩蓋了過去。
在政客們的爭論聲中,東北大規模掃黑除惡行動從七四年八月初展開了。
霍書湘的人大量動用祕密手段,辦案方針是“祕密與公開相結合”,已經把公開二字丟到不重要地地方去了。
給他們這麼一折騰,把東北當作自家王朝的不良官員們突然發現,自己忽然間已無任何隱私可言。
原本理論上只有天知地知的通訊、交際祕密和黑金來源、洗錢渠道都變成了一份份白紙黑字的材料。
被冷笑著的警察擺在自己面前。
此時聽到的例行訊問開始語也不是原來的“你有XX權利……”,而是霍書湘統一制定地標準訊問語:“孫子,交代吧。”
同時,他們還發現了一個非常令人悲哀的事實:長達十多年的警察系統正規化建設完全白費了。
十多年來連年下降,近年已接近於零的刑訊逼供率忽然直竄到了100%——如實交代也沒用,進去了總有頓例行的打。
如果試圖頑抗。
那就又好看了。
打黑行動才開始了一個星期,東北各地的警察局統一進行了訊問室隔音材料緊急改裝工程。
因為實際行動一開始,才發現那些終日飽食地貪官體內蘊藏的能量實在太大,每晚訊問時總會叫得花樣百出。
訊問者們可以戴上靶場耳塞暫避鋒芒,但那種連續數小時不歇氣的殺豬聲總能傳到一公里之外騷擾居民休息,對最廣大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和警察隊伍的光輝形象都有極不利的影響。
所以這筆改裝費雖然完全在計劃之外。
卻是不得不出血地。
這其中也有少數貪官在連續遭到證據打擊時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不愧為人精。
話說回來,智商低了,要在他們那些位置上混得久還真不容易。
因此流氓議員們可以攪局,但基本都成不了大器,真正能犯大事的還是往年GDL多年培養的優秀幹部們。
例如這些為數不多的頭腦清醒的精英中一個叫杜鶴松的,原本是遼寧財政廳廳長。
他的材料足有半尺厚,涉案金額超過五個億。
因此他地案子抓得額外嚴格。
由霍書湘親自主持預審。
誰知這傢伙的心理素質實在是超好——在進來之前就早知道沒好結果了,而且已經捱過兩頓“記性打”,卻還是一絲不?地把自己的材料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後他立即指出:“你們在捏造事實!其中超過四成的證據不足,是你們憑空臆測的——你們最多能給我定下五十萬的問題!”霍書湘等他看材料浪費了極寶貴的一下午時間,早已大不耐煩,聞言冷笑道:“杜廳長看得很仔細啊。”
“霍專員,無論你有多麼勢大權重,捏造事實這一項,哪怕只有一分錢——就可以粉碎你的全部指控。”
杜鶴松冷笑道:“至於捏造五億事實,企圖陷害省級大員的問題,我的律師會直接向譚主席反映的。”
“不必你勞心了,你沒有律師。”
霍書湘懶洋洋地說:“不愧是法學經濟學雙料碩士出身,對以往的法律瞭解得很清楚。
可是你完全不知道這段時間的變化。
自你被列入案偵物件之日起,你已被剝奪了所有公民權。
你是想把七天的刑事拘留時間拖過去是嗎?出於同情,我必須勸告你放棄那樣的希望。
現在已經沒有刑事拘留一說了,你可以仔細看看材料第一頁的內容——現在叫‘收容審查’,時限一年。
收審結束後十二小時後可再度收審。”
杜鶴松頓時色變,叫道:“你!”“杜廳長,識時務者為俊傑。”
霍書湘聳了聳肩,說:“你的老婆、大兒子和大女兒都已經被收審了。
我們知道你的小兒子並沒有涉案,他只是一個單純的藝術家而已。
不過。
在這個年頭要想做一個單純的藝術家,沒有你們這樣地家庭支撐是不可能的。
難道我們就找不出那個年輕人地問題?我們何必走到把他也拿進來收審又收審,反覆收審個十年二十年的那一步呢?”看不到人權和法律再能提供任何希望之後,霍書湘的對手們一一就範了。
因為查處物件實在過多,而且到了後期簡直遇不到什麼像樣的抵抗,東北的警察系統忙得暈頭轉向。
最後不得不在霍書湘的親自斡旋之下,在各地的政法委(因歷史原因,政法委的辦公地點都在警察局裡,再方便不過)設立流水線作業席。
進行集中會審。
這個集中會審也只解決了警察、檢查和法院之間轉交材料地路程時間消耗,業務依舊忙碌得累死人,必須三班倒才搞得完。
說起來複雜,其實這其中過程相當簡單,甚至枯燥——每日的操作流程就是:訊問室預審後,送材料到集中會審席的警察局法制處辦公席,法制處辦公席火速分析並重製材料後。
立即往旁邊檢察院席上堆。
檢察院的核完了檔案,立即堆到法院的桌子上起訴。
如按照過去的程式,預審幾十天,送檢察院核又是兩三週,到了法院起訴就等著開庭吧——就算證據再充分明確,也起碼得三四個月才能斃掉一個人。
拖上一兩年的都不奇怪。
可現在要地是效率,而且《反黑訴訟法》裡規定的“可以特別審判,無需開庭”,那麼為了節省寶貴的辦案經費,就統統都不開庭了。
本著精兵簡政、簡化程式、服務人民的宗旨意識,這個流程不能中斷。
要連續進行。
於是法官當場核了材料就把“死刑”、“XX年”等大印往材料上蓋,蓋完了後又把材料往執行庭的小推車上一堆,由他們每三小時來取一次,依照著材料上的判決去執行槍斃、抄家、清沒銀行帳戶和拍賣非法所得等工作。
在霍書湘苦心經營下,東北地政法機構被改造成了一座高速運轉的專政機器,以百倍於前的效率斬下了一個又一個貪官惡霸的腦袋。
他的工作業績實在太突出了,第一個月就槍斃了八百七十四人,同比增長三千六百個百分點。
我得到彙報時不得不驚愕讚歎。
隨口冒了句“真乃政法絞肉機也!”。
誰知這句諢話也不脛而走,從此霍大大的絞肉屠夫之名揚威宇內。
相對於舊官員們地惶惶不可終日,東北的市民百姓們可真是樂開了懷。
看著往日魚肉鄉里、作威作福、吃拿卡要的太歲們一個個倒黴,老百姓們簡直樂得合不攏嘴。
加上霍書湘以小利獎勵舉發者,百姓們更在給太歲頭上踩上一隻腳的行為中得以獲利,熱情更加高漲。
多年後有人批評霍書湘的做法導致了東北日後“人心不樸,奸邪橫行”。
可霍大大當年可考慮不到那麼多,他操心的只是在最短時間內把那裡整頓為自己的天下。
無論他的是非功過應該几几分成——看得到地事實是,社會風氣大大好轉,政府機構剎那間清廉振作了起來。
黑惡勢力氣焰頓消,可謂成果顯著。
因為打擊面太廣,為了在打擊的同時最大可能地保持社會的穩定,霍書湘採取了先殺官後殺兵的策略,先集中對付黑惡官員,再慢慢收拾他們身後影子裡的傢伙。
然而,沒有任何統治階級和強勢群體會心甘情願地整建制地退出歷史舞臺,失去自己的地位和勢力。
霍書湘的下手極辣,擺明了是要把從GDL時代到“民主”時代的東北官僚和黑社會徹底掃光,因此反而成了一種特效的催化劑,使這二者迅速地緊密勾結到了史上最強的程度。
八月中旬,這種勾結的跡象就顯現了出來。
各地政府前陸續出現了規模不一的上訪人群,抗議司法機關違法執法、濫用職權。
這些上訪群眾的面孔與幾個月前的完全不同,言行舉止粗鄙不文,動耶**上身叫囂罵仗,露出大片大片的刺青,一看就不是好人。
隨著時間地推移。
這種上訪的範圍和規模越來越大,以至於各地地警察光是應付集中打黑和控制上訪已忙不過來。
許多小一點的案子都只好拖著。
八月底,我到長春去辦事。
結果因為流民聚集鬧事,車在高速公路上給堵了四個小時才等到警察來疏導,好容易下了高速,來到吉林省政府附近,又發現附近的四條街已經堵得水洩不通了,只好下車步行,走後門才得以進去。
省政府都亂成這樣。
幾乎辦不了正事,還不知道地方政府成了什麼鳥樣。
我當天就打電話給霍書湘問:“你在搞什麼,穩得住局勢麼?”霍書湘說:“卑職早有全盤計劃,對於目前的局勢,應說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那你就繼續幹吧,反正我不管事,東北是譚康交給你折騰的。”
我哼了一聲說:“你最好當真心裡有數。
別到時捂不住了才向我來搬救兵。”
我的烏鴉嘴一貫靈驗。
雖然霍書湘自信滿滿地向我表態說絕無問題,而且從他麾下四○四系統傳來的資訊也一貫是“總體平穩”,實際情況卻不象那樣,對這一點,我並非一無所知。
在八月中旬之後的一個多月裡,東北尚未被放倒地舊官僚和黑社會群體緊密串連。
頻頻活動,雖然表現形式只是規模不斷擴大的“人民上訪”,但已不能不讓人擔心了。
東北的夏天轉瞬即過,很快到了秋高氣爽的時節。
此時正是宇宙艦隊的遠征即將進入第三年的時候,戰況倒比現今東北的局勢好不少,是個真正地總體平穩。
按照事先的安排。
一批將領輪換回鄉休假一個月。
韓曾、陳香妲、何臨川等華人將領回鄉後,一同到葫蘆島上來,美其名曰拜見昔日宇宙艦隊的第二領導、當今的第二幕府將軍——實際目的就是吃大戶。
我陪他們吃了兩日海味山珍,一一送別他們時,忽然心裡產生一種劇痛般的思念情緒。
這種思念當真是毫無來由地,也是不現實的。
靜唯這一次並不會返鄉,她即使返鄉,也不會與我在一個世界。
忽然想起了這些事。
心中鬱悶不安,什麼事也做不了,只得開了遊艇出去,企圖打點魚稍稍解悶。
不料網剛剛撒下去,忽然看到一個傳令兵駕著水上摩托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跳上游艇就大喊:“急報,急報!”我心情正惡劣,見他慌慌張張的模樣立即迎面破口罵了過去:“慌個屁,你家著火了還是有人造反了?!”傳令兵渾身篩糠地叫道:“將軍,是造反!”不會吧?我將信將疑地接過了報告,展開看了兩眼,忽然一種激動充斥全身,陰鬱的心情頓時一掃而光,哈哈笑道:“好事啊,好事,有事情做了,怎麼不是好事?”這件事的源頭還得從八月初的掃黑行動說起。
霍書湘開始掃黑後辦地第一件案,實際上是早就預審好了的大案。
他四月上臺後就拿下了社會上諢號“夾子”的瀋陽市長周稚斌——他這諢號的由來是因為此人對任何規模以上的工程都要去吃拿卡要,不合意不放行,貪婪之名威震全球。
他的家族最後給霍書湘抄出的非法資產和犯罪事實總值十八億七千萬,乃是大時代以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個貪瀆案。
夾子在東北官場經營十五年,從鎮長一直做到瀋陽市長。
如果不是他看好了瀋陽地東北經濟中心地位更有搞頭,不願意到省上和中央做官的話早已混到了正部級以上。
這種人關係網之密,超乎常人想象。
自他給抓給抄的那天起,為他說情、哭訴、申冤的人就排起了長龍,晝夜不息。
譚康不厭其煩,手機上來電防火牆的專案越設越多,因而也得罪了不少滬派元老和心腹愛將,最後他也穩不住了,直接放話給霍書湘:“夾子的事你不要拖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早點辦!”霍書湘本想把夾子作為“階段性成果”的代表,放到秋後斬決,可譚主席都施加壓力了。
不得不提前到八月開刀,給掃黑行動祭了一回旗。
可是夾子這樣的人物。
的確不該一開始就動手屠了,那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雖然可以鼓舞士氣,卻也逼得對手狗急跳牆。
文明社會畢竟有文明社會的不好,就是沒有封建社會時的株連政策,辦了大案之後總會有理不清掃不盡的殘餘存在,時機一到就興風作浪。
以夾子地案情之重,如擺在封建社會準得誅九族,可霍書湘只能把他五十八人的血親家族斃掉十三人。
他地關係網是另案處理。
一時還處理不下來。
華北軍的政委華險峰與他有兒女姻親,在此案中失去了兒媳,還被沒收了一千萬的非法資產,因此跳得非常厲害。
可譚康得罪不起軍界,便擋回了霍書湘查華北軍的要求,回答說:“貴專員的許可權不在於此。”
中國軍隊系統的政委從來不管軍事,因此就華險峰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麼事。
可到了九月中旬。
中國軍隊進行了一次例行輪換調崗,把江淮軍的副軍長黎林調任為華北軍軍長。
這個人與周稚斌同期到西藏下派鍛鍊過,期間曾一同到新疆和印度剿過匪,是生死之交。
他一上任,東北的局勢就變得險惡了起來。
但更險惡地是霍書湘一直不對我報告這個情況,而且昨晚還有人試圖刺殺黎林但失敗了。
並從其身上找到了東北行署的證件。
至於那次行刺究竟是不是霍書湘的安排,那個刺客究竟是什麼身份,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接到報告的這一天是七四年十月四日,華北軍軍長黎林和政委華險峰於當日清早聯名通電全國,力斥霍書湘和他的的手下在東北的作為。
言辭簡單有力,只用三百個字。
然後用八個字做了最後註解:“倒行逆施,應予討伐”事後才知,這通電發出來之前,那邊可沒少研究字眼。
最後的兩個字究竟是用“懲罰”、“懲戒”還是“討伐”地爭論一直延續到了最後一分鐘。
可最後既然是以這個字眼出來的,其背後的意義也就相當明顯了。
自打接到這個訊息後開始,我的耳朵就沒清閒過。
一分鐘後,譚康就打電話來再三申明絕對不是他的意思,中國軍隊的輪換是按常例進行。
由朱赫來批地——意思當然是要把所有問題推給朱赫來扛。
譚康的電話才放下,氣急敗壞的國防部長朱赫來的電話立即鑽了進來,跟我唧唧歪歪地羅嗦了半個小時。
老朱扯過來扯過去,核心意思是分辯這件事與他也無關,不查究華險峰等人也是譚康做的批示。
而且出了行刺黎林的事後,軍隊系統裡上下喧譁,他不好在這種時候約束黎林地行為,希望即使中間出了什麼誤會或過火的事件,我也一定要理解,也一定能理解——大將軍您就是當兵出身的,知道軍人的火爆脾氣嘛!我連聲哦哦哦地把老朱打發了,終於給霍書湘騰出了線路。
沒等他開口,我先說:“時間緊迫,不說空話。
你現在能動員多少可靠的人?形勢如何?”“四○四直系的只有兩千多人。”
霍書湘的聲音裡流露出了焦慮感:“警察有十萬,但可信度和武裝程度都難以與軍隊抗衡。
而且我們沒有大規模集結他們的力量。
現在許多地方地武裝部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串連民兵發槍了,地方警察沒有能力抽調,也不能隨意抽調。”
“那倒是。
你沒辦法動,他們可是一直在動——華北軍昨夜就開始集結了。
目前已經有一個整編師集結在了司令部廊坊,前鋒部隊已開始向唐山方向運動。
他們在東北有多少駐軍?三個團?”“四個。”
霍書湘說:“長春、哈爾濱各一個,瀋陽有兩個。”
我大為意外,問:“什麼時候又調了一個進來?”等了兩秒鐘見霍書湘沒有回答,說:“算了,問你也沒用。
那也就是說,他們在東北就有整整一個師了,只不過還沒有集結,是嗎?”沒有集結也是可怕的,那叫戰略預備部署——這幾個團同時出擊,足可在兩天內蕩平東三省的每一個省會城市。
華北軍原來已動用了三個師中的兩個來對付霍書湘——依我看來,廊坊那個師其實根本不用動都可以。
只要目的明確,方法得當。
兩個團就可以把霍書湘的勢力打掉。
特務機關、警察系統跟正規軍隊是完全沒得拼的。
“人到用時方恨少吧,霍局長?”我悠然道:“你啊,也是太過急進了些。
譚主席可是跟我打了招呼,說他是保不了你了。
你得獨立承擔此事啊!”霍書湘聽我這麼說,頓時哽咽著說:“大將軍,卑職無能,未能及時識破敵人陰謀。
如今東北革新已見成效,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他們針對的不是我霍某人。
而是針對雷隆多,針對三星,針對將軍你啊。
你一定,一定要出手支援啊!”“別扯那麼遠,人家的檄文上寫我名字了嗎?再說我拿什麼支援你,葫蘆島這裡地三百個兵?當真對上人家正規軍隊,一陣亂炮就打掉了。
我的兵能以一當十。
但不能一對一百機械化部隊。
不要把小股特種部隊當法寶,沒有那種通殺兵種地。”
我冷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這裡的兵都要上宇宙前線,不打內戰,一個也沒辦法給你。
自己看著辦吧。”
我說完就掛了電話,吩咐通訊兵再接到霍書湘的電話也不要來叫我了。
不一會,巴斯克冰打來了電話:“黃二。
你挺得住嗎?我看你是不是到我這兒來視察視察?”阿冰冰兒現在也會曲線救國了。
他的駐地在崇明島,如今算是個最安全的去處。
說這種話其實是要我跑路到他那裡去避禍。
我微微一笑,說:“東北局勢未定,我怎麼能走啊?”“咳,我可真不知你想幹什麼。”
巴斯克冰說:“你就乾坐在火爐上不出手!剛才霍書湘給我打來電話借兵,聽他那口氣啊。
怎麼都想不到是往日威風八面的霍局長啊!”“哦,你借了嗎?”“明知故問嘛。”
巴斯克冰說:“我這裡雖然有些人,可你都沒發話,我幹嘛要借給他去填那個無底糞坑?那個傢伙平日裡行事太卑鄙猥瑣了,不會做人,我想是沒人肯借兵給他的。
不過這回華北軍動手也太猛了,蘭州師都開始上飛機了,是全軍出動啊。
他們是想在最短時間內造出最大地影響。
辦出大事來。
那樣的話,事後反而誰都不好出頭去追究他們。”
我笑嘻嘻地說:“聰明聰明,你在南京混得幾年,政治基本成熟了。”
“唉,話說回來,你究竟想怎麼樣啊?剛才何臨川也給我打電話,說霍書湘在向他借衛隊。
那不是與虎謀皮嗎?平日不燒香,臨時報佛腳——宇宙艦隊那夥人都恨那傢伙得很,而且衛隊也不過一個營,怎麼會借給他。”
“那傢伙初做大事,這時就象瞎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我微微一笑,說:“但總算還亂撞胡抓出了一條解決之道。”
十月四日晚,霍書湘乘坐私人小飛機祕密飛往石家莊,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幾個小時後,他創造了人類隱祕行動史上的又一經典、一個教科書式的成功案例:乘坐小飛機沿著渤海的海岸線超低空飛行,在遭遇了多次險情之後,成功躲過了華北軍防空監視網,在河北的東、南、西三面繞了一個大圈後,降落到了石家莊市地郊外。
石家莊市是河北的省會,華北軍原本在這裡有一個營的駐軍。
可是全體動員之後,已經集結到了廊坊。
霍書湘和他的手下畢竟是多年祕密工作出身,對付幾個地方警察和聯防隊員並不成問題,一路未動一刀一槍,未驚動一草一木便成功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這裡有一位宇宙軍雷隆多一系地元老人物,一個月才從前線回來度假,再過幾日就要離開。
他就是名震全球尤其是日本,在自己的家鄉卻不那麼有名望的雷隆多陸軍將領辛巴。
辛巴與我一向不睦,回來後也不來看我,我更懶得理他。
然而辛巴更加看不起霍書湘,根本不給他臉色看。
雖然霍書湘連說了許多大道理,又挑撥說華北軍對辛巴不敬,派遣民兵包圍監視辛巴府邸云云,可哀求了兩個小時也沒什麼效果,辛巴不置可否,嗯嗯啊啊哦哦哦地發著無意義語氣助詞。
只想早點把霍書湘打發走。
兩人談到僵局,已至深夜。
要不是辛巴在我的教誨下多年讀書。
已經培養出了一些假打的情操,稍微講些禮節,按他當年的性子早就把霍局長打出門去了。
假打了那麼久,辛巴也疲憊得很了,只想一腳把霍書湘蹬出門去好關門睡覺。
可正在此時,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槍聲和爆炸聲。
這個意外使二人本來就無話可談地會談結束了。
十分鐘後,辛巴的衛兵捉拿了二十多個身著便服的人進來,報告說:“軍長。
這夥人都是本地民兵,民兵隊長已經給我們當場擊斃了。”
區區民兵居然就敢惹到辛軍長頭上來,真是讓人大掉眼鏡。
辛巴近年來慣於與費里亞作戰,已經對人類內戰陌生得很了。
想了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這群民兵的意圖和能造成的後果,只得問:“他們幹了些什麼?”辛巴地衛兵都不敢回答。
查看了現場的辛巴頓時被怒火衝昏了頭腦。
這些民兵在華北軍撤離集結時得到了槍支武器。
平日缺乏訓練,此時拿起武器胡亂使用格外過分,竟把辛巴地祖爺爺墳墓破壞了!辛巴是個殘忍地傢伙。
這一點是得到了雷隆多人公認的。
但人往往有兩面性,有時這種兩面性會讓外人覺得很不合理:他同時又是個超級孝子。
這種事對他自然是大得不能再大的汙辱和挑釁,頓時讓他激怒得雙眼發紅——恐怕連費里亞皇帝跳到面前要求與他單挑也不能達到那樣的效果。
民兵們看到辛巴的反應後都嚇傻了,雖然想竭力申辯自己與此事無關,但卻都口齒結巴地說不出什麼來,而被擊斃的民兵隊長身上卻搜出了一份華北軍的祕令。
要求其監視雷隆多將領辛巴,相機便宜行事——這時他們更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砍掉這十幾個民兵容易,但卻彌補不了祖墳被毀給辛巴造成地創傷。
他只考慮了十分鐘就下了決定,召集了家人和衛兵,宣佈:“目標廊坊,行動!”此事發生在深夜。
因為石家莊已無華北軍的勢力存在。
當地警察的調查又受到辛巴家人的阻撓,此事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才傳到各方耳中。
華北軍的直屬師在十月四日就開始向唐山開拔,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此時廊坊的司令部只剩下軍部的少量衛兵和文職人員,正處於短暫地真空狀態。
聽到這個訊息後,黎林和華險峰都大驚失色,立即電話詢問石家莊駐軍營長是否真有此事。
已抵達唐山,正在做繼續出擊準備的該營長卻對此一無所知。
十分無辜地回答說:“開玩笑吧,又不是第一天當兵,誰敢惹那太歲啊!”只承認按軍部要求給民兵發放了槍支。
此時,辛巴的威名使得黎林作出了一個在戰略史上相當罕見的決定——他立即命令正在天上飛著,即將在唐山和秦皇島降落的蘭州空降師先頭部隊轉頭到廊坊來。
華險峰則對他的這個決定大不以為然,說:“哪有都要飛到了還調頭飛地道理,那邊的安排、這裡的安排會全部給打亂,其中還不知要出多少亂子。
而且說出去不要笑死人!”華險峰雖不管軍事,也不懂軍事業務,卻給他不幸言中了。
廊坊地方很小,基本是因華北軍司令部駐地的緣故而發展起來的。
這裡有一個軍民兩用小機場,但空中的蘭州師卻只能幹瞪著這個機場發呆:一是跑道已給民航機和教練機佔滿了當停機坪,此時根本找不到人來拖開;二是即使騰出跑道也沒用。
領導雖然可以無視這一點,但實際做事地人不能忽視客觀條件——天上的飛行員跟地面控制臺交流了之後,得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訊息:這個小機場壓根就沒有接待夜航的能力。
此時已是十月,起碼還得兩個多小時以後才會天亮。
而且兩個小時內能不能找到人把跑道騰出來都是問題,天上的運兵飛機已飛了兩千多公里,可沒有再折騰兩三個小時的燃料。
蘭州師雖然是空降兵師,可他們這次卻是坐著客機過來的,沒辦法直接跳下來。
華北軍司令部從沒考慮過這種情況,聽說後立即呆了。
直到那些可憐的兵在天上鬼旋了半個多小時後,司令部才終於釋出了一個稍微像樣點地命令:轉飛石家莊,下飛機後立即乘車趕過來。
然而。
蘭州師再也來不及了。
就在他們剛剛升上雲層,向石家莊方向飛去時。
從石家莊連夜奔襲而來的辛巴一行人已經殺到了廊坊的外圍。
華北軍地哨兵首先發現了這些身穿惡魔甲、背上插著長刀和步槍的星際步兵,立即拉響了警報,並首先向他們開火。
但是,在數量大致相當地小規模遭遇戰情況下,劍士團不會落任何下風。
華北軍計程車兵也完全不是那些在尼布楚戰場上歷練已久的老兵的對手。
第一回合的交鋒僅僅用了五分鐘就結束了,華北軍的哨兵和增援部隊一個警衛連被徹底打垮,辛巴的衛士毫髮無傷。
此時華北軍司令部只有兩個警衛營,相對戰鬥力和防禦力都高得變態的辛巴衛隊沒有人數優勢。
華北軍司令部地警衛部長是個與黎林同年的老軍人。
實戰經驗豐富。
在提都斯的新羅馬保衛戰引起轟動後,也曾參加過專題的對抗新時代星際陸軍的課題討論組,在這方面有相當的經驗。
當年地面軍隊進行研究討論之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對付星際步兵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以快速機動集中火力,針對其盔甲笨重,行動緩慢地特點予以超限度轟擊。
這個結論本身沒有錯,警衛部長忠實地按照這種思路進行了戰鬥部署。
然而戰局的變化比他想象得快一萬倍。
辛巴親自率領著他的衛隊,人人赤紅雙眼。
充滿憤怒地騎大馬力摩托車飛馳而來。
他們發揮了星際戰場上老兵超高戰鬥技能的最大優勢,在駕車飛馳中躍過一個個工事和壕溝,揮刀砍倒了一個又一個的警衛部隊士兵。
即使是遠在房頂哨卡上計程車兵,也給他們快速準確地點射成批地放倒,迅速打得警衛部隊潰不成軍。
他們唯一的劣勢已被車輛彌補,警衛部長的部署完全變得無力化了。
再加上他並沒有足夠計程車兵拖延時間,以取得?延殘喘和改變戰術的時間,整個華北軍司令部的外圍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全部被辛巴拿下,包括兩個重炮陣地和彈藥庫。
華北軍地司令部小樓被辛巴的人團團圍住。
那只是一座不大的鋼筋水泥結構三層小樓,但最後逃入其中的人非常多,連同伙食團的掌勺師父在內。
足有四百來人,輕重武器更不知幾何。
追擊到這裡,辛巴終於揮停了手下部隊,開始考慮了——他的部隊雖然強橫,卻牢記得當年在南京GDL總部清掃時的教訓——沒有十倍的兵力不要企圖無損失地拿下建築。
而且地方地武警、警察和華北軍增援的部隊很可能隨後就到,必須分兵把手路口,不能全力進攻。
正所謂“攻守之勢易也”。
霍書湘見狀,立即建議舉行談判。
此時談判叫城下之盟。
大多時候能輕易達到自己的要求,卻也最容易中對方的拖延時間之計。
畢竟辛巴的衛隊只有一個加強營,不過八百來人。
雖然在突襲華北軍司令部的過程中無一人受傷,但如果被攜有重炮的成千上萬增援部隊反包圍,那無論如何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一點霍書湘、辛巴、黎林、華險峰等在場每一個人都明白,但每一個人都各懷鬼胎想法不一。
好在此時只需辛巴一個人發話就行了,用不著那麼嘈雜。
辛巴考慮了兩分鐘,眼中的赤紅血光不但未去,反而更重了,提起喇叭親自向裡面喊話:“裡面的人聽著,半分鐘內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饒你們不死!”這種喊話從來就只會得到一種迴應,就是不被接受。
裡面甚至有一個傢伙斗膽向辛巴開槍,只是準頭差了點,只打到他的腳邊地上,掀起一蓬砂土。
隨即裡面又發出一聲槍響,那個放冷槍的被當場打死,從二樓視窗丟了下來。
那個窗口裡緊接著露出了一個身著將官服色的精瘦中年人的身子,他滿臉堆著笑說:“辛軍長,下官是華北軍政委華險峰。
你的威名,下官可是久仰久仰啊!我們一家人怎麼鬧起來了,肯定都是誤會。
對不對,這個……”辛巴冷冷地說:“你不配跟我說話。”
伸手打笑臉人。
這種鳥事辛巴不但做得出,而且是其特別愛好。
華險峰的半截笑容給僵在臉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此人思想政治工作幹得久了,臉皮夠厚,立即哈腰說:“應該的,應該的,我這就請軍長上來說話。”
“不必了。
你們都沒資格跟我說話。
我從來也沒打算過跟你們談判。”
辛巴哼了一聲,說:“留下命就行了,其餘地自便。”
“姓辛的,我們一讓再讓,你也太囂張了!”一個黑矮胖子從華險峰旁邊擠出來。
他身上地軍銜比華險峰還高,顯然正是華北軍的軍長黎林。
他奪過喊話筒,氣呼呼地叫道:“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趁虛而入,趁火打劫,小人所為!你是太順了,猖狂了不是?我這司令部可不是好惹的,明跟你說,機關密佈。
火力強盛,你倒是試試看你那點人能不能在我的部隊回援前闖進來半步!”他的話音才落,辛巴就揮下了手。
他身後計程車兵把遮擋的幕布一掀,露出了他們早已拖來地幾挺重機槍,朝著小樓各視窗便猛射起來。
小樓裡頓時鬼哭狼嚎成一片,手忙腳亂的架起槍來反擊。
中間夾雜著黎林和華險峰“卑鄙小人,不宣而戰”的叫罵。
雙方的戰鬥發生得既突然又猛烈,從辛巴衛隊到司令部小樓間的方圓一百五十米空間頓時完全被熾白的流彈光芒所籠罩。
司令部小樓外的一圈矮牆給雙方地槍彈兩面夾擊,不到十秒鐘就死不瞑目地粉身碎骨了。
辛巴衛隊依然佔據了優勢,依靠強大的火力迅速把每個視窗的華北軍反抗火力打啞了。
有的是被打得膽顫心寒不敢抬頭;有的手忙腳亂地往地下室爬;還有些倒黴蛋當場給連鋼盔帶顱骨一起掀翻,死得慘不忍睹。
華北軍的反擊則幾乎是徒勞地。
他們開始的火力也很猛,可是擊中辛巴衛兵的盔甲後,只能散射出萬道霞光。
起不了半點作用,因此這種激烈的近距離機槍對射戰迅速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十分鐘後,華北軍的抵抗火力完全停歇了。
但他們地司令部小樓當真結實,除了窗戶全給打得稀爛之外,只是外牆有少許白印,沒有一處被洞穿。
華北軍殘存官兵大概已經給打得致之死地而後生了,居然群體趴在地板上開始鬨笑。
這時掛在外面電線杆上的大喇叭傳出了黎林的叫聲:“姓辛的,你還有什麼招,儘管使來吧!別的信心沒有,守住這座樓,最低限度守住地下室入口三五個小時不被你攻進來咱還是做得到的。
你也別想防毒縱火什麼的,咱這裡的地下掩體裡裝置齊全得很。
再說廊坊武警支隊地人已經趕來支援了,我的人也已經開始在石家莊降落了,你自己算算還有……”辛巴不等他說完便端起了槍,一個短點射過去,大喇叭轟然落地,把黎林的後半截妄語壓在了磚牆的碎屍中。
霍書湘在後面躲得久了,見此情景斗膽湊上前來,問:“軍長,為什麼不發起進攻?”“你去?”辛巴橫了霍書湘一眼,待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後,才把手中的熱能探測儀遞給他。
原來院子裡雜草中、地板下全是熱能不同的目標,顯而易見,適才黎林所說的“機關密佈”並不是假話。
霍書湘向周圍計程車兵身上看了看,又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辛巴此時的耐心也真好,向他解釋說:“裡面有幾百個蜘蛛雷、鐳射柵欄、定向火焰阻隔器,好像最裡面還有個強酸機關。
真不知道他們在司令部設定這麼多整人的玩意幹什麼。
我的兵能夠破掉這些機關。
但在沒有充足時間的情況下,只有一個辦法:付出很大的犧牲,用人體踩過去。
我的兵都把性命交給了我,可雖然那些渣滓害了我祖上墳墓,我卻沒必要為了他們這等渺小而犧牲我計程車兵,你明白嗎?”“能理解軍長愛兵如子之心,可是……”霍書湘明知此時最好不要再刺激辛巴,但也顧不得了,謹小慎微地說:“打到了這個地步,卻進也不是。
退也不是。
臉面都撕破成這樣了,自然也沒辦法再談判。
這可如何是好?”“誰告訴你我們進退不得的?”辛巴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了嘴角白森森的齜牙,拉住霍書湘的領子說:“走,我們後退幾步,免得傷了你局長大人的貴體。”
可辛巴的動作未免太遲緩了點。
他才剛剛作出了退後地動作,後方計程車兵已經向司令部小樓射出了第一炮。
這一炮正打在院子中,引爆了一串蜘蛛雷,有幾個邊遠地未被爆炸直接衝擊。
卻也跳出土來東張西望,最後一齊撞向了黎林剛才喊話用的大喇叭,炸得喇叭直飛出一百多米遠,正落在霍書湘身前一米處激烈地旋轉了足有半分鐘,燒得熱氣蒸騰。
霍書湘當即給嚇得臉色發白,直想逃跑,卻給辛巴牽住了領子完全動彈不得。
辛巴只似在閒庭信步一般緩緩轉過身來。
按著霍書湘的頸子慢慢往回走,一面大聲說:“霍局長,不打緊,足足有一百多米遠,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出了問題我負責!只是吵一點罷了!”霍書湘此時不知把穿著惡魔甲說風涼話的辛巴詛咒到了什麼程度。
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此種情形早發生十個小時,我們完全可以認定辛巴祖爺爺的墳墓是被霍書湘的怨念掀翻的,現在當然扯不到他身上。
兩人在炮火轟鳴間走慢步,用了五分鐘才後撤了五十米遠。
雖然沒破皮流血,可一路上霍局長也給彈射出來地雜石碎鐵打中了七八十次,痛得齜牙咧嘴言語不能。
走出五十米遠後。
辛巴便把霍書湘丟在地上再不肯走了,回頭對衛兵說:“飽和攻擊。”
“是,首長——請問攻擊到什麼時候?”辛巴漫不經心地說:“先把彈藥庫打光再說吧!”華北軍司令部的小樓建築標準很高,在剛才的機槍激戰中毫髮無傷。
但遭遇一五○型榴彈炮的轟擊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設在外圍的兩個重炮陣地此時成了給自己掘墓的最佳工具,最令人髮指的是:因星際步兵面臨戰況多變,基本上人人都是多面手,而辛巴手下地這些衛兵臨時轉職幹起炮兵來手藝還額外精準!四門一五○炮、二十二門一二五炮和五輛聯合火箭炮發射車同時鎖定了這座可憐的小樓進行牛刀屠小雞式的解剖式轟炸,很快就小樓的所有地面構件全部炸成了飛灰。
但辛巴的戰術目標並不是摧毀小樓和填掉那個功能豐富裝置齊全的地下掩體。
而是打光彈藥庫,於是衛兵們就持續不停地轟了下去。
雖然這種玩命地轟法在經濟上是種巨大的浪費,對硬體設施是種無意義的摧殘,但所謂“崽賣爺田心不痛”,反正不是自家的,照死玩就是了。
霍書湘被眼前的一切震得張開嘴合不攏了,過了好久才問辛巴:“軍長是一時起意,還是經過深思熟慮?這樣對待華北軍的首腦,將來我們如何交代?他們地增援部隊趕回來後一旦用同樣的招數對待我們,這可……”“霍局長,身處局中看不開啊。”
辛巴哼了一聲,昂首站了起來,說:“你最後會落到來找我的地步,用腳底板也能想得出是誰的安排。
我只管執行自己的作戰目標,後面的事本來也不該我管,就讓姓黃的去頭痛吧!”我才不會為這種小事頭疼。
朱赫來一聽到他手下最牛逼將領黎林KO的訊息後,根本沒等我打招呼便立即勒住了往廊坊回趕地華北軍主力,讓辛巴一行大搖大擺地拍屁股走人了。
稍微麻煩一點的是譚康向我要黎林和華險峰的死因——要上得了檯面的官方說法,我隨手寫了兩行字傳真了過去。
據說收到這份傳真後,譚康的吼叫聲連雨花臺的遊客都聽得到:“可惡,集體痢疾,脫水而亡?這種話也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