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章 鏡中的夢幻城

第十章 鏡中的夢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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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鏡中的夢幻城

按理說,如夢幻城這般先進的東西試飛,應先組織宣傳機關在報刊雜誌電臺廣播上大吹特吹,吸引數萬軍民觀看才對。

可華嵩把這東西這麼快便建設出來了,委實讓虹翔不放心其安全程度。

一旦當著那麼多人墜毀,遮是肯定遮不住的。

按責任追究制度,搞不好會把他好不容易混的中將重新打回中校,讓他白乾這一年多的苦工。

這當然是冠冕堂皇的原因和藉口。

不那麼光彩的原因嘛——他這傢伙比較崇尚朋克音樂。

與我和小**賊在一起玩時還罷了,這次邀集了那麼多名流聚會,準能找到幾十個與他有共同愛好的一同搞狂歡熱舞派對。

那種場合一般都會集體吸大麻甚至抽nmvb的,鬧到後面混亂起來說不定會進化成**派對。

即使許多上流社會的人血管裡都流淌著這樣的**蕩血液,並習以為常,但給外人知道了總是不太好。

尤其是提都斯和他的紀監繫統隨時對高階官員虎視眈眈,這個大家心裡都明白得很。

紅艦隊現在已經膨脹為一個龐然大物,虹翔私下裡吹噓時號稱其為人類宇宙第一艦隊,那也不是毫無根據和資本的信口胡吹:張寧的那艘現代級還沒接過來,奧維馬斯艦隊現在的最強武力只是郭英雄分艦隊,除非他們耍賴皮把裝備了強戰列艦的戴江南艦隊也加進去合成一個變態的超大艦隊,不然哪個艦隊的戰鬥力都趕不上他。

從倒數第一飛昇到人類第一,原來的艦隊場地已經大大受限,新的基地正在建設中。

但因為工程量很大,至少要一年後才能完工。

紅艦隊便臨時徵用了第二空港作為艦隊的備用訓練基地,這次的試飛就在第二空港舉行。

空港四周戒備森嚴,辛巴竟然親自負責警衛,四周佈置了二百多MK-3、三千多部隊。

四○四局來了三百多人,穿著便衣夾雜在人群中。

我開著雷隆多一號首長車,居然把守內場入口的艦隊士兵還向我要證件看。

給克魯澤一陣暴吼罵了回去。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不認識我就不認識吧。

警惕性高也是好事。

虹翔作為這次試飛的幕前代表忙得團團轉。

一會與華嵩討論資料問題,一會又跑去招呼被他請來的貴客們。

克魯澤剛一露面就給他逮住分配任務,見了我也沒空招呼,只是邊推克魯澤邊隨口說:“你不裝病了啊?那就去六號包間坐坐吧,那裡有熟人。

待會我忙完了再過來。”

我聽他這話說得大,立即哼哼道:“中將大人,你可表現得比我還領導,比我還官僚啊。”

虹翔不知所以。

正莫名其妙間,先一步得知內情地克魯澤生怕被他再逮住問緣由,乾笑著火速跑路了。

主席臺旁有些臨時搭建的包間,主要供些貴人或不願意露面地名門小姐休息消遣。

六號包間是虹翔的警衛員親自把守的,他們認得我——總算這次沒查我的證件。

進去一看,卻是金靈和風蘿在裡面,倆人正吹得熱火朝天。

我最怕遇到女人開小會。

剛進門看了這情景立即掉頭就走。

風籮連忙跳起來死拉硬拽地把我拖了過去,要我陪她倆打跑得快。

一盤牌局沒打完,虹翔便進來了。

我好心提議他也加入,由他們“夫妻”倆一方,我和風蘿一方打拱豬。

金靈沒什麼反應,虹翔聽得卻直翻白眼。

好像生怕與她扯上了關係。

他翻了好一會白眼,我還是裝作看不懂他意思的模樣不住建議立即開戰。

他只得開口說:“不打不打,馬上就要升空了,看著吧。”

夢幻城一期工程是以四艘報廢的柳原級為基礎改造而成的,使用的是燃料推進加反重力發動機地混合模式。

現在三○一條款已經被廢止,想必下一期就能實現全反重力推進技術了。

因為柳原級只有那麼丁點大。

這個一期工程造得也比較袖珍,長寬都只有一百五十多米。

只有侏儒才會把它當作“城”。

面對我的質疑,虹翔解釋說:日本戰國時期也有很多“城”,這夢幻城一期搞不好比織田信長的岐阜城小不了多少呢。

搞得好了,日後我們建個太空浮游版南京甚至新京都出來,也在技術上是可行的。

再說,別看大小還不如展開後的奧維馬斯艦隊基地大十字架,可他們那只是造型功能簡單的航空器接收站。

怎麼也比不上咱造的城威風。

虹翔正滿口吹噓這座城時,發射儀式開始了。

我們都是嫌麻煩地人,只差了艦隊參謀長司徒江海去唸了段三百字的稿子,便下達了點火命令。

出乎意料地,夢幻城起飛得非常順利,過了半分鐘便開始徐徐離開地面。

這時,燃料推進發動機才逐一起動。

夢幻城立即迅速飛昇了上去,兩分鐘之後,就小得看不見形狀了,只有發動機的一點火星依稀可見。

“不錯呀,這次實驗的結果相當不錯呢。”

虹翔興奮地站了起來,搓著手向我們仨解釋:“只開了三個燃料發動機就搞定了,反重力系統的情況好得出乎我們的意料。

這次實驗取得地資料和經驗對吸收三○一資料將會非常有幫助……嗯,你們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幹什麼?”我老老實實地交待道:“我等愚魯,你說得實在太高深了。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說的我全都聽不懂。”

“就是啊,我也是從小學神學,從沒學過自然科學的,不如說些別的吧。”

風籮幫腔道:“那城飛上去會有什麼好玩的,介紹介紹吧。”

“你們……”虹翔幾乎給我倆氣昏了過去:“你們倆狼狽為奸的傢伙,竟然聯合起來涮我!說,是不是你們已經有了什麼不可告人地關係,所以配合的這麼默契?”“哎呀,虹大人你多心啦,小女子怎麼敢涮你呢?”“你自己邪惡就別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我們再默契能有你夫妻倆默契?”虹翔又在翻白眼了。

這時,許久沒說話的金靈忽然開口了。

她微笑著說:“你們別作弄他啦。

他的夢想正在一步步的實現,就讓他得意一會吧。”

“不行!”我很嚴厲地反駁道:“對你老公,我們不能放棄哪怕是一秒鐘的打擊機會!他馬上又要升中將,不多打擊打擊,不得得意上天了?”“你說什麼?”虹翔一把揪住我的領子。

直瞪著我的眼睛足有半分多鐘,沒看到一點開玩笑地神色。

才帶著掩藏不住的欣喜地問:“是真地嗎?”我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他立即一陣狂笑,跳起來手舞足蹈地大叫大嚷了一會,又向沙發那邊的倆女人撲了過去。

我看他這時是歡喜過頭了,肯定連衝向的物件是誰、最後抱的是誰一點也不清楚,也一點都不在意了。

還好風籮眼疾手快,伸手一撥把他撥向了金靈,又一個瞬間移動挪到了我身邊。

避開了被虹翔側壓的危險。

虹翔也渾不在意,把金靈抱了個滿懷,扯起來又跳又鬧了好一陣。

金靈好容易才從他的鐵爪中掙扎出來,紅暈滿面地狠狠捶了他一氣。

虹翔絲毫也不覺得痛,興奮得又伸臂號叫了好幾聲,才竭力定下神色,擺出嚴肅POSE對我說:“黃而啊。

今後稱呼我可要加上‘閣下’二字了。

對了,你呢?”我悻悻不已地說:“別提了,我竟然落得與你這等鳥人為伍的情景。

中將而已,也僅僅是個中將而已。”

“哼,哼,哼~~~”虹翔鼓起氣來奸笑了一陣。

終於緩過氣來,神采飛揚地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上去吧,到夢幻城上開晚會。”

我連連揮手道:“我不去,我看不慣某些小人得勢的傢伙地嘴臉。”

“算啦,黃二。

有什麼!你未必還真以為自己能跳到與奧維馬斯平行的位置不成?行啦,行啦,走去同樂吧。

這麼大喜的事,我就懶得跟那些人開狂野派對了,就咱們熟識的人開個小慶祝會吧。”

“不去,不去!我官沒升夠,心情不痛快!”“走吧,總督大人。

別裝瘋了。”

風籮也站起來把我往外推:“無論怎樣,也是很值得慶祝的事啊,我們快點上去喝兩杯吧。”

虹翔和風蘿又拉又勸地哄了我半天,終於把我拖上了噴氣機,送到了夢幻城上。

虹翔立即召來宋春雷、王齊魯和何臨川三個他特別談得來的大隊長,宣佈了我和他升遷的訊息,大夥一致歡呼舉杯,暴飲了起來。

我畢竟官沒升夠,心裡還是有些小不爽,不太肯喝。

風籮不善喝酒,也只隨便喝了兩杯便換飲料了。

可金靈地表現就讓我們傻了眼,她原來竟是隱藏不露的女酒神!而且似乎她對虹翔的升官特別高興,不住向他敬上滿杯。

虹翔開始還豪情萬丈地來者不拒,結果兩輪之後,連宋春雷都給灌傻了,不住趴在桌子上叫喊“嫂子厲害”,他這才把注意力轉向金靈,下令他的手下都不準敬他酒,他好集中火力與金靈單挑。

這場酒喝了近三個小時,後面的近兩個小時完全是看他倆表演。

金靈不但把虹翔灌得有點傻了,還把他叫來的三個小弟全部放倒在桌子上。

如此美麗與酒力共有地女子,真是堪稱世間罕有。

他倆喝得投入,各自也有七分醉了,說話間便把我和風蘿當死人,完全沒考慮我倆的存在。

我和風籮在一邊坐著聽他們講以前他倆之間的尷尬故事,聽得正津津有味,金靈又舉起杯來:“來,我再敬你!那一年我初見到你的時候,你鬱郁不得志,向天叫喊著要成為星空中的強者,要證明自己不是無能之輩。

你的夢想已經成功了,來,幹掉!”“還……沒成功!”虹翔猛地幹掉了杯中地酒,大叫道:“現在僅僅是開始而已。

以後你跟著我走,一定會讓你見識到宇宙最美麗的事物、最壯觀的軍隊。

我現在就如那晚一般認真地對你承諾,我一定會讓你看到這一切的!”“沒錯,我相信你。”

金靈發出了清脆的笑聲,又給虹翔滿了一杯:“來,這一杯又是為了將來!”“他們真當我倆不存在耶。”

風蘿喃喃地說。

我忽然想起了三年之前的那個春天,小**賊和楊嵐也在我和qennani旁扮演這種角色。

一時不敢想得太深,立即把這種感覺驅出心裡,咧嘴笑道:“不要緊,有好戲可看。

不存在就不存在。”

不料虹翔卻把酒推到一邊,站起身說:“想去見識見識我剛才說的‘狂野派對’嗎?”“好啊好啊。

那回來再喝吧!”金靈一聽之下,立即跳起身來。

她此時顯得熱情奔放,完全與平時沉默寡言的她成兩個人了。

虹翔大笑著牽起她地手,邊走邊說:“希望到時你別嚇著才好。”

他們就如此旁若無人地把我和風蘿丟在一邊去參加狂野派對了。

我倆面面相覷,言語不能。

過了好一會,風蘿才提議:“靈姐那麼柔弱地人,去參加那種場合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我們是不是跟著去看看?”“出什麼事啊。

你操心過頭啦。”

我呵呵笑道:“虹翔的酒量我知道,再喝半斤也打得了架地。

這裡又是他主場,你擔心會有人調戲他的伴侶?開玩笑哪,我把那傢伙是看透了的。

他是個典型的荒置公有良田的混蛋呢。”

“那是什麼意思?”風蘿瞪著圓圓的眼睛問我。

那個意思等於“佔著茅坑不拉便便”,因為過於粗俗,我費了半天脣舌才找到比較正規的說法對風蘿解釋清楚了:“別看他一天對金靈避之不及,可那畢竟是跟他有一定關係的美女。

別人想碰上一指頭是不可能的。”

風蘿還是沒有停止她的窮操心。

又問:“那……萬一虹翔酒後起色心,他對靈姐怎樣怎樣呢?”我實在沒話講了,苦笑著對她說:“可是領過天界的結婚證的,婚禮的賓客都請了一千來人。

高興怎樣都是合理合法的,關你什麼事?”忽然覺得想狂笑,走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平臺處,依靠著欄杆,隔著密封玻璃窗看著地面上燈火通明的雷隆多中心區。

一時為其壯觀震撼,長嘆了起來。

“很壯觀,是嗎?”風蘿在身後說。

“你的家鄉可有這種景觀?”我轉過身,饒有興致地問她。

“我們不可能享受這種真實天空上才能看到的美景。”

風蘿貼著窗戶凝望了一陣,忽然後退了兩步。

說:“過些天,我們那邊會有人來協助你工作,以前我們說好的。”

“嗯,沒問題。

你是出資者嘛,應該的。”

我毫不猶豫便答應下了。

“他會給你們建造更美麗,更壯觀的夢幻城,在這裡隕落之後。”

風籮閉上眼睛,悠悠地說:“但這種美好的感覺。

也許只存在於這裡。

以後地夢幻城哪怕更大上十倍、百倍,富麗堂皇的程度超過這裡千萬倍,我也不可能在那裡找回現在心裡充滿的這種歡喜讚歎的感覺。”

她這樣說話不同尋常,我皺眉想在裡面尋找什麼可理解的內容:“你又在預言什麼嗎?”“夢幻的美麗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

種下仇恨和悲傷地人,不能得到想要的果實。”

風籮忽然轉臉對我一笑:“我畢竟還是想多說一句:雖然天運不可逆而行之,還是希望你在作出選擇之前,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她剛剛說完,身形便消失了。

這小女子的瞬間移動距離不知是多遠,會不會摔著?我向下看了看,沒看到什麼空中飛人一般的自由落體,便放下了心,下樓去找虹翔了。

虹翔的那個狂野派對對我來說簡直是場災難。

在提都斯的恐懼光環籠罩下,他們總算進行得頗為收斂,起碼我沒看見明顯的吸食毒品和當眾**的。

可那種音樂、那種暴舞,對我簡直是一種無情地摧殘!我找到他時,他和金靈二人正在舞池當中應著最激烈的音樂劇烈扭動著身軀,在閃閃的夜燈下顯得狂野而瀟灑。

我倒是情願看金靈跳舞——她雖然跳得不甚熟練,那種樂感卻奇好,配上她的絕妙身姿,是相當養眼的,周圍都有不少人慢節奏地跳著,實際上是在專心看美女。

可我運起護身氣幕卻也頂不住那種八十分貝以上的暴烈音樂的穿刺攻擊,只看了一曲不到,胸腹間的積酒全湧了上頭。

衝到廁所去狂吐一氣。

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舞廳,隨便找了個沒人的房間睡了。

第二天中午。

我頭疼欲裂地醒來。

夢幻城上地高階軍官已經走得一個不剩,管事的最高階人員是個紅艦隊後勤部地倉庫主管。

這老太婆正指揮著清潔公司的打掃會場,已經幹完了大半工作,昨夜的狂歡熱舞痕跡已經蕩然無存。

我問了她兩句,實在問不出什麼,跑到最頂上的天台坐了一回,直到看到腦袋後面的手機基站,才想起來打電話給虹翔:“你們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就跑了?”“哦。

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就在那裡看看風景吧,白天風景應該也挺不錯的吧?”虹翔正忙得很,接電話時還在不斷與別人說話:“歇一歇吧,那裡事先招聘培訓了四十多個後勤人員,書啊、雜誌啊、上網的電腦啊,什麼都不缺。

你在那裡應該過得很瀟灑才對。

實在想下來時再給我打電話吧。

提都斯也說什麼為了防止談判期間有人找到你說情,最好把你弄到個沒人能接觸的地方比較好——哈哈,哈哈,你知道啦,我是絕對不會聽他地啦!”我合上電話,聳了聳肩膀——他說得並沒有錯。

我喊服務生上了午飯。

難得細嚼慢嚥地吃了一頓,又找來虹翔房間裡的膝上型電腦上網。

可惜無線寬頻還沒拉到這裡來,我緊挨著手機基站,上網速度卻還是如蝸牛一般的慢。

等了好久,才看到一點新聞:提都斯丟擲的炸彈在三星系統內炸開了花:我們內部竟然有人一直在與我們的敵人勾結,還企圖刺殺友鄰單位的高階領導?為了防止事態失控。

奧維馬斯委派謝爾蓋駕駛現代級一號艦來到雷隆多外空邊界,作為太空談判場所,並有威懾雙方不得輕舉妄動之意。

提都斯帶了宋春雷大隊作護衛隊前往,阿爾法那邊人來得齊,不僅陳琪親自出馬帶著除出席華沙會議的王學平外地所有中級以上領導前來,阿爾法艦隊也傾巢出動作為護衛,好像生怕這是個鴻門宴,我們在會議桌上就要動手一般。

不過。

如果不是看在紅艦隊消滅他們那支小艦隊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的份上,他們這種帶上全部家當殺到我們門口的舉動倒更象一種入侵行動。

這些……會怎樣進行呢?我不由陷入了沉思:三○一和邪教的關係,提都斯說得言之鑿鑿,似乎不容懷疑;阿爾法和三○一,很難說——不然難以解釋那柄高振動粒子刀的來歷。

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都充滿著背叛和懷疑,令我也難以作出清楚準確地判斷了!陳琪會與此事有關嗎,可無論怎樣,她也不可能逃得脫干係吧?她對我的柔情與憐憫,究竟是否只是一時衝動?她畢竟是那樣一個情緒化的人哪……我的心中漸漸充滿了懷疑和怨恨,逐漸覺得焦躁不安起來。

心情不好,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了一會書,忽然間覺得空虛無比和百無聊賴。

草草地吃過晚飯後,心思實在集中不起來,只得沿著走廊慢慢散步。

閒遊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頂部天台上的躺椅上躺下,望著玻璃窗外漆黑的天空和下面繁盛地燈火,眼前似乎漸漸出現了陳琪的面容。

我慢慢站起身來,撫摸著玻璃上陳琪的幻影,忽然明白了一點:那些怨恨和懷疑都因分隔天涯而起。

就算她真的對我怎樣,只要她能出現在我身邊,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忘卻一切去接受她、包容她。

真是可笑啊。

我在那次刺殺事件中,醞釀著一段欺騙性的大話。

因為太過真心投入,雖然造成了極好的效果,可我也再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謊言,還是真情流露。

可是,在這一剎那,我看到玻璃上幻影的一剎那,我的心突然豁然開朗,明白了一個很淺顯地道理:我深深地愛著那個本來不應該去愛的女人。

這種感情,即使本來便不該發生,但既然發生了,即便費盡一切力氣去逃避和否認,卻也唯有以失敗收場。

“小琪……”我不自覺以呻吟般的聲音呼喚著:“我真的很想你。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

中將也罷,戰區副長官也罷。

未來的星海霸主也罷。

我都不想要了。

只要你能出現在我面前,我願意拿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來交換。”

“沒有你。

我得到地這些,只會給我帶來嫉恨和空虛。

我追求的這些,究竟對我自己有什麼好處?!”想到此節,心情慢慢激盪起來,幾欲落淚。

好在頂部兩層沒有服務人員,不至於看到雷隆多最高首腦傷神失態地模樣。

可是,忽然一陣狂風捲過,我面前的窗子竟打開了。

夢幻城現在停留在八千米的軌道上。

外面空氣已經非常稀薄,氣壓相差很大,不知道怎麼會出這種鳥事!我一邊暗自咒罵著虹翔和華嵩搞的破玩意竟敢出質量問題,一邊走過去關窗。

可是,離窗子還有一米,卻給一種無形的冰冷物體迎面撞倒,仰面朝天地翻到在地板上。

正想不通怎麼自己都會出這種運動神經嚴重失調的問題時。

我朝思暮想的美麗面容忽然出現在了我的懷中,我地面前!我搖了兩三下頭,怎麼也無法判定這是幻覺時,方才發問:“小陳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取得合法入境批文了嗎?給我看看。”

“哎喲,少打官腔了。

我剛才在外面給你招了好幾下手。

你卻象發神經一般在我面前象小學生受了委屈一樣哭鼻子。”

陳琪滿眼都是笑容地縮在我懷裡,忽然臉一紅,說:“聽到你那麼說,我也很高興呢。”

我仔細地摸了摸她冰冷的鼻子耳朵,確認確實是個大活人後,心中愈發疑惑:她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可陳琪不容我想通前因後果便狠狠揪了我一把。

輕聲叫道:“喂,出什麼神呢?我在這麼高的空中飛了兩三公里,又在這太空城的外壁上走了好一段路,快凍死了!你快給我找個暖和點的地方,我們慢慢再說話。”

我驚喜交集地單臂攬起了她,狀似無事地帶著隱身地她回到了房間。

才關上房門,陳琪便哆嗦著猛衝向浴室,開啟熱水開關。

ghoot服都來不及脫便衝了起來。

衝了好一會才呻吟了起來:“哎喲喲,實在是凍死人了!早知道玩這一招這麼受罪,我就晚一天慢慢過來好了,哎喲……”我坐在小客廳裡,倒上了兩杯紅酒等她。

聽著浴室裡傳來的水聲,心突然火熱了起來,端著杯子走到浴室門口,問:“想喝一杯嗎?”“那麼急啊?”陳琪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那進來喝吧,門沒反鎖。”

我端著酒走進去,走得雖慢,手中的酒卻劇烈地震顫個不住。

我們似乎隨口聊了兩句為何會改掉喝啤酒的習慣去喝紅酒,順便鬥了兩句嘴,抬了三條槓。

然後……剎那間迸發的熱情將我倆包圍。

我們迫不及待地在浴室裡便開始重溫舊夢。

兩年沒有在一起了,那種噬骨銷魂地感覺更加強烈。

我們做累了,中間停下來喝幾口酒,然後又繼續。

大約連續進行了四五次之多,方才結束了這種兩敗俱傷式的狂野,昏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襲上身來,我頓時驚醒了。

身邊並沒有人,難道這個女人又如五月一般徹底而悄無聲息地從我生活中消失了嗎?剎那間,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強烈絕望充滿了我的心頭。

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來,卻發現陳琪已穿戴整齊了,伏在洗手檯前睡得正香,頭上還掛著梳子。

這女人也愛美得過分了吧?我看看時鐘,才凌晨五點不到,不由笑出了聲。

陳琪給我驚醒了,強睜開惺忪睡眼東張西望了好一會才慢慢清醒過來,伸手便把頭髮上的梳子取下來遞給我,用命令地口吻說:“給我梳頭。”

這種往日我最痛恨的勾當,現在卻求之不得。

我見美人仍然在側,心花怒放得不可收拾,恭恭敬敬地把她迎回臥室,讓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我大腿上,然後精雕細琢地開始給她梳頭。

原想著按她的習慣,這麼梳個五六分鐘她就得安然睡著,那我也可以休息了。

可正梳到想偷懶的時候,她忽然睜開眼睛說:“你怎麼飢渴得象頭惡狼一樣。

這兩年沒碰過別的女人啊?”我隨口答道:“沒錯,陳大人你神機妙算。”

“哦。

你就那麼記掛著我啊。

也難怪,跟我這般天姿絕色的女人好過後,其他女人都會看不上眼了吧?”“自大狂,你就吹吧。”

“你還不是吹。

你這樣色情的傢伙會兩年不找別的女人,傻子才會信呢。”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我卻沒有問她一句關於這兩年地生活。

陳琪似乎想挑逗我問到這個方向來,可我實在不願意問,總是竭力繞開了。

到得她問到第三次時,我不得不轉移話題:“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地,還表演那麼高難度的動作潛過來?”陳琪地眼睛忽然笑得須成了一線,伸手在我鼻子上捏了一把,笑罵道:“還在裝傻!難道你不想我來不成?那我現在就走。”

“呃……我只是想搞清楚些呢。”

我打了個呵欠,實在是太困了,似乎也不用急於著一時。

張大了嘴倒在**,攬過她的肩膀,打著連串呵欠道:“小琪啊,困死了,有什麼都明天說吧。”

陳琪也困極了,難得很乖巧地回答:“嗯,好啊。”

我正尋思怎麼毫不費力費神地幫她把衣服脫掉好安穩睡覺時,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正是最睏倦的時候,簡直氣得想罵街。

可是頓時反應到事情不同尋常:我是把手機關掉了的,這時候想找到我,只有虹翔等寥寥數人可透過機密線路喚醒我手機的第二線路,聽鈴聲還真是虹翔打來的。

他即便再無聊,也不會半夜給我打電話叫我起床噓噓。

而且此人黴得出奇,他上次給我打來這種午夜凶鈴。

就發生了七月事件——來不及深追他的罪惡,我伸手便拿起了電話:“喂,才五點鐘,有什麼事非得這時候打給我不可?”“黃二,我沒時間對你解釋了。

也許事後你會對我產生很大的疑問,可那都可以慢慢解釋,只要你把命保住地話。”

“保~~~命?”我倒吸一口冷氣:“你他媽深更半夜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咒我的?環顧雷隆多,還有人能拿我怎樣啊?”“沒時間說了。

現在你聽我說了再答。

你身邊可有女人,可是陳琪?”我的眼睛往大腿上躺著的那個睡得象小豬一般的女人看了過去,遲疑了一下,說:“沒錯,你怎麼知道?”“這些以後再談。”

虹翔心急火燎地說:“你如果想救她,就趕快想法怎麼在半分鐘內把她的衣服穿上然後扛著往外跑,不過我看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

謝爾蓋的現代級失去聯絡了,完全無視奧維馬斯艦隊地命令,正在向夢幻城開過來。

它可以在雷隆多所有防空武器的射程之外用伽馬炮攻擊夢幻城,那破城根本沒作防禦設計,挨一炮準完蛋——你自己想法吧,怎麼能在五分鐘內逃離那裡。”

“你是在開玩笑吧?”我慢慢提高了聲音:“你把接送的飛機都帶走了,我怎麼逃?快點帶上艦隊把那艘現代級打掉!出了這樣的情況,上將也無話可說的。”

“很遺憾,做不到。”

虹翔衰弱地說:“我們現在萬萬趕不上了,神婆又聯絡不上。

只能祈你多福了。

快穿褲子吧,不然可真來不及了!”陳琪已經被我們激烈的通話聲驚醒了,睜著無辜地眼神看著我。

我也無暇解釋了,跳下床來以最快速度套上衣服,把她往肩上一扛便飛奔出去。

就在我剛剛跑上一層樓的時候,一道熾熱的紅光劃過天際,頓時把身後走廊外牆的強化玻璃全部震碎。

熱浪席捲之下,地毯、牆面頓時冒煙燃燒了起來。

一股熱浪從身後頓時捲了過來,被我的護身氣幕略略阻擋了一下後,從我的身體兩邊爭先恐後地擠向前方。

我還未來得及走完樓梯,上面被轟爛地玻璃渣子和爆炸碎片就大堆大堆地塌了下來——華嵩用不到兩個月時間建設出了的這個太空城堡,真是個敗絮其中的偽劣產品啊。

夾雜和陳琪的尖叫和四處的爆炸聲,我闖過了火場,來到了夢幻城的頂部天台。

半個夢幻城已經陷入了熊熊大火,然而從天空中仍留著地赤紅色空氣帶可看出,這一發伽馬炮打得甚偏,離太空城起碼有近百米之遙。

竟然都造成如此恐怖的後果。

地面上被這一炮直轟地地方立即燃起了沖天大火,在鑲嵌著黑邊的火焰中間。

一朵蘑菇雲正在掙扎醞釀著沖天而起的實力。

天空已經給這雷神的一擊搗碎,整個天空都充滿了狂亂的不可測度的旋風,大大小小的玻璃鋼鐵殘渣帶著巨大的衝擊力旋轉著飛舞不休。

即便是有護身氣幕阻擋,不至為這些東西所傷,我亦屢屢感到身體有被狂風捲去而破碎虛空地趨勢。

陳琪在背後死死地抱住我的胳膊,披散著頭髮,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嘴脣蠕動了許久。

才叫了出來:“黃二,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

我轉過身來看著她,很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還有她的心靈。

返回雷隆多兩年以來,我第一次徹底解除了自身的禁制,認真而仔細地去觀察一個人的心。

她沒有害我之心,只有恐懼和不知所以地慌亂。

“告訴我。

應該怎麼辦?”她看見我如此認真的臉色,漸漸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弱得聽不到了。

我伸手取下了她的ghoot服胸口上的阿爾法軍徽,指頭微微一用勁便掰斷了,露出了裡面的電路,那是個監控器。

適才出門時運動神力啟動護身氣幕,我便感覺到了這東西地存在。

陳琪看到了這個東西。

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此事卻與她沒什麼關係,打算說兩句安慰安慰她。

忽然又一道紅光劃過天際,隨即在地上又點起一片大火!這一炮離夢幻城非常之近,大約只有五十多米遠,靠近伽馬炮光柱的一側的鋼鐵甲板頓時燒得發亮。

你爭我搶地膨脹、捲曲,隨即化為了火一般的流水。

饒是我有護身氣幕保護,也給燒得痛徹心骨,胸前幾乎感到被燒穿似的疼痛,眼前直髮黑。

咬牙猛地增強了神力,才勉強將這股噬骨之火擋開。

四周都是大火和爆炸,空氣中迴盪著令人發狂的嘯叫聲。

陳琪終於回過神來,捂著耳朵衝我大叫:“那是什麼。

伽馬炮嗎?可為什麼會發射頻率如此之快?!”“那是現代級,反物質發動機比其他戰艦多幾倍,只要放棄動力,把全部能量轉到武器系統上來,是可以做到地!”我衝回過頭著她喊道:“但是,那會嚴重損壞發動機組和武器系統,正常的艦長是不會那樣做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但眼下沒有時間把想到的東西組合起來。

這艘現代級明顯是被陳琪帶的監控器吸引,朝我們來的。

以這速度,恐怕過不了兩分鐘又得來一炮,那就萬劫不復了。

我揹著陳琪來到我們相會的那扇窗戶前,大聲喊道:“你是用ghoot短程飛行背架來的嗎?掛在哪裡,快取出來,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還好,這一面背朝剛才兩下伽馬炮打來的方向,雖然牆體已嚴重過熱,她掛在那裡的ghoot裝備卻完好無損。

我抓著她的腳踝讓她探了大半邊身子出去,很輕易便拿到了裝備。

可她拿著背架卻猶豫了一下,對我叫道:“你背上!”“你在開玩笑啊!”我在她耳邊吼道:“看看那aige,我怎麼背得上?你快背上,我抱著你,我們一起跳下去!”陳琪急忙穿上了飛行背架。

可我和她都非常明白,這種飛行背架只能管一個人的,而且負載不到七十公斤,飛行距離也有限,基本上只能用於她這種浪漫偷襲,在目前的狀況下,單獨飛行都極有危險,何況吊上另外一個人?要那樣作的話,後果跟直接往下跳根本差不了多少。

她穿好了背架,正伸手來摟我脖子,我便一拳打在她肚子上,把她打得跪倒在地板上乾嘔起來。

趁此之機,我打開了她的飛行背架開關,把她舉起來往窗臺外推。

陳琪捱了我極有分寸的一拳,已經完全沒了反抗之力,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軟弱無力地看著我。

斷斷的一瞬間,她的眼睛流露出無限的哀怨和不甘心。

可我立即別開了頭,生怕再看下去會產生不理智的情緒。

輕輕一推,她就如斷線風箏一般飄入了空中,被飛行背架的自動脫險系統帶著遠離了夢幻城。

眼看著她消失在了視野中,我必須得面對生死存亡地問題了。

一日前如太空明珠般璀璨美麗的夢幻城現在已經變成了厲鬼之冢,除了我之外,唯有死亡和毀滅。

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說不定我與這些東西也是同樣地事物呢?心頭猛地一跳,這是死亡的警兆!可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畢竟我還沒有拉風到能飛的地步。

就這樣死在這裡嗎?這種死的意義是什麼?唯一的意義,恐怕就是證明肉身之力,絕對無法與剛猛的科技武器相較吧?我才不甘心這樣坐以待斃。

縱身一躍,便從夢幻城上跳下。

空中慢慢轉體過來,看到遙遠的上方有一個亮點正逐漸聚集變大,那塊空域也逐漸變得亮如白晝——正是那艘我曾經驚呼讚歎過的現代級一號艦,它正在做伽馬炮發射前地最後準備。

隨我一同飄落的鋼鐵碎片、熔渣和玻璃碎片反射著夢幻城燃燒爆炸的火光。

把我的四周映成了無數鏡子與火光的世界。

在這無數個世界裡,那個曾經美麗得令人驚歎的夢幻城正在迅速地崩潰隕落中。

我忠實地按照經典物理學慢慢而逐漸加快地向雷隆多地面落去,理論上得四十秒才能腳踏實地。

雖然以這種高空落體的超高速度,雷隆多地自動反作用力對我肯定沒什麼作用,可眼看頭頂上伽馬炮的能量團越聚越大,只嫌自己落得慢了。

其實。

就算我瞬間能降到地面而且安然無慈,我又能怎樣呢?這伽馬炮的有效地面衍射攻擊範圍半徑達到一公里以上!正在苦惱間,忽然風蘿出現在我面前。

她行色匆匆,只在睡衣外披了件單薄的外套,頭髮被空氣亂流卷得如綾波仙子。

全似感覺不到亂流侵襲地笑道:“總督大人,墮落九天的感覺如何?”“爽歪歪。”

我竭力運著神力抵擋狂風侵襲。

一面儘量不露出吃力神色地責備道:“誰告訴你可以瞬間移動到空中的?哪本書上也沒看到人這麼說,你這叫作弊,懂不懂?”“哎喲,總督大人教訓得是。”

風蘿捂著嘴偷笑了一下,回頭看看上面馬上就要發飆地現代級,皺眉道:“算了,沒時間開玩笑啦,我們走吧。”

她伸出手來把我牽住。

只一瞬間便移動到了地面上。

此時天際已閃現紅光,她又馬不停蹄地從伽馬炮攻擊範圍內移開了。

連移了三次,來到了紅艦隊的主基地。

此時方才感到遠處閃過一道耀眼紅光,將整個天空映成赤紅顏色。

隨即,又一朵蘑菇雲從第二空港方向冉冉升起。

剛才的三記伽馬炮都結結實實地轟在了紅艦隊的臨時基地第二空港上,也不知損失有多慘重。

艦隊主基地四周都是忙亂奔跑的人員和應急部隊車輛、艦船,唯獨一艘戰艦都沒看見。

風蘿打了兩個呵欠,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睡夠,精力不太好。

等我喘口氣再把你送回去。”

我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太著急。

我也好趁機看看中級以下軍官應變的能力。

沒過多久,我忽然在忙亂地人群中看到了穿著一身素白紗裙的洋子。

她身邊有一個政工科的幹事正在急切對她說什麼,可她卻失魂落魄地充耳不聞,就那麼傻傻地站在路中間,完全如靈魂出竅了一般。

幾次差點被來往的車輛擦到,惹來一陣陣粗野的罵聲,我見她行為異常,而且站在路中間恐怕遲早得給車撞死,正準備過去拉她,忽然感到一種突然間猛烈迸發出來的悲痛欲絕的情緒。

洋子忽然跪倒在地,仰頭朝天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剎那間,紅艦隊基地門前人人為之側目,空氣都如在瞬間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