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袁世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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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袁世凱
袁世凱接到聖旨的時候全軍的人都被震驚了，他這樣的一個小統領與直接面見太后之間隔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但是那道聖旨不止是真的，而且還是李蓮英公公親自傳旨。
“太后明日在御花園設宴，還請袁大人準時赴宴。”李蓮英宣讀完聖旨後用眼角撇了撇袁世凱，長得倒還算是一表人才，不過畢竟是太年輕了，有些壓不住場面。
“微臣謝老佛爺恩典。”袁世凱雙手接過聖旨，他看著這金黃色的錦絹神情複雜，喜的是他的能力終於有人可以認可，憂的是這道面聖的旨意不知道是福是禍。
“袁大人，能在御花園與老佛爺共同飲宴可是天大的恩典，奴才們在此恭賀袁卿家。”李蓮英對著袁世凱拱了拱手，一般人受到這麼大的恩典之後，總是會給傳旨的公公一些賞賜。
這點東西李蓮英當然是看不上，但是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新進宮的小太監，從不能讓他們空著手回去。
可是袁世凱像是一塊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他只說了一句多謝李公公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作。
李蓮英有點下不來臺，他看了看周圍的那些人使勁的清了清嗓子，本來就尖細的嗓子此時更加的有穿透力，他用蘭花指指向袁世凱的上司，“將軍這裡可真是簡樸，我們這一行人說了這麼半天，連口茶都沒有。”
“當然有，當然有，軍中能有人得此殊榮，下官一時高興忘記了給公公倒茶。來人，把老佛爺賞賜的天尊貢芽拿出來。”
袁世凱的上司瞪了袁世凱一眼，他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得罪了太后身邊的紅人以後他們這些同僚也沒好日子過了。
他立刻從庫裡拿出了一包銀子，連同剛剛的茶碗端到李蓮英面前，“公公，這些茶葉是下官孝敬您的一點心意，還請公公帶回去品嚐。”
李蓮英用眼掃了一下那個絨布包，就知道里面有上百輛白銀，他點了點頭，這裡總算是有個明白人了。
他品了一口茶，召喚過旁邊的小公公，指了指盤子裡的那包銀子，“這茶不錯，給大夥分了吧。”
袁世凱的上司鬆了一口氣，他的職位雖高但也未必有機會跟老佛爺說上話，現在能攀附到李公公簡直是他三生有幸，他看到李蓮英的臉色好轉，立刻從衣袖裡拿出了另外一個錦盒，“這是特別為公公準備的茶葉，還往公公笑納。”
李蓮英拿過錦盒看了一眼，裡面是一塊通透的古玉，這在宮中不算是上品，但是也夠資格在他的珍寶盒中佔有一席之地。
“多謝大人，各位大人的功績老佛爺都會記在心裡的。”
李蓮英說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袁世凱，他皺著眉頭，對他們這種攀炎附勢的交易一臉的不屑。
“老佛爺還交代了其他的差事，老奴也不便久留，先告辭了。袁大人，明日御花園見。”李蓮英看著袁世凱的眼神恨不得放出一把刀子，從他升任總管以來還沒有敢在他面前這麼無禮過。
李蓮英帶著一大群太監一扭一扭的回宮了，他的衣服上鑲嵌著金絲繡線，連領口都是翡翠玉石，著裝打扮不次於宮中的娘娘，全部都是朝廷官員對他的孝敬之物。
袁世凱在後面嘆了一口氣，大清竟然落魄至此，連一個太監都如此張狂。
“袁大人，這宮中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否則的話吃虧的可是自己。”袁世凱的上司不知道他明天一去是凶是吉，因此說的比較客氣，他早已打算好，如果袁世凱明日沒有加官進爵，今天他給李公公的賞銀就從他的俸祿里扣。
“夫君，明天你要不要帶些禮物給老佛爺，雖然說宮中什麼都有，但這畢竟是你第一次面聖，怎麼樣也要有一個禮數。
袁世凱的夫人聽到他接到了聖旨，急忙從櫃子裡拿出一套簇新的官服，她把他放在了袁世凱的床頭，上面的補子是她去年剛剛才秀好的，不過她希望她很快就秀另一件補子，一件三品以上的官服。
“送老佛爺禮物？天下之間有什麼東西是老佛爺沒有的，而且老佛爺要見我一定是有要事相商，根本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
袁世凱舉得自己的夫人簡直是婦人之仁，大清現在**嚴重，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這趨炎附勢的人，沒想到自己的夫人也不能免俗。竟然跟自己的上司是一丘之貉。
夫人剛剛高漲的情緒又冷淡了下去，不停埋怨著這個丈夫平時準備不足，那些送上門的銀子他也不敢拿。
事到如今宮裡沒有自己的眼線，連老佛爺的喜好都不知道，否則能順應老佛爺的意思送幾樣禮物，他也好馬上升官進爵，免得總是像現在這樣受大家的奚落。
“就算老佛爺不要，那她身邊的太監宮女難道也不要嗎？這些年你一直升不了職還不是因為你不會做這些表面功夫。”
她一邊埋怨一邊數了數盒子裡的錢，裡面只有區區的幾十輛，這點銀子恐怕都不夠打發那些打掃庭院的嬤嬤。
“哭喪著臉幹什麼，把這些新衣服都收回去，給我拿平時最舊的那套官服過來。”
袁世凱對自己的夫人下著命令，他平時穿著一向簡樸，本來就討厭這些誇張的東西，更不會為了這些東西去討好別人。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寫了正正一個晚上的奏摺，平時他上奏的摺子總是屬於被忽略的那一環，現在能有機會面聖，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跟老佛爺說。
不過當他真的見到老佛爺時卻不知道這些話該從而說起，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一片鮮花之中，她左手輕輕掐著花莖在上面緩緩的一折，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瞬間就到了她的手指上。
“幫哀家戴上。”慈安將花交給了身旁的宮女，她們在她的大拉翅上盤上了一根絲線，這朵花被排在了那朵大絨花的附近，絨花象徵著富貴榮華是慈禧為了取個好意頭而發明的，不過她卻沒有多少享受它的機會。
袁世凱呆呆的站在御花園的另外一邊，從這個女人的穿著打扮上他能看出這位就是東太后。
不過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年輕了，如果她穿上平民的衣服簡直像是未出閣的女子，不過她卻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種貴氣，那種氣勢讓人甘願跪在在她的身前。
“太后。”袁世凱在下面弱弱的喊了一聲，他甚至不敢抬頭再看這個女人一眼，那花了一個晚上寫成的奏摺此時躺在了他的袖子裡，那些他認為慷慨激昂的文字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不值一提。
“袁卿家，平身吧。”慈安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袁世凱，他穿的官服上還打著兩個補丁，這種寒酸的模樣實在是羞煞了整個紫禁城。不過他的眼神中卻散發著一種傲氣，她覺得有些驚訝，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就是中國未來的總統。
李蓮英覺得袁世凱實在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進宮這樣的大事再怎麼貧苦也應該換件體面的衣服。他看了看慈安的神情，意思是問要不要治袁世凱的罪。
不過慈安卻笑靨盈盈，臉上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她看著袁世凱打趣到，“袁愛卿穿的如此簡樸，是不是想讓哀家賞賜一件新衣啊。”
“為臣並非貪圖皇太后的新衣，而是因為大清乃虛弱之時，官員只顧自身享樂，完全不管百姓死活，為臣穿著簡樸是想證明，粗布麻衣同樣保暖，粗茶淡飯也一樣香濃。
可惜在大清大部分的百姓都無法過上溫飽的生活，而那些官員卻個個腦滿腸肥，肆意浪費官銀，魚肉鄉里。”
袁世凱一口氣將現在的官員說的一無是處，李蓮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袁世凱一竿子打死了一船人，待會就算是老佛爺不罰他，那些官員也饒不了他。
“袁愛卿說的頗有道理，只不過為民著想不一定是著重外表，倘若哀家提倡眾人皆穿寒衣，想必明日朝堂之上就會落魄遍地，這難道就是袁愛卿所期盼看到的嗎？”
慈安看了看袁世凱，她表面上認同了他的說法，實際上是在提示他流於表面並不是一個好的治國之道。
而且她的心裡也覺得袁世凱過於浮誇，他現在批判那些官員的種種不恥行為，在不遠的將來他會做的比他們更過分，他現在對於大清的忠心耿耿不過都是須臾之間，將來他會親手砍下大清皇帝的頭顱，將清朝的命脈斷送在他的統治之下。
如果現在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她真希望可以現在就把袁世凱拉出午門斬首。
“太后，為臣自己考慮不周，還望太后娘娘恕罪。”袁世凱驚慌失措的看著慈安，他之所以如此慌張並不是因為她否定了他的提議，而是因為他看到了太后眼邊的點點淚光。大清的太后竟然在一個臣子的面前哭了。
“哀家只是突然想起先帝，想當年先帝在位之時也希望能整頓**，讓大清百姓可以豐衣足食，只可惜先帝早逝，出師未捷身先死，以後的朝廷恐怕就要靠你們這些正義之士了。
慈安接過李蓮英遞過的手帕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的眼影被暈開了一塊，將她本來就靈動的眼睛變得更加深邃。
“為臣一定竭盡所能，不辜負老佛爺的厚望，這是為臣草擬的奏摺還望老佛爺恩准。”袁世凱將袖子裡的長卷拿了出來，上面大大小小的寫了三十幾條。
“其實哀家找袁愛卿來是有一事要交給袁愛卿。”慈安平靜了一下情緒，她並沒有看那張像出師表一樣的奏摺，而是說道了另一個事，“哀家想讓袁愛卿擔任帝師，教皇帝行軍佈陣，揚我大清國威，不知袁愛卿可否擔當此任？”
“帝師？”袁世凱一下子楞在了那裡，他想過無數種太后召見他進宮的可能，但是卻從來沒有奢望過可以成為皇帝的老師。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能教導一位君主，的確比給皇太后上多少個奏摺都管用，只不過在慈安滿懷笑意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後脊產生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