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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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節

第七十五章

赫活得太久了，悠長歲月，一世一枯榮，有許多事，他都不記得，和貝拉的相見，卻是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難得至今還記得清楚的事。

他記得第一次見貝拉時，她尚在襁褓中，血紅的發藏在小帽中，血紅的眸蓋被粉荷色的眼皮蓋住，精緻的五官襯著雪白的面板，儘管尚未長開，卻看得出日後將會有多麼絕色，大祭司抱著她，悲傷又自豪：“這就是我北方日後的女王，我定要將她養成最出色的儲君。”

第二次見，她三歲，最是天真可愛時，她捏住他的白髮：“大哥哥，你的頭髮真好看，像冬天的雪花一樣。”他說：““陛下，你父王原來叫我一聲叔叔。”他現在還記得她瞪大眼睛，既驚訝又糾結地算輩分的樣子。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大祭司卻沒有告訴他，他只知道，第三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身冷華的氣質已沉澱得極佳，再沒了當年揪他頭髮時的天真可愛，他覺得很遺憾，感嘆老友教養孩子不得法，把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弄得這麼作孽。

後來，就是她中毒，他被大祭司火急火燎地拖回來的時候，他看著她七竊流血，痛得十根手指抓爛了床單，卻半句不肯哼出來的時候，漫長歲月都古井無波的心，有了憤怒的感覺，傾盡全力，卻只能壓制她身上的毒時，他頭一次感到了自已的無力。

“唉～～”一聲悠長的嘆息，從赫嘴裡發出，貝拉生而為女王，江山，臣民的福祉，是她逃避不了的責任，以她目前的舉止作派和功勳來說，實在稱得上是一位英明偉大的女王，可是，私心裡，他無比想念那個拉著他的頭髮的天真可愛的女孩子。

“你為何嘆氣？赫爺爺，以為我不記得你了？還是可憐我小小年紀，就要擔這副重擔，為我感到難過？”以為在睡夢中的貝拉，忽然發出聲音，嚇了赫一大跳。

“你不是睡了嗎？”

“你在旁邊唉聲嘆氣，我睡不著。”聲音依舊冷冰冰，卻帶了情緒。赫覺得很安慰。

“你記得我？你那時候還那樣小，我還當你早就不記得了。”

“你說我父王叫你一聲叔叔，我算了半天，才算出來，我該叫你一聲爺爺的。”冷冷的聲音漸漸柔軟。

“呵呵……果然還記得我。我真高興啊。”赫笑出聲來，向來泰山崩於前後左右都表情不動的人，難得高興起來。

“那時教父對我很嚴厲，我就很盼望你能來看我，因為你對我總是很寬容，你來了教父也會對我管得鬆懈一些。可是，你一直沒有來，有段時間，我很絕望，覺得是不是因為我拉了你的頭髮，所以你才不來了。”貝拉轉過身，眼睛卻依然閉著。

“我……。”赫有些心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後來長大些，我才知道，你地位如此尊崇，旁人窮盡一世，見你一面都難，我小小年紀，卻已見過了你兩次，想來，又覺得自己很幸運。”貝拉的聲音漸漸低下來，似乎說了會話，又累了。

“見到我恰恰說明你很倒黴。”赫苦笑，好好的沒病沒災，誰要找他幫忙。

貝拉默了一默：“是啊，我確實挺倒黴的。”

這下輪到赫沉默了一會：“你生而為女王，需肩負起江山社謖，黎民百姓，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枷鎖，這副擔子對你來說，確實有些太沉了。”

“我，從未見過父王母后，這片江山，這些百姓，是他們留給我最後的紀念，只要能守護好它，受任何的苦，我都甘之如貽，挑起江山，我不是無奈，而是心之所願。”貝拉說完，再次轉過身，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赫心下慼慼然，自然也是閉口再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