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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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在此之前
第66章 在此之前
b市商業街盡頭的購地下倉庫裡，王鵬靜靜地點燃了一根菸。
“呵哈哈……”乾笑幾聲，空蕩蕩的笑聲迴盪在並不空蕩的倉庫，顯得異常的悲涼。手電筒單一的燈光，照亮了腿上的少女漫畫。微微還能照亮一股黃色的頭。
他，堂堂b市市長的兒子，bj大學有名的紈絝子弟，現在正在這個倉庫裡，度過他在裡邊兒的第三百零九天。
末世爆，全校所有未昏迷的人都聚集到操場。宋飛小跑到自己身邊，一副怯生生，想拉自己衣袖又不敢動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煩。
李杉和沈非凡一臉嚴肅地站在臺子上，他手上的傷口已經被精細地包裹過了。那平整的繃帶，王鵬著一輩子都做不出來。
老師跑了，正常。他們可是桃李滿天下的一夥兒人，早就得到什麼訊息了。王鵬撓撓頭，看了眼手機。沒動靜兒，他爹沒給他打電話。
沈非凡說話不好聽，不過也沒多大問題，現在可沒時間呆在下邊兒跟他對罵。得到可以走了的訊息，王鵬直接甩手走人了。
“王鵬……”就說是同性戀了，娘成這個樣子。王鵬甩甩手，“你也聽他說的的，想走趕緊走。老師都走了，我們留在這裡幹嘛？”
“但是……”
不再理會宋飛在後邊兒小小的聲音，王鵬大步向校門口走去。唯一一個停頓，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李杉拽上，他記得，他家只有一個人對吧？
不了。王鵬再次邁步，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況，也許只是虛驚一場。等回到家，從老爹那裡搞清楚學校搞的到底是什麼，再做定奪吧。到時候電話聯絡，實在不行就直接去他家接人，其實他們兩家離得還比較近，都是在別墅區嘛。
一帆風順地回到家，拉開門就看見攤在玄關的一大坨老爹。沒錯，一大坨。一米七，體重一百八十公斤，躺在地上，不用坨還能用什麼量詞。
“喂，起來。”不帶好氣兒地踹了那個死胖子兩腳，其實況沒有像他想象得那麼多吧，學校老師只是太過緊張了。這個傢伙比誰都惜命，要是上邊兒有什麼不好的訊息，肯定撒腿就跑，怎麼可能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別，我實在喝不下了……呼嚕嚕……您也喝，也喝啊……”王帥嘴巴里淌出一攤口水，王鵬厭惡地避開。真是無比慶幸沒讓李杉過來，不然看到這個死胖子流口水，還不笑死自己？
繞過王帥，王鵬拉開冰箱門掏出一碰牛奶往嘴裡灌，冰涼，在這種天氣說不上好受。該死，明明是九月份……
抹了把臉躺在**，王鵬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學校老師的表現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但是自己的市長老爹睡得像天塌下來也不會醒一樣。怎麼回事兒，該信誰的？高材生想不太明白。
算了，隨便吧。打了個哈欠，醉酒的後遺症泛上來了，眼皮一陣陣的沉。
王鵬是被他爹踹起來的，外邊兒很混亂，非常混亂。警車還有救護車的聲音，女人的尖叫和小孩兒的呼聲。王帥蒼白這一張臉，往包裡塞著金項鍊。
“兒子不怕的，咱有軍隊來接，在這兒等著就成。”王帥哆哆嗦嗦地說，“別看外邊兒啊，聽話，聽話……”
外邊兒？王鵬套上外套，外邊兒怎麼了？如此喧囂的世界，總讓人心生恐懼。
“呼——外邊兒有吃人的怪物，軍隊回來救咱們的。之後直接護送的x市，甭擔心。”王帥點燃一支菸，王鵬瞥了他一眼。
“真的？”
“當然是真的，警察局局長不是跟我拜把子兄弟嗎？剛打過來電話。你別好奇往外瞧知道不？特別噁心。”
“你看了？”
“嗯，看了一眼。咱是文職，到了基地，躲在裡邊兒一輩子也看不見那種噁心玩意兒。爸是為了你好，別看了。”
“嗯。”王鵬點了點頭，自己拿包兒塞了幾件衣服，幾包零食和一瓶水。當然還有他的電腦手機平板psp，他錯誤估計了形式，也許是因為王帥蒼白的臉色在陰影處看得並不真切，而他的聲音又是如此底氣十足。
如果再讓他拿一次家裡的東西，不用說，家裡那些火腿香腸他一定會把那個包裝得滿滿的。可惜那時候，他只拿了薯片什麼的。之後那天，一直坐著坦克上耗著，絕不下車。
王帥的拜把子兄弟很給力，中午就到了。王鵬路過他爹，提了個任性的要求，“去西邊兒的那個小區，我要去找個人。”李杉，他應該也回家了吧……
“我的個祖宗！”王帥苦著一張臉，“你爸爸現在可不能得罪了人家啊，咱兩個人的命……”
“我不管。”王鵬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去。”
“兒子，不，祖宗！別給你爸添麻煩，成不成？你咋知道人家一定在那兒等著你？”
“我不知道，但我要去看看。”王鵬很堅決。
王帥氣得說不出話來，皺著眉看著坐在地上的王鵬，“我不答應你就不走是不是？你愛走不走我告訴你！你老子不求著你活！”
撂下狠話，王帥摔門出去。王鵬一點兒不急，都這樣兒多少次了，老爸不能拉下他，他知道，他爸也知道。
果然，王帥再次出現在門口，踹了王鵬一腳，“小子，上車！”
嘴角勾起一個勝利的微笑，王鵬說了聲，“謝謝爸”，把腿就往外邊兒走。
“小子，欠了你的……”王帥咬咬牙，但是他家最後的香火，不能折損在這裡。
來接他們的車高階，相當高階，軍綠色的坦克壓在馬路上，看起來相當霸氣。有人把王鵬拉上去，坦克內部很擁擠，王鵬還看到了小區裡的其他幾個高官兒。
“哎呦喂。我的腰……”王帥差點兒卡住，坐在王鵬身邊，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卡車漸漸開向李杉所在的小區，王帥能聽見上邊兒的開火聲，卻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到現在甚至沒見過一隻喪屍，坦克就在家門口兒，周邊兒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我出去找。”王鵬站起來，他爹一把把他拉下來，“你出去個頭，這裡沒被軍隊清理過，喪屍一抓一大把，你去找死嗎？會有人出去找的，你給我消停一會兒！”
不不願地坐下來，王鵬把李杉家的門牌號告訴了一個軍人，之後抖著腿等結果。
“屋子上著鎖，我們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聽著不像是有喪屍的聲音，應該是沒有人，或者在昏迷。”
王鵬鬆開了手，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屋裡沒人，李杉在外邊兒，那種危險程度。如果是昏迷了，沒變成喪屍他要怎麼離開，如果變成喪屍……
“好啦？該乖乖跟人走了吧？”王帥沒好氣的說，轉頭跟那些軍人道謝。王鵬在心裡嘟囔了一句虛偽，但是也沒有資格再說什麼了。
坦克速度慢，但是安全。晚飯時每人領到了一個乾巴巴的餅，幾乎是所有人都沒吃，從自己帶的食物裡拿出一部分開始吃。王鵬兩包薯片下去，感覺胃有點兒不舒服，太油了。
坦克裡的空氣很汙濁，一種難言的燥熱在空氣中瀰漫。特別是裡邊兒還關著一大堆養尊處優的傢伙，氣氛自然說不上好。
他們抱怨連天，軍人聽著火氣上頭又不能爆，總之非常壓抑就是了。王鵬的所有娛設施都沒電了，他第一次想那本兒書看看，卻現自己沒帶。
食物讓人作嘔，他們帶了金鍊子，瑞士銀行的銀行卡，卻沒有多少人帶了食物。當他們消耗完自己帶的食物，能入口的便只有那些餅。所有人都覺得軍隊會提供豐盛的餐點，因為末世前，他們到達任何地方，都是這樣的待遇。
他們在b市一直逗留著，因為所有有路的地方都被堵得水洩不通。全國能用的直升機並不多，沒有辦法調一輛過來接他們。而如果不按照計劃的道路行走，他們的油根本不夠支撐到最近的供給地點。
每天三個乾巴巴的餅，一瓶水。有人按捺不住提議去商業街看看。軍人其實也是心動的，他們聽說那邊兒被清理乾淨了，但是沒來的及收集物資，這是多麼難得的事。他們吃得也不好，又是天天出去受到驚嚇，竟然也同意了。
於是他們作死一般去了商業街，成功得進了購。裡邊兒的血腥畫面讓所有高官面色一白，王鵬也是如此。他受到的刺激可能還要更大一點兒，因為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
地上的喪屍屍體令人作嘔，卻沒有影響到看到那些豐盛食物時產生的食慾。幾個孩子在超市裡邊兒拆開巧克力和士力架的包裝就開始往裡塞，還笑著說“餓了嗎？餓了嗎？餓了就吃士力架……”
王鵬開啟一包牛肉乾兒，撕下來一條兒，嚼吧嚼吧就嚥下去，差點兒哭出來。這種便宜的袋裝牛肉乾兒，原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要買就買純手工製作，一點兒防腐劑都不加，貴得要死的那種。
軍人分了一半兒去裝東西往車上塞，剩下的原地警惕著。但是看著其他人都咔咔拆開包裝就開始吃，他們也饞啊。槍支放在一邊，他們也開始啃個麵包蛋糕什麼的。
所以，因為他們的鬆懈。當那隻身體焦黑的變異喪屍蹦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等王鵬扔了手上的東西，拉著他爹奔跑的時候，那隻喪屍已經開了三個人的頭骨蓋兒，喝乾淨了三個人的腦子！
胃袋翻滾著，剛才吃的牛肉彷彿卡在喉嚨裡下不去。手上父親的手粘膩得很，彷彿隨時都會滑開一樣。
喪屍速度快得異常，軍人打出的子彈沒有一個命中。王鵬咬牙，他對這個超市並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跑的地方是不是往門的方向。
太過慌張了，真是太過慌張了。
特別是聽到身後喪屍的嘶吼聲。特別是身體突然被大力甩到後邊兒，肩膀被父親狠狠向後推了一下。特別是摔倒地上，看見遠去的父親的身影還有漸漸放大的喪屍爪子的時候，太過慌張了。
人在瀕死的時候，能力無限。
看著變異喪屍腦袋上的刀子，王鵬只這麼感想。什麼劫後餘生的喜悅，什麼被父親拋棄的憤怒，什麼殺了喪屍的成就感，都沒有。
空蕩蕩的，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王鵬撓撓頭，乾笑一聲。怎麼說呢，大概是覺得自己太過矯了，還是說突然文藝了，王鵬突然感覺這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了。
但是很快，他就忘了這茬。因為還有一群，變異喪屍。
跌跌撞撞地奔跑，前邊兒有個虛掩的門。當時還能想什麼，喪屍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推開門，關上門，落上鎖，王鵬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速度。
攤在地上，王鵬腦子裡全是最後看到的，衝自己張著大嘴撲過來的喪屍，全部，全部都是喪屍……
門外有喪屍的吼聲，身邊卻異常安靜。
也異常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是個很好的形容詞。王鵬不敢亂動，這裡是哪裡？怎麼出去？這裡有，喪屍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感受到自己的肚子承受不了再多一點兒的飢餓的時候，王鵬動了。他的眼睛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黑暗，雖然只能知道哪裡有東西，哪裡沒東西。
手指碰到的是塑膠，有輕輕地水聲。花了好大的力氣拿起來，摸摸形狀是礦泉水瓶，開啟嚐嚐，味道也是。
乾笑兩聲，對，他誤打誤撞地進了倉庫，真是異常幸運。
他用了很長時間摸索到了手電筒，之後那柱光明幾乎刺瞎了他的眼睛。他找到了食物，甚至是奢侈的燕窩魚翅，都是成箱的。
裡邊兒有兩個門，一個是自己誤打誤撞進去的門，另一個是巨大的，卸貨用的門。可惜上了鎖，而且是很結實的鎖。
這裡沒什麼不好的，不能洗澡但是可以用礦泉水擦拭身體，還可以一天換一套衣服，一小時換一件內褲。巧克力士力架榛子棒隨你挑，雪碧美年達牛奶也自便。
手電筒用完了這裡有一堆，電池堆的箱子比他還高。就是所有手電筒都壞了他還有蠟燭，還有手搖式點燈。
這裡有書，餐譜鬼故事笑話哲學科學漫畫，王鵬來者不拒。
並不埋怨自己的父親，那種時候他應該也是驚慌的。人類都是自私的，可以放棄任何人。陌生人，朋友，家人，自己。
以前的自己太過任性了，王鵬無數次這麼想。然後乾笑著表“成長真他媽痛苦”的感想。以前吸菸是裝酷，現在吸菸是品味兒。
火星越來越接近手指，王鵬看著手裡的書。長扎著蝴蝶結的女孩子撲倒劉海兒長過眼睛的花諾懷裡，看起來如此幸福。
這裡挺好的，真的挺好的。王鵬一直告訴自己，一個任性的大少爺，竟然有這種好運氣，沒有食物和喪屍的驚擾，能活在這裡，真是天上掉餡餅兒，前無始人後無來者，天下，不，宇宙第一好運。
在李杉開啟那扇門前，他一直是那麼想的。在李杉一臉驚喜地擁抱自己之前，他一直是這麼想的。當看到不同於手電筒的光線照進眼睛之前，他一直是這麼想的。
在看到那個健壯了不少，型看起來很奇怪的李杉之前，王鵬一直都很滿足。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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