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雲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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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雲燕
風一點點從稀疏的花木之中拂來,送來細細微微雪落的聲響。 絢麗的天光在細細雪花遮掩住的地面,暈染出極多姿多彩的各色圖案。
葉斐與凌霄兩人站在那天池的一側,看著那細細微微的波瀾一點點散了開來,lou出裡面那幽深的洞穴。
“凌霄……”看了身側那位男子一眼,葉斐遲疑著低聲喚了一句,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微的猶豫,畢竟,這探尋地穴祕藏的事,沒個三五日,也是不能將這事了結。
那孤聖洞怎麼也是玉門派不可擅入的地方,如果這麼明目張膽地進入,未免也便有些太過了些。
“不必擔心。 ”凌霄脣角帶笑,眉眼宛然如三春的綿綿細雨,透出別樣的安然溫煦,輕輕著道:“那位不是說著要雪芝嗎,我們只不過順著他的意思,採摘一份就是。 ”
輕輕地一句話,讓葉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半晌,到底說不得別的話,只能低眼咳嗽了幾聲,並不做聲著直接順著甬道向那裡面走去。
看到葉斐的舉動,凌霄輕輕笑了一聲,和煦如春風的笑容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往身後一處房舍看了一眼,也就是隨著葉斐一併向那前面走去。
昨日的資訊已經送到敷家,現在,那位瓏瓏小姐,應該是有些奇妙的體驗了吧。 敷家,累代世家大族,這家主爭奪豈會是這麼容易了去。 不過,這個遊戲因為是爭奪的內容之一。 又是最容易做出事來地一部分,那些繼承人多半都會將突破口放在這裡。
敷淡月與敷無暇這兩個敷家最為重要的繼承人,本身又擁有最龐大的勢力,還是那敷小山的親妹妹,這一會,自己倒是不怕敷小山溫柔和順,不怕敷小山隨份公允。 只怕她偏向任何一個人,底定了事端。 那才是令人不舒服。
好在這敷小山,長年累月見不著親人,這兩個妹妹是她僅剩的至親,怎麼能輕易下了決斷?
燭火熒熒,瓏瓏獨坐在一側,雙眼凝視著那搖搖欲滅的燈火,眼裡有些微的黯然。
這遊戲之中原是訊息難通地。 不過銀錢多了倒也不值什麼,但因為這隻能送些短訊,到底用著不多。 只不過,今天瓏瓏卻是接著了好些。
但是,這些訊息卻沒一條是好的。
她不是不知道,淡月與無暇兩人因為爭奪家主而心有戒忌,只是她這麼多年不曾看到親人,也就三兩年能與她們兩人見一面說幾句話。 平時就是聽著她們地訊息,看著照片罷了。 因為如此,她卻不能對家主爭奪中的兩位妹妹挑明瞭說,只能看著她們在暗地裡的你爭我奪,緘默而已。
只是,現今她們卻是爭到她的面前了。 因為。 她自己處事不當,竟是讓她自己的情緒洩lou了出來。
現在想想,那位琥珀既是羽閣裡的人,即便是這冰山雪地的角落邊緣,她們也能探問出幾分。 何況,自己這個她們必然要爭取地人,向來閒淡,今日卻是接了這個任務。
回想當初,自己在不經意間,顯lou出了多少的弱點與缺陷……
只不過。 這麼迅速就是送來這些東西。 她們還真是好姐妹!眼裡微微泛出幾分哀傷,瓏瓏眼瞼微微顫動。 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淡月送來的是這葉斐在遊戲中的資訊,無暇送來的是追求人的調查報告。 之後的就是幾乎一摸一樣的言辭:祝福、欣喜、哀嘆與自憐。
不過是半威脅半拉攏罷了。
心裡有些微地倦怠,瓏瓏凝視了燈盞許久,半晌才是輕輕搖了搖頭,從遊戲中登出,好是與那兩人說說話。
不論如何,她們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至親,如果可能,她還是想兩人都是能活著,好好的沒有事,依舊是眉宇飛揚,依舊是談笑動天下。
同是一處的天空下,那玉綽與落雪父女兩人也是燃燈夜談,各有所得。
香爐微微蒸騰出絲絲脈脈的白霧,溫溫然如同高山之巔松雲間繚繞的霧氣,帶著極柔和地氣息,靜靜地渲染出一片天地。 這時候,簾帳早已是xian起,落雪半kao在那錦邊彈墨枕,聽著玉綽慢慢道來,目光微微有些漂浮。
一晃就是這麼多年,綽兒也是從那玉雪可愛的小女娃長成這般亭亭玉立的秀雅女子,自己卻還是二十許的人,並不見絲毫的變化。 彷彿潭中日月千年,潭外只不過是浮光掠影的一瞬間,讓人恍然間有些滄海桑田的感慨。
“爹爹,爹爹……”看著落雪眼裡漸漸有些暈眩,玉綽不由得止了絮絮叨叨如小兒女時的話,輕輕地喚了幾聲。
搖搖頭,將自己腦子裡恍然的心思都拋了開,落雪與玉綽輕輕笑了一聲,就是應了下來:“沒事,爹爹不過是有些恍惚。 ”
聽著落雪這話,玉綽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咕噥了一聲,就是低聲斂眉,輕輕道:“是我的不對,明知道現在爹爹身子還沒好,還來唧唧呱呱地羅唣。 ”
伸手輕輕摸了摸玉綽那細柔地髮絲,落雪眼裡有幾分愧疚,又有幾分嘆息,半晌還是輕輕道:“說著什麼呢?爹爹難道就是不知道自己身骨有幾斤幾兩的人?這麼多年,玉歆不在,我也不能照料好你,累得你小小年紀就是孤身一人,還得擔起這一門派地重擔,原是我對不起你。 ”
“爹爹沒有對不起我,本就是她對不起您,我當年分明看見了,還聽她的話,讓您這麼多年都是生不如死。 ”玉綽邊是說著,那淚不由得落了下來,原本秀雅的容顏上,已然是一片濡溼。
看著自己女兒如此,落雪眼裡更是多了幾分愧疚,半晌,才是伸手輕輕拭去那臉龐上的淚痕,溫聲嘆息道:“莫要埋怨玉歆,其實,這也怪我。 她心地想著的是什麼,我不是不知道,當年的我不說,就是現在,我也不是不想離開這裡,到外面去走走,看看什麼是蒼蒼林海,什麼是浩浩江濤,什麼是風吹草低見牛羊,什麼是海闊天空一覽無垠。 只不過,我深受大恩,甘願在這茫茫只有一片蒼山雪的玉門派當一輩子的掌門罷了。 玉歆,她與我本就是同門之情,青梅竹馬之意,並沒有男女相戀的感覺。 她年齡尚小,愛上別的人,也不能怨她。 ”
“只是如此嗎?若只是如此,她應是南淵王的妃嬪,怎麼會成了皇宮裡烜赫之極的皇貴妃!”玉綽抬眼看著落雪,目光裡是一片淡淡的森然,似乎昭示著什麼。
落雪看著玉綽那眼裡森然的殺意與怨恨,心裡一片酸楚難言,好是半晌,才是輕聲嘆息道:“罷了,這一次,我去京都,自然會與玉歆說得清楚,你為人子女的,到底還是將這事放下吧。 只是那位公主,你覺得她有幾分可能……”
“這,我也不曉得。 ”說道這件事,玉綽分明有些微的遲疑,過了半晌,還是輕聲道:“畢竟,她雖然受寵,但身骨卻是極差的,多半也是因為血緣上的問題,見過她的人沒有幾個,連著畫像也是難得一見。 我早年也曾想讓她來這裡調養,壓制住熱毒,不過,那個女人再是受寵也是做不到這件事。 畢竟,雁門郡與雪山差著也太遠了些。 ”
說到這裡,玉綽眼裡不由得微微泛出幾分傷感,她多年來送醫送藥不休,除卻那女人到底是生母外,還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個妹妹。 現在徹底厭棄了這個生母,但這個妹妹,她卻不知道應該是如何看待。
如果那是爹爹的骨血,倒還好說,如果真的是那個皇帝的血肉,她該是如何說來?
“綽兒,你知道爹爹為什麼讓那兩人重新進了孤聖洞?”看到自己女兒眼裡的掙扎,落雪那蒼白秀雅的臉龐上微微泛出一絲笑意,輕聲道。
“爹爹難道不只是為了那位王太子?”聽著落雪的話,玉綽微微一愣,不由得詢問道。 她先前聽著凌霄與葉斐說起這件事,不是不憤然的,但聽著是因為王太子需是要取雪芝,看著爹爹也是應可,她便也只能應許了。 不過,現在聽來,爹爹卻是另有說法,倒是不知道怎麼說來。
“當年,玉歆便是曾帶走那地圖的另一半,那凌霄這般胸有成竹,多半早也有了那一般地圖。 我應許與否,與他們並不重要,到不如賣了情面。 再來,我到了皇城,也是要耗費些藥材,從他們那裡取走些,總是容易些的。 或許到了最後,還能拿回那一卷圖紙,也是不定。 ”落雪看著玉綽,輕聲說道。
聽著這話,玉綽終於不再多言,她也是看出來,落雪對於玉歆,雖有些不滿,但是因為當年爺爺的恩典與多年來的感情,還是不願傷害她,只不過,想要解決妹妹與皇家這件事罷了。
想到這裡,看著溫然而笑的落雪,玉綽目光微微有些暗淡,半晌,才是低聲道:“爹爹,這件事罷了,您就去外頭好好逛一圈吧。 蒼茫林海也罷,浩瀚大海也罷,江山如畫,多少的景緻您都可以去看看。 只要最後能回來就好。 ”
“綽兒……”落雪聽著一愣,低聲喚了一句。
“聽我的,爹爹,即便誰都說您的身骨極好,但這麼多年,誰能完全確定?既然是這樣,為何不好好過一段日子?”玉綽伸手緊緊握住落雪的手,淚盈於睫,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