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的祝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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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光的祝福（下）
“已經不熱了嗎，學姐?”
“嗯，夏天果然就應該游泳，一點都不熱了呢！”從學校的個人衣櫃中換上了一件乾爽的衣服，在泳池中清涼了半個多小時，光子也趕走了一身的燥熱。“不過小風沒帶泳衣還真可惜呢。要不小風去洗個澡吧，我們學校的浴室很不錯呢。”
自己在泳池中驅走了一身的燥熱，卻讓小風在泳池旁的太陽傘下等了半個小時，光子也感到頗為過意不去。
“那學姐呢？”
“哎？因為已經衝了涼，我就在這裡等小風就可以了。”原本就和學妹說好要去洗澡的，可自己卻一個人來游泳，讓小風在泳池旁空等了許久，現在輪到自己來等小風，雖然說‘彌補過失’這樣的說辭有些過了，不過至少在光子看來是理所應當的。
“還是算了啦，也沒有替換的衣服。而且，學姐你看嘛，我一點汗都沒出呢，沒有感覺到有多熱啦。”
“騙人，這種天氣怎麼會……”，光子說著停了下來，經小風這麼一說她才發覺，即使在太陽下晒了半天，自己這個學妹的額上確實半點汗珠都沒有，就連神情中也沒有屬於夏暑的焦躁，平靜的一如初見的那個清晨。
這樣的現象顯然不普通，但是在學園都市中這樣的神奇都有著普遍的解釋――
“這個難道也是小風超能力的原因嗎？”足有三十多度的炎熱天氣卻沒有半點異樣，這樣的異常光子也只能聯想到超能力的方面，畢竟對於神祕的‘光元素’她可謂一無所知，學園都市的超能力本就是千奇百怪無法預料，‘光元素’能夠抵禦酷暑也是未可知。
而面對光子的問題小風也應和著點了點頭。
“還真好呢，這樣的能力。”雖然自己的能力同樣能夠召來涼風解暑，但這也不妨礙光子對小風神祕能力的羨慕。
而此時另一邊的絹保和萬彬也披上外套出了更衣室。
“絹保同學也萬彬同學不繼續遊一會兒嗎？畢竟才半個小時，作為社團活動不是太短了一些嗎？”
“嗯，不過游泳可以下午繼續呢，正午太陽太烈了，長時間游泳，被太陽晒著會晒壞面板的，而且我和萬彬也打算先去給‘三味’餵食，”收拾好了之前吃完三明治的食盒，絹保將魚乾瓶子取出，“說起來‘三味’平時都會在學校的後林呢，光子前輩和小風同學也一起來嗎？”
“絹保一直在給‘三味’餵食嗎？”沒有回答絹保的詢問，光子反是開口問道，她的語氣中卻不知為何似乎帶著不明意義的壓抑。
“也不是經常呢，只是偶爾想起來會帶一點魚乾來學校。”
“但是這樣不會很過分嗎？”
“哎？”
也難怪絹保和萬彬會驚訝，之前還和善親切的光子，此刻卻突然間莫名的帶上了責備的語氣，絹保和萬彬自然是無法理解光子突然生氣的原因，就連一旁的小風也感到摸不著頭腦。
“光子學姐？”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光子似是為了掩飾尷尬輕咳了一聲，“……不過，‘三味’明明是野貓，就應該讓它學會獨立生存的能力才對，這樣的驕縱不是適得其反嗎？而且，‘偶爾想起’會帶一點魚乾？就這麼不負責任的隨著興起來播撒‘仁慈’，不覺得更過分嗎？”
絹保與萬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知所措，來給野貓餵食其實也並非她們自己的一時興起，只是之前被幾個得知她們週六會來的學姐們拜託過。
畢竟‘三味’在常盤臺也是挺有名的，雖然不是什麼正式的稱呼，不過也確實在數年間一直被歷屆的不少學生們認為是常盤臺的‘吉祥物’，經常被大家餵食。
要說因為這樣剝奪了‘三味’本能的野性或許也確實如此，不過此時就這樣被光子責備成‘偽善’還是讓兩個女生很是感覺到很是委屈，卻同時因為貴族女校的禮儀訓導而無法對高年級學姐的訓話反駁。
一時泳池邊被因為尷尬而出現的短暫沉默淹沒了。
“光子學姐，”小風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默，此時也只有作為‘局外人’的她最適合來圓場，“這樣說也太過了啦，我想絹保和萬彬同學也不是這個意思……光子學姐是有什麼心事嗎？”
確實，雖然相處時間並不算長久，不過小風對於光子多少也有了一些瞭解，平時的光子雖然也喜歡擺出一副自視甚高的架子，但定然不是會認真的隨意苛責後輩的女孩，此時的光子與其說是在對絹保和萬彬說教，更像是有著自己的心事。
“我……”張了張口，最後光子還是搖頭沒有說什麼，“不，沒什麼，確實是我過分了，絹保同學、萬彬同學，請讓我和小風一起去找‘三味’吧！”
“……嗯”雖然有些莫名其妙，絹保和萬彬還是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學姐了。”
常盤臺中學正如一般有著悠久歷史的貴族學校一般，整個學校的佔地面積很大，而除了兩棟主教學樓和數棟副樓，其最大的一片面積是被操場後的樹林所佔據。
鬱鬱蔥蔥的一大片，直望不到邊際，說是能讓人迷路都不為過。若是在普通學校中，這裡或許已經成了逃學調皮學生的樂園，不過常盤臺畢竟是名校，更是大小姐們聚集的天使的庭院，這處與高貴、莊重的禮儀背道而馳的所在平時也少有人會出入。
不過這也僅僅是因為禮儀的原因，雖說樹林中經常傳說有野獸，不過能夠進入常盤臺的都是lv3以上的能力者，安全方面總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對於偶爾因為好奇抑或其他原因出入樹林的學生，學校方其實也並無太多幹涉的意思。
“光子學姐……如果有什麼困擾的事情，雖然這麼說似乎有點自大，不過我還是想學姐能告訴我，或許能夠提供一些什麼幫助。”小風指的當然是剛才光子莫名生氣的事情，雖然以小風的能力，隨便用神識就能知道光子思考地一切，但是她並不願意對普通人用這種手段。
即使是神，自認為是超然物外的存在或許也沒錯，但是人們的心中總有一些只屬於自己的祕密，就算是神也不應該去幹涉――小風始終是這樣認為的
“並……並沒有什麼事呢，”小風的問題讓光子下意識的想要否認，然而面對學妹那淡然平靜的目光，她卻發覺自己心中的牴觸竟漸漸淡去了。
“呼~~只是你看嘛，就算是野貓也總是有尊嚴的。”
“尊嚴？”
“厄……我也說不好啦，只是我想，就這樣想起的時候喂一點食物，難道這樣就可以了嗎？‘三味’期待的也許不是這些吧。就好像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一樣，從來沒有被人期待過……人大概也是這樣吧，生在一個家族裡面，要說的話有著‘被養育長大’這份恩情，或許再說什麼都是不知感恩的過分了，但是，但是果然還是期待著一些其他的……”
“光子學姐……”
“誒？抱歉……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小風不要在意，忘記就可以了。”
‘忘記’嗎？或許確實應該忘記吧？這是屬於光子自己內心的祕密，不願意告知他人的只屬於自己的心靈領域。也許等她長大了，這份迷茫會被不知好壞的‘現實’所填補，但是此刻小風卻發覺自己的手已經先一步握住了光子。
“才不會隨便忘記！”
“哎？”
“學姐後悔也來不及了哦，既然光子學姐已經願意告訴了我，我就確實的收下了呢，光子學姐擔心的，害怕的，學姐的‘小祕密’……”
“什麼‘小祕密’嘛？小風你究竟誤會了什麼啊？”用摺扇急切地扇著，光子顯然是想要掩飾自己的尷尬，“我才不會有那些懦弱的想法，我可是常盤臺的婚後光子啊！”
然而雖然尷尬，但是光子卻發覺自己意料之外的並沒有因為始終逃避的事情被人知曉而不安，反而是不知緣由的鬆了口氣。
“說起來，”走在前方的絹保突然回過頭，“這段時間‘三味’好像精神不太好呢。”
“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吧。”光子介面道，剛才她對兩位學妹亂髮脾氣，現在平靜了也很有些後悔，不過以她的性格自然也說不出道歉的話。
“絹保不知道嗎？聽說‘三味’懷孕了呢！”
“誒？”萬彬的話讓絹保驚訝的輕呼了一聲，顯然是對此毫不知情。
“因為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應該已經生下小寶寶了吧？所以這段時間學姐們才特意經常給它餵食呢，原本學姐們想週六來學校，因為知道我們游泳社有活動，就將給‘三味’餵食的事情交給我們了呢。”
“‘三味’生小寶寶了嗎？真好呢！”
常盤臺是女子中學，對於這些不諳世事的女孩子來說，‘懷孕’這件事本身雖然讓人有些羞澀，但更是非常神聖的，這是女孩們天然的母性，大家也都從心裡為‘三味’而感到高興。
絹保和萬彬的對話讓之前責怪她們的光子愈發不是滋味。
“那隻貓就是‘三味’嗎？”
剛踏入樹林的範圍還沒有深入，小風就指著一棵榕樹的樹根開口道，仔細看樹根下正躺著一隻花斑線條的小貓。
“呀，是的呢，是‘三味’！小風眼睛真好！”
經小風提醒眾人也都有發現了‘三味’。也難怪大家之前沒有看見，夏日的烈陽將春天的青草晒得枯黃色，與小貓的毛色如出一轍，成了天然的偽裝色，躺在枯草堆中，要不是小風擁有神識恐怕也很難發覺。
正如絹保之前所說，此刻‘三味’的精神很不好，但要說是因為天氣熱或者生了小寶寶而虛弱也不太像。見了四人靠近，它竟然很是凶狠地瞪視著，更作出了似要撲出的樣子。
“‘三味’以前有這麼凶嗎？”因為之前對‘三味’並不太瞭解，光子向一旁的絹保詢問道。
“才不會，‘三味’一直都很乖呢，是個溫順的孩子。”絹保一邊說著，從手上的罐頭中倒出幾片魚乾置於手心，將手伸向‘三味’，嘴裡作出‘咂咂’餵食的聲音。
然而絹保放著魚乾的手的靠近非但沒有讓‘三味’放鬆，更是發出低沉的警告聲，半伸著爪子在身前揮擺，似乎隨時都會作出攻擊。
“小心，絹保，‘三味’的樣子很奇怪呢，不要靠近了。”一旁的萬彬拉住了絹保的衣衫，阻止了她繼續靠近。
“可是……”
“讓我來吧，絹保同學。”
“哎？”
之前說話的是小風，她給了絹保一個‘交給我了’的眼神，也沒有從絹保手中拿過魚乾，而是空著手一步步向著‘三味’的方向走去。
“回來啦，小風，很危險……”光子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小風的靠近並沒有如預想中的激怒‘三味’，反而讓原本發怒的小貓奇蹟的安靜了下來，它試探著嗅了嗅女孩伸向它的手，隨後彷彿是確認了什麼，親暱的將自己的小腦袋靠了過來，在小風的手上蹭了蹭以示親近。
動物的直覺有時更甚人類，它清楚地感覺到了眼前的存在，星球意志蓋亞，對它們這些誕生於大地的孩子們而言是如同母親一般。
在光子她們驚訝的目光中，小風輕輕地抱起毫無反抗的‘三味’，小貓嘴裡發著低沉的鳴叫，但這並非警告，而是如同受了委屈的孩童向長輩哭訴。
“是嗎……是這樣，真可憐呢……”
“難道小風能聽懂它在說什麼嗎？”看著小風自言自語的在那裡似乎是迴應著‘三味’的話，光子吃驚的問道。
然而這次小風卻並沒有回答光子，而是將視線投向了榕樹根的另一邊，那是‘三味’之前堅守著不讓絹保靠近的地方，順著小風視線的方向看去，三個女孩都不由得發出了驚呼。
那裡躺著兩隻白嫩嫩，連毛髮都沒有完全長出的小傢伙，醒目的是斑斑的血跡，它們早已不再動彈，顯然死去多時。
“好過分！”
學校的後林有野獸，雖然對於‘三味’這隻成年的花貓或許不會有太大威脅，然而卻沒想到‘三味’生出小貓正虛弱的這個時候會被襲擊，雖然拼命抵抗，卻還是沒能保護好兩隻貓寶寶。
此時在小風懷裡的‘三味’就像受遍了欺凌終於找到依靠的孩子，一聲聲的嘶叫，即使無法聽懂它語言的光子她們，也能夠感覺到那一份讓人心酸的絕望。
“光子學姐……孩子才不會是可有可無呢。”
“誒？”小風突然的話，讓旁邊同樣為‘三味’而心酸的光子一時不知其所云。
“光子學姐說過吧，‘生在家族裡面，感覺從沒有被期待過，就好像可有可無的存在’，但是一定不是這樣呢，才不會是可有可無，孩子受到傷害，我想如果可以的話‘三味’一定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怎麼會可有可無呢……那一份無可取代的就這樣消失了，‘三味’這樣的痛苦光子學姐也一定能夠感覺到吧。”
“所以，再沒有比‘擁有家人’更幸福的事情了。”輕輕在‘三味’的額間親了一下，小風將它放回地上，“雖然這樣做有些違反世間的規則，但是……”
在所有人震驚的視線中，也不顧還沒有完全凝固血液的骯髒，小風將手溫柔的放在死去的兩隻小貓身上，柔和的光芒灑落在整片樹林中。
鮮活的生命，整個世界都彷彿在呼吸，吟唱著對生命的讚歌。讓人心潮澎湃，為這一刻的神蹟而狂熱；讓人無比寧靜，為這份安詳而沉眠；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彷彿錯覺一般輕微嬌柔的聲音打破了沉靜，顫顫巍巍的，那兩隻本該死去的小貓竟微微睜開了眼睛，由於幼小還無法爬動的它們輕聲的向自己的母親撒著嬌。
宛如神蹟……不，這原本就是神蹟，讓逝去的生命迴歸，光子不由想起清晨的那初見的一瞥，那一刻自己懷疑見到了天使。但是此刻的神蹟讓光子更確信了，女孩就是天使，降落於凡塵之間的純淨。
然而這時萬彬的聲音打斷了光子的思考，“……小風同學……夜月風，啊……我想起來了，小風難道就是那個傳說中新轉入我們學校的lv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