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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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8章 朱水水
第2018章 朱水水
“就連動物也知道區分強大與弱小，知道不該對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出手。”
鴉隨手一劍，就砍翻了周圍數只猛獸，甚至將它們攔腰斬斷了。
頓時有更多的野獸從洞口逃跑。
隨即，他不屑一顧的瞄了眼朱水水，然後把視線轉到夏新身上，“唯獨人，卻連區分強弱危險的能力都沒有，何等愚蠢的種族！”
話語中，滿是輕蔑之情。
夏新就這麼低垂著視線，看著躺在地上的朱水水，那緊咬的牙關，甚至溢位了鮮血，點點血液從口中滴落，掉到地上，然後發出滋啦的聲響。
夏新的聲音卻意外的平靜，那是一股極致爆發之前的平靜。
“並不是不知道危險，只是因為，這裡有她在意……喜歡的人，所以，她會傻傻的，開動那並不聰明的大腦過來，可不要把阿水，與你這種連感情都沒有的人，相提並論！你不配！”
話語異常的平靜！
甚至平靜的有些恐怖了！
周圍的動物已經有所感覺的紛紛作鳥獸散，遠離這中心的旋渦。
鴉就這麼來到朱水水的另一邊，一副淡淡的語氣說道，“你好像很憤怒？我能感受到你身上蔓延的憤怒，有什麼好憤怒的，這不就是弱者的悲哀嗎，她們註定成為強者的餌食。”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資質的鼎爐。”
夏新依舊是平靜的回答，“不，弱小的不是她，而是我，……是我太弱小了，不然，就不會……”
夏新說話間，也緩緩的抬起了臉龐，那雙眼中，已經佈滿血絲，看起來彷彿完全被血染成了赤紅色，顯得尤其的恐怖。
不僅如此，從他的手臂肌膚處，腳上肌膚處，也不斷的有滾燙的鮮血溢位，鮮血又在他的肌膚表面沸騰，甚至冒出血泡。
這也讓鴉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鬼子基因確實是能以情緒為力量的。
但。
“就憑你？不用擔心，我馬上送你陪她下地獄去。”
鴉說著又是一劍掃出，
夏新感覺有那麼瞬間，剛剛還平靜的話語，剛剛還平靜的身體，隨著鴉這一劍過來，彷彿點火的炸藥般，一下爆炸了開來。
沸騰的鮮血沖淡了他全身恐懼的冰冷，鮮血甚至讓他腦袋發熱，眼睛發紅，彷彿化身嗜血的野獸。
憤怒的情緒在胸腔中暴漲，彷彿要從胸口溢位。
他感覺的到，身體裡有一股火在燃燒，一股彷彿要把這天地也燒成灰燼的怒火，已經徹底燒掉了他的理性以及意志。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要把眼前的鴉，給撕成碎片。
戰鬥的意志遍佈他的全身。
鬼子基因迴應了他那份那即使死，也要把鴉撕成碎片的期望。
在鴉一劍過來的瞬間，
夏新手中的非命劍身陡然出鞘，然後猛的踏前了一步，大喊道，“不要給我靠近她。”
那一劍光芒似繁星閃耀。
瞬間蓋過了鴉手中的劍芒，連劍帶人一起掃飛了出去，同時讓空中濺起了一大片的鮮血。
這也讓鴉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他在後退過十米開外的地方，瞬間止住了身體，不明白夏新身體裡那爆炸般的力量是哪來的。
難道是。
“鬼子基因，終於有點樣子了嗎？呵，這才有意思，就讓我……”
鴉的話音剛落，就感覺眼前身影一閃，夏新已經來到他身前貼身的位置，
“你在，說什麼廢話？”
鴉也是毫不動搖的一劍砍了下去。
夏新直接一劍刺進了鴉的肚子裡，又從邊緣劃了出來，其速之快，其勢之猛，讓鴉完全沒來得及躲開。
他的劍在劈下的瞬間，卻是被夏新一手抓住了。
然後又是接連兩下，長劍捅進了他的肚子裡。
鴉雖然遮蔽了痛覺，卻也是有些受不了了，大怒道，“別給我太猖狂了！”
話音剛落，夏新一個轉身迴旋踢，鞋底踹在了他的臉上，直接把他的臉踢的扭曲變形，踢的倒飛了出去。
那蒼老的身體飛出二十多米遠，撞擊到了後邊的牆上，然後彷彿腐敗的落葉般，緩緩的落了下來。
另一邊的殷香琴就這麼半睜著眼睛，喃喃的盯著夏新道，“這就是鬼子基因嗎，戰鬥基因，果然……名不虛傳……”
夏新身上的血液也沸騰的更厲害了，無盡的殺意在他的身上蔓延。
便連遠處逃出洞口的猛獸，都發出一陣陣恐懼的哀嚎。
鴉受到如此重創，卻是彷彿沒事人似的，緩緩的站了起來，一副怒極的表情，通紅著眼睛瞪向夏新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隨即，他將劍身收斂，身上的氣勢全部收斂體內，彷彿讓人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猶如那蓄滿的弓箭，然後瞬間爆發了出來。
電光一閃的朝著夏新衝了過來。
那正是鬼谷派縱橫家至高劍技，“縱劍天下！”
夏新就這麼站在原地，一直等鴉衝到身前。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道劍招。
然後僅僅那麼彈指的功夫。
夏新的身上也是爆發出猛烈的環形劍芒，隨即身影消失了。
再出現時已經是站在鴉的身後。
“兼愛平生！”
就看到鴉的四肢全部被割斷了，彷彿七零八落的積木一般，散落一地。
……就此沒了生息。
什麼基因也救不了他了。
隨著“哐當”一聲，夏新手掌一鬆，非命劍掉到了地上，他也已經沒有氣力了。
彷彿身上所有的血都被燒乾了。
但他還是就這麼一步步，顫顫巍巍來到朱水水的身邊，然後跪下，輕輕的抱住了朱水水。
把她抱在了懷中。
夏新聲音顫抖的柔聲說道，“不是……告訴過你，要聽話，不許再冒危險了嗎？你這個……笨蛋！”
朱水水尚存微弱的氣息，聽到夏新的聲音，很是堅強的睜開了眼睛，輕輕的看了夏新一眼，然後露出了幾分憨直的笑容道，“阿水……很聰明的，只是……這次……不小心失敗了，大部分時候……阿水，都很聰明的。”
滴滴眼淚，順著夏新的臉龐，與鮮血混雜一起，落到了朱水水的臉上。
滾燙的熱淚，帶給了朱水水冰冷的臉龐，以絲絲的溫暖。
“夜明哥哥……你哭了？”
“……”
夏新一直是把朱水水當成一個聒噪的麻煩精，一個惹事精，還會壞自己的事，他覺得自己是很煩朱水水的，巴不得她早點回家，不要煩自己。
卻是沒想到這些天的相處，自己早把她當成一個話很多，但很直率，真誠，又熱情的小妹妹，一個稍微有點麻煩，但天真爛漫的小妹妹，一個待人和善，心地善良，能跟任何動物，跟任何人都友好相處的小妹妹。
他從沒見過如此天真可愛的小妹妹。
那收到禮物時高興的臉龐，那毫無心機的燦爛笑容，那高興的膩在自己身上，頑皮的說自己娶不到老婆，要給自己當老婆的小妹妹，那會在自己看書時，坐在自己腿上，晃著小腿，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自己，絕不會打擾自己看書的乖巧模樣，那一幅幅的畫面一一從夏新腦海中閃過，讓夏新心如刀絞。
朱水水有些無力的說道，“不，夜明哥哥，你那麼厲害，那麼帥氣，那怎麼會哭！這一定是血，……但，你又是那麼溫柔的夜明哥哥……”
夏新只覺得心中一顫，到這時候哪裡還敢騙她，夏新顫抖著聲音，很是歉疚的說道，“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其實，我不是你打的夜明哥哥，我叫……”
“知道哦。”
朱水水打斷了夏新，露出了幾分燦爛無邪的笑容，輕聲說道，“阿水知道哦。”
“……你，知道？”
“啊，因為那一天，是阿水跟夜明哥哥一起離開的啊。”
那一天任夜明打算離開世外淨土，去外邊周遊世界，他雄心壯志的要做一件大事，要讓大家都看的起自己。
他要去記錄全世界的風俗民情！
他覺得這是一個偉大的成就。
這樣他身為小說家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大家都會對他多看一眼，不會再嘲笑他，欺負他了。
那一天，陽光明媚，春光燦爛，朱水水牽著任夜明的手，高興的笑說，“那阿水也要一起去，因為阿水是夜明哥哥的新娘，反正除了阿水，也不會有其他人喜歡夜明哥哥了。”
“哪有，也會有人喜歡的吧。”
瘦弱的任夜明有些無奈的反駁了句，阿水就痴痴笑。
任夜明有些猶豫，“但是他們都說世外淨土外面很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朱水水就撒嬌道，“不嘛，我要去嘛，我要去嘛，我要跟夜明哥哥，一起去闖蕩江湖，周遊世界。”
任夜明拗不過她，也就答應了。
然而，世外淨土的外邊，早就有其他人埋伏。
他們才剛走出世外淨土，就被幾個土匪攔住了。
他們是專抓世外淨土裡出來的人的土匪，因為他們知道世外淨土的人有錢。
當然，任夜明馬上把全部錢財交了上去，但也不過幾百塊而已，他只是個窮書生，窮的要命。
幾個土匪就一臉壞笑著看中了當時嬌俏玲瓏的小阿水。
“感覺這小女娃倒能賣個好價錢。”
“上等貨色啊。”
“值錢。”
“那些老鴇就喜歡這種從小培養的。”
那一天，任夜明推開朱水水，讓朱水水快跑。
“阿水，跑，跑，阿水，快跑啊。”
朱水水當時很害怕，害怕的拼命往回跑。
任夜明則死死的抱住了其中一個土匪，然後朱水水親眼看到那身強體壯的土匪，一刀又一刀的，刺入了任夜明的後背，帶起了無數的鮮血。
但任夜明就這麼死死的抱住了對方，怎麼也不鬆手。
同時還在拼命大喊著，“阿水，跑，回世外淨土，快跑！”
那些壞人就一刀又一刀的插進任夜明的後背，想過來追朱水水，但任夜明死也不鬆手，那個場景，是朱水水連續好幾年的噩夢。
她曾經連續幾年晚上睡不著，然後，主動請纓，替殷香琴守試煉之地。
因為她害怕睡覺，害怕夢到那個血腥的場景。
夏新驚訝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所以，阿水，其實你從一開始就……”
“啊，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所以夜明哥哥沒有騙阿水哦，阿水很聰明的。”
朱水水露出了幾分蒼白的笑容。
因為任夜明已經死了，夏新只能是冒充的。
但朱水水其實從沒有告訴任何人任夜明已經死了，因為她覺得只要不說，那自己的夜明哥哥就還沒死。
只要大家都以為他去周遊世界了，那夜明哥哥說不定就真的是去周遊世界了，那天發生的一切就都只是自己的妄想，是自己的幻覺。
這只是少女躲避殘酷現實的小小辦法而已。
她努力的讓自己堅信那縹緲而沒有止境的夢。
幻想著，說不定哪一天，夜明哥哥就真的回來了。
說不定哪一天，在某個春光燦爛，陽光明媚的正午，夜明哥哥就會突然開啟那扇塵封著不少蜘蛛網的舊木門，然後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說，“阿水，我回來了。”
那是少女的小小的，不切實際的夢。
如琉璃般易碎的夢。
然而，夢實現了，夜明哥哥，真的回來了……
在少女的夢中。
自己的夜明哥哥，就是如此的英俊帥氣，如此的武技高超，如此的溫柔善良，如此的令她安心。
她不願意戳破這琉璃色的夢，她一廂情願的去享受那夜明哥哥回來的美好。
甚至一刻也不想分開。
所以，她一直都是睡在夏新那的。
因為她怕，怕自己一回家，夜明哥哥就消失了。
怕自己一回家，醒來就會發現這其實只是一場夢。
怕自己一離開，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夜明哥哥了。
所以，她不想分開。
她恨不得把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話，一股腦的全說給夜明哥哥聽。
所以，她一刻也閒不下來，總有好多話想說，她也怕現在不說，以後夜明哥哥揍了就沒機會說了。
只要能跟夜明哥哥說上幾句話，她便是開心的。
在收到夜明哥哥的禮物，在夜明哥哥陪著她到處玩的時候，她就更開心了。
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怕自己不小心把這易碎的夢給弄碎了。
少女很小心的呵護著這個美夢！
然而，夏新一點都沒感受出來。
他還覺得朱水水很笨，到頭來才發現，笨的人是自己才對。
朱水水說著，輕輕的笑開了，那是一種很欣慰的笑，然後輕聲說道，“所以我就說阿水很聰明的，你才笨呢。“
“是啊，我才是大笨蛋。”夏新的聲音哽咽著。
朱水水的聲音更輕了，猶如夢幻，“……你是夜明哥哥，……真好！真好看，也真的好溫柔！大家都很佩服你，很仰慕你，大家都很喜歡我的夜明哥哥，……嗯，真好，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樣的夜明哥哥，真好。”
朱水水一連說了幾個真好，隨即聲音也越發輕微了，眼神中的光芒也在逐漸渙散，然而卻仍是在努力的看著夏新，去看清夏新的臉龐，彷彿要把夜明哥哥給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底，“這是阿水……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了，大家都很佩服，仰慕你，但，夜明哥哥你太笨了，要小心，不要被別人騙了。”
朱水水的眼神逐漸的失去焦點，嘴脣也只是輕微的顫抖了。
“可惜……阿水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明明……還想和夜明哥哥一起去過生日宴會，去划龍舟，猜燈謎，坐小船的，阿水……”
朱水水沒能說下去，滾燙的眼淚讓也從她的眼睛滑落，跟夏新滴落的眼淚混雜在了一起。
朱水水伸過小手輕輕抹去夏新臉龐的淚水，柔聲道，“夜明哥哥，你在阿水心目中，應該是最強大，最帥氣的，所以，這不適合你。”
“……”夏新哽咽著，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他發現，自己真的好懦弱。
都多大的人了，還會流淚！
“也許，正是因為是你，才……”
朱水水說道這，頓了下，然後帶著幾分欣慰的笑道，“謝謝你！夜明哥哥！”
隨著她最後的話落，那染血的小手，也無力的垂下！
再也不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