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法律的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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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法律的第一要務
李逾說得毫無餘地，就好像雷萬鈞哪怕是親爹，也要繩之以法。但梁皓聽到這句話，心頭反而輕鬆不少，因為只要知道了李逾的出發點，就容易著手加以說服了：“我希望你換個角度思考一下！”
李逾輕哼了一聲：“什麼角度？”
“你臥底這麼久，應該很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黑社會是不可能被徹底消滅的！”
李逾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後無奈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有一句很有名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頓了頓，梁皓接著說：“無論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還是具體到只在濱海市，你都不可能將所有的犯罪分子一網打盡。就算在短時間內，你把現在這些幫派完全掃除了，那麼不久之後將會有一批新的幫派崛起。”
“可以這麼說”
“你還需要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新幫派崛起的時候，將要透過一系列的爭鬥才能夠確立起新的秩序，而這些爭鬥將會對社會秩序和市民安全構成非常嚴重的威脅。相比之下，現在這些幫派已經形成了秩序，只要遵循這個秩序就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更何況，現在這幫人是已經吃飽的老虎，新崛起的那些將會是飢腸轆轆的惡狼，誰的危害更大是一目瞭然的！”
“所以”李逾拖著長音，緩緩的問：“你想讓我放過雷萬鈞，去打及其他幫派”
“不止有雷萬鈞，還有紅海幫，我希望你都能夠放過！”聳聳肩膀，梁皓告訴李逾：“他們這些人，現在處於可控的範圍之內，我可以利用自己對他們的影響，確保不會做出太過危害社會的事情。更進一步的，他們還能夠提供許多情報，有助你剿清其他犯罪組織！”
李逾將信將疑的問：“你確定？”
“如果你做過足夠多的瞭解，就知道濱海市第一次掃黑，發動者是一個叫秦瑤的女警察。”
“我知道，這個警花，現在已經成了你的女朋友！”
“可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那就是秦瑤之所以能夠調動警方打擊黑惡勢力，是因為掌握了許多其他警察難以掌握到的情報，而這些情報的來源則是紅海幫！”
事實上，梁皓在這一點上錯了，李逾的情報網路不是一般的廣。他不僅很清楚的知道紅海幫當初與梁皓的幕後交易，甚至還知道紅海幫逐漸正規化和合法化，開始越來越多的專做正常生意，正是梁皓一手推動的結果。
正因為如此，聽到梁皓的這番話，李逾有些猶豫了：“這個嗎……”
翟曉東嫉惡如仇，恨不得將所有黑惡勢力一網打盡，見李逾的態度不夠堅定，不免有些著急：“只要是犯罪分子，就應該受到懲處，不能有任何姑息縱容！我們把現在這一批消滅了，只要嚴加管理和控制，完全可以杜絕出現新的犯罪組織！”
“年輕人世上的事情哪裡是你想得這麼簡單！”儘管並不比翟曉東大幾歲，但梁皓覺得自己在人生閱歷和社會經驗上，實在要勝出翟曉東太多了。這個翟曉東就像個超級大男孩，很多時候都顯得幼稚，看待問題過於簡單和片面。
“梁皓說的沒錯”李逾默然了許久，突然沉重的點了點頭：“其實對於我們這個社會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杜絕犯罪，而是維持秩序和平衡！”
翟曉東對這個說法感到費解：“維持秩序和平衡？什麼意思？”
“你要是瞭解法律，就會知道……”梁皓在這一點上的認識，與李逾完全一樣。梁皓本來不願給這個大男孩講太多社會現實，但因為涉及倒雷萬鈞和凌傲雪兩個人的未來，所以還是不得不耐心解釋起來：“法律是統治階級實施統治的一個工具，自身性質是調整人與人之間，和人與社會之間關係的行為規範。這個性質決定了，法律的第一要務是維護社會的現有秩序，雖然它以正義為基礎，但不以正義為第一要務！具體到我們眼前的話題，道理與法律存在的意義一樣，真正需要的是讓社會安定，而不是其他！”
翟曉東愣住了：“那麼”
三個人在這裡侃侃而談，就一個問題爭執不休，看起來好像把濱海市的命運掌握手中一樣。而事實上，他們確有能力左右濱海市的未來，儘管其中的翟曉東在能力上差一些，但梁皓和李逾都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只是方式各不相同。
李逾經過一番思索之後，試探著問：“紅海幫還好說，畢竟我沒對他們下手，可雷萬鈞那邊就不太好辦了，畢竟事情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
“只要你不對紅海幫下手就可以了，至於雷萬鈞那邊，我也明白，這一次是非倒臺不可。所以，我不打算保住雷萬鈞的勢力，只想讓雷萬鈞本人安全有保證！”
“這個沒問題！”李逾點點頭：“我只要在雷萬鈞手下找幾個替罪羊，就能讓雷萬鈞本人平安度過這一劫！”
“這麼說你答應了？”
李逾微微一笑：“當然！”
“謝謝！”梁皓也笑了笑，笑得很輕鬆，隨後試探著提出了一個問題：“有件事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那就是你怎麼能夠這樣輕易打入到別人身邊？”
“不輕易！”李逾搖了搖頭，說起話來的樣子很是疲憊：“其實臥底每一個人，我都經過周密的準備，還有漫長的經營。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能夠接近他們的身邊，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做了多少工作。這個過程很漫長，所以我不能單獨做一件事，而是經常同時保持著幾個身份。”
“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很累罷了！”李逾無禮搖了搖頭，自我解嘲的說道：“就比如雷萬鈞這裡，其實我剛一開始就想打掉他，但是因為他的實力太過龐大，所以苦心經營了許多年。前段時間，我成功串聯了他身邊的一個人，才算是得到機會對他下手了！”
“他身邊的人？”梁皓眼珠一轉，馬上想到了一個人：“你說的不會是小云吧？”
“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梁皓很清楚記得，小云在看著雷萬鈞的時候，眼睛中有一種強烈的仇恨。正因為如此，梁皓之前就已經懷疑過小云。
那天偶然撞見小云翻動雷曦彤的東西之後，梁皓曾從側面向雷曦彤瞭解過，得知小云不是個愛財的人。她與雷曦彤在一起很長時間，從沒有管雷曦彤索要過金錢或任何物質上的東西，那麼這也就可以排除她的舉動是圖財。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李逾才是真正的臥底，那麼這個小云必然會扮演一個其他的角色。
“你很聰明，確實是小云！”李逾點了點頭，見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索性也就不隱瞞了：“我們都知道，雷曦彤是個同性戀，而小云是在她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伴。我作為雷萬鈞的助手，經常可以見到小云，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沒怎麼留意。後來透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小云對雷萬鈞有著無比的憎恨，大概是因為雷萬鈞很討厭她吧。”
“於是你收買了她？”
“算不上是受買，我先是試探了一下，發現小云對打倒雷萬鈞非常有興趣，於是接下來我們就很自然的開始了合作！”
“小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不知道，我只是告訴她，我是另外一個幫派的人，想要讓她幫我搞垮雷萬鈞。而她根本不在乎，只想讓雷萬鈞倒臺，不關心到底用什麼手段！”
“你選擇了一個很好的合作者！”梁皓微微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雷萬鈞對雷曦彤非常縱容，可以想見的是，雷曦彤知道許多事。而根據我瞭解，雷曦彤如果喜歡一個人，必定會盲目信任，這就意味著小云可以接觸到很多內幕。如果小云想要進一步挖掘什麼，更是有大把的機會。”
“沒錯，小云給了我巨大的幫助。”做了個怪臉，李逾接著說：“說起來，雷萬鈞這老傢伙做人非常謹慎，不會輕易讓別人接觸到全部事情。他的助手有好幾個，每個人分管不同的工作，彼此之間不能有任何交流或接觸。如果有，那麼一旦被他知道，將要面對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雖然我很受他的信任，但實際上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既然小云幫了你這麼多，那麼你對這個人又有多少了解？”
“我曾調查過，很簡單的一個女孩，自幼父母雙亡，在一家企業打工。家世清白，沒有犯罪記錄，朋友圈子不大，生活也非常簡單。”
“僅此而已？”
“當然！”李逾掃量了一眼梁皓，奇怪的問：“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小云？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雷曦彤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再把她給收了，那我成什麼了？”
“那你就成大蘿蔔了！”李逾說到這裡，非常難得的笑了起來：“不過，就算不收小云，你也已經是大蘿蔔了！”
很顯然，這個世界上如此評價梁皓的人，就此又多了一個。而且這是梁皓今天第二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自己，頗感有些不自在：“換個話題，不說這個了不管怎麼說，你同意我的請求，我都必須感謝你！”
“不用謝，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自己的使命！”李逾說著，打開了車門：“時間不早了，我要告辭了，希望我們今後還有緣再見！
“我相信會的！”
“從一開始我就很欣賞你，而事實一再證明我沒看錯人，所以你最好以後也別讓我失望！”話音落地，李逾消失在了夜幕中，悄無聲息，如同來時一樣，也像這個人從來就沒出現過。
看著李逾離去的方向，梁皓長長鬆了一口氣，感覺如釋重負。
梁皓本來已經把李逾當做最有利的對手，覺得需要經過一番生死搏鬥，才能夠解決所有這些，卻沒有想到，整件事情竟然就這樣無風無浪的落下了帷幕。
更重要的是，今晚沒有白來，不但保住了雷萬鈞，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穫，那就是同時也保住了紅海幫。
從知道99號計劃的時候開始，梁皓就非常擔心，臥底早晚有一天會把手伸向紅海幫。梁皓甚至還擔心，已經有臥底潛入了紅海幫，儘管現在的紅海幫風平浪靜，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而梁皓與凌傲雪是好朋友，實在不願見到紅海幫出現什麼狀況。
翟曉東看了看周圍，發現再也找不到李逾，又看向了梁皓：“這個人真神奇……”
“是很神奇，總是以不同身份出現，而且總是能夠成功達到自己的目的！幸好他是一個警察，如果是一個罪犯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倒覺得，他似乎有些被罪犯同化了！”
“確實是這樣，常年的臥底生活，與形形色色的罪犯打交道，再加上身份始終不能公開也不會被承認，這必然會讓他感到非常的迷茫，很多時候分辨不清楚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人。”剛開始的時候，梁皓對李逾這個人還很是疑惑，但經過這一番談話，梁皓卻已經完全能夠了解這個人了：“所以，他做了很多違法的事，還經營起了自己的幫派。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真是職責，這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我相信把其他任何一個人放到同樣的環境中，都不可能會做得比他還要更好！”
“是啊！”翟曉東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很佩服他！”
“你既然佩服他，那麼就像他一樣做！”頓了頓，梁皓進一步解釋道：“他既然已經同意放過雷萬鈞和紅海幫，我希望你也能夠做出同樣的選擇！至於為什麼，你就不要再問了，因為剛才已經解釋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