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遊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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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遊民的一生
第493章 遊民的一生
焦無豔的話說的的確不錯，現在還不敢戰鬥、寧可吃樹皮樹葉活著也不要參加戰鬥的人，以張泉的觀點來看，基本上等同於廢物。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連吃飽飯的要求都能忍住，就是不敢去戰鬥和變強，這已經完完全全是廢物一個了。
唯一比較可惜的是，那個蔣代河的兒子蔣晨，本來只是一個少年，就因為自己的父親愚蠢而懦弱失去了選擇的機會。
夜色越來越深，寒風越發刺骨。
張泉的營地中各小木屋內都不算太冷，棚子也遮擋的嚴嚴實實，溫度比小木屋更高一點，畢竟棚子裡面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升級，更需要溫暖的環境，男人和男人擁擠著靠著取暖，女人和女人擁擠著靠著取暖。
有些人睡覺習慣不好，呼嚕打得震天響、咬牙、來回翻身，整個棚子裡面都充斥著人類身體的各種氣息、各種氣味，十分難聞，但是比較起來寒風刺骨的外面，終究還是好的多了。
守夜值班的人來回走動著，以免腳底發涼——他們身上穿著厚厚的軍衣，這不是他們的衣服，而是守夜專用的衣服。
王螣睜著眼睛有點睡不著。
之前她吃過晚飯之後就睡著了，然後剛剛就又被張泉等人歸來的訊息吵醒，現在就一直處在睡不著的情況下。
因為曾經和於欣悅的情分，也因為她原來還是一個營地的首領，營地新建造的小木屋，她和於欣悅住在一起。
現在於欣悅已經睡著了，她卻有點睡不著。
張泉，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沒有弱點。
她**不了他，而且也無法靠自己的才能打動他。
他好色，但是他並不掩蓋這一點，甚至公開擁有兩個女人，叫許多男人都感覺羨慕。
正因為這種坦然的好色，王螣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爬上他的床，成為他的女人，柳楠和焦無豔這兩個女人都相當精幹，而且身材樣貌都各有各的美妙之處，根本不是她這個中人之姿的女人可以比的。
說到才幹，張泉自己就有一批忠誠的手下，最近又透過帶人升級收攏了一批老實可靠的人，一下子把三百多人徹徹底底統治起來，握在手心裡面。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不會需要王螣這個有私心的不穩定因素來當她手下。
也因為這樣，劉煥、江雷、劉俊輝三個人這幾天可是跟哭爹的孝子差不多呢。
不過，王螣總感覺現在的情況自己還是有點不太滿足。
就算是不重用我，讓我當個小小的監工、領頭的，稍微有點職權，那也比現在好得多吧？
要從什麼地方下手才好呢？
王螣瞪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空氣，什麼也看不到，一時之間也是什麼都想不到。
在這個營地之外，蔣代河和蔣晨父子兩個人縮著身子靠在一顆大樹的樹根旁，兩人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蔣晨的嘴脣乾的難受，心裡更加難受，身上被寒意纏繞，靠著父親。
他很想跟父親說一聲，自己要找點水喝。
但是他不用說出口也能知道父親會有什麼反應。
“找水喝？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要亂動找水喝？多少人都是死在這上面？多少人都是找點吃的喝的被怪物殺死？”
然後就又是一連串的教育，最後語重心長地教導自己，一定要忍，只要能夠忍得住，就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那才是一切都有希望。
蔣代河也同樣不太好受。
今天那個人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一句在耳邊不斷地來回飄蕩。
“根本是撐不過去的……”
“根本是撐不過去的……”
不，我一定會帶著兒子撐過去，我一定會撐過去的！
蔣代河咬緊牙關，不知為何寒意突然深入骨髓一般，讓他的牙齒不由自主地上下碰撞，打起架來，發出輕微的得得聲響。
許多記憶，從腦海裡面泛出來，叫他更加混亂，臉上都有點發熱。
不知道幾歲的時候，他不小心碰到鄰居嬸子的屁股，被她又叫又罵。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呆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她罵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最後只是看見爸爸媽媽都漲紅了臉，一個大大的耳光抽下來，打得他頭昏腦漲。
那時候，好害怕啊……
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夢到了一個女人，被窩溼了。
再然後，鄰居家的孩子，帶領著一大群孩子經常打他。
好害怕，幾乎是無法對人說，他們似乎那樣強大，遮住全部的天空。
終於忍不住，哭著和爸媽說了，又和鄰居家鬧起來，回家又被抽耳光了……終於明白鄰居嬸子罵的小流氓是什麼意思，她的兒子是小流氓，整天欺負人，但是她卻堵在門口罵蔣代河是小流氓，會調戲婦女，警察來了就槍斃他。
好害怕……警車每次經過都好害怕。
姐姐被人家欺負了……他害怕的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似乎就看到姐姐那被撕爛的裙子，呆滯而絕望的眼神，看到姐姐身上的傷痕。
怎麼辦？
好好學習……好好學習，然後離開這裡。
終於，他考上了大學，遇上了一個姑娘，他喜歡她，她也並不討厭他。
一個打籃球的男同學找到他：“這位同學，出來談談。”
他害怕了，直到畢業也不敢再去找她。
然後相親、結婚，生孩子……他的兒子蔣晨出生了。
他好奇地看著這個孩子，伸出手去觸碰他的小手，孩子哇哇地哭鬧，他卻笑了。
我要保護他，我不能讓他和我一樣……
生命中似乎有了色彩，連那個五大三粗、罵罵咧咧的婆娘都似乎不再那麼醜陋、令人厭惡。
他雖然依舊小心，依舊不敢惹事，依舊遇事情退避三舍。
但是心裡面多了一股支撐。
我要讓兒子頂天立地的做人……
現在，是這樣嗎？
他昏昏沉沉地想著，渾身微微顫抖，莫名地暖和起來。他看到了爸爸和媽媽，看到了姐姐，他們都在笑著，一點痛苦也沒有，都來伸手拉著他。
他也笑著，和他們手牽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