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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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95章
這話男人聽見了,他闔著的眼皮明顯動了動,手握成拳,狠狠掐進肉裡。
阿平在前面調頭,踩著水花疾馳回去,路邊都留意了,集團大樓前也來來回回掃視過,江北不知所蹤。
“還要找嗎”阿平猶豫著問沈慕南。
沈慕南最後再向窗外撩了一眼,冷聲道:“不必了。”
阿平沒辦法,縱然他有心想幫那位江先生,可也知道,這兩人之間是真的缺了緣,不然怎麼才短短的功夫,人就找不到了。
就在阿平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江北忽然從一邊躥了出來,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垂著腦袋在原地打轉,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神經兮兮的。
“是江先生。”阿平提醒道。
沈慕南的眼色漸深,他“嚯”地推開車門,三兩步走過去把江北拽進了懷裡。
冰涼落進了溫熱,江北緩緩抬起頭,眼睛裡的水霧隱隱現了紅。
雨聲濤濤,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雨幕,遠處的天連著地,黑壓壓的重疊在一起,城市的那點霓虹燈光不足以抵擋這從天而降的暗夜鬼魅。
“慕南,你幫幫我”
沈慕南脫了大衣蓋到了江北頭上,語氣強勢,“有什麼話,上車再說。”
江北的嘴巴半張著,輕輕“嗯”了一聲,不過幾秒,他死抓住男人的手,又說道:“幫幫我”
“先上車。”
江北點點頭,眼珠子惶惶恐恐。
他們上了車,阿平就把空調調高了幾度,江北瑟縮著窩在邊上,身上還罩著男人的大衣,沈慕南只用餘光去看他,眼色沉得可怕。
“怎麼回事?”沈慕南不耐地問。
江北吸了吸鼻子,顫巍巍地坐正了身體,“周明被人撞了,鄭子浩,那人叫鄭子浩,我、我沒辦法了”
沈慕南突覺煩躁,他扯了扯領帶,吩咐阿平:“去榮譽新城。”
那間小公寓,定期都會有鐘點工去打掃,偶爾他也會去坐一坐,不過夜,江北走時是什麼樣,後來它還是什麼樣,就是現在,那櫥櫃裡還擺著江北的一雙藍色棉拖。
到了地方,阿平把車子停穩,扭頭問:“沈總,我是在這兒等著?還是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這話是有玄妙的,在這兒等就說明今晚是不留宿的,明天早上來接那就有點曖昧了,結婚了也是可以離婚的啊,只要沈先生喜歡。
沈慕南把下頜朝阿平偏了偏,卻不正面回答問題,阿平看得懂的:今晚是要過夜了。
從電梯到進門,一路拖著水跡,江北杵在玄關處不敢進門,鞋子裡的腳指頭凍得幾近麻木。
“進來,不用換鞋。”
沈慕南一句話不說,自顧去浴室調熱水,江北把身上罩著的那件大衣給脫了,大衣浸了水,變得異常沉重。
沈慕南一會兒從衛生間出來,扔給江北一條毛巾,“去洗洗,熱水放好了。”
江北害怕地捏住毛巾,渾身哆嗦了幾下,腳步卻不動。
沈慕南知道這人是誤會了,倒也懶得解釋,走幾步坐到沙發上,燃上一支菸,抽了幾口,煩躁只增不減,他漫不經心道:“你要站到什麼時候?”
江北唯唯諾諾地眨眨眼,應了聲“哎”,哭腔就差點溢位來了。
雨滴啪啪地砸到窗戶上,引來黑夜悲號,江北埋身在水底,閉著眼睛憋了口氣。
這大概是最接近死亡的感覺,世界徹底靜了,耳朵只聽得見嗡嗡的水波,想起周明唸叨了一輩子的等有錢了,搬新家了,家裡得安個大點的浴缸,可他這輩子太短,沒能捱到那個時候。
“得償命。”江北在心裡低喃。
洗完一次熱水澡等同於全身洗腦過,他現在就剩了一副乾癟的軀殼,誰要是肯幫他,他就拿這副軀殼去報答人家。
江北磨蹭著從衛生間出來,沈慕南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模糊的夜景,聽聞動靜,他挑頭看了一看。
“洗完了?”
江北身上套著男人的大號睡衣,從頭到腳略顯滑稽,他點點頭,很快就把腦袋垂了下去。
沈慕南走近了幾步,慘白的燈光下,他這才看見江北的左臉印著兩道指甲印,快要褪去了,不算深,能看出當初下手是用了狠力的。
“誰弄的?”沈慕南扳著那半邊臉看。
江北不說,一個勁兒地想把頭垂得更低。
沈慕南皺眉:“是不是周明打你?”
江北搖了搖頭,以動作代替言語,不大肯講話。
以前是性子太倔,像野貓,竄上跳下總是不讓人安寧,現在嫌太乖了,低頭能低一宿,話幾乎是沒有了,你不問他,他就一直閉著嘴,眼睛偶爾會怯怯地打量你,就想看你到底幫不幫他。
沈慕南煩躁地問:“找我到底什麼事?”
江北像是突然抽回了神,喉嚨乾啞地說:“周明被人撞了,監控是死角,沒拍到”
“說重點。”沈慕南打斷他。
江北被嚇了一跳,驚恐的火苗在眼睛裡跳來躍去,“有人拍、拍到了影片,他怕得罪人,不肯把影片給我。”
他倏地抓住了沈慕南的胳膊,“慕南,你、你去幫我跟他說說,他肯定會聽你的。”
完全語無倫次,沈慕南只能聽懂一半,他耐著性子問:“撞人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叫鄭子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