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章 一時回首背西風(1)

第七章 一時回首背西風(1)


婚途無期 閃婚驚愛 強歡,總裁太邪惡! 機靈寶寶Ⅲ殺手媽咪免費送 重生之蛇蠍妖姬 釣到古代花美男 完美的命運 仙魔道 人蛻 兩年青春擦過少年肩

第七章 一時回首背西風(1)

馮瀅是在一個chun寒料峭的夜裡分娩的。

我臥病,掙扎著起身。拓跋巨集卻按住我的手,憂心忡忡道:“妙蓮,你且躺下。”聲音柔和,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說:“你不要擔心。朕這就過去看看。”

他匆匆離開。翠羽捱了過來,我昏沉沉倚在床欄,悽惶地喚她:“翠羽,翠羽,怎麼辦,怎麼辦?”她見我如此神sè,也深為不安,勸道:“貴人,時辰尚早,您再息一息吧。小馮貴人那邊,自有人照料,您不必擔心。”

我無語,只飲了些水,默默等候。ri頭卻慢慢移上了窗閣的淡粉綾綃,晨曦映上倦意沉沉的臉,我卻始終沒有等來回話的宮人。

“皇上在哪兒?他在哪兒?”我惶惶地問著,yu下床來。然而,腳一點地,便是頭暈目眩,身子微微一晃,翠羽急忙奔來扶住。周圍又是一陣惶惶。

“貴人,您不要急啊!”翠羽拖著哭腔。我一驚,忙問:“小馮貴人那邊怎麼樣了!”翠羽驚慌失措,只搖頭道:“您快歇歇,喝點水,緩過氣來再說……”我急火攻心,幾乎是怒喊:“我問你,她那邊究竟是怎樣了!”

翠羽退後一步,跪下了。我心中一震,無力地跌坐在床沿。我終究是無情之人,首先問詢的,竟然是:“孩子生下來沒有?”翠羽悽然道:“孩子……一生下來便死了……”

長久以來的不祥預感,在剎那之間,得到了印證。我再問:“那麼小馮貴人……”翠羽囁嚅道:“難產,也過去了……”

我胸中大慟。五臟六腑,彷彿被強行撕扯著,喉中即刻湧上了一股腥甜之味。這一瞬間的絕望,讓我如飄零之秋葉,身子晃悠悠地向前一傾,嘔一聲,彷彿連心肺也要傾吐出來。黏稠的**,猩紅的顏sè,猝不及防地濺在足邊青磚之上。

我的身子又往後仰去。周圍大亂,驚叫聲、奔跑聲、呼喝聲……然而,我顧不得,只是雙目向上一插,沉沉睡去。

醒轉之時,紗帳外只見一個青衣剪影。我喉中輕輕出聲,紗簾輕卷,那影子亦隨之轉身,竟是太皇太后。

“姑媽!”我悽然喚她。再不叫她“太皇太后”,這一聲家常稱呼,或許可以喚來些許親情的溫暖。她面sè黯然,柔和而悲憫地望著我,嘆道:“妙蓮,你怎麼病得這麼重。”

“姑媽,馮瀅……”我喉中又有了哽咽之意。她以眼神制止我,輕聲道:“妙蓮,你如此傷痛,我現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恍恍惚惚,卻想起那ri,馮瀅的那一聲“姐姐”。如今響徹心頭的,只是淒涼的回聲。她說:“沒事。只是想好好看看姐姐罷了。”而一句,竟是永別。她聲音裡的絕望,以及淚眼中的訣別之意,我竟全然不覺。而我,又何曾好好看過她?

此刻,情不自禁,向著我眼前唯一的親人,悲泣道:“我不曾照顧好她,我對不住瀅兒……”心頭千迴百轉,然而,這一層愧疚是無法以言語盡述的。

“妙蓮!”太皇太后微帶譴責地打斷我,須臾,又嘆道,“我的兩個侄女,如今已經去了一個,我總該盡力保住那剩下的一個……”她的眼睛微微紅著,然而淚水畢竟沒有落下來,只是以一種看徹生死的絕然與凝重,最後向我說道:“馮瀅已經過去了,你得顧著自己,好生養病才是。”

然而,我的病,終究是一ri重過一ri了。

那ri,意料之外的,羅夫人竟單獨前來探病。

我微微欠身,只禮節xing地和她寒暄著。“懌兒可好?”我忽然問道。懌,那個歡喜的字,是我的意思啊。然而,歡喜的,終歸是他人。

羅夫人微笑道:“他很好。ri後我告訴他,讓他親自來向你道謝。”我亦微笑:“那倒不必。我只將這份薄願移注到他身上,願他一生歡愉。”這番話,卻是真心的。儘管那孩子,我至今也只是在襁褓中見過幾次。

羅夫人一怔,含笑輕嘆:“是呀,這份心願,於你我已不可得,那就寄託於他吧。”言畢,微微側首,道:“貴人,請多保重。”我有些迷惘。對於她,畢竟是有些隔閡的。然而她這番話,似乎有別樣情分,又讓人心中熨貼。

“貴人不妨看開一些。”她微笑著,遲疑片刻,終於說道,“小馮貴人的事……皇上已下詔厚葬。身後哀榮,儘管與死者無涉,但於生者,多多少少總有些安慰吧。”

話雖如此,只是我的心,並不能輕易釋懷。我將她這番話全然當作客套,似笑非笑道:“多謝。”

她再一次遲疑。片刻之後,才又啟齒:“皇上曾經說起北平王的事。他也是無奈,平陽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姑姑,如今又病入膏肓。她為世子求婚,皇上怎能拒絕呢?何況,太皇太后也……”她的聲音,適時消融於微弱的氣息中。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她的眼中,隱約有擔憂的神sè。沉默了些時,又婉轉說道:“皇上此舉未嘗不是在保護馮家呢。”

我心中驚疑。羅夫人又緩緩道來:“紙上談兵的故事,你一定知道。趙括被任命為統帥,執掌天下兵馬,他的母親不喜反憂……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趙括不能勝任,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我心中已然通明。馮夙無才無德,確實不堪承受這番榮耀。但,羅夫人通書史,卻未曾見她如此這般。果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我有了敬意,同時亦有了更深的戒備。惘然一笑,問道:“你我平素並無特殊的交情。如今,你為何要如此寬慰我呢?”

羅夫人並不驚訝,亦不迴避,只淡淡一笑:“其實,我仰慕貴人的才藝和學識。但你我之間,總因身份相關,無法相親。如今,我說這些,只是希望能寬慰你心。”

我長嘆一聲。若在平時,我未必會信。但病中絕望的人,一顆心,因了寂寞,彷彿格外柔軟、細膩。我絲毫不疑。其實,我心中,又何嘗沒有傾羨過她的素淡安寧呢。

此刻,我在枕上微微頷首,嚥著淚意,道一聲:“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