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災


仕途天才 白手邪醫 惡魔的小寶貝 帝珠 星月爭霸 血戰狂龍 末日暴徒 千重門 大魔都 主家教以我之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災

午時將近。

來時路上的各種吆喝聲,去時已不見了許多。

我坐在微有顛簸的馬車裡,虛軟無力的感覺一波一波地來襲。

我輕嘆一口氣,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伸出手按壓起睛明穴來。

“何苦發這麼大的火……”安靜的車廂內,冷不防響起程肅的聲音。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睜開雙眼,盯著他瞅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張臭臉,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移開了視線,不悅道。

他還以沉默,直到片刻後,他似是遲疑著開了口:“雲玦,你有沒有發現……你對溫丞相,一直帶著某種敵意。”

我驀地看向說話人。

“雖然入朝的時間不長,但就我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你對他,似乎從未有過好臉色。”程肅凝視著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對我,也從沒真心擺出一個臣子應有的態度?”我漸漸抿起的雙脣終是開啟,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眼前人。

“這便是癥結所在了。”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朝堂之上,他的政見雖常與你相左,可細細想來,他的很多觀點也不是全無道理。就拿今日之事來說,平心而論,你認為他的顧慮是危言聳聽嗎?”

“興許他有他的考量,但是他基於那些考量的做法,你能認同嗎?”四目相對,我據理力爭。

“將災民隔離在皇城外自然是不近人情,可是雲玦,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靠人情就能解決的。”

程肅的話令我心頭一緊,我不由自主地沉下臉來,一句反問脫口而出:“難不成實際上,你還贊同他的做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肅柔聲否認,他頓了頓,像是在尋思合適的措辭,“我只是想說,你對他所帶有的敵意,很可能會影響你的判斷。”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話不知怎麼的就觸到了我的逆鱗,我只覺腦中一股血流上湧,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溫故離能穩坐三朝宰相之位?而且其中有一朝的君主,還是弒君謀反之人?”

“……”他皺起眉頭不說話。

“我現在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說他就是存有異心。”見他蹙眉不語,我以極快的速度接著道,“但再看看他平日裡的一言一行,那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我不得不防,你明白嗎?”我頓了頓,深切地強調著。

“防,不該是這樣一種做法。”豈料我話音剛落,程肅竟目不斜視地盯著我,冷不丁出言反駁,“雲玦,你而今的表現,就好像是在……不自覺地把你認為可能會傷害到你的人……視為敵人。”

一席話,一個眼神,居然叫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彷彿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勁來,失笑道:“呵,面對可能會傷害自己的人……難道,我還該把他當朋友?”

“你若真要防他,便不該做得這般明顯。”他斂著雙眉,神色逐漸趨於嚴肅,“所以雲玦,你恐怕只是單純地……在因自己的主觀臆測而產生對立的情緒。”

“我怎麼就是主觀臆測了?”程肅鄭重其事的一番闡述成功挑起了我的戰意——我覺得自己分明就

是有理有據的,為什麼到了他那兒,卻成了主觀臆斷?

“你聽我……”許是我幾近跳腳的模樣也愁煞了程肅,他微繃著臉緊盯著我,張嘴打算說些什麼,卻被我忍不住高聲打斷。

“程肅,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何總是幫著他說話?!”接連兩句擲地有聲的反問,發乎情,卻並未止乎禮——我只覺自己險些就要在這動盪的車廂中站起身來。

“我並不是在偏幫誰,只是就事論事。”他的眉頭越擰越緊——我很少看到他這樣的神情。

而就是這樣的神態,叫我登時心中鬱結。

“你應該懂我的,我不會嫉妒誰功高蓋主,我怕的是有人心存歹念!”是以,我急欲表明心跡,心急火燎地道出上述事實,“到時候不光是我性命難保,連你也會有危險,你明白嗎?!”

話音落下,程肅明顯怔忪了片刻。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我抿脣噤了聲。

“雲玦,”回過神來的程肅忽而注目於我,一雙烏黑的眼一眨不眨,“是不是那個位子……讓你很沒有安全感?”

我聞言一愣。

是這樣嗎?

“或許吧……”我動了動脖子,目光遊移不定,“可是,我不會逃避。”

在我既已死心不再對回家存在唸想的情況下,在程肅一再為我默默付出的情況下,在我今日親眼目睹一條年幼的生命於眼前隕落的情況下……我不可能再選擇逃避。

聽得答案,他一言不發。

一時間,兩人皆陷入沉默。

“你累了,歇一會兒吧。”良久,他忽然輕聲道。

我注目而去,然後,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背脊重新倚靠於車壁,我微微壓低了下巴,慢慢合上了眼皮。

一路無話。

回到宮中,我徑直前往藏書閣,他則默不作聲地尾隨。一頭扎進了保管著南浮史書的藏書閣,我們心照不宣地翻閱起數十年來的歷史。

還真是挺多災多難的……

翻著翻著,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上述想法,若不是礙於先前在馬車上發生的口角,我一定會當著程肅的面將之化作言語。

“雲玦,看來我們當真是不夠了解南浮的過去。”誰知,我這邊忍下了主動開口的慾望,對方卻是似無顧忌地發話了。

“嗯……”我甕聲甕氣地應答,心下雖有不快,但更多的卻是慚愧。

不得不這麼承認,我雖曾大致瀏覽過這個國家的歷史,但因為當時還不夠上心,並未逐一細瞧,也就沒能察覺某些問題。

“是我疏忽了。”思及此,我垂眸抿了抿脣,索性大方地認錯。

“我也做得不好,不怪你。”他沉聲說著,語氣平靜。

“……”我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感覺到面前似有一道目光投來,我抬起眼來,與之四目相接。

“你有否注意到,南浮本非災難橫行之國,可是自某段時期起,這天災就多得有些不合情理了。”程肅並不糾結於兩人孰是孰非,說完之前那一句,他隨即話鋒一轉,丟擲了一個聽來有點兒詭祕的話題。

此言一出,我忽覺自個兒依稀意識到了什麼,於是,我也忙從適才的情緒中抽身,轉而快速翻閱

起書冊來。

一目十行,聚精會神,我心中那模糊的感覺很快便撥雲見日,得到了證實。

“浮暄帝在位十七年,前半段時間還勤政愛民,使得南浮在其治理之下國泰民安,甚至還有了熙昀六年的盛世,可到了後半段,他漸漸變得昏庸無道……而災難,正是於那幾年裡頻頻發生。”將查實後的認知娓娓道來,我目不斜視地注視著程肅,目睹了他認可的眼神,“不過,為什麼會這樣呢?只是巧合?”

“你有沒有聽說過‘君權神授’的說法?”他不答反問。

“君權神授?”我在腦中勾出這四個字的寫法,顧名而思義,“君王的權利,是由天神授予的?”

“對,就是這個意思。”他頷首稱是,神色一如平常,“古代的人,常抱有這一根深蒂固的想法,但這種思想,實際上是一把雙刃劍。”見我目不轉睛地注目於他,且聽得十分專注,他頓了頓,繼續將所知所聞告知與我,“它藉助天神的權威,確保君王的皇權神聖不可侵犯,但與此同時,也要求君主對天神負起責任,善待天神的子民——也就是天下的百姓。一旦一個皇帝失德,沒能盡到責任,那麼天神就會以自然災害的形式降罪於人間,使百姓受到牽連,令君王認識到自己的過失,進而彌補。”

“這……這麼玄乎?”儘管聽懂了他的這番說辭,但我還是不免心生疑惑,“可是,既然是君主有過,那不是該直接降罪於君主本人嗎?”

“……”程肅一陣緘默,讓我意識到自己似乎找錯了重點。

“我就是覺得好像有點……說不通……”我略感尷尬地為自己解釋了一句,“你接著說……”

“在我們看來,這說法或許是迷信了些,本來我也是不信的。”聽了我的話,程肅徑自道,“但你仔細想想,我們如今身在此處,不正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嗎?那試問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所以……你是想說,這一切並非巧合,是上天對浮暄帝治國無方的懲罰?”

“有這個可能。”

我一瞬無言。

若果真如程肅所言,我該用什麼方法來與“天”抗衡?原本在這科學技術尚未萌芽的古代,想要對抗天災就已十分不易,加諸如今災情頻發,災民無數,對眼前的爛攤子,我都應接不暇了……要是真有傳說中的“天神”在冥冥之中降罪於世,那簡直就是……不給人活路啊……

思及此,我的心情無比沉重。

等等!如果真是“天神”責難,那也是在怪罪浮暄帝和那個四王爺吧?那是不是……只要我把國家扶上正軌了,災難就會漸漸平息?可是話又說回來……我有這個能力嗎?

越是思考,我越是煩惱。

“雲玦,”這時,程肅的一聲呼喚拉回了我漸行漸遠的思緒,“目光長遠自然是好,可若是勉強自己一步登天,只會落得連眼下的麻煩也解決不了。”

我頗感詫異地瞪著他,好半晌才恢復如常,我眨巴著眼睛說:“你怎麼像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聽罷我的嘀咕,他清淺一笑。

“……”輕輕吁了一口氣,我眸光一轉,俯視著那些白紙黑字,“你說得對,一飛沖天是不現實的,我應該先想法子解決當務之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