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零五章 意氣

第一百零五章 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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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意氣

先斬後奏——我完成了前半部分,接下來該是著手後半階段的時候了。

獨自一人駕車行駛在人煙漸聚的街道上,我預想著不久之後向無爭負荊請罪並請求他替我瞞天過海的情景——他應該會很不高興吧?

思及此,我不由莞爾。

我這女人,真是太有恃無恐了,仗著自己在他心目中不可動搖的地位,指不定哪回就逆天而行了。

暗暗自嘲著,我的視線冷不丁撲捉到了模糊不清的異象。我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隨著馬車的前行,我逐漸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一大群人馬,正整齊劃一地列隊於不遠處。而為首之人,竟然是騎著駿馬的——無爭?!

我心裡“咯噔”一沉,知道壞事了。我無暇多做思量,手上的韁繩已被我倏地拉緊——馬車停了下來,我忐忑不安地望著眼前的男子,一時不知所措。

他的出現,顯然不是巧合。

可是,我一路走來,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難道是那守門的侍衛?是他們思前想後覺得不妥,故而待我離去之後就向無爭彙報了?不對啊……且不談看他們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會事後多事的傢伙,就是光算時間,也合不攏啊?

“人呢?”我急急思忖之際,來人已然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民女不知殿下所指何人。”我雖不清楚此情此景下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但我深深地明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我決不能坦白方才的所作所為,否則,縱使即將登基的無爭有三頭六臂,這偷運妃子出宮以及幫助謀逆王爺的罪名,他也是沒法替我抹消的。

只是,這一點他應該比我更瞭然於胸才對,為何他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地提及此事?

我猜不透無爭的想法,不禁蹙眉注目於他。四目相對,他半晌不語,身後的一行人同樣一聲不吭,沉默的氣氛叫我很快繃緊了神經。

突然,無爭不徐不疾地舉起了右手,他的手掌向前一壓,後方的人馬立即超過了他,訓練有素地向前進發。

他這是在……示意手下去追人?

猛地意識到這一點,我一下子慌了神——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透過!

“且慢!”慌不擇路的我一聲高呼,阻止了一行人的前行,我急不可待地下了馬車,疾步來到無爭的跟前。

沒辦法,只能賭一把了——在不挑明一切的前提下,賭一賭他對我的重視程度,究竟能否令他放下。

於是,我雙膝一曲,驀地跪倒在他的面前。

“殿下,他們已經是死人了。”我低著頭,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殿下何必勞師動眾,去尋那毫無威脅可言的屍身?”

是的,良梓棲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他不過是帶走了一個於你而言毫無用處的女子,為何你就不能放他們自由?

“你就這麼想護著他?”他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壓來——用我極少感受到的溫度。

我忍不住慢慢地揚起腦袋,視線相會,我目睹的是他微鎖的雙眉和複雜的目光。

他?他是你的哥哥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求殿下成全。”我抿緊雙脣,俯下身去,第一次向他叩拜。

許久,沒有一絲動靜,整個世界彷彿都因為這個男子的緘默不語而靜止了。

然後,我聽到了馬蹄聲。等我抬起頭來,他留給我的就只剩一個絕塵而去的背影。

那些本欲前去追捕計程車兵業已整隊隨主上返程。一行人漸行漸遠,我繃直的身子終於得以鬆軟下來。

瞧他的樣子,定是前所未有的生氣吧?

望著來人消失的盡頭,我心裡不免一陣難過。

在我看來,也許這只是兩人價值觀有所差異罷了,可在他想來,恐怕是他最珍愛的女子為了另一個男子,執意與他背道而馳。

約莫一個時辰後,在外遊蕩了好一會兒的我終究是心神不定回到了皇宮——果不其然,我的求見頭一回遭到了無爭的拒絕。

“姑娘,二皇子此刻正與幾位大人商議要事,不便相見。”負責通傳的太監是這麼說的。

“有勞公公了。”自知理虧的我揚了揚嘴角,算是禮貌地朝他笑了笑,見那太監欠身回到了自個兒的崗位上,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抬頭仰望著那塊寫著“頤重殿”的牌匾。

他在怪我——我幾乎已經肯定了這一點。

默默無語地立於原地,我望了望白雲飄飄的天際。

辰時。

我放平腦袋,目不轉睛地仰視著大殿的出口。

你若不見,我等著便是。

太陽越爬越高,陽光愈發耀眼。秋日的暖陽雖不比夏天,但長時間地站在太陽底下,滴水不進,一動不動,我也漸漸地有些受不住了。

“姑娘。”一個太監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跑來略表關心,“你都在這兒站了兩個多時辰了,這……”他為難地往殿內瞅了一眼,“二皇子今日不便相見,姑娘改日再來吧。”

我聞言淡淡一笑:他不是不便相見,是不願相見——不然,午膳時間已過,怎麼還不見所謂的“幾位大人”出殿用膳?

“謝公公好意。”我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已然變得有點沙啞,定是幾個小時沒喝一口水的緣故吧,“公公去忙吧,不必管我。”

那太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離去了。我則忍著身體的不適,緩緩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夕陽西下,我早已口乾舌燥、飢腸轆轆。可我始終咬牙堅持著,卻仍舊沒有等來伊人的身影。我忽覺有些委屈,又生出幾分心酸——他真的那麼生氣嗎?否則,又怎會在知曉我一連幾個時辰立於殿外的情況下卻無動於衷?

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沉入地平線,夜幕毫不留情地降臨,我整個人已然暈暈乎乎,但我依然直立著,不願認輸。

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都不願承認自己是錯的吧?

所以,我決不下跪,我只是站著,昂首挺胸地站著。

我的確對不起他,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想,他若心狠,我陪著就是。

“……”恍惚間,我看見一個人影正往我所在的位置移動,心裡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把,我就看清了來人太監的打扮。

“姑娘,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來人微微皺著眉頭,好聲好氣地勸說著,我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忽然想起他似乎是無爭身邊的太監,“明日乃先皇下葬的日子,二皇子也得早些休息了。”

他這一說,令我猛然想起了德妃。

梁尊帝落葬之日,應該就是德妃殉葬之時。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不行,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見到無爭,我還要見德妃,要勸服她……可是,可是……

想起男子今天的態度,我頓覺五味陳雜。心中的負擔,身體的疲憊,讓我生生逼出了眼淚。雙腿突然一軟,我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下,幸虧身旁的太監及時伸手扶住了我。

“姑娘!”靜謐的夜晚,只聽得他脫口而出的驚呼。

“公公……”藉助外力重新站直之後,我開啟粘滯的雙脣,有氣無力地說著,“請你把我接下來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殿下……”我頓了頓,拼命擠出一口唾沫,嚥下潤了潤嗓子,“雲兒會站在殿外,直到師兄願意相見為止。”說罷,我腿又一軟,倏地癱軟下去。

“誒姑娘!”許是我的模樣當真嚇人,那太監驚慌失措地叫嚷起來,卻喚不回我逐漸抽離的意識。

怎麼這麼沒用?不過是站了半天而已,不過是兩頓飯沒吃而已,不過是幾個時辰沒喝水而已……

我硬生生地撐開眼皮,掙扎著試圖支起身子。

“哎呀姑娘!你這是何苦啊?!”那太監一邊焦急地嗔怪著,一邊使勁將我扶起。

“勞煩公公……替我把方才的話轉告給殿下……”我再度站了起來,強行令自己的神智清明起來——此時,我突然注意到一個人影正疾步拾級而下。

眼前頓時亮了。

他終於肯現身了。

凝視著男子疾行而來的身姿,我脫離了太監的扶持,欲邁開步伐迎上前去,誰知才跨出一步便腳底打飄。

“雲兒!”說時遲那時快,來人一聲疾呼,一個縱身飛躍到我的跟前,眼明手快地攬住了我的身子。

“你總算願意出來見我了……”我虛弱地扯出一個微笑,也不管他是否看得見。

“傻丫頭,你怎就如此固執?”他的口氣裡帶著三分責怪,五分疼惜,另有兩分,恕我聽不明白。

“你還在怪我……”不知何故,我想著,說著,眼淚忽然就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雲兒……”他不置可否地喚了我的名字,隨即,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攔腰抱起,“來人!傳膳!”他朗聲吩咐著,兩條腿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大殿裡跑。

我知道,無論世事如何兜轉,他都是在乎我的。

想到這裡,心中又是酸澀難耐。

許是因為他的步子很急,我們很快就得以進入殿內。他小心翼翼地把我安放在偏房的軟榻上,焦急地吩咐宮女替我端茶送水。

“咳——”我接過宮女忙亂中遞過來的茶水,才入口就差點噴了出來,“換溫水。”

“怎麼辦事的?!這麼燙的茶能喝嗎!?”見我被茶水燙得眉毛都快擰成一團,本就心情不佳的無爭怒了,衝著那辦事不利的宮女就是一聲呵斥,“拖下去!”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突如其來的橫禍把那小宮女嚇

得不輕,她猝然跪倒在地,如小雞啄米般不斷地給主子磕頭。

“算了,她不是故意的。”作為一個正直善良的好青年,我自然見不得這場面,下意識地就開口為她求情。

“她還敢故意?”無爭冷泠地俯視著女子,毫無憐香惜玉之色。

看著他冰冷的神情,我驀地意識到:這個男子,怕是不會憐惜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你下去吧,替我重新倒幾碗溫水來。”我吸著冷氣,以緩和舌頭的不適感,然後扯了扯無爭的衣袖,向他投去懇求的目光,“讓她去吧,將功贖過。”

“……”無爭注視著我,沉默了片刻,冷著臉看向瑟瑟發抖的宮女,“還不快滾?”

“謝殿下!謝姑娘!”那宮女如蒙大赦,逃命似的退下了。

此時,邊上已有人遞來了另一杯茶。口渴難忍的我急忙接下,一口氣把杯中的溫水喝了個精光,早已顧不上所謂的“形象”。不久,奉膳的宮女太監們魚貫而入,一桌美味佳餚很快擺滿,引得我險些饞涎欲滴。

咳咳,形象,形象。

上一刻還如此告誡著自己,下一秒當眾人散去獨剩兩人之際,我便已忍不住大快朵頤了。

“慢點兒。”男子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小心噎著。”

我抽空衝他點點頭,然後埋頭繼續狼吞虎嚥。

這種時候就不要裝了,餓死了都。

“殿下……”正風捲殘雲著,適才那攙扶我的太監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您也……用些膳吧?”

“退下。”話音未落,無爭已側首沉聲命令。

“是……”來人恭敬地欠了欠身,一言不發地告退了。

“你……你也還沒吃嗎?”我的直覺突然這麼告訴我。

“我不餓。”無爭面色柔和地注視著我,彷彿又變回了平日裡那個寵我護我的他。

他也沒有用膳,莫非是在陪著我……

不是我自作多情,實在是以他的個性和對我的重視程度,完全有可能如此。

我匆忙嚥下口中的食物,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絲帕抹了抹嘴,遲疑了片刻,低眉順目道:“對不起。”

話音落下,他一語不發——我想:這次他是真的怪我了。

“我知道我這樣做,你會很不高興。”我依舊垂著眼簾,卻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可是無爭,”我又抬起頭,難得地叫了他的名字,“他是你的親生哥哥,又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況且,如今他對你也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們只是想隱居山野,從此不問世事,為什麼你就不能放他們一馬呢?”

“雲兒,你一心救他,又可曾為我想過?”令人壓抑的沉默中,他忽然注目於我,徐徐開啟雙脣,“他染指先帝嬪妃,甚至不惜為此造反,我身為北梁未來的新帝,若不加以懲治,如何服眾?”

真的只是如此嗎?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一句疑問卡在嗓子眼。

“對不起……我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

“你怎就斷定我會治他死罪?”

你不會嗎?

四目相對,心中所想依舊無法化作言語。

“能讓我去靈堂見見德妃娘娘嗎?”我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因為我不敢也不願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回,輪到他一聲不吭了。

“雲兒,”良久,他站起身來,背對著我,負手而立,“明日先帝下葬,若是沒有一個像模像樣且神智清明的嬪妃一路相隨,我無法向北梁臣民交代。”

我微微一愣:他的意思是……

沒錯,淑妃、廉妃皆已身亡,嫻妃瘋癲,靈妃失蹤,梁尊帝的妃嬪之中,就只剩下一位德妃能登大雅之堂了。如果無爭要替我來這招“偷樑換柱”,不讓他人知曉將靈妃逃出生天一事,那麼按照他的邏輯,德妃就不得不在眾人的目送下,親自陪同先帝的棺材進入陵墓——換言之,倘若我要保住傅卿尋,德妃就必須活著給梁尊帝陪葬。

理清了這一層關係,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我懂你的意思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大抵是他最後的底線了,“可以讓我見德妃最後一面嗎?”

至此,我痛定思痛,唯有放手。

“好。”

“還有,我答應了廉妃,把她的骨灰撒入洛蘇城的虔河。”

“……”他驀然回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

“反正淑妃的屍骨也已經不在了,不是嗎……”我不自覺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告訴你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詢問。

我看向他,抿脣點了點頭。

無爭不再說話,我亦保持沉默。

屋裡,僅剩躥動的燭焰,就著光影,兀自搖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