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50章

第50章


左手魔神 魔王盛寵之鬼眼萌妻 洪荒之帝尊 穿越之茶言觀色 三十年的殺意 刺青店 幻世神探 監獄收屍人 異宋 手起刀不落

第50章

冉雋修之前見五月和石硯輕聲說話,離得遠了聽不清楚,但見她說完話並不是回馬車,而是向著遠處走去,頗為奇怪,便把石硯叫過來問她是要去哪裡。

石硯答說五月要獨自去找歇息的地方。冉雋修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後略一思忖,便往五月所去方向跟了過去。現在見她問自己為何不休息,不答反問:“葉姑娘怎麼也不休息呢?”

“我還不累,先在附近採集些藥草。冉公子路途辛勞,還是早些去歇了吧。”

“我也不累,每日喝藥,但卻少見新鮮採摘的藥草,我就陪葉姑娘一起找藥草吧。”冉雋修也不點破她的想法,只微笑著道。

五月嘴角抽了抽,她哪裡要他陪,這下她要怎麼把藥草放回玉佩洞天裡去啊。可是冉雋修又不是程納福,不是幾句話就能打發回去的,她暗暗發愁,只能蹲下繼續挖餘下的幾株秦艽。

冉雋修也蹲了下來,看她挖了一會兒後問道:“還有沒有多餘的鏟子?”

五月正要答沒有,回頭卻見他放在膝上的一雙手,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乾淨整齊,一轉念便想到了個好主意。她高高興興地把手中鏟子交給他:“冉公子有興趣便挖一下試試吧。”他這手是執筆繪畫的手,讓他用來握鏟挖土,怕是不一會兒他就會知難而退,自己回去了。

她用指尖虛虛在一株秦艽周圍畫了個圈,教冉雋修如何避開秦艽的根系範圍,順著根的外圍挖下去,掘鬆了周圍的土,才能取出下面做藥的根。她說完要點之後,便起身道:“冉公子先挖著,我去找些樹枝來。”

她本來每種藥草挖一株就能足夠了,現在卻不得不去做個器物來盛裝這多出來的藥草。她找到一棵小樹,試了試它的枝條足夠柔韌,便折下十幾根筷子粗細的長枝條,編成一隻簡易的籃子。

待回到冉雋修身邊,只見他已經掘出了一株秦艽,連帶上面的泥土也清除得乾乾淨淨,放在一邊地上,他聽見五月回來的步聲,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下鏟挖第二株。

五月把他挖出的秦艽放入樹枝籃子,蹲在一邊看他挖。

他果然不會用鏟子,握的手勢就完全不對,這山上的土質又硬,要照他這樣挖下去,手上很快就會磨出水泡來的。五月彎起嘴角,她就是要他知難而退,自己放棄,便故意不提醒他。

然而冉雋修挖了第三株,第四株……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五月不由得看了看他臉上神情,他嘴角微微向下,薄脣抿著,彷彿和泥土鬥氣似的,雙眸專注盯著手中鏟子,不復平日那種對什麼都清清淡淡不感興趣似的神情,眼神中有一絲興奮,有一絲執拗。

突然他手中鏟子撞到了土中埋著的石塊,一下子脫了手,五月聽見他極輕地抽了口冷氣,再看他掌心,已經通紅一片,虎口處甚至有些血跡。

“冉公子,別挖了,都磨出血泡來了。”五月站起身,“先回馬車那兒去吧,我給你上點藥。”

冉雋修攤開手掌低頭瞧了瞧,突然往地上一坐,輕笑道:“無妨。”

五月訝然地看著他,他居然直接往地上坐?自她認識他起的那日,便一直見他一本正經地端著少爺架子,這樣自持身份的冉公子竟然會不管不顧地直接坐在泥地上?

冉雋修抬頭見她驚訝神色,便問道:“葉姑娘為何如此驚訝?”

五月搖搖頭,隔了一會兒道:“我沒見過你這個樣子。”

冉雋修把腿盤起,又舉起手來仔細看了看,對五月道:“我很久都沒有剛才那樣的心境了。”

他想了想,又繼續道:“什麼都不想,只想著怎樣才能不把它的根碰斷的情況下把它掘出來,那種單純的心境……感覺很舒服,很愉快……”

五月微笑道:“那冉公子以後可以多多掘土採藥。”

冉雋修哈哈笑道:“是的,若是葉姑娘以後還要採藥,我隨時奉陪。”

五月笑笑不說話,心道若是下次採藥,一定要避開你!

·

因為冉雋修跟著,整整耗了一個多時辰,卻只採了一堆秦艽和幾株尋常藥草。五月看了看山道一側的山坡道:“冉公子,你回去休息吧。路邊沒什麼好的藥材,我去山坡上看看。”

冉雋修猜她要故意支開自己,自行去找歇息的地方。但他如何肯讓她宿在荒郊野外不知什麼地方,自己卻在馬車裡呼呼大睡?之前她宿在野外還是在縣城官道附近,這裡卻是山中,現在又是夏季,蛇蟲蟻獸最多,要是她睡著了之後遇上毒蛇或是野獸,那豈不是糟糕?

他道:“已經夜深了,葉姑娘還是不要再採藥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五月暗暗皺眉,心道你先回去我才能進玉佩洞天休息好啊。她正想再找個什麼理由避開他,突然額頭一涼,一大滴水珠濺落在她額上。她仰頭看向天空,不知何時星月都已經不見了,天空並不是晴朗夜空的清透黑色,而是烏濛濛地陰沉著。

下雨了。

山中天氣多變,沒有慢吞吞的前奏和預兆,只是一轉眼間,風起雲湧,狂雨大作。

山風橫吹,挾卷著豆大的雨滴,擊打在他們身上。狂風中要讓對方聽清說話,只能大聲呼叫,然而只要一張開嘴,就有無數雨珠落入口中。

眼前情形,五月不能甩開冉雋修獨自離開,只得指指馬車方向,示意他先往回走。她先小跑了幾步,回頭見冉雋修疾步跟來,便放緩了腳步,等他跟上來,再疾步往回走。只是短短的十數息時間,雨下得更大了,他們已經被這大雨澆透,眼睛更是被劈頭蓋臉的雨水澆得難以睜開。五月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在水裡走一樣。

此時天地間一片混沌陰暗,烏雲擋住了月光,雨簾遮蔽了視線,山道上已經積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難以看清山路,只能朝著記憶中的方向,在泥水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五月根據水中冒出頭的野草稀疏程度,努力分辨著回去的道路。冉雋修走在她的外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五月出其不意,第一反應就是要把他的手甩掉。

冉雋修卻緊緊扣住她的手不放:“這麼大的風雨,看不清路,分開走太過危險。”

五月知他說得有理,又見他走在自己外側,怕是比自己更容易滑墜山下,只得忍了手上與心中的不適感,反握住他的手,將他向自己這邊拉近了一步距離。

沒走幾步,五月突覺風雨變小,然而風聲卻一如剛才。她轉頭去看,這時風捲著雨從左側打來,大部分都打在了冉雋修的身上。不知他是刻意走在自己左側還是巧合?

山風突然變了個角度,從左前方刮過來,冉雋修往前疾跨兩步,又恰恰好擋住了雨水。

五月想起先前,他也是走在她靠山道外面那側,原來他一直這麼有心。

這段路並不長,就算走得極其艱難,盞茶時間後他們就回到了馬車邊,但已經全身溼透,身上衣衫自膝蓋以下沾滿泥水,狼狽不堪。

五月從雨簾後依稀見到馬車的輪廓時,就馬上從冉雋修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快走幾步上前。

竹筆和石硯已經把東西收上了馬車,石硯這會兒已經穿好了防雨的油衣,手中拿著斗笠,正撩起了車簾向外張望。一見冉雋修和五月回來,石硯便叫道:“少爺,葉姑娘,你們要是還不回來,我和竹筆就要去找你們了。”

稍早之前,石硯和竹筆見五月獨自離開,冉雋修馬上跟著去找,便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賊笑起來。

初見下雨時他們並不擔心,竹筆還對石硯道:“少爺和葉姑娘現在不知在哪裡?多半是找個地方躲雨了吧。”後來見這雨如此之大,頗有席捲天地的威勢,這才擔心起來,商量著留一個在車裡等,另一個去找他們。石硯披上油衣正要出馬車,便見五月回來了,自家少爺跟在她後面兩步遠處也回來了。

此時兩人都溼的好像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只在馬車上走了兩步坐下,就淌了一地板的水。竹筆趕緊取出乾淨的替換衣服道:“少爺,快些換衣服!彆著涼了。”

冉雋修接過衣服沒有立即換,卻放在一邊,對竹筆石硯道:“你們到外面去。”

石硯“啊?”了一聲,竹筆卻機靈,聞言馬上披起另一件剩下的油衣,拽著他鑽出馬車,把冉雋修和五月留在了車內。

冉雋修待竹筆和石硯鑽出馬車,便對五月道:“葉姑娘你先更衣,我出去等你。”說完不待五月反應,從馬車前面的鑽了出去,坐在馬車駕座上,放下了身後的車簾。

五月極為躊躇,雖然他們都避了出去,可是要在車裡就這麼換衣服,他們三個都還對此心知肚明,這讓她覺得羞澀難抑。她想或許她該進入玉佩洞天裡去更衣,可萬一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呢?

她正猶豫間,車簾被狂風吹得捲起一半,這一瞬間,馬車內的燈光從車簾下射出,照亮了冉雋修暴雨中的背影。他端坐在馬車駕座上,上面雖然有車簷,卻根本擋不住橫掠而來的雨水。他濃黑的頭髮被雨澆得凌亂,早就吸飽了水分,此時雨水正在不停地順著髮梢往下流著,溼透的玄色衣衫貼著他修長的身軀,狂風吹起他長衫下襬,幾乎橫著飛起,雖然他的肩背並不是很強健,此時卻挺得筆直!

五月凝視著他的背影,一剎那間心中莫名感動,疑忌全消。

自與冉雋修同行後,她便把一些路上常常會用到的東西從玉佩洞天裡取出,隨身攜帶。此時她從包袱裡取出備用的衣物與手巾,吹熄了馬車內的燈火,快速脫光溼透的衣衫。

因下雨降溫明顯,時有冷風捲起車簾,裸呈的潮溼肌膚一暴露在外,便因涼意起了寒慄。

五月一想到冉雋修就坐在自己兩尺之外,雖然隔著一道車簾,雖然是在目不視物的黑暗中,她還是羞得臉上發燙,連手都顫抖起來,心在胸中狂跳,激烈得彷彿能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她深深吸了兩口氣,強抑心中羞意,用發軟的手拿起手巾迅速擦乾身子,再摸索著換上乾爽的衣物。

她把溼衣服團在座位一角,對車外喊了一聲:“我好了。”

冉雋修並不立即轉身,確認般地問了一聲:“葉姑娘已經好了?”

五月心還在砰砰地跳,再次大聲回答:“是的,好了。”

冉雋修這才掀開車簾進來。

車廂內地方本就狹小,換衣服時身體活動範圍大,五月為了給他讓出地方,儘量地往馬車角落裡縮。雖然車裡面什麼都看不見,她還是低下頭去閉上了眼睛,耳中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音,剛剛降下一點溫度的臉頰又變得火燙起來,連耳朵都開始發燙了。

不知為何,這會兒時間過得尤其緩慢,五月等著他說一句“好了”等了許久,突然緊閉的眼前,感覺到一絲朦朧光線,原來是他已經重新點起了燈。

既然他點起了燈,自然是已經換好了,五月睜開眼,一時有點不適應這明亮,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看清車內情況。

冉雋修已經不復剛才狼狽模樣,換上一身乾爽的斜襟長衫,不是他常穿的玄衫,而是米白色的綢衫,衣襟是淡淡的赭石顏色,頭髮還未來得及絞乾,溼漉漉地披在肩後。清瘦的臉被車內燈光染出幾分溫暖顏色,修眉舒展,狹長鳳眸微微彎著,挺直鼻樑在臉側投下一小塊陰影,薄脣勾起。

他臉上平時常見的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被這個微笑沖淡了不少。

五月見他對自己微笑,想起剛才他就在自己近在咫尺處換衣服,突然又有點慌亂,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又覺得沉默著太過尷尬,想來找句話說,出口便是自己的老本行:“冉公子淋了許久的雨,別受了寒,我先替你搭一下脈吧。”

冉雋修微一點頭,捋袖伸腕給她。他剛才點起燈時,見她縮在座椅一角,垂首閉眼,滿臉羞紅,連耳根帶脖頸都紅了,接著又迷茫地眨著圓圓的雙眸,樣子可愛非常,不由微笑起來。

五月還是不敢看他,伸指替他搭脈。以前她就算替他或其他男子搭脈,摸上他們脈門時和摸自己的手腕感覺差不多。可是現在摸上他腕上微涼肌膚,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剛才隔著一道門簾更衣之事,指端接觸他手腕的地方,突然有種異樣感覺。

這感覺與她被人觸碰身體時那種令她厭憎欲吐的異樣不同,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有根小羽毛在自己心上撓呀撓,癢癢的可不讓人討厭,心跳卻加快了起來。

她按著冉雋修的脈門,神思卻恍惚飄弋,完全無法集中到他的脈象上面,足足按了比平時多數倍的時間,還是抓不準他的脈象,臉上卻越來越燙,她不得已縮了手,訕訕道:“應該無大礙。”

她避著冉雋修的視線,突然瞧見一邊放著她之前交給石硯的水壺,拿起來便知還沒有喝過,許是石硯忘了給他了,便遞給冉雋修道:“喝吧。”

冉雋修訝異地接過水壺,初初以為她給的是水,拔去塞子放到鼻端略微一聞,便聞到熟悉藥味,微笑問道:“你昨晚煎了兩份的藥?”然後把其中一半灌入水壺,好讓他今天在山上也不至於斷了藥。

五月搖搖頭:“今日早上煎的,你喝喝看,若是味道不對就別喝,我怕天氣太熱了藥湯變質。”雖然有那湖水為底,不易腐壞,但她並不十分確定,為了減少藥湯存放時間,所以一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煎藥,等涼透了再灌到水壺中。

冉雋修心中感動,他們是今早卯時三刻出發的,如此說來,她豈不是要寅正前後就要起來煎藥了?他喝了一口藥湯,還是如前晚那般,熟悉的苦澀中帶著龍眼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漾開來。他嚥下口中藥湯,輕聲道:“味道一如昨日。”

猶豫了一下,他終於沒把那聲謝謝說出口,她不是那好聽虛言奉承的女子,何況把這謝謝說出了口,便顯得這份謝意淺薄而生分。

這份謝意,他會存於心中。

·

離馬車百尺距離的地方,竹筆與石硯披著油衣,合頂一斗笠並肩蹲在雨中。

石硯問道:“竹筆,你說少爺和葉姑娘他們好了沒有?”

竹筆遲疑道:“不知道呀……看車裡燈滅了好久,應該是在換衣服吧?現在又點亮了,應該換好了吧?”

石硯又問:“換好了怎麼不喊我們回去吶?”

竹筆想了想道:“也許沒好,再等等吧。”

過了一會兒,石硯耐不住道:“竹筆,少爺怎麼還不喊我們回去呢?”

“你過去問問。”竹筆慫恿道。

石硯哼了一聲道:“你怎麼不過去問問”

竹筆道:“我……不急。”

“我也不急。”

……

“竹筆,少爺是不是忘了我們了?怎麼還不叫我們回去啊?”

“……”

“竹筆,我好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