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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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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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傍晚,冉雋修沒有直接去找林代院使,他向吳雨正問了馮太醫的居處,隨後便回了自己府中。
他需要好好考慮,接下來該如何去做。
若五月真的被判了死罪,她是可以輕易逃走的。可是他,以及作為她夫家的冉家,包括她的爹孃,可就沒這麼容易置身事外了,輕則牽連入獄,重則舉家抄斬。
她會自己逃走嗎?
以他所瞭解的她的性子來看,她應該是不會在獄中就逃走的。可若是真的到了會被處斬的那個地步,當她真的面臨生死一線時,她會如何選擇呢?
如果是他自己處在這樣的位置,又會如何抉擇呢?
他眉頭緊皺,薄脣抿成一線,心中猶豫難決。
突然他起身,命人備車,往廷尉府而去。
獄牆上,從對面高窗外投射進來的長方光斑越來越低,緩慢地從地上走過,在靠近牆根處,是它最耀眼的時候,卻也是最窄的時候,像是誰在地上落了一條刺眼的金帶。
五月只是稍微發了一會兒呆,那條金帶便消失了。在那個瞬間,整個牢房陰鬱了下來。
她抬頭向上瞧,那高高的小窗外,是帶了些許暖色的灰牆。她知道,如果走到那窗下,仰頭望上去的話,是能看到一線天空的。但她只是坐著不動。
牢房中的光線暗淡下來,視線逐漸朦朧。要到晚上了,五月心想。
突然聽到門上有聲音傳來,她心中一驚,不知是又要帶她去訊問還是就這麼處斬了她。她心中想著她還沒在認罪書上簽字畫押,應該不會這麼快吧?可畢竟惶惶難安,她還未想清楚自己該如何應對,已見門上小窗開了。
門外站的是冉雋修。高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已經暗淡得近乎沒有,他又揹著走廊裡的火光,她看不清他面容,但只要看見這熟悉的輪廓,她就知道是他。
五月心中一鬆,眼淚倒是下來了。
冉雋修見她驚惶淚下,心疼之餘,原來那份懷疑卻是淡了,他柔聲安慰她:“別擔心,我正在設法,讓你早日出去。”
五月走上幾步,把手從視窗的欄杆間伸出去,他亦伸手握住她的。他的掌心溫熱,有力地握著她。五月忍了淚,輕聲道:“可是我這次是死罪。”
她已經知道了?
冉雋修仔細瞧著她。她眸中含淚,神色不安,緊緊地盯著他,並不是打定主意要自己逃走的鎮定模樣。
他將她的手又握緊幾分,沉聲道:“事情會有轉機的,不管是趙尚書趙夫人還是菲奧娜、大使先生、吳大人……有許多人都在幫你與肖恩。你不要怕。”
“嗯。”五月點頭,努力讓自己微笑起來,“我不怕,爹爹和乾爹不是在這裡住了好久?我也做好打算,在這裡要住一段時間了。”
“我只是非常想你……”一天未見,她就如此想他,只要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裡就空蕩蕩的,什麼都填不滿的空虛。
在這一天一夜裡,他為她的安危而奔波忙碌,心情驟起驟落好幾回,如今見了她,方才有一點心安的感覺:“我也想你,五月……”他低聲道,情不自禁地向她靠了過來。
五月個子略矮,站在門邊,窗子下沿只到她鼻端。她一手被雋修的手握住,另一手抓緊欄杆,踮起腳尖,亦向著他靠了過去。
他的脣瓣觸到了她的。
他們的身體靠在一起,中間卻隔著一道冰冷獄門。唯有雙手緊握,脣舌相觸。
五月邊哭邊吻。全然忘了身在囹圄。
獄卒難得看到此種情景,倒也沒有催促他們,直到他們戀戀不捨分開,才晃了晃鑰匙以示提醒。
冉雋修回頭瞧了眼獄卒後,又對五月柔聲道:“明日我再來看你。”
五月點點頭,把他剛才吻她時塞給她的東西在掌中握緊,將這隻手垂在身側。
等冉雋修走後,獄卒便把門上視窗關閉。五月疾步走到另一邊窗下,將手中捏著的東西開啟,這是折得很小的兩張薄紙,藉著月光,她看到第一張紙上面寫著——
“你可願意入西國國籍?若是入了,菲奧娜的父親可以幫忙交涉,設法保你出來。入西國國籍,需你親書同意,簽上姓名。若你有筆最好,若是無筆,可向獄卒討要筆墨以寫家書,家書交予獄卒,申請書則待明日我來看你時交予我。”
另一張紙則是一份申請入西國國籍的申請書。
可是她這次的罪名太大,肖恩雖是西人,也一樣被關了進來……五月輕輕吐出一口氣,至少這樣他們不能輕易將她處斬了,只要將這案子拖下去,那就還有機會。
五月把申請書看過之後,把雋修寫的那張紙又看了一遍,“若你有筆最好”這句是何意思?
獄中雖然可以藉口寫家書的機會向獄卒討要筆墨,但所書內容都要經過檢查,若不是普通家信,就不得送出。爹爹當初在獄中所整理病例,也是到了最後趙尚書出獄後才得以帶出。而這份申請入籍書就連看都不能讓獄卒看到了。
她入獄時,已經取下所有髮簪首飾等硬物,更無可能會帶著筆。他為何會特意加上一句“若是你有筆最好”?
她在玉佩洞天內倒是放著一支入教習廳前他買給她的鋼筆。可他又怎麼會知道?
五月緩步坐回**。
他當時問她可有事情瞞著他,難道真的是指玉佩洞天之事?她回憶起當夜情景,與她爭執之後,他去了書房,而她煩悶之下進入玉佩洞天。莫非就是那時被他瞧見了?確實,他就是從那天開始變得冷淡而疏遠的。
可是後來他怎麼又突然與她和好了呢?
難道他真的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不把自己當作妖怪般看待嗎?
五月看著手中他親筆所書,猶豫難決。
冉雋修第二日午前又來廷尉府探監,司獄稱他昨日已經探過,今日是不能再去探望的。冉雋修知他是索賄,不與他多囉嗦,直接塞了一張銀票給他。
跟著獄卒入內,五月如昨日一樣伸手出來與他相握。她柔軟的手掌落在他掌心時,他觸到了一樣小而輕的硬物。他將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五月瞧了眼旁邊的獄卒,羞澀地把手縮了回去。他便順勢將手虛虛握拳垂下。
早上換過班頭,這獄卒已不是昨夜那名獄卒,於五月的羞澀並不覺得有何異常。
冉雋修卻並不急著走,他早上先去了尚書府,將五月與肖恩被捕的緣由告訴了趙夫人,趙夫人仔細聽完之後道:“那麼現在是皇上發怒,要辦五月與那名西醫死罪了?”
“是。”
趙夫人道:“宮中惠妃是我侄女兒,午後我便入宮去望望她去。”
惠妃雖不算專寵,在皇上面前也算是說得上話的,畢竟她是嘉勇侯的嫡孫女。可是現在皇上在氣頭上,這能不能勸得動還難說,趙夫人亦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這會兒冉雋修將趙夫人所說轉述給五月聽。
五月知雋修是要讓她心安,將現在進展全都說給她聽,默默聽完後道:“乾孃待我一直都很好。雋修……”
她稍作猶豫後還是下定了決心向他問清楚,只是雙眸卻半垂著,不敢去瞧他。她並非初次經歷險境,然而面對著雋修可能會用看待異類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情形,還是心慌意亂之極:“那天晚上我們吵架之後,你回來過了?”
冉雋修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晚,輕聲道:“是。”
“你……都瞧見了?”
“是。”
他的聲音輕而快。五月忍不住抬眸去瞧他神色。他湛黑的眸中並無厭惡疏離,還是像平日那般瞧著她。五月禁不住要懷疑他其實沒有瞧見她憑空消失了。
“你真的瞧見了?我,我……”五月不知該說什麼來確認了,旁邊還站著一個獄卒,她又不能明著問。
冉雋修勾起脣角:“真的瞧見了,我才信了陳茂時當日所說。”
五月想起那個被鄉民們追打的狼狽夜晚,在冉雋修面前,陳茂時指著自己大叫:“她真的是妖女!”
那麼他果然是知道了。
五月輕聲道:“我不會自己離開的。”她不想因自己當時在手術檯上的一念抉擇,連累他全家。
冉雋修微笑道:“我知道。你在等你的相公救你出去。”
他明知她可以憑空消失,卻還是盡力奔波來救她出去。就是因為他信她不會自己逃走。
五月覺得自己又想要哭了,她瞧著他清湛的幽黑雙眸,微微彎起的薄脣,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熱流,也對他微笑道:“是,我等我的相公救我出去。”
冉雋修出了廷尉府,上車後將一直捏在掌中的硬物開啟,與他昨日交給她的同樣,是兩張薄紙,一張是她簽了姓名的入籍申請書,上面寫的是“冉氏五月”。他眸中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命車伕駕車往西國大使館而去,然後再看第二張紙。
那張紙正面是他昨日寫給她的內容,背面則是她後來寫的內容——“雋修,也許見面時,我沒有機會當面告訴你,所以我寫在這裡。你問我是否有事瞞著你,確實如你所說,我隱瞞了一件大事,連爹孃都不曾告訴。我……”
字跡密密麻麻,皆為鋼筆寫就。許多字化開了,似乎她邊寫邊落了淚在上面,不過他還是能從前後看出句子的意思。
最後她寫到——“我絕不會自己逃走,因我不想連累你的家人。你若是再也不來看我,我也不會怪你。雋修,……”
在這之後她沒有寫下去,雖然紙上並不是沒有地方給她寫下去。
冉雋修將這張薄紙小心折好後放入懷中。
大半個時辰之後,他趕到了西國大使館,果然如坎伯蘭所說,只花了一刻多鐘,當場便辦好了五月的入西國之籍事宜。接著坎伯蘭便出發去大鴻臚寺,交涉保釋之事。
冉雋修知道這不是一天就能得知結果的,就先回了冉府。
這日夜裡,冉雋修派去監視馮太醫的人回報:“少爺,那名太醫白天一整天都在家,吃過晚飯後卻從後門外出,去了林代院使的府中。”
冉雋修略有意外,追問了一遍:“太醫院的林代院使?就是原來的林院判?”
“是的少爺,他還是從後門進去的呢。”
冉雋修眸光轉冷,靜了一會兒後吩咐道:“再多找幾個人監視林代院使,那個馮太醫也繼續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