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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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三策
放下拜帖,顧忠信轉身出了書房,急匆匆向大門走去。
“咚!咚!咚!……”,跟在後面的差人心裡開始打起鼓來,腿腳也遠不如來時的輕快,因為他兜裡剛剛多了五兩銀子。
那個來求見大人的年輕人除了秀氣得跟個大姑娘似的,衣著打扮,言談舉止都很普通啊,可看大人的樣子,卻是要去大門親自迎接,他到底是什麼人啊?哎呦,這回可做蠟了,差人在後面跟吃了苦瓜似的齜牙咧嘴地走著。
在一般人眼裡,面帶微笑站立在門廊裡的年輕人,除了俊朗之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衣著簡單樸素,眼神沉靜平和,就是一個普通的寒門學子而已,但在有些人眼裡,還是能從中看出一些特別的地方。
年輕人太從容了,它既不是sāo人墨客的名士風流,也不是大將軍八面威風的沉雄氣度,它只是一種淡淡的從容,這份從容落在一般人眼裡也就是瞅著順眼而已。
顧忠信不是一般人,他自然看得出張素元的不凡之處。兄弟變了,不過五年時間,當初那個神飛氣揚、揮斥方遒的熱血少年正平和地看著他,沒有激動,也沒有疏離,彷彿他們剛剛分手後又遇到了一起,一切就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恰到好處。
就在顧忠信略一楞神的功夫,張素元已搶步上前,大禮參拜:“大哥,一向可好?小弟拜望來遲,還請大哥見諒。”
扶起張素元后又仔細看了一會兒,顧忠信這才說道:“兄弟你確是來得晚了點,但你我兄弟不必客氣,來,裡面說話。”
說罷,兩人攜手攬腕,肩並肩向著書房走去。
在一旁呆呆侍立著的差人早就螞蚱眼睛-長長了,我的媽呀,敢情這位是大人的兄弟啊,這下可完了,要是把差事給混沒了,老婆得怎麼收拾他,往後的ri子可怎麼過啊!咕咚一聲,這位剛才還兩眼望天,趾高氣揚的門官老爺再也支援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早過了吃飯時間,顧忠信命人在書房中只擺了幾個簡單的小菜圍碟。三杯酒落肚,兩人各自說了說別後的情況之後,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素元,我曾打發人去館驛找你,館驛的人說你只在館驛住了一晚就退房走了,我也不好找林雨問,剛才我正想著如何找你呢,可巧,你就來了。”
說完,顧忠信是笑非笑地看著張素元。張素元老臉一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顧忠信必是猜到了其中的關節,但這種事解釋起來也無趣的很,於是只好裝著聽不懂,該說什麼就繼續說什麼。
“大哥,邵武的事您也一定有所耳聞,素元想將一身所學上報朝廷,下安萬民,但一時氣盛卻幾近自掘墳墓。小弟以為再無出頭之ri,正心灰意懶之時,卻偶然從方大人那裡知道了遼東戰事的詳情,素元覺得朝廷如此舉措,遼東局勢必將不可收拾。”
“大哥,您知道素元早年即有志於軍旅,於今尤是,而今遼東恰值多事之秋,此正是吾輩捨命報效國家之時,素元又怎願錯過!因此進京的第二天,小弟就去了遼東,察看了遼東的山川地理和戰略態勢,若素元真有可以報效沙場的一天,也好心中有數。”
“大哥,如此竭盡所能,若素元仍不能見容於廟堂,那時就是要走也可走的心安,無愧一身所學,生平之志。”
聽了張素元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顧忠信卻似絲毫不為所動,也根本沒有理會話裡所關切的問題,反而沉著臉問道:“素元,你如何看待遼東局勢?”
略微沉吟了一下,張素元答道:“大哥,以素元淺見,遼東局勢可有好、中、壞三種發展趨勢。好,山海關一線,加固城防,先以堅城固守,而後則以襲擾和逐步向前推進防線並舉,一點一滴蠶食離人的戰力,消耗他們的物力;同時,西撫蒙厥,以絕離人取道蒙地突入關內之危;遠援千濟,以使箭月無尺寸之援。苟能如此,不數年或可令離人不戰而降。”
“不戰而降?”顧忠信驚疑地看著對面侃侃而談的年輕人。
張素元淡淡一笑,解釋道:“離人榮於戰陣而恥於耕作,也不善耕作,為其耕作者皆為逃亡或被其劫掠的唐人,而且北人耕種不如南人jing細,何況戰亂頻仍,因此糧食一向不能自足,不僅如此,離人ri常所需器物皆不能自產,所以離人所需的糧食器物多自劫掠或購自帝國。北地盛產狐裘、貂皮和山參,這些東西販來帝國可獲巨利,離人就可以此換得他們需要的糧食器物等必需品,但貂皮山參這些東西卻於離人自身沒什麼大用,如果斷絕商旅,那用不了幾年,離人的生活必將困苦不堪。”
“離人生活困苦,對內,自會加重對唐人的盤剝壓榨,唐人逃亡反抗者必將ri漸增多;對外,離人勢必大肆劫掠,而可供離人劫掠的地方有三處:向南,突入關內劫掠,西面,是蒙人的勢力範圍,東面則是千濟半島。以離人目前的力量,他們不可能突入關內劫掠,也不會蠢到與整個蒙人為敵,所以可供他們劫掠的地方就只有千濟半島。”
“如果我們現在就未雨綢繆,幫助千濟做好防禦,那離人就不可能輕易達到目的,而且這樣一來也會增加千濟對離人的戒心,今後勢必會更加倚重帝國,而不會首鼠兩端。如果一旦形成此一態勢,離人進退無路,必將舉止失措,各部酋首終將離心離德,吉坦巴赤歷盡千難萬險建立的後箭政權自會分崩離析,離人勢必爭附帝國以求富貴,從而再度陷於以前互爭雄長,強凌弱,眾暴寡的亂局之中。”
張素元這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讓顧忠信茅塞頓開,憂心大去,但他還是有些不解,問道:“戰事一起,商旅不早就斷絕了嗎?”
“大哥,事情怎會如此簡單!”張素元苦笑一聲說道:“離人和我們的商貿就從未真正斷絕過。”
看著顧忠信難以置信的神sè,張素元解釋道:“與離人正常邊貿時,利差就有數十倍之多,只不過多是進了地方官員的口袋,如今戰事一起,地方官員和jiān商互相勾結,利差就更是驚人。除此而外,離人也通過蒙人和千濟與我們貿易,但這其中也多是唐人jiān商取道蒙地和千濟與離人交易。”
嘆了一口氣,張素元繼續說道:“表面上,與蒙人、千濟的貿易除了政治上的意義外,對我們的經濟無足輕重,好像下一道命令就可以做到,但實際上這關乎著許多大人物的切身利益,決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
顧忠信明白張素元的意思,如果朝廷真有可以切斷與離人貿易的能力,那隻要把這種能力的十分之一用之遼東,遼東又何至於一敗再敗!
張素元懷疑朝廷的能力,聽了張素元的話,顧忠信又比張素元更懷疑。經過這兩個多月的所見所聞,顧忠信明白,今天站立在朝堂上的人雖大都換了新面孔,但新面孔下的心卻不是新的。
如果他在朝堂上提出張素元的方略,就一定會有各種稀奇古怪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冒出來反駁他,從以往的經驗看,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就即便萬里有個一,皇帝吃錯藥準了他,那做起來也一定還不如根本就不施行來得好。
明明是不必用兵就可以輕而易舉平滅外患的大好事,做起來卻千難萬難,這到底是為什麼?
“素元,壞又如何呢?”顧忠信的心情更加鬱悶,他知道只有中間的情況是可行的,所以先問壞的。
“壞麼?”張素元苦笑一下,放低聲音說道:“壞則離人如附骨之蛆,將帝國拖入萬劫不復之地,甚至於唐人從此淪為胡虜。”
聽了這話,顧忠信不禁笑了笑,說道:“素元,這話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這怎麼可能呢?”
張素元清楚顧忠信的意思,嘆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世上又有什麼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顧忠信依然覺得這話太過不著邊際,但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於是接著問道:“素元,中又如何?”
“中就是好的一部分,戰場只侷限在濼東,與離人進行戰略相持。”張素元答道。
“那前景會怎樣?”顧忠信問道。
“前景?”張素元又苦笑一聲,說道:“若始終由我主政遼東,不受朝廷掣肘,那素元有信心十年內盡復遼東,平滅離人。”
張素元主政遼東是早晚的事,但不受朝廷掣肘那是想都不要想,想到此處,顧忠信也不禁低頭苦笑。
“素元,你認為我們連戰連敗的結症到底在哪裡?”
“所託非人。”張素元略帶嘲諷地答道:“對兵事一無所知之人竟為三軍統帥!如王禎化之輩,小勝即不知世上尚有“危險”二字,敗則喪魂失智,望風而逃,何況此等宵小之徒尚且以鋒鏑之地為名利之場而多行苟且之事,如此統帥,又有何戰不敗?”
顧忠信心頭愈加沉重,他知道將不專兵,兵不私將,武將將兵,文官將將,這是帝國兵制,至少目前誰也改變不了。這一刻,顧忠信已鐵了心,張素元是文官,是進士出身,他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張素元推倒遼東前線。
看著低頭沉思的顧忠信,張素元知道目的已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