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最難琢磨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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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最難琢磨帝王心
慕容筱雲輕輕眨了眨睫毛，晶瑩的淚珠一閃而過，落地的瞬間直讓杜雲謙百般憐惜。她扯著已經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不是他沒有能力辦案。而是，我們之間的信任這般潰不可擊，這麼輕輕的、輕輕的就碎了……”
乾清殿，御書房。
已經夜半三更了，天子依舊坐在髹金的九龍紋椅上，漆黑的龍目不眨一眼，盯著玉臺上的一方硯臺靜靜沉思。眸光忽而一陣風起雲湧，忽而又一陣寧靜似水，不由地讓侍候在一旁的奴才們噤若寒蟬。
天子的心思事關重大，隨時會讓這群奴才一不小心就掉了腦袋。所以眾人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若是主子要這樣靜坐到天亮，他們也只能陪著站到天亮。
奴才與主子的命，就是這般天差地別。
滿室無形地蕩著一股幽怨之氣，眾人卻又不敢發作，只能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主子。
天子忽而開口，“朕餓了。”
徐公公如釋重負，以為天子已經僵化了，聽到他說了一句話，趕緊吩咐一個宮女去端夜宵。等宮女端來一盅熱氣騰騰的蓮子羹時，徐公公接過來呈到天子跟前，被天子徒手一奪。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那盅上等窯器中的蓮子羹已經濺落了一地，窯器七零八碎，被摔得鏗鏘作響。
天子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朝那宮女高深莫測地睨了一眼，就讓她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哀聲求饒。
“滾……”
這心中堵著一口惡氣，遇百事，百事不順。杜雲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沉沉地吐出來，似要把鬱結在心的惡氣給排解出來，然而卻是越來越覺心煩。
堂下忽而響起一陣清淺的腳步聲，徐公公見是天子身邊的近侍，不敢阻攔。一暗夜精英漸漸走近，輕聲稟報道：“皇上，屬下有要事相顫。”
杜雲沐聞聲望去，見是安cha在承乾殿的暗夜精英，沉聲喊道：“你們都退下去。”
徐公公登時領著眾奴才魚貫而出。暗夜精英這才緩緩道來，“皇上，清王災情未定，私自回京。現如今出現在承乾宮中。”
忽而，在天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你說什麼？”
那暗夜精英又道：“屬於怕被清王察覺，不敢靠得太近。只聽清王說要帶花蕊夫人離開。”
天子眸光一暗，登時閃過一絲殺念，“他們要私奔？”
他沉默了兩三秒，又高深莫測地冷笑道：“好，好……朕會讓你們萬劫不復。”
承乾宮，一股殺氣越來越近。
慕容筱雲環望四周，總覺得暗夜之中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讓她全身都被寒意包裹。這雙眼睛是無形的，來自她內心的不安與譴責。
雲太后雖不是她所謀害，可是與她有著密不可分的瓜葛。她若是不進皇宮，就不會惹得杜昭儀嫉妒，就不會害死兩個皇子與無辜的太后。
不管怎樣，她始終覺得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所以再一次掙脫了清王的手，堅定道：“二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杜雲謙滿目迷茫地望過來，只問，“為什麼？”
見慕容筱雲避而不答，急忙雙問，“難道你還這般放不開他嗎？”
慕容筱雲急忙解釋，“不……二哥，這一次我留下來，絕非是因為他。母后和皇兒無辜慘死，我願意為母后守孝三月。這三個月之內，我會誠心求佛，超渡母后的亡魂。誦讀經文的同時，我也能因此重獲新生。”
佛在心中，但凡虔誠的人都能感應。
滄海桑田、事世浮塵在慕容的臉上展露無疑，她淒涼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三個月後，我自然會離開他，從此以後都不願再跟他有任何瓜葛。請二哥好好照顧勝男，若是二哥有負勝男，筱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杜雲謙胸口一陣劇痛，輕呼道：“筱雲……”
慕容筱雲垂著頭朝杜雲謙施了施禮，半跪著身子請求道：“筱雲有兩件事情相求。”
杜雲謙正要將她扶起，她卻閃身一躲，“二哥若是不答應，筱雲不起。”
“你說，我都答應。”
慕容筱雲垂著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一，望二哥日後不要拋棄勝男，要待她一心一意，再也不要動尋找筱雲的念頭。若是二哥有負勝男，筱雲當面自盡。”
“筱雲……”
“二哥也是刻骨銘心地愛過一個人，自然明白愛一個人的感受。若是你負了一個深愛著你的女子，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杜雲謙一陣語塞，負氣地問道：“那第二呢？”
“如今我遇了難，母親在慕容府自然不會有好日子過。希望二哥給母親另覓落腳之處，等雲兒的三個月守孝期一過，雲兒自會去尋我母親，帶著她海闊天空。”
杜雲謙聽此話意，看來筱雲是不會再回到皇宮了，心中自然踏實了不少，快言快語地答應道：“我答應你。”然而心中卻是另一番打算。
“二哥，你雖來去自如，但是
皇宮中耳目眾多，你還是快走吧。”
杜雲謙心中盤算著，今夜若想硬拉著她出皇宮，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暫時依了她，離開前不捨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眼滄桑，心中難免酸楚得很。冷風一絲一絲地撲打過來，又掀起她額前的碎髮，看得他心中難受至極。
這麼一個對愛執著的女子，為什麼偏偏要喜歡上帝王？若是他早皇帝一步認識她，斷然不會讓她經受這麼多的折磨。
“你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好慕容夫人的。”
“多謝！二哥，你走吧。”
杜雲謙一陣哽咽，“明日的送葬之禮，辛苦你了。”
慕容筱雲搖了搖頭，“不算辛苦，母后一生艱辛，我只是三跪九叩，哪來辛苦。二哥，你走吧，再不走天就快亮了。”
杜雲謙不捨離開，熾熱的目光在慕容筱雲的身上繞了最後一個圈，終是心中酸楚地踏月而去。
慕容筱雲痴痴地望著杜雲謙離開的那個方向，眼中的淚水再一次不受自控地潸然而下。紙薄的心碎了一地，不由感嘆，人生如夢。
她穿越來的時候，為什麼偏偏是遇上了杜雲沐，而不是二哥呢？
這是上天給她開的一個玩笑吧？
如今，二哥有了勝男那般懂事的女子，她唯有默默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黑夜的盡頭，一雙鷹一樣犀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假山下的慕容筱雲，狠不得這千絲萬縷的眸光能化作焰火，將其焚燒。
還好慕容筱雲沒有跟隨清王一同離去，若是她真的選擇離開，那這雙眼睛的主人一定會喪失人性，做出讓人難以想象的事來。
杜雲沐站在迴廊盡頭，依是聽不清二人對話。那兩抹靠得很近的身影，已經讓他怒不可遏了，可他卻壓抑著內心的這股怒火，靜靜地觀望。
良久，良久，慕容筱雲望著那個方向不捨離去，似在沉思，絲毫查覺不到背後的這股惡狠狠的眼神正氣憤地瞪目而來。
杜雲沐沒有任何耐心陪她風花雪月，轉身離去，像幽靈一樣靜靜地候在她的寢殿內。
約莫兩刻鐘後，慕容筱雲心灰意冷地走回來，一抬頭時撞見背對她的杜雲沐，幾乎嚇破了膽。
寢殿內沒有掌任何一盞燈，微微有幾絲從疏窗外射進來的銀銀月光，灑在杜雲沐的黃緞龍袍上，簡直是讓人嚇得靈魂出竅。
慕容筱雲按壓著劇烈起伏的心跳，沉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