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悶悶不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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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悶悶不樂中
連著幾天,上官捷都不曾踏足雪苑,也不再關心上官馥雪的身體。搞得雪苑也是一片冷清。
“老爺託人帶話來說,今年的五月節不在一起過了。各家院裡,自己看著辦。“孟氏剛從前院回來,踏進院門,看見上官馥雪愁雲慘霧的樣子,便忍不住嘆了口氣,“都說殺過人的人,只要有丁點兒不高興,輕易就能狠下心來。這兩房院裡近來鬧得厲害,想來將軍也是心冷了,對誰都不抱希望了。”
“三姨娘,你說,做人當真要‘忍氣吞聲‘,才是對的?”上官馥雪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擇菜,心不在焉道。
孟氏搖搖頭,伸手來幫她擇菜,“都說女人生來就該認命,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可我在這府裡呆久了,白眼冷眼也就罷了,哪受得了誰都能隨便踩在自己頭上?就算是女人,就算是沒權沒勢的女人,這心裡也是有自尊的,吃虧受罪當然要反抗,不然他們越拿你當‘軟柿子’,覺得你好捏,好欺負!”
上官馥雪見她同自己是一樣的看法,卻也一樣沒多少振奮,撇撇嘴道:“可我看,爹爹也是喜歡‘逆來順受’的女子。”
“老爺那是膩煩女人間爭風吃醋的事情,不想費心去管罷了。他在朝上也要看旁人的臉色,做事都有自己的計較。再說,他下了朝,又要忙著軍務,已經操心不少。本來就勞心,幾個夫人小姐再這麼一鬧,他自然煩!”
上官馥雪點點頭,“你說,有沒有辦法……讓他別再生氣?”
孟氏忖道:“一定能讓將軍消氣的法子,奴婢可不敢保證。不過,眼下是五月節。我倒記得你娘生前做的粽子,將軍一向是喜歡吃的。小姐倒不如學著做幾個,不說能讓將軍消氣,就是儘儘孝心也好。”
上官馥雪眼裡一亮,覺得這法子不錯,當下振奮起來,“那三姨娘趕緊教我吧!”
孟氏笑了笑,“趁著小姐來了精神,我這就去準備!”
中午,上官捷跟上官老夫人一起用膳。
“今天是五月節,雖然不能全家一起過,這應節的東西還是不能少的。”老夫人慈柔一笑,抬手示意丫鬟把一盤粽子端上來。
上官捷瞥了一眼,沒有半點興致,抬手讓丫鬟把東西端回去,“這些東西,年年都吃,年年都是那味兒,吃不吃都是一樣。“
老夫人卻道:“這可是雪兒跟著清婉學了大半天,才學會的。這樣子雖然不中看,卻是兒女難得的心意。”
上官捷垂睫靜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雲兒當年學做這東西的時候,也是笨得很,幾回都讓她給扔了。後來我實在看不過,就搶了一個來吃,味道雖然不比瑞祥樓的好,卻是怎麼吃都覺得香。”
他說著,招手讓丫鬟把粽子端了回來,隨手撿了一個來剝,眼裡漸漸起了溼意,“已經十七年了。”他剛說完,喉間便哽得厲害,咬了一口粽子,卻怎樣也咽不下去。
“既然已經過了十七年了,就隨它過去吧。”
上官捷囫圇將那口粽子嚥了下去,心口頓時悶得厲害,他難耐地捶了捶,手上的粽子卻沒有半點放下的意思。眼淚流下來,他就只是失神地望著某處,低低道:“要換做是雲兒,府裡也不會生出這些事。”
“雲兒當年處事精明,情理兩全,為娘也很合心。“老夫人轉念道:“這幾日,外間都說你處置不公,過於偏私。為娘卻明白得很,你此番留任京都,必是涼相在朝上說了些話。皇上之所以遲遲不動你,是想借你從旁掣肘。你若動了涼慕華,涼相那邊必然要生事端,趁機發難。”
“可,”老夫人頓了頓,“皇上若然動你,涼氏一族也不能長久。驟然剪了兩翼,朝野動盪,怕也不好收拾。”
“皇上明裡不動我,實際上已經在暗裡培植羽翼,待到時機成熟,便與涼相一併剪除。”上官捷面沉如水,又咬了一口粽子,一時間竟也沒有注意是什麼滋味。
“朝上如何動盪,為娘不管。為娘只知道,牽一髮動全身。將軍府若是敗了,我們這些老弱婦孺受盡旁人白眼就罷了,就怕經受不了那苦日子。”老夫人說到這裡,也憂心了幾分,“想來,你那天之所以不動涼慕華,也是擔心一著不慎,累及全家。”
“可惜,委屈了雪兒。”老夫人心疼地揉了揉眼睛。
上官捷將沒有吃完的粽子放到一邊,擦了擦手,“這孩子,跟她娘一樣,性子烈。這點委屈,怕是靜一靜,就過去了。眼下,還是大局為重。”
“你既有這點考慮,以前怎沒見你疼雪兒?”
上官捷想到這點,便露了幾分愧色,“以前一見到她,就會想到雲兒的死。心裡只有恨,恨不能她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可這些日子,想法不同了,越是親近她,我這心裡越是安穩,就像見到了雲兒一樣。想一想,以前也的的確確,虧待了她。也不知這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補償?”
老夫人跺了跺手上的柺杖,“少說這種喪氣的話!皇上眼下既然不動你,過得一日便是一日。何嘗沒有機會?!”
“這涼氏越來越囂張,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也敢動那種惡毒的心思。兒子怕這以後,她更加耐不住,做出更加猖狂的事情!”
“這雪兒越來越精明,那天捱了你罵,往後要跟涼慕華鬥,必然不敢再放到檯面上來了。為娘看這形勢,涼慕華怕不是雪兒的對手,你我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好消消她的氣焰。”
上官捷靜了半晌,“孃親覺得,南宮烈焰這人如何?”
老夫人疑道:“怎麼突然說起他?”
“兒子見他對雪兒的感情,非同一般。若是能託付的人,倒可以為雪兒張羅張羅。”
老夫人笑了笑,“話是不錯。眼下剛出了事,還是等涼家那邊消停了再說。”
上官捷點點頭,“到時候,就勞孃親費心了。”
老夫人笑瞋了他一眼,“這雪兒越來越有出息,我這心裡可是越來越喜歡。楚王世子雖然只有虛銜,卻是家道殷實。雪兒嫁過去,必是不會吃半點虧。這可是大好的喜事!”
老夫人一時歡喜,不由又道:“你要忌著涼氏,往後也就只有我去心疼我那孫女了。”
身在雪苑的上官馥雪一點都不知道兩位老人的打算,還在為上官捷那日的呵斥不高興。
原本這時辰,該是上官馥雪睡“美容覺”的時候,她卻是躺在**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翻身下床,出去散散心。
她開啟門,便見綠意和孟氏守在門口。
“你們守在門口乾什麼?”上官馥雪問。
孟氏道:“小姐這兩日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夜裡必然要起來走走,我們來給小姐作伴,讓這漫漫長夜也好過些。“
“不用了。”上官馥雪瞥了她們一眼,一人往院門去。
孟氏跟上來:“小姐,這夜深了,你要上哪兒去?“
“將軍府實在悶得慌,我要出去走走。”上官馥雪走了兩步,聽見倆人在後面的腳步聲,又不高興地回頭,“你們別跟來!本小姐要一個人靜一靜!”
綠意實在擔心,孟氏卻拉住她道:“算了,咱們的小姐不一般,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傷得了她。就由她吧。她這兩天,也悶得厲害。”
綠意這才點點頭,跟孟氏退了回去。
上官馥雪翻牆出來,偏往僻靜的地方去。走著走著,便到了楊柳依依的湖邊。
湖上荷葉田田,卻還沒到花開時節,夜裡一片墨綠,也是索然無味。
上官馥雪卻喜歡那重重疊疊之間的神祕感受,清新淡然,又有靜夜的幽謐。
湖邊泊了一條烏篷船,上官馥雪小心湊上去,也沒聽見半點人聲,忙高聲詢問道:“船裡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
上官馥雪放心下來,便委身鑽了進去,正要搖槳將船劃出去。
船身卻忽然一晃,她愣神間,就見一個魁偉男子上了船。她逆著光,實在看不清,“是什麼人?”
來人卻是大大方方接了她手裡的船槳,順手將她攬進懷裡,“這等粗活,還是交給我吧。免得小雪兒弄粗了手,將來惱我。”
上官馥雪雖看不清人,卻對這聲音、這口氣、這周身的氣息,一點都不陌生。當下惱得掰開了他的手,火急火燎地坐到了船篷裡。
南宮烈焰輕哂一笑,將船劃了出去,“聽說小雪兒那天受了氣,已經不高興好幾天了。”
“這好像不關楚王世子殿下的事吧?!”上官馥雪沒好氣道。
“怎能不關本世子的事?!那天明明跟上官將軍說,讓他處事不要失了公允。他竟然反過來斥責你的不是,讓你白白受了委屈!本世子當然有義務來平復小雪兒這顆失落的心。”
上官馥雪心裡悶著氣,懶得理他。
“今天是五月節,不如帶小雪兒去見識一下——‘曹娥廟會’的熱鬧!”
“‘曹娥廟會’?”上官馥雪眉頭一挑,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