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無法逃離的背叛
寵妾 迢迢時空路 逆天重生,廢柴二小姐 符戰天地 仙路修真 最後一個活樓 女友的表白 我比天狂 喪屍追擊 重返狼群
85 無法逃離的背叛
“是跟……死靈山有關麼?”
青玉案低眉望著腳下茫茫煙塵,百年前那場恐怖廝殺的影響彷彿還在不時得閃現。這是一片沒有任何希望的土地。不光沒有希望。站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望見不遠處的崑崙山上青翠色的建築。
距離相當近。說起來可能不太讓人信服,但是這座死靈山百年來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崑崙派移動著。
帶著滿山可怖嗜殺的死靈。這,也許是魔尊“遺棄”死靈山的真正用意。
“師兄,想讓我做什麼?”
玉微長長嘆了口氣。既然已經把人帶來了,不如開門見山得說吧。
“青兒……願意像百年前滅靈隊的勇士一樣,為天下犧牲麼?”
犧牲?青玉案杏眼圓瞪,她驚愕了須臾,悲慼了須臾,又無奈了須臾,苦笑道:“我一直以為,只要離開齊雲山,師兄就會放過我……沒想到,師兄還是一心要把我逼上死路。”
青玉案閉上眼,呵呵,想讓我死,何必想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死,不是為了掃清你眼前的障礙,而是為了天下人麼?我死了,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欠你一個為天下人犧牲,流芳千古的美名麼?
可笑。可悲。
玉微師兄的確那樣保護過青玉案。門中多少男弟子為青玉案的美貌流連忘返百般殷勤,但只有玉微能走進青玉案的內心,體貼入微,無所不至……
但是一旦威脅到他自己的利益,他便會將她毫不留情得推開。
現在呢……光推開還不夠。光殺了她還不夠,這簡直……就是虐殺。
“青兒何出此言。斬妖除魔維護正義,難道不是青兒心之所向……若……若青兒能平定這座死靈山,師兄,師父,還有整個門派,都會以你為榮。”
虛情假意!青玉案立眉瞪著玉微,眼波流轉如電:“哦?以我為榮?完全封印死靈山,竟然要靠我這個玉虛棄徒和‘縫合妖法’,你們不該以此為恥麼?”
玉微怔住。他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反駁之言。
青玉案的個性向來剛烈。即便是在門派中遭人排擠,最不受歡迎的時候,她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絕不做任人擺佈忍氣吞聲之事。
現在也是一樣。不管玉微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天花亂墜,青玉案都不可能答應。
不過……玉微既然有能力把青玉案從武府綁出來,要做什麼,還用得著徵求她同意麼?
玉微目光一寒,猛然擰住了青玉案的手臂。青玉案愕然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催動靈力,沒有靈力的她,根本不是玉微的對手!
在她昏迷的時候……他到底做了什麼?哼哼,好師兄,還能做得更絕,更狠麼?
“青兒最好不要反抗。”玉微冷笑道,“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反抗我的能力!”
的確……現在的反抗不過垂死掙扎。青玉案被玉微抓住的那隻手,袖子裡沉甸甸的,正是那隻蝴蝶花草杯。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六公子他們儘快來相救!
完全封印死靈山的方法,青玉案已經大致瞭解……不光是要利用縫合術法將整座山縫入地下,還要祭獻出施法者——也就是青玉案自己的魂魄與肉體,才能將其永久封印。
但是她卻不相信,要阻止移動的死靈山只有這一種方法!
“跟我走!”玉微粗暴得扭著青玉案的手腕,拖著她向死靈山的最高處走去。青玉案几乎是兩步一回頭得望著山下。他來了麼?他來了麼?他……
青玉案的髮絲在詭異的風中一揚。是血腥味。新鮮的血液的味道。有人在死靈山上動手了麼?會不會是他?
流血了……是死靈流的血,還是他受傷了?
青玉案心中一痛。不對,自己怎麼不知不覺開始依賴他了。她怎麼能看著他一個人流血,看著他一個人戰鬥呢?
儘管現在她根本沒有能力出手……但坐以待斃,根本不是她青玉案的作風!
青玉案的目光清寒如水。玉微斂神戒備的同時扣緊了青玉案的手腕,指甲深深嵌進她的肌膚之中。她烏髮狂舞,針如密雨般向玉微擊去!
可惡,竟然忘了她還有這招!玉微舉袖格擋,微風為針髮絲為線,已經將他的手臂完全封死成彎曲的形狀。
青玉案的縫合之術,一針一線,同為虛可縫天地須臾;同為實則無懼金玉;一虛一實為咒合,只有特定的咒法才能破開。她剛才對玉微使用這招,針為虛,線為實,若玉微不知底細,是完全無法破解此術的。
“以為控制住手腳就可以封住我的行動麼?太天真了!”
玉微的手腳已經完全被青玉案的針線縫成了扭曲的形狀。他的臉卻依然恐怖得獰笑著,這個表情提醒了青玉案,她手中的風針已經射出,但還是晚了一步!
“啊——!”
半空中,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了青玉案的頭髮,肆意得,瘋狂得拉扯著,痛得她眼角不知不覺已經溼潤。
觀武……他是什麼時候練成的……
玉微竟然也學會了用眼睛殺人。不過還遠沒有夏孤臨那般厲害,他只能用眼睛來代替肢體動作,而無法使用術法。
“呵呵,你的頭髮可真美。師妹,記得我第一次發覺喜歡上你的時候,是透過你房間的門縫,看到師伯正在為你梳頭。那年你只有十三歲,卻比齊雲山任何一個女弟子都要美。你披散著頭髮的樣子讓我覺得,能一生為你梳髮的男人,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玉微說得極其動情。他的眼神,瘋狂,喜悅,迷亂,而又殘忍。這一次,他使出了幾乎將頭髮連根拔起的力氣:
“真是沒有想到……曾和我定下三生之約的師妹,會用她最美麗的頭髮來殺我!”
三生之約?
青玉案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去。這四個毒藥般的字,突然讓她忘記了頭皮上的劇痛。
原來他還記得曾經的誓言。
其實換了誰都會以為,青梅竹馬呵護備至的師兄,是最瞭解自己的人,最懂得自己的人,是自己可以託付一生的男人。
但是誰又能想到,掌門師尊死後,整個門派都指責她是妖的時候,他會三緘其口,完全不肯站出來哪怕為青玉案說一句話?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沒有風聲,沒有雨聲,沒有蟬鳴,彷彿整個世界都離她而去的夏夜。穿著顏色深淺不一的道服的同門一個接一個從跪在大殿中央的她身邊走過,昏黃的蓮花燈一盞接一盞滅去,沉重的殿門一重接一重得闔上——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周遭太空蕩。視野太黑暗。如果這個時候起身,最後一次推開這扇再也不歡迎自己進來的門,這種離開的方式,太淒涼。
妖孽,妖孽!
她無法理解,為何師兄弟們看自己的目光,會從看仙女變成看怪物;
她無法理解,為何長老們察看她入門以來的資料時會那般長嘆不已。她不是玉字輩女弟子中最優秀的麼?長老們在惋惜什麼,遺憾什麼?
她無法理解,玉微師兄在名冊中劃去她名字的時候,把筆擱在筆架上,抬頭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從來都沒認識過她!
她為什麼沒做任何調查就相信了那些謠言,說她是妖孽……妖孽!
將妖孽青玉案逐出玉虛宮。廢去門派所授道術,一生不得再以玉虛宮弟子自居。
這便是玉微繼任掌門之位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
她就是這樣,被她以為最親的人,最愛的人,最可信的人,潦草地,堅決地,完全不合情理地扔了出去。
還有誰可以去相信?
還是……相信誰都無所謂,和誰在一起都沒關係呢?
她茫然得站在揚州的大街上。任那些不同的目光或欣賞或羨慕或嫉妒或猥褻得圍觀著她。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冷笑。如果有一天,這些殷勤的人知道她其實是被玉虛宮趕出來的妖孽?不知他們會以什麼眼光看著她?以什麼方式對待她?
她不想對任何人好。她的繡工在整個天下無人能及。她的冷若冰霜,她的不通人情,她的任性妄為讓她的繡樓生意飽受排擠。但是她什麼都無所謂。反正本來也不是為了錢。手藝本是天下無雙,若敢動粗強逼得先問問她手裡的針線。她就這樣平安無事,毫無生趣,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得活了下來。
那時的青玉案心腸冰冷,但她不懂世故,不會勾心鬥角。人與人之間的鬥爭中,她不過是個懵懂的少女,橫衝直撞到處樹敵,不知收斂。
終於。她得罪了容王府,只不過是用繡針穿透了容王爺小兒子不規矩的手。
她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她不是不能逃,不能抵抗,她是不想逃,不想抵抗。逃走了,又能怎麼樣呢?就算不過逃亡生活,繼續現在這種生活又有何意義?
不如,放手吧。
她還需要做一件事。在官兵來抓她之前,燒燬綴錦樓。她不能容忍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凝聚著所有心血的東西被她討厭的人觸染玷汙。
可那把火最終是沒放成。她沒等來最後的審判,反是容王爺道歉的禮物堆了一大廳。小王爺在家養傷,並未登門致歉,倒是寫了封雖不長但痛心疾首十分誠懇的致歉信。
她可以不用死了。不僅不用死,還能在容王爺的庇護下,過著十分舒服的日子。從前的敵人,也都得衝著容王爺,讓她三分。
容王爺他……絕對不是這麼有容人之量的人。青玉案相信,是有人在暗中幫她——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容王爺才不敢造次,不僅不追究前事,還要將她寶貝似的供起來。
塵埃落定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其實不想死。雖然不知道活著要做什麼,可是,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死掉。
她決定對暗中幫她的人說聲謝謝。不,還是不說了。至少還是應該知道那個人是誰。
她放低姿態,託了很多人打聽。那個人,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除非去問容王爺本人,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