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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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為誰
遙靈在一旁也只能乾著急。地上那位還在呼呼大睡,六骰格擦著他的睫毛飛過去都沒半點反應。
但是遙靈完全估計錯了。
鳳川只是說他不會出劍,可沒說他不會用全力!
他渾身已經燃燒起了火焰。
他要用術法跟武陵春對決!
不要這麼認真,但願武陵春別理這頭瘋子——
他的雙手卻已經纏繞起了金色的閃電。
這——武陵春學的竟然是金系?雖說火系正是金系的剋星,但蕭鳳川畢竟修習術法時間不長……
天色昏暗,墨雲翻湧。武陵春手中兩道金色的閃電灌入雲海激浪,他手中彷彿握著一把馭電的巨劍!
金系術法在五行術法中殺傷力最高,但極耗靈力不易操控。看武陵春這招雷雲襲魄運用得遊刃有餘,鳳川這一戰凶多吉少!
明明是自家兄弟,打什麼架啊!
蕭鳳川渾身的火焰也在風中狂舞。他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已經被雷電鎖定,他根本逃不開的!
生死一線,決定於他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承受住這一擊!
這幫打起架來不要命的瘋子!可惡!
“遙靈,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蕭鳳川飛快地向遙靈使了個眼色。
什麼?
我……
遙靈恍然大悟,他是要遙靈帶步蟾宮先走?
原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取勝。
他只是想用這種方法保護他們!
雖然看著蕭鳳川糊里糊塗被雷劈死很不爽,現在情況已經這麼危急,不能辜負他的用心!
“大叔,快跟我走!”
“我不能走。”
“都什麼時候來還耍帥!你再待下去全村人都得跟你一塊死!”
“我……我們步家村的玉兔精,有著非留在這裡不可的理由……這並不是我所能決定的。”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賣關子!
遙靈也懶得跟他廢話,這些臺詞根本就是沒用的。她拔出催雪劍,倒轉劍柄在步蟾宮後腦上一敲。
“咣噹。”果然倒了。這就對了嘛,省得那麼多送死的廢話!
她抄起步蟾宮御劍而去,武陵春現在雷陣之中,不可能分心來追她!
遙靈卻回頭去看鳳川。
向他點點頭。
鳳川也正好在看著她,朝她眨眨眼睛,彷彿在說,這次你還不算太傻嘛。
遙靈卻一直看著鳳川。直到飛得越來越遠,怎樣回頭都看不到他了……
傻瓜,可千萬千萬不要被雷給劈死啊……
我這麼相信你,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死掉,丟給我一個拋棄同伴的罵名啊……
還是想好眼前的事吧。
只要那睡神不發神經得爬起來追他們,遙靈就有把握送全村人到安全的地方——
一次送不了那麼多人,先給村長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御劍疾行的遙靈卻感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冷颼颼的……
她飛快地側身回頭望去——
譁,竟然是冷冰冰一把劍擦著後脊樑刺過去了,好險!誰這麼卑鄙,竟然偷襲!
遙靈倒也沒時間罵那人卑鄙。她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這種無聲無息的偷襲可不是誰都能發動的。
就算不是高手,遙靈這種半吊子飛在空中,劍上還帶著一個昏過去的人,打得過誰啊?
她在轉身的同時做足了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
“師——姐?”
那個眼神凌厲,容貌清雅,手執蟬翼劍冷冷立於雲端的,不是師姐遙月卻又是誰?
“師姐,你怎麼會……”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會偷襲我?
怎麼會這麼嚴肅地看著我?
遙靈並不想得到問題的答案,她只想開溜!
“鐺!”蟬翼劍和流雲劍擦出煙火棒似的火花,若不是師姐沒用全力,遙靈已經連人帶劍摔得粉身碎骨了。
“師姐,你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阻我救人?”
“你要救的不是人,是妖。”
又來了!什麼人啊妖啊的有必要分那麼清楚麼?再說了,她到底為何會突然冒出來的呢?
是奉了門派長輩之命?不可能,那幫老不死的如果早出來管事,天下也不至於亂成現在這樣;
是接了委託任務?兔妖們不可能傻到委託雨巷吧,雨巷現在今非昔比,長老們根本不會像祖師一樣把妖看在眼裡;
或是師姐她一直在關心著自己?
這種煽情的可能性,還是……
“不管他是人是妖,我就是要救他,師姐請你放開我!”
“我不放。”
“哎喲那你不放我可怎麼辦!我根本打不過你呀!再說你的登場太莫名其妙了,能不能解釋下?”
遙月放下了劍。老用劍指著自己師妹,這可不好。
“是他讓我來的。”
哈?他?誰啊……
**********
戰陣之中喊聲鼾聲起伏。
蕭鳳川雙手托起火焰結界,將雷隔在外面。現在不是玩酷的時候,如果不用火焰緩衝一下雷電的力量,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但願遙靈這次能辦成點事。
鳳川也並非完全得想犧牲自己。
這跟在賭場上一樣,其實就是賭一把,賭自己命大!
無情的雷電已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手縱雷電的武陵春長髮飄飛,金瞳冷酷。
在術法方面,鳳川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但如果踏月公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他不是想用這種方法來驗證,他不想的!
“鳳川,想起一切吧,想起一切,我就……放了你……”
他用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他已經瘋了。
沒有結果的思念,近在咫尺而遠在天涯……
所有的,已經將他推向滅亡之路!
他不想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不想……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得祈求著鳳川。
承認吧,鳳川就是踏月。
哪怕是謊言也好。
真的。
“喂,武哥,你不會殺我的對吧!”
鳳川的嘴角已經滲出鮮血。他消耗了太多的靈力,能在閃電轟鳴下保持站立已經是奇蹟了。
他看不清武陵春的眼神。
武陵春也看不清他。
那個好賭成性,廚藝驚天的陽春館廚師;
那個天賦異稟,嚮往江湖的熱血少年;
他屬於廚房,也屬於戰場。
他到底,是不是踏月……
到底是他們感覺相像,還是因為思念生出的幻覺。
也許是上天看到他的劍太寂寞,所以特意派來了新的主人?
……
武陵春十八歲那年。他用不擇手段不為人知不顯山不露水的方法,奪回了被搶佔的家產。
那個春天的陽光格外明媚。
格外惱人。
父親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他看不到這一切了。
他看不到他為之付出半生被人搶走的東西,又被他的兒子給奪回來了。
他將整個府邸翻修了一次。
即便很想留下童年時,跟父親一起在這裡渡過的點點滴滴。
但一想到,這裡也曾是母親流連忘返之地。
還是算了。
家破了,人散了,幸福,就這麼不見了。
萬貫家財,學富五車,武功卓絕,譽滿揚州……
呵,又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啊……
那個時候二哥是身邊唯一的親人。
他知道武陵春為奪回家產用了那麼多骯髒不堪的手段。
他知道武陵春因為母親的緣故痛恨女色。
他知道武陵春還是滿心想著找步虛聲和母親,甚至是他們的族人復仇。
他卻不願離開他的身邊。
“有一天,連二哥也會離開我的吧……”
“怎麼會。我,還有你,我們都是誓死效忠大哥的嘛,怎麼會分開。”
“嗯……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有親人,也不會有那麼多好兄弟……”
“小春。”
踏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脣湊近武陵春的耳邊。
他說的所有的話,都如久旱甘霖,讓他難以抗拒:
“答應我,別再去報仇了。已經夠了。”
的確已經夠了。
為報仇所作的犧牲,已經夠了。
夠了麼?
那個賤女人跟她的姦夫不知在哪裡遊山玩水過著快活神仙的日子,可父親……
父親卻睡在冰冷的黃土隴中。
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給了這個家。
換來的,卻是欺騙和背叛!
罪惡之人根本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不甘。
仇人未死,他又何心情安於平淡。
若不是有二哥從旁勸阻,他早就找到那對姦夫**婦,他們早就死了幾百次了!
他為踏月著迷。他為了他,暫時放棄了報仇。
可是現在……
如果放棄報仇就可以讓二哥回來——
如果放棄報仇就可以讓二哥回來——
如果……
“哈哈哈哈——!”
武陵春突然爆發出淒厲瘋狂,幾乎要將雷電吞噬的大笑!
他什麼都做不了!
無論放棄多少東西,哪怕是全部,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了!
二哥已經消失了!
他根本什麼也做不了,無論做什麼都是沒用的!
這些骯髒妖類的生命與他何干?
死吧!
通通死掉吧死掉吧死掉吧!
還有步虛聲,和眉嫵……
對了,得問出這兩個人的下落再殺他們,就算不說也沒關係,呵呵……
武陵春現在除了踏月公子——
全天下的人,沒有找不到的!
“格拉拉——”
雷聲炸響。
蕭鳳川的火焰如火山噴發般衝入閃電。
是在釋放自己最後的火焰麼?
“蕭鳳川——”
遙靈遠遠得已經看到了沖天的火焰和驚天的雷聲,怎麼會!
“站住,你要去哪?”
她還是被遙月攔住了。
“我要去看看蕭鳳川是死了還是活著!”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為六公子做事?”
“這些一言難盡!你先放我過去!”
“不行。”
“嚓——”
遙靈的流雲劍飛雲般刺向遙月咽喉。
果然還是用打架解決問題最實惠!被打倒的人,哪有資格廢話!
她一直沒有信心勝過遙月師姐。
但是,她一定要拔劍。
為了蕭鳳川而拔劍。
為了他而戰,為了他而勝!
遙月冷靜應戰,卻未料到遙靈的劍術如此……
師父說過,劍術發乎於心時便不再受招數和心訣的拘束,將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就像遙靈現在這樣。
她對蕭鳳川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