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煙花易冷
會說話拿訂單 天賜鑽石甜心 豪門大少的私寵妻 極品混混都市風流記 混世仙途 神通抽獎盤 御劍問仙 陸小鳳系列·決戰前後 恐怖醫院 籃壇閃耀星光
46 煙花易冷
“很久了。”
血沿著落襖的腿淌到冰面上。
“很久,自從他入硯部以來,我們就一直是搭檔。”
血流如河,彷彿照見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我師哥妻子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這是第二個問題。
晏離兮的妻子,辛夷。
那個像辛夷花一樣單純而勇敢的女子。
足以讓落襖這樣毒藥一樣的尤物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她咬緊牙關道:“不,與我無關。”
“你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
夏孤臨沒有任何問題便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這就是他預設的三個問題。
不管前兩個答案如何,如果不回答第三個問題,落襖就必死無疑。
落襖冷笑。
原來,早就懷疑她是殺害辛夷的凶手了。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晏離兮是因為愛上那個女人才不肯回到硯部的。
他為了那個女人拋棄了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友。
他活該獨守空墳孤寂終生。
他活該的。
“我的毒藥可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體驗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的。”
落襖答道。
她身後的門開了。
她卻沒有立即離去。
身負重傷,卻依然堅持著。
“怎麼,你不為你師哥報仇麼?”
落襖早聽說過晏離兮夏孤臨,這對仙途雙絕的故事。
他們師承十分神祕,很多人都猜測他們的師父是來自海外仙山的神。
他們的劍同出棠溪鑄劍池。棠溪之金天下利,江湖中卻極少有人見過他們拔劍。
師兄弟兩個誰更厲害,更是無人知曉。
他們一個冷酷憂鬱,一個霸道煞氣。
一個墮入魔道,一個為正道推崇。
究竟誰正誰邪,是敵是友,還很難說。
有趣的兩個人。
比起落襖與晏離兮的糾葛,倒是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更有看頭。
“我與師兄之事,無需旁人多管。你走吧。”
房門大開。明月獨照著夏孤臨**的上身,殘花留下的傷痕殷紅而斑駁。
毒顯然還沒能被化去。
夏孤臨立即掀開床帳:“青兒!”
那個被月光塗滿的清涼玉體卻猝不及防撲進懷裡。
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兩片櫻脣溼漉漉地湊上去,將溫熱的舌尖送入夏孤臨的口中。
連同那顆苦味的丹藥。
原來……夏孤臨餵給她的第二顆丹藥她根本沒有嚥下去。
一直都為他留著。
他想說你不用為我這樣。
他想說我說過會保護你就一定做到。
他想說不用擔心我的安危,為了你我不會讓自己有事。
不過……
還是算了。
夏孤臨由著那粒丹藥滑進喉嚨。
他含住青玉案的雙脣,抱緊了她。
******
好像差不多了。
南歌子對著滿天繁星張開手掌,樂聲如長鯨吸水一般收回了他的指尖。
整個揚州城的弦曲魅音都在同一時間消失,只留下夏夜蟬鳴,家犬時吠,和灰燼一般絕望的蝶屍。
但是還有一片不和諧的紅色飛過碧窗夢居的上空。
南歌子毫不留情得揚起手指,自指尖發出的五根亮弦準確得縛住目標,將它摔到了地上。
原來南歌子是有武器的。
不是琴,而是弦。
他不用看就知道琴絃那一頭綁著的是落襖。
他素未謀面,也沒機會真正“見面”的敵人。
她受了重傷,渾身都是被流冰之河所傷的裂口。
有的還在流血,有的已經乾涸。
只有那不甘和仇恨的眼神還鮮活地,盛滿了月光。
真可憐呢。
“你受了重傷,如果不及時處理,搞不好會喪命。”
“少管閒事,放開我!”
落襖扭動著身體。她驚訝得發現這琴絃不但可以綁縛人體,甚至還能禁錮毒功。
她很快放棄了掙扎。且看看這個白衣的瞎子想幹什麼。
這下輪到南歌子驚訝了。
這貌似聰明的毒女竟然沒認出他的身份。
她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昏了頭腦。受了什麼刺激。
“我不但不放開你,還要為你療傷。”
南歌子當然不是認真的。他不過是想以此羞辱一下落敗者罷了……不不不這不是他性格的陰暗面,調皮,調皮而已。
“哼,好笑。我才不用你來醫!”
“你自然不用我醫,你會找晏離兮醫。”
南歌子取了一隻漏網,開始打撈池塘上漂浮的蝶屍。
他聽到落襖驚愕的聲音——這表示她知道他是誰了。
這反而讓她平靜了下來。
“晏離兮從不原諒失敗的下屬。他明明知道你不是大哥的對手,卻還是派你做這個任務。他這麼做還能說明什麼?”
南歌子的魚網打碎了池中的月光,久久不能復原……
“你胡說——離兮他,他不會拋棄我,我是他的——”
落襖的情緒就這麼輕易得失控了。
感情用事的女人就是不行。
哪怕渾身是毒也是一樣不行。
“晏離兮沒有朋友。何況,你是他的殺妻仇人。”
落襖驚恐。他……他竟然也知道……
對啊,南歌子佔術天下第一,他本來就該比夏孤臨更早知道此事。
但他們誰都沒有告訴晏離兮。
否則,晏離兮會讓她比死更難受。
而不是這樣簡簡單單拋棄她而已。
“你們……你們……”落襖痛苦得閉上眼睛。
真是兵敗如山倒啊。
她明白老硯主為何執意不肯傳位於她了。
她的毒再厲害,也僅僅是毒而已。
“只要你放了應太平,我們就不會把你的祕密告訴晏離兮。這個交易,對你還算公平吧。”
南歌子手中的漁網一沉。水花四濺。
原來是條肥魚不小心鑽了進來。
“當然——晏離兮自己發現這個祕密的情況,不在我們保證的範圍之內。”
南歌子走到落襖身邊。
她眼中的絕望就像他最熟悉的黑暗一樣。
他鬆開了綁她的琴絃。
“現在,可以為你治傷了?”
這次是認真的。南歌子手中已經燃起治癒之光。剛簽完不平等條約,還是給她一點優惠比較好。
落襖坐直身子。
“不必了。”
好像也是,跟心裡的傷一比體膚之傷根本不算什麼,不必醫了。嗯。
“毒藥毒藥……是毒,也是藥……”
落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碧窗夢居。
她的毒一直以來就是這樣。
可以殺敵人,也可以救自己。
不救自己又能怎樣,試問天下間,還會有誰真心為她療傷。
看來真的沒必要回到那個不愛自己的人身邊。
天色漸亮之際,落襖摸出了自己最後一瓶毒藥。
只有毒,能讓她覺得安全一些。
拇指撬去瓶塞,將瓶中之物一飲而盡。
世上再不需要毒女落襖了。
她的毒本不能征討四方,她的美本不能引人魂傷。
她未乾的鮮血和破碎的紅裙如蝴蝶破繭一般剝落。
她雪樣的肌膚和花樣的容貌在曙光之下悄悄融化……
如春冰消融,不流痕跡。
世上再也不會有毒女落襖了……
落襖的形體卻並未消失。
她的形容剝落乾淨之後,竟從中露出了一個布裙荊釵,微微發胖的女子。
她眼角的魚尾紋不知是在懵懂還是在微笑。
這個似乎憑空冒出來的女子整整衣襟,掩蓋住自己脖子上的五彩煙花紋身。
背上藍底白花的包袱裡,沉甸甸地裝滿了從家鄉帶來的特產。
落襖不見了。
雨巷仙士遙靈的保姆,煙花,卻從鄉下回來了。
她裝作不知情迎著陽光走在回雨巷的路上。心心念念被她從小養到大的遙靈有沒有淘氣,是胖了還是瘦了。
如果看到這一幕,夏孤臨恐怕就能明白“我的毒藥可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體驗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毒女落襖……
和保姆煙花……
是同一個人!